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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震双手被束住, 吊在横梁上, 这个高度让他必须踮起脚才能碰到地面,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让他异常的难受。不过他挺奇怪的,这个金焱太子, 要是想对他动刑干什么把他捆在房里?直接把他弄到牢房里不是更方便?
疑惑虽疑惑,冯子震不并不准备开口询问, 他就那样难受但是安静的站着,而胡和鲁就坐在他对面, 跟前有一个三足的小茶桌, 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一脸自信的观察着冯子震。
他那样子在此刻的冯子震眼睛里,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神经病”。幸好冯子震现在是一言不发, 要是换了孟p在这, 胡和鲁绝对会毫无争议的因为吐血而亡。
慢慢的时间接近午时,冯子震伸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肚子也在这个时候配合的叫了起来。
胡和鲁故意“咕咚咕咚”的放大了自己喝茶的声音, 他举起茶壶,当着冯子震的面又沏满了一杯水:“冯将军可是渴了?”
“……”到了这时候,冯子震总算明白这个胡和鲁是什么意思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点点头,就能饱腹解渴, 但这点头里边的意思并不是单纯的“我想喝水”这么简单,而是带着乞命和请降的味道。抬眼看了胡和鲁一眼,不过冯子震那眼神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黝黑的瞳仁里仍旧半点感情也无。
下一刻,他再次放低了视线,紧盯着地面的一点,再无响动和反应,而胡和鲁也越发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时间慢慢推移,转眼间已是华灯初上,冯子震的小院自然也是灯火通明。胡和鲁在房中盯了一天,已感觉身子有些困乏酸软,冯子震却是在梁上吊了一天,痛苦更是可想而知。他的双臂钝痛钝痛,被箍住的手腕磨破了皮,血已经浸湿了袖口,两条小腿阵阵痉挛着,偶尔还会抽筋,且一天水米的未进,让他的喉咙仿佛灼烤一般,肠胃更是已经饿得没有了直觉。
眼前的烛火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冯子震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啪!”耳边一声爆响将他惊醒,睁开眼,却见胡和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根鸡蛋粗的鞭子,不过刚才那声音并非是因为鞭子抽到了他身上,而是抽在地面上!借着烛光,冯子震能看见自己脚边多了一条白道。
原来除了不能吃不能喝,还不能睡?看来这次确实要受些苦头了。
胡和鲁惊喜的看见冯子震总是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那不过是一丝苦笑而已。但那在胡和鲁看来总算是意思松动,有了松动,后边就都好办!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水米未尽,还不得休息,另一个吃得好喝得好,虽然也熬红了眼睛但却仍旧能够坚持。
一天、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鞭子的爆响已经无法惊醒冯子震了,每一次都要胡和鲁亲手将人摇醒。因为缺水,冯子震的嘴唇裂开了深深的血口,口腔中和喉咙里应该也有干裂的地方,因为冯子震能够尝到腥甜的血腥味。
他黑色的眼睛也总算是失了平静,恍惚、混沌、茫然、散乱的看着不确定的方向。
“想喝吗?”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了冯子震的唇边,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喝进嘴里。胡和鲁感到焦躁了,再渴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可是除了偶尔他陷入短暂睡眠的时候会发出两声□□,其他的时候仍旧是一声不吭!就如同现在,他看到冯子震的喉结动了一下,失焦的眼睛短暂的对准了茶水,胡和鲁确信那里边有着近乎贪婪的渴望,不过他仍旧是没有动一下!
“你快死了!”胡和鲁摔碎了茶杯,抓住冯子震的衣领大喊着,就好像他并非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而是担忧冯子震身体的亲属。
冯子震被摇晃得异常头晕,甚至还有些作呕,虽然他现在绝对什么东西都呕不出来。胡和鲁急喘了两声,出去叫进了三个太监,其中一个的太监手里捧着一只造型古怪的壶,这是专门给不能吞咽的病人用的灌药壶,壶嘴扁而长,能够压住舌头,直接插进病人的喉咙将药灌下去。
“给他把参汤灌下去。”如果冯子震刚刚喝了他杯里的水,甚至只要他有喝水的意愿,他就会把人放下来,但是没有,那个人根本仍旧没有将他看在眼里!那么他就只能继续,但前提是冯子震还能继续熬下去。
太监领命,不过在动手之前,那捧着灌药壶的太监低声在胡和鲁的耳边说了两句。胡和鲁看看一边半死不活的冯子震,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屋外等着他的人,正是数年前与杨鲲鹏、赵璞有一面之缘的李怀。
“李先生。”李怀看着年轻,但胡和鲁对他却持弟子礼,且李怀也坦然的受了。
“不知殿下深夜召微臣过来是为了何事?”
