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善恶

芙蓉作裙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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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寒气混着阳光漫进屋里。

    施晏七点多便醒了,起来了之后在宁宅走了一会才逐渐熟悉构造。

    宁宅是一座老宅子了,不知道祖上多少代传下来的,看宅子的样子,被划起来当做古代园林建筑也不为过,和施宅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施晏其实还是很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宅院的,她在施家的宅院也是处处都透着这种味道,但这是宁宅,她喜欢不起来。

    施晏路过厨房时,发现宁泛已经做好了早餐,宁宅没有什么管家和保姆,一切都是宁泛自己打点。

    “施晏……”宁泛话还没说完,施晏已经走了。

    见施晏出了家门,宁泛又心灰意冷地回到厨房,将做好的红枣羹自己吃了。

    新婚第二日,该是吃红枣羹的。

    午餐,施晏没有回来。

    晚餐,施晏没有回来。

    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了,夜深后更是寒气逼人,宁泛打了个电话给施晏。

    施晏接了,“有事吗?”

    “很晚了,外面冷。要我去接你吗?”宁泛犹豫着开口。

    “不用,我今天住祝常悯这。”施晏说完挂了电话。

    宁泛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发了一会呆,新婚第二日,新娘子就住在别的男人家里。

    其实也好,宁泛心想,这样他就少些愧疚了。

    祝宅。

    “施大小姐,你一个有夫之妇,这么晚了还赖在我这,你让外面的人怎么想?我和你偷情?”祝常悯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

    “怎么?你怕了?”施晏就是想让宁泛不痛快才来祝常悯这的,行为其实有些幼稚。

    祝常悯低低地笑,“我有什么可怕的?别说传我和你偷情了,就算他们传我在你新婚夜把你上了,也无所谓。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

    施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外头传你弑父,真的假的?”

    “胆子不小啊,这世上敢问这个的,你还是头一个。”祝常悯面露愠色。

    施晏觉得自己确实唐突了,以她的身份和立场,问祝常悯这个问题,是僭越了。

    “告诉你也无妨,弑父是真的,也远不止如此。当初我父亲攒聚势力,逼我爷爷下位,我爷爷那冥顽不灵的老头当然不肯,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趁虚而入,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祝常悯说的平平淡淡,仿佛就像在问茶烫不烫一般。

    施晏听的还是有些胆寒,这个男人,果然惹不得,“哦……你挺厉害。”

    “厉害?是他们两个太蠢了。我爷爷为了上位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我父亲为了上位,想先杀了我爷爷再杀了我,可笑。”祝常悯说到这眼中的杀气又聚拢了。

    如果祝常悯没有弑亲,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牺牲品呢,施晏曾经瞧见过祝常悯那满屋子的佛像,是他父亲的遗物了,现在看来那一尊尊金佛,放在当时就像是在昭告他的死期。

    越是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就越是信佛。罪大恶极之人往往一边开辟十八层地狱,一边妄求我佛慈悲。

    可祝常悯不信佛,更不信因果轮回、天理昭彰。若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尚且不说,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要么弑亲,要么自己死,他选了前者,因为祝家那样的家风,养不出善性的人。

    “我困了,你这卧房这么多,我随便睡一间。”施晏说着就上楼了,祝常悯也没拦她。

    接下来一连几天,宁泛都没见到施晏,但他总听到外面有人传施晏一直住在祝常悯那。

    本就是强制的婚姻,给她自由才是最好。宁泛这样想着,心里却也有些不好受。

    施晏闲着无事,去看了罗寅之前开的古董店,里面都是罗寅的积蓄,她想着收拾收拾,东西就卖了捐给福利院,私人物品就找时间再给他埋坟边上。

    倒腾着东西,看到一本笔记,翻开后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是张合照,罗寅搂着一个女人的腰,笑的很开心,女人很淳朴,也笑的很幸福。

    施晏一下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应该是罗寅的女朋友,两人没结婚,之前罗寅还总和她说,等赚够了钱就娶老婆了。

    一滴泪落在相片上,混着灰尘,轻轻溅起。

    还好,罗寅还有亲人,她还能弥补。只是那个女人,她知道罗寅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吗?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与张玉拍摄于广田县西岙镇梅湾村村口。落款的日期是八年前。

    广田县离鉴湖省不算太近,开车半天能到,施晏借了祝常悯的司机,当天就到了西岙镇。

    在西岙镇里,她询问了一番,一位热心的老奶奶带她去了梅湾村,最终她见了到照片上那个叫张玉的女人。

    张玉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六岁,穿着大花棉袄,头上还围了块围巾。

    张玉见到施晏,很惊讶,说的第一句就是:“你是……施老板?”

