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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办法想象这种难过的感觉,因为我总是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呢?我不要求早很多,一年,半年,几个月,都够了,你非要等到我已经不想要的时候硬塞给我。”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恢复了平静无澜的模样,“就这样吧,我如今只想一个人重新开始生活,我没有办法好好的活在这段婚姻里面,就像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爸妈一样。”
“温影是我的妹妹,她是被她自己害死的,也是因为你死的。”
对他们而言,好聚好散就是最合适的结局。
她已经心力交瘁,虚弱得承受不起任何东西了。
顾泽的眼神晦暗,有什么明显的东西掉落下去,但英俊如斯的脸上仍旧是不变的温和笑容。
离预产期的时间越来越近,平静的生活和日子也像白开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流过,顾泽一日如一日的重复陪在她的身边,管她安静也好冷淡也好。
除了她想要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提前做心理准备?”
“我不想知道,不知道性别才有惊喜。”
“顾泽!”
“等孩子生下来,我带顾睿去商场挑选婴儿用品。”
他是不是忘记了等孩子生下来他们就会离婚,离婚协议在她的手里,只要她签字送给律师办好手续就能生效了。
“乖,我们不急,”他淡淡的笑,“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们家有佣人不需要你做。”
“嗯,我们家是有佣人,”顾泽似乎被她的某个用词取悦了,“我今天会回来得很早,你又连话都懒得跟我说,所以我很闲。”
他是日理万机的顾氏总裁,怎么可能只能闲得只能做饭?
温蔓无力也无奈,“那随便吧,我不挑食。”
随即便挂断了电话,直接趴在了钢琴上,碰撞出一连串混乱的旋律。
晚上吃饭的时候,女人忽然抬头问他,“顾泽,你以前忙的时候我总是缠着你问晚上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在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你是不会觉得我很烦?”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然后便随口问了一句。
顾泽正在给她夹菜的动作顿住了,三秒钟之后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在嫌我烦吗?”
她没有这个意思,“没有。”然后低下头继续安静的吃饭。
顾泽的眸微微的闪烁着,里面有暗色的芒流动,晦暗不明,他笑着朝她道,“你如果真的嫌我烦,可以跟我说,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决定。”他扬唇淡淡道,“本来问你就只是想跟你说话而已。”
她的喜好他很清楚,以前他没关心如今她不愿意跟他说,所以关于孕妇所有的知识他都是他逐一了解,吃什么东西对孕妇好对腹中的婴儿好他也很清楚,轻车熟驾。
温蔓安静的吃东西,脸庞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孩子刚好就是在预产期出生的,那两天顾泽都在家里陪着她,公司的事情全都扔给了秘书和经理。
她吃完晚饭牵着顾睿去花园里散步,没几分钟顾睿就满头大汗的跑回客厅,满脸惊慌失措,“爸爸,妈妈肚子痛,是不是要生小宝宝了?”
