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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于墨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心情似乎是很好。
“泛泛,你忘记我跟你说过,我和费晗私底下的关系不错么?”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易泛泛不可置否,捏着手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感情你这是让费晗监视我啊?每天按时按点地给你报告?”
“这怎么能是监视你呢?”韩于墨低沉悦耳的男中音里,隐约含着笑意,“我只不过是麻烦他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女帝陛下而已”,韩于墨顿了顿,声音渐渐变低,语气中的笑意消弭不见,余下的就只有蛊惑的思念,“你一分钟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地呆着,我就不放心。”
“少给我恶心人,这种阿谀的话我听得多了。”
易泛泛从鼻子了哼了一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但实则易泛泛心中早已乐得开花,这感觉就跟吃了十个甜甜圈似的,满心满眼的甜蜜,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扬。
察觉到自己脸上勾起的弧度,易泛泛有些羞恼,连忙敛了表情,声音淡淡的。
“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挂电话了,我还要看电视呢。”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韩于墨说情话一点都不脸红,“你想我了吗?”
易泛泛快要说出口的那句“不想,一点都不想”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想起今天舒雨跟她说的话,要对周围人好一点,虽然她有那个自信心认为韩于墨一定不会背叛她,但却还是把舒雨的那番话听到心底去了的。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小声道:“……想。”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韩于墨开始沉默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吭声。
“……泛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韩于墨的声音黯哑,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产生幻听了。“想不想他”这句话他每天都会问一遍易泛泛,明明知道易泛泛的回答绝对会是“不想”,但他却还是每天晚上反反复复地询问着。因为这是他的情趣,是他的信念。她想不想他无所谓,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每天晚上想极了她。
却没有想到,易泛泛今天竟然回应起他来,这结果简直太让韩于墨意外了。
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你没听到那就算了。”易泛泛心中那么一点羞涩的感觉瞬间消失,面色变冷。
这个狗奴才真是太不识相了,难得她屈尊降贵顺着他一次,竟然还不懂得谢主隆恩,当真是太不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底了。易泛泛冷着一张小脸,默不作声,独自生着闷气。
“泛泛,你别生气啊,我只不过是觉得你转换得太快了,有些跟不上你的节奏,你别不理我啊。”韩于墨立刻便醒悟过来,知道易泛泛现在一定是恼羞成怒在生闷气。
以他往常的经验,这个时候他只要稍稍甜言蜜语哄哄她,不用多长时间,她便会很容易就恢复过来,跟他和和气气地说话。要知道,小女帝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家伙。
而且这小家伙到现在都没有挂上电话,更说明了她只是在拿乔做样子,并没有真生气。
“行了。”易泛泛打断他,语气不善,“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你今天在剧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怎么感觉你跟平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没发生什么事。”易泛泛想了想道,“我让舒雨做我师父了,她人很好。”
“舒雨?”韩于墨有些吃惊,继而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声音阴阳怪气的,“不错呀易泛泛,你总是能够在人群中找到最能帮助你的人,这点倒是我没有想到。舒雨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随和,跟任何人都是亲亲切切的,但其实,她对所有人都是敬而远之不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亲自来教你,真是让我太吃惊了。没有我在你身边,看来你也可以在剧组混得很好呀泛泛……”
韩黑犬用他的贞操发誓他的语气才不是在吃醋。
易泛泛听到韩于墨这样夸耀自己,自然是有些得意,但这点得意却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她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舒雨很温和的,演戏也演得不错,很有经验,教了我很多事。”
韩黑犬心中更酸了:“易泛泛,你很少这么露骨地夸一个人的。”
“有么?”易泛泛依旧是那副面瘫的样子,纹丝不动,“我没有发现。”
之后两个人又甜言蜜语聊了几十句,但是易泛泛每三句话里就会出现一次舒雨的名字,弄得韩于墨第一次有种想要挂断易泛泛电话的冲动。他觉得舒雨这个名震华夏的影后已经深深威胁了他在易泛泛心中的地位,此人不除,后患决计无穷。韩黑犬磨了磨牙齿,又想使阴招起来。
第二天,易泛泛又开始发挥她在学校缠老师的那种不耻下问勤奋好学的个性,时不时地围在舒雨旁边,向她请教一些关于演戏方面的实战问题,这是学校老师都无法教授给她的知识。
时间一久,自然有些新人看不下去易泛泛这种作风。
“你看那个易泛泛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缠着舒雨不放手?而且这女人还不懂得看人脸色,人家舒雨那是牌子大脾气好才没有赶她走,要是我被她这种缠法,早就烦了。”那人顿了顿,又尖酸道,“像她这种明摆着抱大腿的行为,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教训教训她啊?”
