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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两三岁时,孩子的记忆是没有的。但陆少铭却觉得不对,因为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是没有娘的,而是只有姨娘。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有“娘”,而他没有呢?姨娘不是娘吗?父亲回答的什么,他已经模糊了,只知道过了没多久,一乘小轿把他抬进了皇宫——那个时候对一个孩子来讲,皇宫代表的还是不是皇权与地位,只是一个有着很多大大漂亮房子的地方……
在那里,有个穿着很漂亮的女人,抱着他说:“铭儿!我是你娘!”
然后他就有娘了,还有了一个“娘娘”,一个小小的和他小妹妹一样大小的“殿下”,一个总是让他觉得害怕的“陛下”,另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让他记都记不住的人们,只是父亲、姨娘和兄弟姐妹们,又突然都消失不见了……
很久之后陆少铭才知道,那天原本是淑妃娘娘开恩,让他母子见一面。可快一岁的小殿下却哭闹不休,淑妃只得重新将他母亲召去,一时兴起把他也给叫去了。结果看他年纪小小,行礼问答竟也是有模有样,自己儿子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哥哥,哭都忘了。
淑妃一见,干脆把他留下来给自己儿子做个玩伴了。
其实陆少铭的年纪,哪里知道什么礼、什么敬,他这种性格用民间的话来形容,就是天生的傻老实……这么大的孩子到了陌生,而且人多的环境,要么人来疯、要么胆小大哭,要么就是他这样的,别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陆少铭也就在宫里住下了。
这一住就到了五岁,皇子五岁开蒙,也即是说,小他一岁的小殿下,明年便要入蒙了。陆少铭虽然一直以来表现得都还不错,淑妃对这个年纪不大,但是老实的孩子也算满意,但毕竟他身份不高,没法做伴读,做个侍童倒是也可以,但是……
淑妃觉得自己儿子十五岁就要外放的,虽说距离那一天还有十一年,但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太长。虽然藩王无大权,但要操持一个王府,文的武的还是要许多人手的。而日后皇帝划拨的,怎么说也没有自己人用的贴心。况且陆少铭的性格,她看着也放心,不会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干脆把陆少铭叫了来,问他喜欢文的,还是喜欢武的?
陆少铭在后宫长大,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和太监,其次就是侍卫。对文武之类的本也没太大的印象,只是觉得那些侍卫们铠甲明亮、威风凛凛,当即回答喜欢武的。
第二日,淑妃便为他请了文武师傅,当然文的便是为辅助,武的才是主要了。
小皇子离了小哥哥一开始也是哭闹不休,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小太监、小宫女们没有小哥哥好玩——其实不过是陆少铭此时对他还没有太大的敬畏尊卑之心,即使按照大人说的有些事情守着界限,但毕竟是孩子,偶尔玩疯了也就忘了。
但那些太监宫女,再小的也已经十几岁了,且能够到淑妃这里服侍人的,自然也是学好了礼仪规矩的,皇子虽小,但他们都知道这人掌着自己生死,一个个战战兢兢,哪里能如陆少铭一般放得开?
淑妃无奈,而且想一想也觉得一起长起来的主从,或许感情之间也更深刻些。若是陆少铭长久学艺,感情生分了,或是起了二心,那也不好了。于是让陆少铭每日晌午之后挤了一个时辰空闲出来,与小皇子玩耍。
小皇子虽然依旧别扭,但时间一长,但见撒娇耍赖无用,也就只能认了。等到他自己也开蒙要去宫学上课,这每日的两个时辰,也就成了惯例了。
而对于淑妃的这种做法,陆少铭是感激了一生地,或许她当时只是觉得一个有能力的下属,绝对比一个弄臣对儿子的将来有用,所以才顶住了爱子的压力,寻了这么一个折中之法。但对于陆少铭来说,这确实是改变了他一辈子。
而从师父那里,陆少铭学到的不只是武艺文字,他更是明白了什么叫君臣之别,什么是世间纲常。
原来偶尔能够和小皇子玩笑打闹的小哥哥不见了,不过这种变化,小皇子却并未发现,因为他这个时候,需要的也不再是那个能和他嬉笑打闹的玩伴了……
宫学中,加上他在内三个皇子,加上他们每人的两个伴读,加上十几个京中权贵子弟的弟子,二十多号少年,能和他玩闹的人很多——毕竟此时太子已立,对于一个未来的藩王,他成年之后的权力可能还没那些世家子弟成年之后的大呢。有什么不能和他玩闹的?