    施晏已经泪如雨下,当场跪在张玉面前:“张姐,我对不起您,罗寅他…他……他走了,我没用……我对不起他,这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张玉也哭了起来,虽然自己也心如刀绞却还是安慰施晏,“施老板,罗寅早些年和我说过,他说没有施老板,我们这个家已经完蛋了,所以他这辈子都愿意为你卖命。施老板不要说对不起,你不欠他的。”

    “张姐,我对不起您,您下半辈子我来照顾您。”施晏没有因为张玉的话,减少一丝一毫的自责,还是哭的很厉害。

    “不用不用,你上次派人送那么多钱来,我这辈子都花不完了。其实当时我就猜是不是罗寅不在了。”张玉边擦眼泪边说。

    “我派人了送钱给你?”施晏问她。

    “是啊,送了两百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还问我有没有其他方面的需要帮助。”张玉告诉了施晏这些。

    “那个人长什么样?”施晏问。

    “高高的,有一米八多吧应该,不怎么说话,问他姓什么,他说姓宁。”张玉这会儿被施晏问的,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施晏一下子就想到了宁泛。

    “张姐,那您看您想不想在鉴湖省买个房子,到那边,我也好照顾您。毕竟……罗寅现在也葬在那边。”施晏柔声问。

    “哎,不用不用,那个人也这样问了。我就是一个村妇,就喜欢待在农村干点活。你知道吗,我和罗寅都有一个孩子了,六岁大的女孩,叫罗宜,小名叫豆豆。梅湾村是我和罗寅土生土长的地方,我想在这,就像他在我和孩子身边了。坟到时候,能迁过来吗?”张玉说到这又开始止不住的擦眼泪。

    “当然能。您和罗寅有孩子了?恭喜张姐,孩子让我看看可以吗?”施晏有些激动,语调都升高了不少。

    张玉带着她去了卧室,孩子在床边的书桌上写作业,见她进来,笑嘻嘻地看着她笑,灵动极了。

    施晏轻轻地抹了一把泪,“张姐,我给您留个电话,你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我一定能帮上忙。”

    回鉴湖省的路上,施晏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宁泛已经去找过张玉了,他去弥补过的。

    是夜,施晏第一次在宁宅吃晚饭。

    宁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还合胃口吗?”

    施晏咬了咬筷子,“一般。”

    “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宁泛平时没机会接触她,对她了解甚少。

    “不用。”施晏吃了两口饭就没吃了,她本就吃的不多,今天没什么胃口,吃的更少。

    宁泛见她不吃了,就问:“一会给你炖鸡汤,香菇能吃吗?”

    “没胃口。”施晏随口回答。

    “好,那你晚上要是饿了和我说,我给你做夜宵。”宁泛怕她晚饭不吃饱,晚上饿。

    “谁跟你说我今晚要留下来住?”施晏说完就出了宁宅,只留下宁泛面对着一桌饭菜。

    施晏并不会因为宁泛去帮了张姐而对他有好的态度,因为在她看来,这都是宁泛应该做的,他就是该弥补张姐。她今天能回家吃饭,也就是因为宁泛做了他该做的事,她就给他一点奖励罢了。

    宁泛默默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去了客卧。

    施晏又去找了祝常悯。

    “祝常悯,拿你的人脉替我打听点事儿,施滟她亲生父母的资料,我全都要。”施晏往沙发上一靠,很随意的吩咐祝常悯替他办事。

    “叫我祝当家,再冒犯我就把你丢出去。你怎么每次求人办事还一副大爷的样?你这女人要是去要饭,你都要不到一口热乎的。”祝常悯对她这态度表示不满。

    “哎,你上次不是说和我站在一根绳子上吗?说变就变啊?”施晏开始断章取义地和他玩文字游戏。

    祝常悯不吃她那一套:“我只说不帮施滟,我有说站你那一边?你可别是怀了宁泛的种了?一孕傻三年?”

    “祝常悯,你再提宁泛试试?”施晏从沙发上气的站起来了。

    “你再以下犯上试试?”祝常悯用一种像是毒蛇猎捕食物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施晏马上就认怂了,“对不起,祝当家。”

    祝常悯说到底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而且特别随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施晏和他闹一闹他也无所谓,心情不好的时候,施晏要是还敢跟他闹,那就是死路一条。但没人能琢磨这位爷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祝常悯冷哼一声,“这就怕了?”

    “不然呢,非得等你把我丢出去才甘心?”施晏向来知道见好就收。

    祝常悯呡了一口茶,“吓唬吓唬你罢了,真没意思。”

    “那忙你帮不帮嘛。”施晏两眼泪汪汪的,一看就是苦肉计。

    “差不多行了,哭的比驴还难看。我这两天帮你打听。”祝常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吃她这一套的,主要是欣赏她的“川剧变脸”。

    施晏假意撒娇,抱着祝常悯的一只手摇啊摇,“谢谢常悯哥哥呢~”

    “滚回你屋里去,少出来丢人现眼。”祝常悯拿回自己的胳膊。

    “好的。”施晏立刻溜回自己在祝宅住的客卧。

    祝常悯一直收留她住下也是随手之事,他这段时间包的一个男模也住这。

    施晏的计划本想借一部分宁凛的势力来对抗施滟的势力,后来知道宁凛是宁泛的师祖,就不想用他的关系了。

    现在,一心只想着拉拢祝常悯。但她怕的就是祝常悯这个定时炸弹会随时反水,帮施滟那边去了,毕竟祝常悯可最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