说话的正是夏娇,皇城戏剧学院大四的学生,在校期间曾经参演过多部电视剧影视作品,但都是一些记不住名字或者没有几句台词的酱油角色,至今都没有签约任何影视公司。
她这次在《后妃》中饰演皇后的贴身宫女喜鹊,被唐德宗李适酒醉后宠幸怀上了龙胎,从此母凭子贵被封为修仪,但到底是身份卑贱,经常被王眉儿及段蓉德在私下里嘲笑使绊子,孩子也在一次意外中没了,喜鹊受惊得了失心疯,被囚禁于灵雀宫,后因过失打进冷宫。
“这说明易泛泛够聪明,知道抱舒雨大腿,而不是费晗的大腿。攀上舒雨这根高枝,以后就不愁没有新剧接了,你知道舒雨每天会拒绝多少导演的邀约吗?若是她把这些本子的五分之一匀一些给易泛泛,那这丫头爬上一线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毕竟舒雨认识的都是大制作大导演呀。”
和夏娇一同聊天的是徐依,皇城戏剧学院08级的校花,姿容俏丽甜美,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前参演过许多偶像剧的女二号,人缘不错,如今也算得上是一枚戏路颇广的三线女演员了。
她这次在《后妃》中饰演女二号昭德皇后王林,表面上贤良淑德但却暗地里使坏,经常唆使妹妹王眉儿毒害其他妃嫔,东窗事发的时候又让王眉儿一个人背黑锅,甚至落井下石以获得皇上的信赖。《后妃》后半段的剧情几乎是围绕王林跟韦兰心这两条主线展开的,因此她的戏份颇重。
夏娇笑道:“徐依姐,听说上次你本来有机会上西柚清茶那个广告的,都是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易泛泛来,传言都说她串通导演把你的代言抢走了,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呀?”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夏娇这问题并不是确认事情正确与否,而是在挑拨易泛泛跟徐依之间的关系,然后表明立场站对阵营,当然,这其中也有阿谀奉承徐依之意,替她惋惜代言的错失。
徐依是半个身子都在娱乐圈里淌的人,自然是明白夏娇的示好。
她脸上带着精致的笑容,表现得十分雍容大度:“这都是大家抬举我而误传的,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西柚清茶这代言本就是导演亲自选的演员,跟演技无关,他没有选中我,这就是我的命,哪有大家说得那么离奇。若是易泛泛能够抢,那为什么这次没有把我这个女二号抢走啊?所以大家都是误会一场,我想,导演能够挑中易泛泛代言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这一番进退有礼的话把之前的谣言推得个干干净净,表面上是在抬高易泛泛贬低徐依自己,但实则是在句句强调徐依的实力,显示她的雍容大度,若是计较,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夏娇在心中冷笑,只觉得这徐依说话假得很,怎么可能有人抢了自己的代言而不生气的,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想要和这女人深交,只不过是想要培养阵营罢了,于是便转了个话头:“听说这次费晗导演挑选的几个演员,大多数都是大一的新生,经验少得可怜,这样对于我们这些经验丰富的高年级学生来说简直太不公平了,也不知道这些小女生们是靠什么取得了导演的亲睐……”
这话说得就有些暧昧了。
徐依知道夏娇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轻蔑的光,但却就是不点破,只是顺着夏娇的话继续道:“谁知道呢……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大家都是按照规矩行事嘛……”
“你们两个有时间在这里乱嚼舌根,还不如花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后妃》的剧本!”
两人生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训斥声,把她们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转身看过去,却是周琴琴,那个三年前被韩艺传媒神秘雪藏去年又被解冻的女明星。
说起来,这周琴琴的星路也挺坎坷的。
她一直都出演着小丫鬟小宫女之类的角色,好不容易有一部电视剧的恶毒女配把她捧红之后又连着接演了三部不错的电影,眼见着就要大红大紫,却又不知道得罪了什么高层,令韩艺传媒雪藏了她一年,去年解冻之后,人气也大不如从前了,沦落到如今二线女星的地位。
之前《橘子》周刊爆料,周琴琴当年得罪的高层正是韩艺传媒的韩千金,她曾经在一次宴会上不小心将她和韩千金的一张模糊合照曝到微博上,引得护女心切的韩于墨震怒,就此将她打入冷宫,去年才被解禁。但到底当年的真相如何,这一切好得看当事人的说法。
周琴琴一直对三年前的事情闭口不言,任记者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休想从她嘴里敲出一星半点的□,时间久了,又有新的绯闻占居荧幕,也不会有人再记挂着周琴琴当年神秘的雪藏事件。
“周姐好。”徐依和夏娇恭恭敬敬地给周琴琴问好。
作为新人,在娱乐圈最重要的就是要尊重前辈,这样才能持久地在这个圈子里发展下去,就算周琴琴的名气大不如从前了,但至少她当年的人脉还在,就比她们这些新人要强得许多。
周琴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不善道:“剧组是演戏的地方,你们俩还真把这里当成了后宫勾心斗角起来了吗?人家易泛泛靠什么本事上位那是人家的事情,干你们俩什么事?像你们这样躲在墙角嚼舌根而不努力演戏,一辈子都红不了,活该比不上人家易泛泛。”
“是,周姐,您教训的是。”徐依比较有眼色,连忙顺着周琴琴的话表明立场。
夏娇也是连连点头,谄媚道:“周姐,我们会像您学习的。”
周琴琴又冷着脸教训了她们俩几声这才转身离开。
“这周琴琴算什么东西啊,还不就是一个过气的二流女明星,拽什么拽啊……”夏娇看着周琴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她比易泛泛也强不了多少,竟然还有脸教训我们。”
“现在下判断,还为时过早……”徐依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笑。
