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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闻乐又做了一会儿数学作业,由于白天累了一天,不会儿就在油灯下打阿欠,伏在桌上打起瞌睡了。
闻伦忙了洗碗后,又在天井边帮闻乐洗了衣服之后,又忙着用针线帮他缝好砍柴时被划破的衣服的手袖上的裂口,明天他得上学,总不得穿着烂袖口裂着像个嗽叭样的衣服去上学。人们常说,老师也常教导学生,衣服破旧一点不要紧,但是要整洁干净。这些样事儿她闻伦最清楚。一进小学大门,老师就会是这样的思想教育自己的学生:五讲四美三热爱。
闻伦凉了衣服后,回到客堂里,见闻乐在桌子边打盹,上前轻轻地叫:“阿乐,别睡,走,姐姐带你去床铺上去睡。”
闻伦牵着昏昏欲睡的闻乐去房间里睡觉,来到床边将他抱上床,一会儿他就睡“死”了。屋子里等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人的屋子里,除了“静”,还会有什么呢,一个人静的屋子里,除回忆与向往、痛苦与兴奋,还会有什么呢?其实还有许多,但她无法用更理智的思想去接近,简单是她要做女人的一生品味。
闻乐累了一天,一睡就睡个天儿亮。
天一亮,闻伦便叫醒弟弟起床,说:“闻乐,起床,天亮了。要去上学呢!”
“二姐,我好困惑啊。”闻乐说着睁开了一会儿眼睛,又闭上。
“小,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困惑。一觉睡到天光,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快起床,别懒在床上,再不起床,等一下上学会迟到。”
“我好累呵。二姐,我不想起床,还想睡觉。”
“别睡了,起床。来二姐帮你穿衣服裤子。”
“姐,我今日不去上学行不。”
“不行,你不要动不动就说,不想去上学。”
“我就是想睡觉。”
“不能睡了。天亮了,快起来。”
“我不想起床。”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闻伦伸手摸了一会儿闻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你好象有点烧。可能是昨天抓鱼的时候,在水里泡得太久了,着凉了。你就再睡一下。二姐帮你熬一碗香草水喝。熬好了,二姐再叫你,好不好?”
“嗯。”闻乐应着。
闻伦说着,急忙在房间里找了一把香水草,用清水洗干净后,放入锅里,加了一瓢清水,又急忙生火,熬香水草水。熬好香水草水后,刚刚好一碗多一点点,剩下一点点,自己用碗装着喝了。之后又到房间里,叫:“阿乐,快起床,熬好了。要趁热喝。”
闻乐还是不想起床,闻伦急了,将他拉了起来,帮他穿衣服,说:“快起床,太阳快上山顶了。再不起床,上学会迟到。”
“哦。”闻乐应着,打着哈哈欠,说:“二姐,昨天的鱼儿,别给猫咪叼走了。”
“放心,二姐藏好了,猫咪找不到。”
“还有那大黄鱼,等晚上我回来,我们一起吃了它,别留给三姐吃。”
“好好。全听你的。”
“谁叫她把米缸里的米全部偷走,一点儿也不留给我和二姐吃。”
“好好,我们全部吃光,不给三姐吃。”
“二姐,等下一个星期日,我再抓多一些,然后烘干留着吃。我们就天天有鱼吃了。”
“行,丽沟河里水大,你要小心点,别淹着了。”
“没事,我很会游泳。我不怕水深。”
“我知道你会游泳。小心使得万年船。”
“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你知道就好。”
闻伦将闻乐穿好衣服后,将他牵到天井边,舀水帮他擦了一把脸,又将他拉到桌子边,说:“来,先把药吃了,吃了就不会感冒。”
闻乐用嘴拭了拭香草水,说:“太烫了。”
“要趁热吃,才有效果。”
闻伦守着闻乐吃完了整碗香草水后,从碗柜里拿来昨天晚上吃剩下的三只红薯,接着又说:“早上吃一个,二只留着在学校里做午饭吃。自个儿吃了,二姐有事去了。”
“二姐,你去干吗?”
