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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米阳的脑门砸在了桌面上,“嘶……”从梦中惊醒的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脑门,再看看四周,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派出所的休息室里。
一清醒过来,米阳赶紧低头看,一个挺肉乎的小脸儿在微弱的台灯光芒映衬下显得很红润。沉睡中的孩子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拳头,嘴巴略张着,呼吸细微的如果不靠近,都没办法感知。
“呼,”米阳长长地出了口气,这小祖宗可算睡踏实了,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之前自己给她换尿布的时候是几点来着,好像是一点半,这么说自己也算睡了小半个钟头了。
米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悄么叽儿的起身,踮着脚一步步蹭到门口,只敢开个门缝儿,然后挤出去了。没办法,这门板岁数估计比米阳都大,只要稍微用力,吱呀的声音能把人牙都给酸倒了,他生怕把孩子给弄醒了。
别看这孩子个头还没个暖壶大,那嗓门敞亮的,都让米阳怀疑她是不是她娘和高保真音响生的,哭起来愣带着回音儿!米阳在厕所里放着水,小便稀里哗啦地砸在了便池里,他突然觉得很痛快,今天一天,他干什么都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这会儿总算可以干件能整出响动的事儿了。
轻松下来的米阳正准备回休息室,一瞥眼发现值班室大放光芒,他溜达过去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好好休息他来值班的周亮,盖着警服在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小呼噜打得窗户玻璃都产生共振了,米阳用力磨了磨牙,个死胖子!
这事儿要从今天上午说起,米阳和周亮去居委会做例行交流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猛然传来一阵高吭的哭声,周亮和米阳刚要迈进门去的腿都给镇住了,愣同时悬空五秒没动弹。两人对视了一眼,周亮问,“嚯,帕瓦罗蒂的孙子来了?”
不等米阳说话,居委会主任大妈迎头撞了出来,正好跟周亮碰个正着。老太太向后一个趔趄,米阳赶紧扶住,“刘主任,您小心!”刘大妈一定神,看见是米阳,跟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拉住,“你们可来了,我打电话给所里,牛所长说你们出来了,正说迎你们去呢,赶紧的,赶紧给带走吧!”
周亮笑嘻嘻地问,“刘大妈,又给我们带啥好吃的呀,是不是您酱的肘子啊,您可太客气了!”“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吃,这个我可不会酱,要是能生吃你就吃!”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周亮一眼,然后一招手,另一个居委会阿姨走了上来往周亮怀里一塞,笑说,“给,吃吧!”
周亮低头一看,一双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然后就看见那小嘴一咧,周亮刚叫,“别,别价…….”他话音未落,那尖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看着手忙脚乱的周亮,居委会阿姨好笑又好气地过来帮忙安抚。
“大妈,这怎么回事儿啊?”米阳问。“你问我,我问谁去?今儿咱们那老王头上厕所的时候,在墙根儿那砖堆旁边发现的,身上的衣服就这身儿,还有一个裹着的小被子,”刘大妈边说边走过去拎了一个小花被子过来,“其他就没了,我搜了,也没留个话儿,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估摸着也就刚满月。”刘大妈说完,把被子递给了米阳。
米阳翻看了一下小花被,很普通的面料,倒是挺干净的,看样子这孩子被抛弃没有多久。“大妈,王大爷捡这孩子的时候,周围有人吗?”周亮好不容易把孩子又交还给了阿姨,赶紧走过来问,顺便接过那个小被子检查着。
“我也问了,老头子说一开始他没注意,旁边几个都是来上厕所的邻居,再后来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多了,他也不认得了,你们也知道,咱们这儿外来人员多,流动性大,这人想认全了还真不容易!”刘大妈回想着说。