“唉。”胡和鲁叹息一声,把从决定熬鹰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情况都说了,最后的主要问题就是想请李怀帮着想一个降服冯子震的法子,毕竟当初掠人也是他这位先生的意思。
李怀看了看胡和鲁,略微沉吟之后没说怎么降服冯子震的法子,但是一开口就把胡和鲁给问愣了——
“殿下,降服冯子震固然重要,但却并非殿下现在的首重之事,殿下不觉得对这男子放的心思太重了吗?”
“!”
胡和鲁这个人,生下来刚三个月就被册封为了太子,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从小到大,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或者物却没有几个,如果要算的话,一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可是自从冯子震归在了胡和鲁手下,他对这个人花的心思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要说从他身上套出南朝的养兵练兵之法固然是重要,但是他们金焱以骑兵立国,掌握了这演练步卒的方法也不过是如虎添翼而已。可如果没有这双翅膀,虽有些可惜,却也是无伤大局。
“殿下!殿下不好了!”正当这年龄相近的师徒俩在一片沉默中彼此对视(木有jq)的时候,屋里边的太监忽然叫起来了。
胡和鲁顿时顾不上其他,转身便冲进了房里,他身后,李怀轻轻一叹,却也没多说什么。
胡和鲁跑进房里,只见冯子震的头无力的朝后仰着,半张脸上满是血!胡和鲁一把抓过来一个太监:“这是怎么回事?!”
“奴……奴婢们也不知道啊……参汤灌进去没几口,冯大人就开始流鼻血了……”太监哆嗦着,总算把事情说完了。
胡和鲁一惊,本来这流鼻血应该是火力旺的人才会出现的事情,可是冯子震刚送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这养好伤还没几天就又渴又饿,他哪里来的阳火啊?
对呀!他伤好还没几天!
胡和鲁心里酸的难受,一把将冯子震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还不快把他放下来!”
几个挤在一边哆嗦的太监立刻动了起来,搬凳子的搬凳子,找钥匙的找钥匙,还有一个机灵的禀报一声飞也似的跑出去找太医了。
等到冯子震被被放在床上盖好,太医也拎着衣箱来了。诊察一阵之后,刚张嘴就被胡和鲁推了出去:“快去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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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永福楼
文武大比在即,客栈里住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文武士子,这些人年龄各异,口音各异,带着银子和憧憬而来,但大多数人却只能带走干瘪的荷包与三年后再会的“新希望”……
不过也并非是只有士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毕竟普通人也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所以,一个微跛的中年行商入住,倒也没让多少人觉得奇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位留着一副漂亮长髯的商人,一进房就将自己的胡子“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乔叠青拿着一个茶碗把玩,他有些后悔就这样来到京里了。他的包裹里如今放了一本赵琨亲手所述的盟册,里边都是与平王勾结的官员名单,还有两封密函,一封是赵琨的请罪折,另外一封则是赵琨写出来的平王造反的具体步骤。
在赵琨将这些东西秘密交给他的第二天,乔叠青便因触怒某个侍妾被赶出了王府,当然这事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是赵琨要他来京告密。乔叠青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呢?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以茶当酒,一口气倒进了喉咙里。
就因为一夜之欢?不,加上上一次没成功的,勉强能算是一夜半。就因为这事,他就信了他,愿意为他冒着如此他的风险跑到京城来找皇帝上书!?
乔叠青的手,有些抖,他害怕,害怕这不过是赵琨又一次高明的利用,毕竟,两军阵前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曾经赵琨那么渴望着皇位,毕竟,平王是赵琨的生身之父……
当热情退去,当乔叠青置身于危险中,因为背叛而养成的多疑的习惯重新开始影响乔叠青。他在逃跑和上书之间左右摇摆着,而实际上逃亡也是乔叠青想要保住自己性命的最佳的选择,毕竟他身上带着不少银两,而且他能肯定,赵琨并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因为要躲过平王的耳目,而平王不知道,也就等同于赵琨不知道!
乔叠青闭起了眼睛,再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