“去做事呀。”
“哦。二姐。”
“什么事。”闻伦说,“不够,今天就将就一下。”
闻乐将手中一只红薯给闻伦,说:“二姐,你也吃一只。”
“二姐不饿。你吃饱。”
闻乐将一只红薯塞在闻伦手里,背着书包跑了出去,叫喊:“二姐,我上学去啰。”
“你慢点,还早着呢。”
闻乐应着她的说话声,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门口。她望着手中的红薯,感动弟弟闻乐那么懂事,眼睛里摛着了泪水,心想不管生活有多苦多累,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疼他。闻伦迅速用竹篮提着昨天晚上差点放进锅里的大泥鱼到集镇里来卖,她一路带着小跑步赶来镇子里的集市里,可能是来得大早的缘故吧,集市里的很少人,除了一些卖早点的人正忙着做早点招摇买卖之外,其他的一些人都是路过的,直到半个晌午时分,才有些妇女和老人在街市里走来走去,那也不外乎是挑点便宜的东西买回去。
集市里卖东西的人很少,也许是由于冬天的缘故,没有什么东西交换,这时有个老猎人牵着二只猎狗路过街市,他的鸟铳尾巴上吊着一只山鸡,招摇过市,那山鸡的尾巴很长,象戏班里花旦头顶上的装饰品。
跟在老猎人后面还有一个小孩子,看年纪,该是老猎人的孙儿,他们可能是爷孙俩。那小孩手中提着一只野兔,不是很肥大,但也足有二三斤重,跟在他们的身边的两条猎狗,呼啦啦地吐着红红的长舌,这只野兔可能是它们的功劳,那舌头间或地舔一下嘴边的血迹,也不时地嗅嗅小孩子手中的野兔,好象在告诉身边的人,那正是它们的杰作。
“阿公,那条鱼好大啊。”小男孩指着闻伦手中那条鱼儿对老猎人说。
“哦。”老猎人应着,说:“你想吃鱼儿呀。”
小男孩望着老猎人很肯定地点点头说:“阿公我们好久没有吃鱼了。”
老猎人上前来,问闻伦:“姑娘,你的鱼是卖的吧。”
“对对,阿公,你想买呀。”
“多少钱一斤。”
“一块。”
“八毛卖不卖。”
“行。”
“我没有钱,要不,我用这只山鸡给你兑换,行不?”
闻伦见对方要用山鸡跟自己兑换这条黄鱼,有些难为情地说:“阿公,我要现金。”
“要不,我用这只野兔跟你兑换。这只野兔至少有三斤重。”
闻伦还是摇了摇了头,老猎人无可奈何,带着自己的孙儿和猎狗过街而去,那小男孩在远远的地方,还有些舍不得回头望了一眼。
闻伦提着泥黄鱼继续站在市镇的街巷道边,旁边有个中年妇人提着小竹篓,小竹篓里有十几个鸡蛋,似乎还有热气,是昨夜里老母鸡下的,今天一早她刚刚从窝里取出来的,她等待了好半天,也一样没人来买,还有一个长须老人提着一篮子草药,摆换在地面的一块空地上,时而有人来问问,却没有一个人买走,哪怕是一小撮也没有,老人却不着急,蹲在一块地石上边卷着嗽叭烟草抽起来,抽着抽着后,紧随着一口一口痰水往地面上吐,被地面的灰尘凝结成团,却又被路过的人踩着,粘在脚板底下带走了。
太阳开始移向天空正中,那地面的人影随着早晨的太阳修长,变成中午的一个小团,随着下午的到来,太阳偏西,人影又渐渐地变得修长。
闻伦手中的鱼开始有些变色,大青蚊飞舞着翅膀冲扑过来,粘在上面就舍不得离开:一只、二只、三只……
她手一抖,蚊蝇全部飞散而去,待她安静下来,又一只一只慢慢飞舞着想凑上去,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过多少时间。
这时有个中年男人路过,向闻伦走过来,问:“姑娘,你——这条黄鱼是卖的吧?”
闻伦望着中年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多少钱?”
“给我二块钱。全部给你。”
“五毛钱卖不卖?”
闻伦摇了摇头,这人也不再吭声了,他也意识自己太刻薄了,这么大的一条黄鱼,5毛钱要拿走,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太恶劣,但又转不了口,只好不说二话离开了。
待中年人离开后,闻伦心里又有些后悔没能卖掉,那怕是五毛钱,总比没有要好,要是再卖不出去,等到发臭了,没有人会要,她沿着那个中年人离开的方向望去,拐了一个巷弯,那中年人不见了。她想快步跟上去看看,是不是找上他兑上5毛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朝那个中年男人离开的方向小跑跟过去,弯了几道巷街,没能找到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太阳正中央了,刺着眼,脚下踩着了自己的影儿。
闻伦心里有些着急,眼睛四处张望,忽然那个中年人从一个商店里走出来,她兴奋地迎上去,说:“阿叔!这条鱼!5毛钱卖给您,要不?”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闻伦,认出是刚才提着鱼的那个姑娘。他从闻伦手中接过鱼掂了掂,摇了摇头说:“不鲜了,4毛钱,买不?”
闻伦本想5毛钱卖掉这条鱼算了,最起码5毛钱现成的,能够买点东西回去,特别能够买几斤米回去,家里没有米了,阿爸不回来,就得饿肚子,大不了明天自己也去沟河里抓多点鱼上来,拿到集市里来卖,把钱一点一点积攒起来,这样可以不受那般清苦的生活。但是这个中年人为什么说好了5毛钱,又转口说4毛钱,一句话砍掉一毛钱。闻伦一时无法想象,一种令人无可奈何的酸楚滋味偷袭到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