不过人多了,是非也多了,小皇子之前还不知道何为世间险恶,只觉得那些人说话古古怪怪,莫名其妙的就有人忽然不和他说话了,又或者莫名其妙的有人对他冷眼而对。
懵懵懂懂中,这位小皇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只觉得每天上学就够累的了,和那些人交往就更疲乏了。但是这些事他和淑妃说,淑妃却只会回答他“不懂就去多听多看多想,不会就去多学。”之后就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所以小皇子需要的是一个倾诉,并且能和他议论,给他一点建议的人,宫女太监自然是不可能,奶娘从他断奶之后也已经疏远了——其实这是淑妃的手段,她的孩子只需要一个娘——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陆少铭了。
正好此时陆少铭的态度,那种长大了的稳重和安静,让小皇子有那么点嫉妒至于,却也更加放心,于是开始把自己的小心事说给他听。
而陆少铭虽然只大他一岁,但之前的身份定位,其实也只是个伺候人的人。给他下绊子,使阴招的人其实也不少,比如那些同为小皇子玩伴的小太监,又或者是最近,那两个小皇子的伴读。小太监们是为了争宠,伴读们则是很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后宫的奶娘都不是官宦人家出身,而是民间身体健康、丈夫、儿子、父母、公婆俱全的有福之人。而陆少铭的父亲,却是京中的一个刀笔小吏,家资还算殷实,原本他的母亲是不需要跑来做奶娘的。但却是他父亲,不知从哪里听说淑妃有孕,就把自己的老婆送进宫来,其实这也是钻营的一种。
果然他爹也算是成功了,如今已经不再是小小刀笔吏,而是堂堂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了。虽然作为京官,一二品的大员都不算稀奇,从六品……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官职。但是对于陆父原本的情况看来,他这绝对算是青云直上了。
一般知道陆少铭状况的,便都瞧不起他。那两个世家公子出身的伴读,更是不高兴陆少铭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弄臣,比自己更得四殿下信任了——即使陆少铭自己无比努力,但现在他的情况在别人看来,他依旧是弄臣。
索性,陆少铭的母亲,并非像淑妃那样半点解释也不给,在知道儿子处境后,多多少少帮着他支招。这也幸好陆少铭儿时傻老实的天性仍在。被欺负了反击是一定的,但是很少逼人进绝路。
而如今小皇子倾诉到了他身上,陆少铭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多嘴的,所以只是偶尔提点一下,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倾听,或是在小皇子郁闷的时候安慰。
于是原本每日晌午之后一个时辰玩耍的习惯,渐渐就变成了每日晌午之后一个时辰说话加休息的习惯……
小皇子十岁时,当时的皇后崩,半年之后,淑妃被封为后。
淑妃既不是当时最得宠的妃子,也不是最年轻貌美的,更不是最家世显赫的。其实,淑妃是在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迎娶太子妃的同时,“顺便”迎娶的两个侧妃之一。
听说还当年是因为她的八字与太子异常相合,所以是当今皇帝的奶奶亲点的。不过她容貌只是中上,最多不过是娴熟温柔。家世更不算显赫,她只有一个弟弟,但这弟弟却无心仕途,如今不过是个闲散文人。
从她伴驾至今,但却还是十年前才得了儿子,而且也只有这一个孩子来看,她也绝对是不得宠的。
为什么在后宫争的鸡飞狗跳的众多妃嫔们,都没能坐上那最高的位子,反而是淑妃得了呢?那就该说是帝王心术了。
不过这对小皇子唯一的影响,也不过是宫学里没事找事的人少了些而已。那个时候的他,依旧认为,自己的人生会是在十五岁时外放封王,接着在封地过此一生。
陆少铭也以为,在小皇子的封地进一个侍卫的本分,接着娶妻生子……
而到小皇子十五岁这一年,事情也确实是如此发展的。小皇子成了靖王,封藩梁州,陆少铭作为他的侍卫之一,也一同到了梁州。
