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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罢了早饭,也来了仆人说小姑娘有情,墨岘便想拉着七师兄一起去见那位武林第一美女,但七师兄去拒绝了:“萧姑娘认识我。”
“杨九晨都生死不知了,哪里还会有人为难师兄?况且,师兄你若并没不想见萧云清,那昨夜为何拒我?”
“……”七师兄抿唇低头不答。
“师兄,难不成你拒我?便与同往日榻上,你叫唤不要时的状况一样?”嘴里说不要,其实下边咬得他很紧……当然,后一句话墨岘是不会说的。但是他不说,难道七师兄就不明白吗?
嚯的一声,七师兄面红耳赤的就站了起来,抬步便朝外走,墨岘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张口就说,固然让他气恼,但更恼的却是,偏偏墨岘说的还没错——他昨日不过是习惯性的拒绝了一把,夜里上床之前还给自己净了身,那是装睡,其实也是等着墨岘来,可没想到,他竟然就真的什么都没做,老实睡觉了~
“师兄,别气,这不是房里只有咱们俩吗。”墨岘立刻窜了出去,挡住了七师兄出门的路。
七师兄脸还是红的,但却并无气急败坏还之感,他虽面皮薄,但毕竟是男子,且两人毕竟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再那么点火就着,也实在是过分扭捏造作了:“还不去萧姑娘那里?”
“师兄,你若不想去就算了。我就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结果反而忽视了你的想法。我去见萧云清,不过是摸摸情况。哪里能为了这些许小事,弄得师兄不快。”
语毕白影一晃,墨岘竟是运轻功径自朝原先住着的小院去了。
他这自然不是小孩子赌气般的跑了,而是知道若按正常的速度走,以七师兄的脾气,不论他心里愿或不愿,都会跟着来的。只有他自己当先去了,才是让七师兄真正的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
而七师兄,当然是选了……不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云清认识他,即便杨九晨已死,终究还是多一事的,况且他又信得过墨岘,根本连想都想过墨岘与萧云清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当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了。
这边墨岘见了萧云清,两个人口不对心的叙了旧,萧云清感叹原来墨岘竟然是“小侯爷”,同时匆忙谢罪。墨岘做谦虚状,连道不敢不敢,也为当初他的失礼道歉。
然后就开始真正的对话,不过依然是萧云清讲得多,她也清楚墨岘八成是对她的来意不放心,所以坦坦荡荡,墨岘问什么,她就实说什么,不过毕竟有些事是他沧浪宫内的私事,墨岘不能问,她也不会说。
只在临走的时候,萧云清问了一句。
“小侯爷,你那死士还随着你吗?”
墨岘一笑:“夫人难道忘了,我已说过,他并非死士,而是吾妻。”
“你这点就比我哥强。”萧云清呵呵笑了,却是无甚笑意。墨岘也是这时才仔细打量了对方装扮——萧云清已然挽起了发,做妇人装扮,且这位天娇火凤今日也未着红衣,而是一身素白,发髻之上也是半点珠翠也无,难不成这是孝衣?
从小院出来,一个仆役便递给了墨岘一个纸卷,打开来里边十几张纸,记录的都是这半年来沧浪宫的风云变幻。半年虽短,可是这事情,却真是不少。
首先是长宁侯打的招呼,沧浪宫没办法找墨岘麻烦了,沧浪宫老太太也知道进退,咬着牙把这口气咽下了,结果没两天就病倒了——头疼、胸闷、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没想到,又过了两天,萧云清和人私奔了。这个“人”,还是老太太觉得江湖不安全,命萧云簇新进安排给萧云清的死士……
墨岘不由感叹,这姑娘可够大胆,这才几天,就跟着人跑了。原本就不舒服的老太太被气得昏厥过去,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命人把萧云清小夫妻给捉了回来,那死士也没让带回沧浪宫,直接在外边就处死了。萧云清当时还被发觉有孕,带回来后,强被她娘灌了打胎的药物。
没想到,等到萧云清能下地,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娘和她哥面前,戳破了当年的旧事!
