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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颇远的类未能接收到道明寺发出的怨念信号。
鉴于来客稀疏,他和西门索性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在大厅里挑了个靠窗的座位面对面地坐下,稍稍侧过脸,便能透过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立地式玻璃窗看外面的绿茵和树影。
“按以前的来一份。”西门随便翻了翻菜单,没见到特别感兴趣的菜式,干脆合上丢到一边,顺口吩咐。
类在饮食上从来没有堪称特别的喜好,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侍者立即应诺,看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地就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要知道有人忍不住好奇地多看过名气颇大的英德F4几眼,结果不幸被为首的道明寺逮住,痛扁一顿不说,还当场遭到驱赶,平白丢了自己薪酬优渥的工作。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F4曾经是这里的常客,那还是类难得主动开口要求导致的结果。
不是由于装潢漂亮,也不是由于菜肴可口。
而是因为彼时花泽类心心念念,恨不得朝夕相处的心上人——藤堂静还未前往法国留学,正在就读英德大学法律系。
想起以前不太愉快的记忆,类意兴阑珊地收回原本投注在墙上悬挂着的时钟的目光,垂眸,看向蓝白色瓷杯里的咖啡液,随意地以小长柄勺搅拌起来。
西门刚好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注意到他的举动:“你不是一直嫌蓝山太苦的吗,让他们换一种吧。”
类不以为意地说:“啊,无所谓。”
实际上,是他浑然没注意到杯里盛着的是自己素来不喜的蓝山咖啡。
西门摇摇头,招来了侍者更替了类那边的饮品:“不要勉强,这种反正也不是牙买加出口的纯正蓝山,真要尝试的话下午来我家,我亲手泡给你。”
每次来这里西门都会尤其注意不要点咖啡,省得被挑剔得要命的毒舌道明寺评价为‘这是什么鬼东西,难喝的要命。’
类抿唇笑:“我以为茶道家只会泡茶。”
西门作被冒犯状:“类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技术不如阿玲的好,但单纯料理几颗咖啡豆还是没问题的。信不信我到时候给你泡一杯麝香猫咖啡,让你品尝一下那被人称为*的怪味?”
类笑着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忽地瞥见某件放置在展示柜的装饰品,顿时来了些许兴致:“总二郎,那艘船很像小时候在你家见过的那一艘。”
西门于是也扭过头去看。
“确实,”他定睛看了几眼,语气肯定地说:“可惜我那一艘被我不慎毁坏了,否则现在拿来对比一下更清楚。”
类好奇地问:“你不小心摔坏了?这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西门玩味地挑眉:“为什么这么说呢?”
类努力回忆:“……我记得你特别宝贝它的,偷偷带到幼稚园,硬是小气得不让阿司碰,说是怕打破了。阿司为此还生了你好几天气呢。”
西门微讪:“类你居然还记得。”
类微笑着看他,矜持地点点头:“有关你们的事情,我都记得。”
西门没有怀疑这一点,他踌躇了下,还是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自我挣扎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出实情:“其实并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类讶然:“你舍得?”
这对西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既然坦白的对象是类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是想试着把玻璃瓶里面的船取出来,很显然,结果我失败了。”
西门笑得云淡风轻:“因此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重视的东西,越要保持距离,不然莽撞地碰触上去,它或许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尽管他试图轻描淡写,类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西门掩藏其中的些许郁郁,略一沉吟,选择不再追问。
正好在这个时候,类和西门的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饶有兴致地把各自的取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忍不住笑了——
西门那头显示的是美作,类这里显示的是道明寺。
“他们两个真有默契,”西门顺口调侃了句,按下接电话键,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免提——
美作抱怨的声音立马就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了过来:“喂西门你在干吗,居然半天才接,我这里调出了有关牧野杉菜的所有资料但是一点都没有头绪啊,是不是现在找个私家侦探去跟踪她几天比较好?喂?喂?西门你有没有在听啊,混蛋!”
手忙脚乱挂断通讯的西门:“……”
可惜动作还是太慢。
类握着机身,一边娴熟地安抚兼敷衍着那头暴走的道明寺,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前额滑下几滴冷汗的西门。
“原来阿玲是去调查牧野了?”打完电话,类轻飘飘地问。
一时手贱被抓了个正着,八面玲珑的西门这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其实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自找麻烦,”类拍了拍因心虚而显得僵硬的西门的肩膀,瞟了眼厅里的时钟:“大概再过3个小时——等学生们放学后,我可以带你去牧野打工的蛋糕坊,你有话当面问她就好。”
西门:“……”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类又温和地提醒:“别忘了打电话给美作,免得他还在外面逗留,白白浪费时间。”
西门干笑着答应了。
整顿饭都被心事重重的西门吃得食不知味,坐他对面的类则享用得津津有味。大概是消耗脑力过度的缘故,他不仅罕见地把自己那份以优雅又效率的动作地消灭得很彻底,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添了一份松露。
类其实无意扰乱西门的心神,只是想小小地惩罚一下对方联合美作一起欺骗自己的行径而已,见对方被整得胃口全失,他又忍不住有些不忍。
想了想,类主动开口承认道:“我和牧野并不认识,所以你们调查也是没用的。”
西门这下有了反应:“可你在昏睡中会念他的名字。”
类坦白:“她对我而言,确实算得上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可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因为她是好朋友的女朋友,所以才能一直安然无恙地做朋友。
西门表面不露声色,但心里是一点都不信的——
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之间能存在的,不就是男欢、女、爱,那种事吗。
“难道她是你的梦中情人?”