彼时顾泽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脑远程遥控处理部分的工作,闻言直接合上电脑就跑了出去。
他在花园里的木椅上找到她的时候温蔓已经蜷着身子就要载下去了,那一瞬间从未惊慌过的心脏忽然就变慌了一下。
他从容的抱着她已经很沉重的身子上车,两个佣人和顾睿在后座守着她,黑色的宾利开得极快极稳,所以他整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状态。
直到顾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妈妈,你是不是很痛?没关系你别害怕,爸爸马上送我们去医院了。”
阵痛逐渐的加重,温蔓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其中一个相对年轻的佣人身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冒,手紧紧的握着顾睿的小手,却死死的忍住没有出声。
“太太您痛的话就喊出来憋着会难受的。”他
顾睿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饶是他早熟也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跟顾泽说妈妈很痛但是直觉不能打扰爸爸开车,因此只能更用力的会握着温蔓已经满是冷汗的手,嘴里不断的念道,“妈妈不痛,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开车的男人侧脸冷漠而坚毅,下巴绷得很紧,几乎是一路连闯红灯,惊得后面的两个佣人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害怕。
幸好一路平安,痛得面目扭曲的女人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不仅顾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两个佣人紧绷得要断掉的神经跟着松懈下来了。
保佑太太不会有事,未来的二小姐或者二少爷平安出生。
顾泽握住手术台上的女人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她痛得冷汗染湿了头发死咬嘴唇不肯出声的女人,声音头一次有了颤抖的音调,手不断抚摸她的脸蛋,“蔓蔓,我知道你痛,你痛的话就喊出来,听话,不要咬自己的嘴巴,不要忍着。”
“顾泽我痛。”她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忽然动了动,伴随着压抑的痛苦的呼声一起喊了出来。
生产对女人来说是一场地狱般的折磨,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但知道这回事和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承受却完全是两回事。
“我陪她一起进去。”在她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分钟,他支起身子几乎是命令般的对医生道。
旁边的小护/士好心的劝道,“先生,您太太的身体一直很好,婴儿也很健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您不必担心……”
她认识顾泽,因为这男人每次都会陪妻子来医院定时检查。
顾泽面无表情,“带我换衣服,我陪她。”
她上一次生顾睿的时候……他甚至是没有在医院的,等孩子出生了两个小时后他才赶到。
听陪同的佣人说,她痛得一直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因为这件事情,在孩子出生的好几天她都闷闷不乐的没怎么搭理他。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脑海里能自动浮现出那样的场景,仿佛一只手直接伸进他的胸膛攥着他的心脏,狠狠的,都能沁出淋漓的鲜血。
他自问在商场上一贯都是呼风唤雨,习惯了掌控一切,可是当自己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糟糕得让顾泽生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的名字,宛若早已经执着的把他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的剔除了出去。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但是脑子里想象出来的全都是五年前她喊着他名字的模样……那时候,他在干什么?
不要伤害你爱的人。
也不要爱上你曾狠狠伤害过的人,因为那些过往以为不关紧要风轻云淡的事情,再想起来会恨不得能重新活一次。
一番兵荒马乱的痛苦和折腾,温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抬眸就看到守在病床边的男人。
她瞟到窗外是纷飞的大雪,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了。
明明昨晚她出去散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
侧过自己的脸,空荡的胸口很平静,还有一阵骨肉剥离的无声无息的疼痛。
她的十年……就要结束了吧。
温蔓睁着眼睛望着趴在自己床边的男人……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知道。
顾泽一直握着她的手,所以女人一醒来他就察觉到了,果然见她睁着眼睛,眼中一喜,站起来俯身在她的上方,手指摸着她的脸,“蔓蔓,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脑子里想的是终于可以离婚的事,可是张口问出来时,沙哑的声音却变成了,“男孩还是女孩?”
顾泽眉目间浮出笑意,布满了愉悦和宠溺,“是女孩,蔓蔓。”
他的手指摩擦她的温软的肌肤,眸色如深海,“小睿很喜欢她现在在婴儿保温室陪她,等你下床了,我带你去看她。”
女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好几分钟后焦距才聚集起来,“那张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不会反悔或者再在律师的身上做什么手脚吧?”
顾泽脸上原本很深的笑意一时间散淡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只微笑着道,“怎么会,离婚协议在你的手上,我既然签字了就算律师又能怎么样,嗯?”
她微蹙的眉头这才缓缓的舒展开,顾泽不动声色的瞧着她的变化,隐隐的自嘲,他是不是该庆幸,她开口一句问的是孩子而不是离婚?
“饿了吗?”他脸上的笑容不减,温和宠溺的笑,“今天太晚了,而且你的伤口没有恢复,等过两天我再带你回家。”
温蔓被子下的手缓缓的收起,“顾泽,我们不是夫妻了。”
“我知道,”他瞧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温声低低道,“可是你刚刚产后必须要有人照顾,等你的身子恢复完全,女儿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我们再谈离开的事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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