“很可能那人堆里就有这孩子的父母,”米阳说了一句,这是经验,有些遗弃孩子的父母,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心理,总想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谁捡走了,尤其是把孩子遗弃在那种比较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的。
“是啊,这孩子有问题吗?看着可不像,中气这么足,”周亮看米阳过去看孩子就问。“我们打开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对了,是个女孩儿,”刘大妈找补了一句。“重男轻女?”米阳眉头一皱,那孩子现在叼了个奶嘴,倒也安静,看着眉清目秀挺好看的。
“那可不一定,原因多了去了,这今年第三个了吧?”周亮咂吧了一下嘴,看刘大妈。“可不是嘛,造孽啊!”刘大妈边说边摇头。“咱们这儿最近那些外来户有没有怀孕生产的?”周亮又问。“有是有几个,可一般到生的时候她们就离开咱们这儿了,知道北京管得严,她们大多是超生,所以都躲了,”刘大妈说。
“行,大妈,那我给您做个报案记录,大米,你把孩子先带回所里吧,走访什么的我来做,”周亮冲米阳挥挥手。米阳这段日子一直跟老胡和周亮一组,虽说他是“上头”下来的,可论基层经验,他连周亮都不如。尽管心里一直憋着一口闷气,可米阳还是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坚决不给人说闲话的机会。他就想让“上头”那些人看看,老子走到哪儿都是好样的!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虽然所里的人对他的态度还是有些生疏,但是一开始那些充满了怀疑,不信任的眼神倒是淡了不少。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也都知道了米阳之所以被下放,是因为他确实犯了错,但却倒霉地撞上了领导换届内斗的枪口上。
老胡是个热心肠儿,他能感觉到米阳并不情愿来到这里,但他不像一些年轻警察,觉得米阳看不起基层所,被分到这里就是跌份儿了什么的,而是理解他一个优秀刑警不能搞刑侦却被迫做基层工作的“痛苦”。
所以他对米阳挺关照的,知无不言,再说米阳脑子好使,工作努力,学历高见识多,写起报告来一套一套的,就是比自己强,也乐于和米阳多交流。至于周亮,因为那天发药米阳有保护他的举动,后来接触多了,知道了米阳倒霉的原因之后,他倒有点义愤填膺的感觉了,因此老胡主动要求把米阳分到跟他们一组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
“那成,”米阳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从阿姨那儿接了过来。“哟,小米,看你这动作挺熟练,你结婚了?有孩子了?”阿姨好奇地问。“哪儿啊,前段日子我表姐生了个闺女,抱过一次,”米阳微笑着说。
“是啊,那就好,那就好!”刘大妈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回头还打算给你说一个呢,人姑娘可好了!是老师!要不我现给你说说?”老太太来了情绪.米阳赶紧笑笑,“别别别,这还一孩子呢,那什么,周亮我先回所了,你有事儿就打我电话啊,大妈我走了啊!回见!”说完他逃命似的出了门。
“你说这孩子,一说介绍对象就跑,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老话儿可说了……”“哎哟我的刘大妈,咱先把正事儿干了成吗?”周亮赶紧打断了老太太的絮叨。
这刘大妈的外号就叫“鸳鸯蝴蝶梦”,最喜欢给人做媒,也成功了几对。自从见了米阳就特待见他,老想给他说媒拉线儿。搞得米阳在电话里跟钉子哀嚎说,好不容易躲开了那个娇滴滴,这边又冒出来一个刘大妈,我上辈子是不是杀过媒婆儿?!
等米阳抱着孩子回了派出所里,警察们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也没当回事儿,都是各忙各的,老胡给附近小学讲安全教育去了,米阳只能直接报告给所长。牛所看见那孩子只摇头叹息了一声,就让米阳送孩子先去医院检查,然后再通知福利院把孩子接走。
去医院这一路上把米阳给折腾的,孩子又哭又闹又叫,整的那回头率是百分之一百二。要不是米阳穿了一身警服,看着也正气凛然不想人贩子的样儿,非得有人报警说这孩子是他拐卖的不可。
等折腾了个够,医院也出具了报告,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米阳赶紧打电话,人福利院管这事儿的却下班了,“你明天再打吧!”一大姐说完就把电话给撂了,震得米阳的耳朵嗡嗡的。这才几点啊就下班?什么官僚作风!!