西门的眼本就偏向狭长,笑起来像是只眯着眼睛的狡猾狐狸。
类看出他的怀疑,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使对方信服,不由得有些烦闷。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不想使好友自尊受伤,他隐忍着叹了口气,放下小勺,正要斟酌着继续开口——
“类。”
有人站在餐厅门口哽咽着呼唤。
骤然听到这个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时,类和西门不由得都愣了愣,齐齐看向不远处向他们奔来的淡妆丽人。
阳光正炽,反射在纤尘毕露的地砖上耀得人眼生疼。
藤堂静在英德学院里,便是如曜日般璀璨夺目的存在。
“我……我好想念你。”
吐出近乎难以自已的这么一句话,她低低地惊呼一声,矜持地掩唇,似乎是要敛起自己将形于色的欣喜,然后加快了向他们走来的脚步。带着种迫不及待的味道。
西门摆出花花公子的招牌笑脸,挥手道:“静,怎么提早回来了?”
类平淡无波地点点头,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是半分。
此时穿着淡紫色香奈儿夏季洋装的静和她8年后的样子相比,变化并不大:依旧是呈波浪卷的及膝浅色长发飘逸动人,五官明艳而赏心悦目,加上高挑的标准的模特身材和高贵典雅的气质——套用一句杂志上的赞美来说的话,就是——‘她是造物主的杰作’。
静刚下飞机就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英德,直奔高中部结果扑了个空,好在依循她记忆里F4的喜好转往自助餐厅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依照静的设想,她是准备降落在类的怀抱里的——虽然昨晚类的反应相当尖锐和冷淡,令她难免不虞,可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后,还是决定努力一把。
静之所以搭乘私人飞机提早回日本,盼着的就是能够用这次的小感动挽回这个痴心一片又容颜俊美的小骑士。
只要他还是她所了解的那个类,她就有无数办法可以得回他的爱,然后继续把这位在裙下之臣中身价最高的人的心意作为可以炫耀的战利品悬挂在金光闪闪的华服上。
殊不知西门仿若无意地抢先一步,热情地接住了她前倾的娇躯,跟她交换了一个看似亲昵无比的作为礼节的吻,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好久不见,静,你变成一个漂亮得叫阿弗洛狄德都要自惭形秽的好女人了呢。”
静不着痕迹地怔了怔,很自然地回吻,道了句:“呵呵,谢谢总二郎,你也越来越迷人了呢。”
和以前的露水均沾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目光像是黏在类身上紧紧的追随着他。
换做是以前的类,怕是要幸福得宛若在梦中吧。
类自嘲地想。
西门刻意做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半天才放开揽住静的臂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太想念我们了吗?”
“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静优雅地用涂了浅粉色指甲油的食指拭去妆容精致的眼角渗出的泪滴,随后想着去亲自摸一摸类他那光洁的面颊,一边向他展开双臂,一边饱含喜悦地感叹道:“我的类……真的变成一个俊俏的男孩了呢。”
——女人永远懂得怎样用眼泪让爱她的人心生怜惜,静也是其中翘楚。
西门讽刺地想。
只是……他不禁开始担心类的决心会被动摇。
西门有所不知的是,尽管静希望能争取到高分,但在身为她目标的这两位在场男士看来,似乎有些收效甚微。
类纯粹是因前世的诸多伤害造成的阴影而单对她一个人免疫,西门则是身经百战览尽花丛的缘故。
说实在的,静热衷于耍的小花样在千金小姐的小圈子里或许算得上高杆,但和费尽心思无所不用其极,试图想讨好F4的夜间俱乐部辣妹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及。
连对后者西门都能做到油盐不进地嬉笑人间,更何况是对本就心怀恶感和戒心的静?
静没有料到的是,始终面无表情的类轻轻地拂开了她的碰触。
“静,”清朗的男声依旧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但那份小心翼翼的感情却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了:“欢迎你回来。”
他紧接着又补充:“阿司和阿玲也一样想念你。”
被拒绝了亲密接触的静的笑容依旧美艳动人,心底隐隐闪过缕不安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