一开始,两个少年都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料理自己的“家务”。堂堂靖王甚至在初到王府时,坐在大厅里发了一天的呆。路上想得如何如何好,但真到了地方,才知道想象和现实完全不同。
幸好,皇帝调给靖王的王府官员很快就到任了——他们会辅助藩王管理自己的财产与土地,而同时也担负着监视的责任,不过只要没有造反的心思,监视不监视的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很快靖王府便能够正常运转了,靖王也渐渐闲了下来,甚至开始觉得无聊了。不过此时他已经是藩王了,虽然不能出封地梁州,但是在梁州境内到处玩玩走走却是没人管的。
所以和府里的官员说了一声,靖王带着陆少铭和几个侍卫,乔装打扮一番,游玩去了。
鬼医那个时候还不叫鬼医,而是梁州江家的公子江凌。因为武艺高超医术精湛,不知道多少女儿家倾心,和靖王遇上完全是巧合。当时江凌孤身一人,靖王带着一队人马,都是去登山。
晌午正该是吃饭的时候,江凌闻见饭菜的香气了,他也不见外,顺着想起寻去,看见了靖王的小营地:“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加在下一副碗筷?”
还没人这么喝靖王说过话呢,靖王当时便觉得这人有趣无比,也就把这个食客让进来了。
两人一个是少年王爷,一个是少年公子,也都算是天之骄子,那时候的他们倒也是趣味相投,谈笑欢悦。不过他俩言谈之间,在一边作陪的陆少铭,也是非常吸引江凌注意力的。
倒并不是说陆少铭也加入了他二人,与他们谈笑风生,而是他很古怪。靖王一开始介绍时,说陆少铭是他的侍卫,可是这个侍卫坐在桌旁,与主人一起喝酒吃菜。但若要说他不是侍卫,他却一脸恭敬,沉默无比,倒酒、端菜之类的活计也是他在做。
总之,陆少铭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是一对很奇怪的主从——这就是江凌对这两个人的第一印象。
有了第一次的相处愉快,江凌和靖王很快成为了一对好友,几乎同进同出,在梁州各地四处游玩。
不过人的缘分和感觉真的是非常奇怪,两个天之骄子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仅止于好友,却同样对身为配角的陆少铭动了心思。
靖王可以说是日久生情,而江凌,则是因为陆少铭的……“笨”。
江凌第一次把陆少铭当成陆少铭,而不是“好友的护卫”,起因是一个笑话。具体是什么样的笑话将领忘记了,只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笑,甚至那些护卫也在笑,只有陆少铭,依旧是表面沉稳实则呆呆的模样,迷茫的眨巴着眼睛——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好笑。
于是看着陆少铭,江凌笑得更欢乐了。那之后,他注意陆少铭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多,而且总是有意无意的弄些事,看着他茫然、无奈、窘迫的模样。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则是在某一次两个少爷一块去喝花酒,两个人当时都是第一次,不过往日逢场作戏的本事也都不少,所以倒还应付得来。
且初时尝鲜的那种感觉一过,见多了佳人的两个少爷就都觉得无聊了。结果他们便将注意力注意到了“有趣”的陆少铭身上。
此时年纪最长的他,俊脸通红,眼神惶恐,身体僵硬,如坐针毡。看他这模样,那楼中的姐儿也都来了兴致,凑了过去挨蹭调笑,说什么:“若是个童子鸡,我们姐妹反而要给公子包个红包呢。”
江凌先是也跟着笑,但却越笑越不是滋味了。等到一行人回到了住宿的客栈,江凌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夜,终于明白,自己动心了……
江凌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明白了自己的心事,立刻就付诸行动了。不过他也怕与靖王这个朋友闹误会,所以追求的时候,并未当着靖王的面,只想着等着两人定下来了,再请靖王放人。
面对这种追求,陆少铭一开始是不解甚至惶恐的。他甚至猜测过,这是不是又一次戏弄自己?不过天长日久,陆少铭渐渐确定了江凌的真心。就在他犹豫是否接受的时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小意外。