她娘为什么这么厌恶死士?原因是沧浪宫前任宫主,萧家兄妹的爹,最宠爱的一个妾室,就是死士出身,当然这妾室是个女的,且因为死士的训练毕竟损了身体,她生下一子之后,没活过儿子三岁,就撒手而去了。结果老宫主也在同年,悲痛之下心神不定,练功时走火入魔,经脉逆行,人没死,但是内力全失,外带变得疯疯癫癫了。
于是老夫人便掌了沧浪宫的大权,也于是……萧云簇根本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再于是,沧浪宫所训死士再也没有女人。十多年之后,老宫主疯癫而死,萧云簇登上了宫主之位——萧云簇原先只知道自己父亲因练功失当以致疯癫还不知道有这个前因后果。
而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女死士没有了,被她当做亲子养大的情敌之子,却看上了男死士,甚至自己的女儿也跟着男死士跑了。
其实,就算是这真相大白,老夫人依旧是萧云簇的娘,毕竟她是自己爹的大妇,他这个儿子依旧要尽孝。但是,亲娘和养母,终究隔着些东西,而且当初萧云簇他亲娘的死,其实是有些疑点的。
即便萧云簇不说什么,但萧云清大闹之后,老夫人自己先疑神疑鬼了。结果没出两天,老夫人竟然中风了,虽然发现的早,命救了回来,但也是嘴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全了。
萧云簇对老夫人表示,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娘,毕竟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并不是假的。当然,在如此表示的同时,他也开始追查前左护法的下落,追查了几天,得到的却是死讯。然后他就和他老爹一样,没俩月也走火入魔了,不过他幸运一点,命还在,还来得及找神医,比如鬼医,救命。
“师兄怎么看?”墨岘把这份情报也给了七师兄。
“与其我们弯弯绕着下绊子,还不如直接对萧大哥说明了。”
“我也这么想,过两日,等这萧云簇来了,把他身上的病稳住了,咱们就回一趟村子。”
七师兄自然是点头,而萧云簇来得也不慢,两日之后,顶风冒雪的被一辆马车送到了侯府门口。
墨岘的高深内力在治疗内伤上,自然是用处颇大,师徒两个忙活了两天,萧云簇的病情便稳定住了。
“师父,你怎么不自己要点内力?”墨岘累得要死,救人一场的消耗,几乎相当于他苦战数场,不休息个三四天,他是歇不回来了。
“乱七八糟的内力都朝自己身子里塞,那是要经脉乱行,五脏出血而亡的。”
“那我怎么没事?”
“你忘了你那玉蝶蛊了?”
“……”那蛊虫还真是万能外挂。
人命是救回来了,萧云清拉着萧云簇的大儿子——六七岁的一个小男孩——趴在萧云清床边哭,说“你是不是要让你儿子和你一样,要做个没爹的孩子?!”
萧云簇才总算不再是一副生机匮乏,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不过也没好看多少。
墨岘被七师兄按着休息了两天,总算内力恢复了八成,单身一人回了双桂村。一回村,他先是去向五爷道了声好,老爷子吸着烟袋,点了点头:“有些事外人怎么看都是外人的看法,还是让居中人自己知道,自己选择的好。”这边是同意墨岘去找萧猎人了。
虽说老爷子不允许,墨岘也一样会去找人,不过这样,墨岘却觉得心里舒服得多。毕竟老爷子,其实是村里所有人的大家长。
推开了萧猎人的门,墨岘看见的却是个已经喝躺在地上的醉鬼。于是暗道一声这下方便了,他拿了萧猎人的被子,把人一裹,一捆,扛在肩上,一路扛回城去了。
这也是幸好萧猎人酒品不错,喝醉了就是睡觉,而且口也紧,否则让墨岘这么折腾,定要吐他一身。
不过总算墨岘还有点良心,不是把人扛回来,就立刻扔萧云簇床上了,而是夜里悄悄扛到了自家小院,灌了解酒汤和驱寒的药物,扔在了客房里。然后搂着自家七师兄回房,怎么说还有半个晚上的暖被窝能睡呢。
萧猎人醒来一看被挪了地方,倒也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急着逃跑,只是出屋看了看这小院,就老实回房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墨岘和七师兄起身,唤他用早饭,他才第二次出房。
吃饱喝足,萧猎人一放筷子,就盯着墨岘不放了。墨岘还喝着稀饭呢,还是七师兄抓出一叠有些皱了的纸,递给萧猎人。
从头看到尾,萧猎人脸上无喜无悲,也可能是大胡子遮了他半张脸,所以看不清楚,总之他看完了:“宫主寻我?”
“是。”
“小侯爷房主可有剃刀?”
“萧大哥,侯爷这称呼……”
“在下沧浪宫死士,萧佐。”
很明白了,他是萧猎人的时候,自然是称呼墨岘与七师兄为弟,但如今他是沧浪宫的死士,为了主人,不能缺了礼数。
萧佐剃了胡子,露出了硬挺的一张面孔,他年纪可能比鬼医还大些,沉凝稳重如山,冷锐肃穆如刀,即使内力几乎全失,但看见他,便知道这世上什么是死士。问清了萧云簇的所在,萧佐便自己去了。
七师兄忽然想起来了萧佐与他讲的,何为死士,那里边有一句,死士非我、非人、非鬼。死士无物,无我,唯主人而已。萧佐其实从来都是死士,他的主人不要他了,他就走得远远的。如今主人找他,该是又要他了,他就立刻回去……
“怎么了?”墨岘见七师兄脸色不对。
“有点气不过。”
“?”
“这是人家的选择,与我无关,但我就是气不过。小墨,你……别让萧云簇好那么快,多给他点苦头吃。”这是第一次七师兄这么不厚道,墨岘虽然疑惑,但是伴侣有命,他自然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