没办法,这孩子只能暂时留在了所里,正好今天是米阳和周亮值班,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牛所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俩。可周亮却说自己不会照顾孩子,干脆辛苦一下替米阳值下半夜的班,让米阳就专门在休息室照顾孩子。
米阳一琢磨自己好像不吃亏,反正把孩子哄着了就完了,还可以睡个踏实觉而不用值夜,因此他挺痛快地答应了,却根本就没注意到周亮窃笑的脸,还有周围同事怜悯的眼神。
等到晚上哄孩子睡觉的时候,米大警官才知道了厉害。你让我睡我就睡啊,美的你!孩子根本不睡,不管米阳是做鬼脸,还是拍抚,她就瞪着俩大眼睛看着米阳,偶尔还咯的笑一声,跟看耍猴的一样。
米阳最后没辙了,只能唱着跑调到姥姥家的摇篮曲给她听,最后唱得他自己都开始犯困了,那小丫头非但不睡,反而开始哭!哄了半天也不见效,米阳正想给自己老娘打电话咨询一下,突然发现孩子一直在扭动,拆开包裹一看,原来是尿了。
他赶紧找出下午买回来的纸尿裤给她换上,这是所里大姐教他的,可人家没法帮忙加班照顾,她自己家里还老的小的一屋子人呢。好不容易换好了,孩子累了,也安静了,吧嗒吧嗒嘴,终于睡了。
米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不敢上床睡,怕翻身压着孩子,就干脆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了。觉得也就是刚睡着,一声尖锐的啼哭划破了夜空,米阳猛地惊醒过来,看着嘴巴咧得跟瓢一样婴儿,米阳觉得自己也快哭了。
又是一番折腾,最后的结论是这位小姐饿了,麻利儿的把冲好的奶粉热过之后,按照大姐说的方法一点点的喂她吃。等米阳又出了一身白毛汗之后,孩子打了个饱嗝,满意地睡去了。又累又乏的米阳再度趴倒,朦胧睡去……“啊~啊~”婴儿哭声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米阳挣扎着爬了起来,“祖宗!您又怎么了?!”小孩儿拼命嚎,米阳着急麻慌地检查了一遍之后不禁欲哭无泪,个倒霉孩子,她又拉了……
经过一整夜的尿屎屁攻击之后,早上来上班的警察们都看见了米阳脸上那两个巨大无比的黑轮,人人都笑,哟,国宝早啊。孩子已经被所里的张大姐接手了,周亮那家伙还嬉笑着说,“小米同志,这经验是怎么来的,都是从前辈那儿学来的!”
米阳听完这句话,立刻跟所长说,下次例行格斗练习,请让我跟周亮老同志一组,我要好好跟前辈学习一下!牛所长笑咪咪地点头答应说好呀,然后背着手走了。周亮立刻哭丧了脸,前几天抓贼,那俩妄想跟警察叔叔练一把的小偷被米阳锤的直叫爹……
“大米啊,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孩子的事儿我来办,所长批了,快回家吧,这样快中午了,走吧!”老胡笑咪咪地推米阳出去。米阳确实困的不行了,脑子都是木的,边打哈欠边说,“成,胡哥那我走了,有事儿打我电话!”老胡连连点头。出门骑上车,米阳盘算着回家要先去感谢一下老娘才能睡觉,这带孩子忒不容易了!!妈我崇拜你!
米阳摇摇晃晃的骑着,眼前迷糊着看什么都是虚的,正伸手擦眼屎,突然一个中气十足且高亢的女声在自己身上炸响,“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米阳差点一个跟头从车上栽下来,他赶紧两脚踩地支住自行车,手忙脚乱地去摸兜。
原本热闹的马路突然寂静了起来,路旁行人的各色眼光全都落在这个小警察身上。“这警察真逗,”“真可爱,长得也挺个性的......”几个高中女生窃笑着从米阳身旁走过,眼神就大喇喇地落在他身上,回身嘀咕几句,又是一阵笑声,米阳登时涨红了脸。
下了车紧走几步,在一犄角旮旯里米阳开始找手机。越着急越找不着,都快憋出一身汗的时候,他终于把手机从外套里兜给摸了出来,不知道那儿什么时候破了个洞,手机竟然滑到内衬里去了。
昨儿这手机还好好的hello motor呢,那个缺德的给换了彩铃了?对了,好像早上周胖子借充电器来着,自己的手机正充电,就给他指了个地方......米阳咬牙切齿地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所里的,周亮桌上那部......米阳恶狠狠地按了接听键,手机的塑料壳子被捏的嘎吱直响。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希你个头啊!死胖子你丫找抽是吧?!!!”米阳一声狂吼。“......”电话里一片寂静,还没等米阳骂第二句,一个犹豫地声音传了出来,“大米,你怎么知道是我?”
