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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刻不歇的马达声,舱里一片寂静。
宋懿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望着对面坐得端正的男人,神情有点呆。
“梁总,苏先生伤得很严重,我需要先简单处理一下。”另一位中年男子对梁司说道。
“好。”梁司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宋懿面前,将她打横抱起。
宋懿登时一慌,急忙犟着身子喊道:“你干嘛!”
梁司在她的胡乱挣扎中好不容易稳住,进了前舱把她放下,然后关上门,靠着门望向她,嘴角带着嘲意:“怎么?想留下看他脱光?”
宋懿脸一红,瞪了梁司一眼,不再说话。过了不久,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眼前是高高架起的自己的左腿,绑着硬邦邦的石膏,完全动不了。
一想到即将迎来的无聊到头顶长蘑菇的漫长日子,宋懿一下子泄了气。
“醒了?”梁司推门进来,清清冷冷的问。
宋懿:“嗯。”
梁司手里拎着个袋子,走到床边,递给她:“吃点东西。”
香味扑鼻,惹得宋懿的肚子非常及时地咕咕叫了两声,于是她也没必要矫情,接了过来,道了谢,埋头开吃。
依旧是她喜欢的菜。
没想到这个人的口味真和自己一模一样,果然是上天派来的对头,连搭伙吃个饭都要抢食的那种。
如此想着,宋懿不禁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之前见了几面,他都是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今天的模样虽然算不上凌乱,却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看什么?”
宋懿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看得梁司脸颊微微发热,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开口。
“没什么。”宋懿低下头扒了一小口米饭,“你怎么会来?”
“受人之托。”
“哦。”肯定是王启晟。
过了半晌,她才又问:“苏瑜呢?”
梁司理了理袖口:“皮外伤,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需要好好调养。”
“其他同事呢?”
“在学校里,很安全,到时候会有人去接他们。”梁司皱了眉头,“你以为谁都像你,随意外出,净给人添麻烦。”
“只是想给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我哪知道会那么不凑巧。”宋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躲闪和愧疚,彻底没法理直气壮了。
宋懿态度端正,语气谦逊,梁司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于是继续绷着脸沉默。
等宋懿吃完,把空餐盒递给他,他才淡淡说道:“你的腿要养几个月,我忙完就送你回B市,有需要随时叫护工,我会按时送饭过来。”
他把餐盒装进袋子,打了结。
“其实,饭来就可以了。”人不来或许更好。
后半句宋懿没敢嘟哝出声。
不管怎么说,梁司这回算是救了她一命,说不感动不感激都是假的,只不过面对这人她总有一股莫名的压力。
“我说了,我是受人之托。”梁司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拿在手里,晃了晃,“所以要忠人之事。”
“就怕太麻烦你——”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嘴角被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覆住,虽然只停留了一两秒,可那阵热度仿佛久散不去。
拿开的时候,纸巾上赫然沾着一小块鲜红色的辣椒壳。
“那个,我要休息……”
“好,我走了。”
“谢谢。”宋懿低着脑袋,把一头长卷发捋到了面前,挡住大半张脸。
“不是谢谢就是对不起,要么就竖一身刺,时刻准备扎人。”梁司忽然笑了笑。
宋懿不敢抬头,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一定红得不能看。只好放任他调侃。
梁司站起身,把一块玫瑰金板砖放在她膝盖上:“有事给我打电话,里面有号码。”
说完没等她回应,就拉开门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响之后,宋懿才抬起头,拿起眼前的新手机。
她的手机,早不知道掉到山里哪个角落了。
按下home键,直接就开了锁。
宋懿心底猛地一颤。
不知道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似乎鬼使神差的,她又重新用密码开了一遍锁,输的是她自己的生日。
成功。
这一瞬间她居然觉得那姓梁的男人细心体贴得可怕。
屏幕界面倒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出厂预装的那些,并没有别的APP,连了医院的WiFi,信号很强。
于是她一边下载自己的常用APP一边给乔澜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的现状,得救了,很安全,却没说左腿骨折的事情。
以乔澜的性格,如果知道她受伤,一定会催她赶紧回去,然后严加看管,而梁先生好像很忙,她不能再给他找麻烦。
***
自从苏瑜被转到了B市的医院,同事们也都结束支援回了家,宋懿就越发无聊了起来。梁司最近更忙,几乎没有时间看望她,送饭也让助手代劳了,于是她每天拉着那个叫许妙妙的护工小妹妹一起打单机游戏。通关两次了,这几天宋懿亲戚驾到身体不舒服,三周目卡在半路打不过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人推开她的房门。
宋懿抬头一看,嘴巴顿时张成了个“O”型。
“你怎么来啦?”
来人穿着一身休闲正装,走过来坐在床沿上,目光淡淡地望着她:“要不是江凝说漏了嘴被我知道了,你还真打算呆在这儿自生自灭?”
宋懿泄气地把显示着“战斗失败”的手机扔到一边,也不知是气游戏还是气路淮的话,抬眼瞪去:“好歹是当哥的,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路淮扯唇冷笑:“瞒着大家你还有理了。”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么,只是伤了个腿,回家肯定要被我妈限制自由,反正在这里有人照顾,养好了再回去。”
“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你还真放心让他照顾你。”路淮伸出手指使劲戳了一下宋懿的额头。
“谁说他来历不明的?你上百度查查去。”宋懿疼得呲牙咧嘴,连忙拍开路淮的手掌,嘟哝道,“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陌生男人。”
抛开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不论,以梁司和王启晟的关系,这人也该是信得过的。
想及此,宋懿心底泛起一阵异样的滋味。
不知不觉的,居然就和他这么熟了。
路淮将宋懿脸上一系列复杂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自然就多想了些。
“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自己长个心眼儿。”
宋懿敷衍地应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又开口问路淮:“你一个人来的么?没告诉别人吧?”
路淮眼神黯了黯:“小雅闹着非要一起来,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不过你放心,她去找梁司了,你的事情除了江凝和启晟,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会有第四个人。”
“其实我也不想搞这么神秘,只是怕我妈会小题大做。毕竟纸包不住火,所以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吧。”
路淮轻叹一声:“我懂。”
“唔,表哥。”宋懿感觉到路淮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虽然说起来挺土挺矫情的,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路淮笑了笑,有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
“天涯何处无芳草。”
“嗯。”
“特别难受的时候,你就想想我。”
“嗯。”
“其实,江凝就挺好的。”
“嗯。”
“……”宋懿伸出手在路淮眼前晃了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神情呆滞。
“嗯你个头啊。”她气得抬手送了路淮一记爆栗子。
路淮十分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一点也不痛,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其实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凸显我的幸福,我知道。放心吧,你哥我一点也不难受。”
宋懿扁扁嘴,瞪他一眼:“还真是亲哥。”
此刻梁司正站在安置棚外,身旁是一个久违的不速之客。
牧雅顶着午后的炎炎烈日痴望了十几分钟,他始终从容镇定地安排着手下的工作,不曾递给她一个眼神。
终于耐不住沉默,牧雅软软开口:“梁司,我错了,上次我说的是气话,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梁司接过助手递来的物资登记目录,翻了几页,才抬头问她:“你知道我最讨厌哪两种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