刚才周琴琴那番话,明面上是在训斥她们两个,实际上却是在把她们两个的仇恨愈发地往易泛泛身上引,加大她们之间的矛盾。徐依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周琴琴也不是什么善茬呀。
借刀杀人,坐岸观火,呵呵,这剧组比想象中的要乱得多了呢。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娇有些不明白。
“呵呵,我只是觉得周姐方才这些话里……话中有话,但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听不懂了。”
徐依半真半假地说着,心中却是十分得意和不屑。
夏娇这个蠢货,不懂人心叵测,这就是她和她之间最大的不同。
这三个女人发生在戏棚子里的对话,易泛泛毫不知情,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扑在舒雨身上,向她请教着拍戏演戏方面的经验。易泛泛和这些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永远都不会用那么肮脏的心思算计别人,她知道这世界很脏,但是韩于墨却将这所有的脏乱都隔离在外,护她一身洁净。
当时正临越店市委宣传部部长换任之际,新上任的宣传部部长为了加大越店的宣传力度,便请《后妃》整个剧组吃饭,在五星级饭店开了房间,指名道姓要天后舒雨参加。
易泛泛知道这件事情,本以为以舒雨如今的人气跟地位,可以不用和这些官员们应酬的,却没有想到舒雨竟然一口答应了她们,为此,易泛泛大为动火,冷着一张小脸不理舒雨。
在她以为,女明星去应酬官员就跟陪酒没有什么差别,这是自降身价的事情,易泛泛决计不会做。在她的心目中,舒雨和她是同一类骄傲自持的女人,却没有想到,舒雨竟然也会妥协。
“易泛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但我总归是和你不同的。”
舒雨的面色如常,顾盼和柔的妆容十分精致,温雅娴静,气质高贵。清淡如水的眸子里染了一抹幽黑的墨色,比往常更加柔和。她的语气十分沉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遇到了那人,可以不用通过任何手段都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但是我也庆幸,我生活得圈子是这幅样子,所以才能把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不用为了这点小事而伤神。宁得罪钱,也不能得罪权,这就是这个圈子的规矩,我庆幸你不懂,我庆幸我懂。”
舒雨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在抱怨什么。
易泛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委曲求全的事情被舒雨说出口,就令她觉得事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甚至觉得那是演员的宝贵履历,是她易泛泛这辈子都学不到的经验。
舒雨就是有这种强大的力量,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平或者负面情绪转化为她的动力,让她展翅飞得更高,因为她当初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走上来,没有任何人的扶持。
当天晚上,剧组中所有重要主演都去了参加了应酬,连沫幽都去了,却独独缺了易泛泛一个。
“为什么易泛泛不去?她的角色明明就比我们重要多了。”夏娇心中不服,她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圈子,对于应酬这件事情,自然是能免则免,更谈不上什么抱大腿。
徐依在暗中耻笑夏娇的愚笨,觉得她做这个出头鸟再蠢不过。
周琴琴抱胸站在一边,冷冷地观看事态发展,不作多言。
“她身体不舒服,今天早上已经向我请过假了。”费晗淡淡地解释。
这种解释骗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夏娇。
但夏娇心中再不忿也不敢得罪导演,他可是掌管着她们所有演员生杀大权的主神,她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紧要关头惹导演不快,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满易泛泛的特权地位,夏娇也只能忍气吞声。
待旁人都退去,费晗压在易泛泛耳边低声解释。
“这都是韩于墨交代的,他说一切事故都由他来承担,我想,宣传部长跟他韩家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能上台面的东西,更何况,这顿饭主要是为了舒雨。”
易泛泛问:“舒雨名气那么高,他们却把舒雨当做平常陪酒女明星,你就不觉得愤怒吗?”
费晗的眸子是和舒雨一样的笃定温和,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在很久很久之后易泛泛才明白。
“你和我们不同,不知道我们这些没有伞的人是怎么在雨中行走的。我无法替她挡雨,就只能陪着她一同在雨中漫步,心境不同,淋雨的感觉也会发生千差地别的变化。”
费晗说这话得时候,易泛泛觉得他的身上似乎也有舒雨的影子。
不知道他们俩是谁在模仿谁,难道是传闻中的夫妻相?
易泛泛为自己的不专心而感到沉默,她自知说不过费晗,隐约中,似乎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这种感情她一辈子都理解不了,她注定是被人捧在掌心上宠的,所以永远不会淋雨。
那天晚上的应酬到底发生了什么,易泛泛不知道,但夏娇却是第二天没有来剧组报到,她没有助理,就连午饭都是由着交情好的徐依帮她送到房间里吃的。
易泛泛从她房间门口经过的时候,发现夏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神色很是憔悴。
不知道为什么,易泛泛竟然觉得心中一紧。
但这种感觉也不过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夕雾昨天不过是随便一提,结果发现有好几只都想让毁CP组百合,大哥你们到底是肿么想的这里是治愈系言情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