米阳愣住了,低头看看手机号码,没错,是所里的啊,他奇怪地问,“肥三儿?你去派出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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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君,偶崇拜你,怎么什么事儿到了你那儿都那么容易呢?”韦晶满眼都闪烁着看偶像的小星星。亚君呵呵一乐,“你要是干这个快三年了,你也会觉得特容易的,”她一边说手一边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鼠标左移一下,右点一下,一个漂亮的powerpoint图表就出现了。
“ok,save一下就行了,”亚君点击了一下保存键,然后一个熟练的侧滑,转椅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拿起杯子慢慢地喝水。旁边看着的韦晶把椅子褪回自己的办工桌前,赶紧在本子上又记了几笔,省得一会儿把人教她的给忘了。
“亚君,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死定了,”一切都搞定之后,韦晶长出了口气,从包包里掏出韦妈妈早上给她带的两个苹果,分了一个给亚君,亚君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就啃,“唔,真甜……行了,别一脸旧社会的样儿,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你来这儿还不到一个月呢。”
韦晶咧了咧嘴,笑的依旧是愁眉苦脸,“说真的,我最近挨的说,比我之前那二十五年加起来都多!我现在每天起床,就觉得自己心里跟塞了个铅块儿似的,又硬又堵又沉!上班跟上刑场也差不多了!”
“哈哈,”亚君喷笑了出来,伸手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又说,“你这可真没必要,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拉倒呗!再说那个amy本来就事事儿的,没事还得鸡蛋里挑骨头呢,她再说你,你当她放屁好了!”亚君不屑地撇了下嘴。
韦晶忍不住一笑,自打来了bm公司,除了认识了亚君这个朋友,其他的就没觉得顺心过。八百年前就已经被她下饭吃的英语现在无处不在,跟以前单位截然不同的工作方式和环境,还有那超级复杂的人际关系,是谁说的外企人际关系简单,不像国企,工作主要靠能力?简直就是扯淡!!
来了小一个月之后韦晶才大概明白,虽然都是在bm公司工作,但是也分三六九等。最好的自然是regular,那算是正式工,五年一签合同,什么福利都有;再其次是contractor ,一年一签,虽然福利工资待遇没有前者好,那也算是占公司编制的,是自己人。
最次的自然是如韦晶之流的馒头们,三个月或六个月一签不说,还是签给人力中介公司,例如fesco或者ciic之流的,工资低没福利不说,最重要的是被人看不起,出入证上连照片名字都没有,就一白板,每次刷卡进门的时候,韦晶都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可能bm公司觉得你就是一临时工随时可以走人,没必要那么讲究了,用亚君的话说,咱们连扫地的阿姨大姐们都不如,人家还和保洁公司一年一签呢。
亚君是三年前加入bm的,哈尔滨人,特豪爽,比韦晶还小两岁呢。当时是大专毕业,后来通过自考拿的大本文凭。按照她自己的话说,活儿干得再熟练,还不是个做馒头的!跟她同时进公司的amy已经转为正式员工了,这点让她尤其不爽,因为论工作水平,amy比她差远了,可谁让人家会讨老板喜欢呢…….
“你没听人说,在bm就得干活的时候像头驴,被骂的时候像头猪,见到老板像条狗的人才能有出息,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亚君故作严肃地说,韦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哟,你们还挺高兴的啊?我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说曹操,曹操到,amy突然冒了出来。韦晶赶紧坐正了身体,亚君却故意把椅子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根本不看amy。
amy暗自咬了咬牙,就似笑非笑地对韦晶说,“ivy,st图表你做好了吗,中午就deadline了,还有客户的信息你也得赶紧update,我已经把jane的email forward给你了,对了,别忘了给一品江山打电话定位子,12点,要一个八人左右的包间!”