那是有一次靖王和江凌的小聚,两个人喝的都有些多了,也开始劝陆少铭的酒——陆少铭是标准的沾酒就醉,所以如果正常,靖王是不可能让陆少铭喝酒的,可是他不是也醉了吗……
次日清晨,陆少铭浑身酸疼的从江凌的房里跑了出来。
如果没有这一夜,陆少铭自己都不会肯定自己是不是会爱上江凌——对此,鬼医并没觉得不快,反而觉得自己幸运。两个人碰到一起本来就是缘分,看对了眼一样是缘分,至于这种一方看对了眼,一方还在犹豫,恰巧大好机会送上的情况,那就可以说是机缘了。所以说,该是你的,必定是你的~
于是江凌借着这个机缘,飞快的改变了与陆少铭的关系。
也确实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了肉l体接触后,再看那个接触他的人,就不会是从普通人的观念出发了。
可是顺遂了没有几日,当今太子崩,皇帝急招数位王爷回京。风云变幻的时候,陆少铭只能留给江凌一个承诺,与靖王回了京。
原本以为,皇帝很快就能下令册封太子,那个时候无论靖王是否得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陆少铭也都能离开了。但是,皇帝迟迟不立新君,于是王爷们的心思不由得都松了,大臣们也都活跃了起来。
即便是靖王,眼睛里也渐渐多了一种热切……
而陆少铭的心思则简单得多,他只是安安心心的做好他能做的而已。
一次行猎,陆少铭为了保护靖王,摔断了腿。原本这在两年之间也不散稀奇事,最多是筋骨伤难好而已。可没想到的是,他刚躺下两天,就传出了靖王中毒的消息。
太医都只会告罪摇头,靖王完全是靠着身边高手的内力支持。陆少铭想起了临走时江凌送他的解毒丹,蜡封的药丸,药效最长能够保持三到五年。虽说有些不敬,但当时陆少铭完全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
没想到,确实解了靖王的毒,但同样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乎坐实了江凌的罪名……
一连串的事情,打击的陆少铭甚至有些晕头转向,否则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请人给江凌送信,结果可想而知被皇帝发觉。陆少铭拖着断腿,跪在靖王书房的门口请罪,也请靖王给江凌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结果,却反而让靖王套出了两人的关系。之后,就是如同地狱一般的二十多年了……
“少铭?少铭?”耳边传来熟悉的召唤声,陆少铭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下意识要站起,左脚却有些不吃力,险些跪倒在地上,幸而被那叫他的人一把抱住,“我吓着你了?”鬼医担忧的问。
“不是你的事,是我做噩梦了。”长宁侯摇了摇头,鬼医却仍没放开他——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自是知道长宁侯方才是因为什么歪倒,因此静静抱着他,直到对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放开吧。”
“好。”鬼医笑眯眯的点头,一点一点的把人放开。说起这称呼,还是最近几年长宁侯才终于变过来的,过去他一直是连名带姓的叫唤,可真是让人郁闷不已。
长宁侯的腿,如今虽然阴天雨雪时,依旧会发疼,平常也总会像刚才那样忽然发麻,或者没了力道,但确实是比过去好了许多。
左腿内侧的那个“娼”字,刚开始隐居的时候,他背着鬼医自己用刀子硬生生削下去了。鬼医发现的时候,那皮肉已经被他扔进火盆里烧成碳了,血液染红了褥子。
为此鬼医和长宁侯大吵了一架,不过因为那时候他的身体还病着,所以这次吵架的结果就是他吵到一半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腿已经包扎好了,鬼医则没像往常一样,看见他身体不好就放过他,而是劈头盖脸把他一通好骂。
“你是个呆子啊!不过是小伤疤而已!就算挂着我也不在意,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跟我说啊!两服药下去不就没影了吗?你折腾自己干什么?!”