“这个表已经做好了,信息那个我一会儿做,一品电话我也打了,人家说今天中午定位的人特多,要是11点半之前不能过去,包间就不能保证,”韦晶眼瞅着amy抱着笔记本要走,忙急急地说。
“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咱们三线要亲自招待,这点小事儿你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得去开会了,就这样!”说完amy转身就走。“哎……”韦晶看着amy苗条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转角处,只能郁闷地靠回了高背椅中。
“切,”亚君冷哼了一声,“明明是jane吩咐给她工作,就会往外推!”韦晶苦着脸说,“那饭馆又不是我开的,我让人等人家就等啊?”“那有什么呀,你早点儿去不就完了吗?”亚君轻松地说。“我?”韦晶眨眨眼。
“对呀,你定上位子,11点半之前就去把座位占上,这样就不会耽误事儿了!”亚君耸耸肩。韦晶恍然大悟,做抱拳感谢状之后,赶紧去定位子。
“小姐,可以点菜了吗?”餐馆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问。“再等一下,人马上就到,”韦晶客气地笑笑。“好的,”服务员又给韦晶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这才转身出去把包间的门给带上了。
“呼……”韦晶长出了一口气,看看手机,上面清楚地写着13:18分,“到底什么时候来啊,”韦晶巨无奈,她已经从11点多等到现在了,服务员进来添茶都六回了。“咕噜……”韦晶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到现在也没吃饭呢,而且这茶水是越喝越饿。“我靠,搞什么呀!”韦晶低骂了一句。
一个人傻了吧叽地坐在包间里一坐就是两钟头,又不点菜,要是再不来人,估计饭馆还以为自己是来骗免费茶喝的,再说外面还有等位的呢,这不是占着茅坑不那啥嘛……韦晶烦躁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开条缝儿往外张望,她也知道这没什么作用,可就是坐不住,给amy打电话,她也总是说,马上就到了。
“是这间吗?”amy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韦晶大喜,赶紧把门打开,“你们可来了!”“喔,今天的会开得时间长了些,”amy淡淡地说,自己进门找个地儿坐下了。“唔,是吗……”韦晶心里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小姐,可以点菜了吗?”服务员微笑着问韦晶。韦晶刚要张嘴,“小妹,把菜谱拿给我看就行了,”amy冲服务员招招手,小姑娘立刻反应过来正主儿是谁,赶紧笑着把菜谱用双手奉上,又蹲下身介绍着自家店里招牌菜。被晾在一边的韦晶只能讪讪地坐了下来。
“是这间吧,amy发message给我了,我再看一下啊,”jane一边看手机一边推开门,“不用看了,人在这儿呢,吴行长,于主任,两位快请。”她一眼就看见了amy。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跟着走了进来,韦晶只认得那个有些歇顶的男人是自己大老板,也就是jane的老板,她赶紧站了起来。“哟,ivy也在啊,david,您见过她吧,咱们team新招的,”jane微笑着介绍说。david风度翩翩地冲韦晶一点头,“见过一次啦,你好!”他是香港人,韦晶恭敬地点点头,“您好!”
“你等很久了吧?”david微笑着问,韦晶刚要点头客气一下,就听一旁的amy带点儿撒娇的口吻说,“是啊,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饿死在这儿了。”韦晶吃惊地转头去看amy,自己没幻听吧?她什么时候等了?
“辛苦了啊,你挑个你爱吃的好了,”jane轻轻拍了下amy的肩膀,然后问韦晶,“ivy,你是有事儿找我吗?”“呃……”韦晶有点晕,不知道该怎么说,亚君说,一般这种情况,谁等座位,老板都会带着一起吃饭的。刚才韦晶看着菜谱流口水呢,可现在……
“喔,是这样,廖美来公司的路上好像出什么问题了,她说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让咱们过去一个人把您要的那些材料先拿回来,我正说让ivy去呢。”amy插了一句,又转头对韦晶微笑着说,“麻烦你跑一趟吧,地址和她电话我刚发你手机里了。”
那正滴滴作响的手机都快被韦晶捏出水来了,“既然这样,ivy,那你赶紧打车去吧,先把材料拿回来,回头开会还要用呢,谢谢啊。”jane笑着冲她点点头,然后又笑着去招呼客户,一时间屋里谈笑风生。
近乎于透明的韦晶只能假笑着冲屋里人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用,byebye。”其他人都礼貌的点点头,只有amy加了一句,“这事儿挺急的,可别耽误了!”韦晶一出门,门口的服务员问,“小姐你是要去洗手间吗?”“啊?不是,我有点事先走了,让他们吃吧,”韦晶特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转身走了。
又饿又窝火的韦晶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她就在给陶香写短信,可气的发抖的手总是按错键,简单的一行字她就连着打错了三遍。可恶!韦晶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强自作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一下。
那个女人怎么那么无耻啊,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算了,不知道姑奶奶没吃饭啊!!到她那儿什么都是急事!“急你妈个头啊!”韦晶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然后就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就发现司机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两人眼光一碰,司机师傅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挪开了。
韦晶脸一红,还从没当着陌生人的面骂过脏话呢,她从包里掏出纸巾了,掩饰地擦着额头,脸颊,刚才打车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热的也是气的!怪不得亚君那么讨厌amy,什么amy,不就是叫刘彩春吗,土死了!
“咕噜……”肚子又是一声哀号,韦晶皱着眉头用手按住胃部,以压制那因为饥饿而带来的烧灼感。“小姐,就要到了啊,那边都是小胡同,而且是单行线,我这车可进不去,”司机偏头说了一句。“喔,行,您给我停外面就行了,对了,打票啊!”韦晶掏出钱包。
临下车的时候看见司机有点怪怪的,好像想说什么又犹豫,韦晶也懒着管他。刚才净顾着生气了,这一下车才发现这边离自己家不远,六间房派出所?韦晶看了一下手机,按照手机上说明的地址找去。
“从这胡同穿过去,向左过条小路,再右拐弯就是了,”韦晶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里走。一路上她发现这个地方明明是中午,却挺安静的,n多理发馆却没几家开门的。
偶尔有几个穿着拖鞋,散着头发的女人从那屋里出来泼水什么的,看见韦晶也都打量她。白衬衫a字裙高跟儿鞋,也许是自己的这身打扮跟这地方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韦晶觉得不太舒服,赶紧加快步伐往里走。
可按着那短信所指的方向韦晶越走越晕,到了一个胡同口,她站住脚掏出手机想给那个叫廖美的同事打个电话问一下,“139…1261……啊!!!”正低头拨手机号韦晶一声尖叫就跌坐在了地上。
“哎哟,同志,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我太着急了,没看见你,实在对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急促地在韦晶耳边响起。被自行车刮倒的韦晶有些晕,抬眼茫然地看了那半蹲着的男人一眼。
两人一对脸儿,急匆匆从部队赶来的高海河一愣,这女孩儿看着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呢。刚才接到电话,说是刚下火车的妻子和小姨子都在派出所里,妻子在电话里只会哭,小姨子只会骂,警察最后就说让赶紧过来。不明所以的高海河只能跟政委请了假就往这边跑,好在部队离这里不远,借了辆自行车他就赶来了。没想到在胡同口拐弯的时候竟然撞到了人。
“同志,我们是不是见过啊?”高海河忍不住问了一句,刚醒过味儿来的韦晶下意识回了一句,“你是谁?”接着转头找自己的手机,“我的手机!”她大叫一声,想从地上挣扎起来去捡已经像前苏联一样解体的手机。“哎哟,”刚一动就觉得屁股疼,再低头一看,“我的裙子!!你看!”高海河一瞧,果然,好好的灰裙子印上了几道脏痕。
“实在对不起,我赔给你,”高海河下意识地想拉韦晶起来,韦晶也条件反射地去躲,自己摇晃着站了起来。“韦晶?怎么回事儿这是?!”米阳跟停法拉利似的,把自行车来了个甩尾停车。接着他跳下车,也不管自行车哗啦倒地,一把拉住了韦晶上下打量。
刚才隔老远就看见这有一对男女正在“纠缠”,那女的特像韦晶,紧骑了几步,发现果然是韦晶,她在躲着什么,那男人却还在“动手动脚”!现在一看,韦晶衣服是脏的,脸是黄的,额上有汗,汗上有纸(其实刚才司机师傅就想说,姑娘你擦汗的纸巾粘脑门上了),造型十分的抢眼,米阳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盯着高海河,“你谁啊?想干什么?!”
“米阳?”韦晶愣愣地看着如神兵天降一般的米阳,他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正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自己。之前做报表的痛苦,看不懂邮件的痛苦,今天被amy欺负,到现在还没吃饭,短信都发不出去,刚才又被撞,种种委屈和压力突然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啊~~~~~~”韦晶根本控制不住的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就会叫,“米阳,米阳~~~~”
米阳先吓了一跳,接着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就拱了上来,他一把薅住不名所以的高海河的脖领子,“x!”怒骂之后就是一记愤怒的拳头……
“啊.....”韦大小姐的哭声顿止,眼睁睁地看着米大侠从自己眼前......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