“用药不也要时间吗?这样多干脆。”
“干脆个屁!”鬼医少有的说了脏话,对象还是长宁侯,不过他也没走,而是转身端了一碗温热的药塞进了长宁侯手里,“喝了!”
长宁侯老老实实喝了,看着鬼医因为生气变得狰狞恐怖的阴阳脸,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冲动了,伸手去抓鬼医的胳膊。鬼医正气着呢,闪身躲开,长宁后又去抓,鬼医又去多。直到鬼医发现长宁侯要下地抓他,才一脸不快的回到了床边。
“听我解释。”
“说!”
“那人,刻完之后,也曾经后悔过,用了不知多少好药,想要让那伤疤消失,但是他当时刻得太深了,所以那东西也就一直在那。”
故意听他如此说,心里阵阵抽痛,他坐在了床边,让长宁侯靠在他胸口上,双手搂住长宁侯的胸膛。
“他……为什么要这么伤你?他怎么下的去手?”那个侮辱的文字,伤害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长宁侯犹豫了一下,他以为这是鬼医在问他当时的情况,想起曾经每次隐瞒,鬼医都会不快。如今他已经不快了,所以过去虽然不堪回首,长宁侯还是准备实情相告。
“那是第一次,他刚……完事,问我和你有过没有?我回答有,他便刻上了……”
眼前阵阵发黑,当时的情景清晰的仿佛就是昨日。那日他原本已经在万变跪了半日,折断的左腿疼得他浑身颤抖,说漏了他与鬼医的关系,大怒的靖王在书房里就扑了上来。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的他,那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了,可激烈反抗的结果就是备好一阵踢打。原本就疼痛的左腿被踢得移了位,胸腹酸疼窒息,眼前被打的一片血雾,双儿阵阵耳鸣。
就在他被打的根本无法动弹之后,靖王扯碎了他的衣物……
第一次后,那人还在他身体里,便掐着他的脖子问“你与他,可曾欢爱过?”
“你是傻子,为何不骗他?”鬼医感觉到了长宁侯的颤抖,将他搂得更紧,同时轻轻的吻着他。
“不想骗。”鬼医回答的干脆。
但实际上,不只是不想骗,也是在那种情况下没法骗。当时的他仍旧醒着,可是疼痛和窒息也折磨得他意志模糊,几乎是对方问什么,潜意识里有答案就答了。
结果,靖王下半身动着,双手对着他又是一阵好打。
长宁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实际上在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根本不知道腿上被刻了字,因为他浑身都是伤。甚至具体那字是不是在那天刻他都不知道,因为养伤的时候,皇帝也会偶尔来找他。那段时间,长宁侯几乎以为自己要疯了……
因为回想起当时的事情,长宁侯顿时颤抖得越发厉害,腿上的疼,好想让他又回到了那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日子。
“疼……”长宁侯呻吟着,抓着鬼医的胳膊,“江凌,抱l我。”
“我这不是抱着你吗?”
“不是,和我做,我害怕……”
这大概是第一次长宁侯那么露骨和疯狂的主动邀约,鬼医当时的反应是想点他的睡穴,毕竟现在他的身体可不适合做某些运动。但是长宁侯却抓着特的胳膊呜呜哭了,真的像是个吓坏的孩子。
所以,鬼医只能做了,他一直很小心仔细,但是长宁侯却一直在哭,眼泪甚至湿了他们的枕头。
“发呆做什么?”记忆的交错,长宁侯一怔,才意识到此刻的他正和鬼医站在自家的葡萄架下,“快走吧,要起风了,在外边躺着太凉了。”鬼医顺手拉着他的手,长宁侯脸上一红,却讷讷的应了,跟着进屋去了。
“凌。”
“嗯?”
“想做吗?”
“嗯嗯?”
“不想就算了……”
“少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