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了不起的它

泓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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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低一些...

    天呐,要知道就这无比简单的几个字,却听得奥维莉雅·奥尔森是感到异常的负有压力,这样的压力是一瞬间便涌满了她的内心世界,是在不间断的冲击着她对于责任的认知,在不断地刷新着她对勇敢的认知。

    谁让她本就很了解铁掌的性格,更加明白活下去对于它这么一位永夜林的叛徒来讲是有多么的重要,可是现在这样一种性格的它,却选择了另一种道路,却选择了同大伙儿是越行越远。

    或许真等到众人为之学会了理解它,学会了懂得它,这才会猛地察觉,眼中的它早已化为了远方所闪烁的星辰了。

    不见其踪迹...

    不闻其声音...

    当它就这般义无反顾地朝着下方的噩梦一纵而跃的时候,殊不知那一双透彻的眼,正在随着它落下的轨迹是与之同行着,一刻也都不敢为之落下!

    只因那短暂的歇息,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铁掌这一次那看似莽撞的选择,其实当真不是出于它的本意,若非真得没得选了,像它这样性格的胆小之人,又岂会做出如此疯狂的抉择呢?

    要知道,曾经的它,也是风光过的,甚至于直到了此时此刻,在它的耳旁都还可以听到那迎风飘展的九番旗的声响,即便那样的声音,就只是出现在梦里而已。

    若不是遭了奸人之害,曾经的九皇,又岂会损失一位呢?

    九处深林之中孤独的王座...

    九位毕生看护薪火的看火者...

    九番旗...

    而现如今呢?

    夜王·神龙已经陨落于遥远的东方大地,而有幸逃离深渊撕扯的永夜八皇,也是伤的伤,残的残,其实这般看来,又何尝不是看火者的诅咒呢?

    曾经的看火者...

    如今的受难者...

    轮回啊轮回...

    再反观彼时,再重顾此刻,再将破碎的时间线是进而焦距到这历史的拐点,当孤独的它是为今后的希望而做出了无法回头的抉择...

    “:奥尔森,再低一些...”

    当真可以说,铁掌这无比简单的一句话,却犹如一柄快速舞动的大锤,是狠狠地敲击在了奥维莉雅·奥尔森的心头,是让本应傲气的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竟不敢直视,竟有些感动。

    因为她很清楚,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背后所富有的含义究竟代表着什么!

    眼前这片看不到尽头的沙丘...

    身下这通向深渊国度的梦境...

    当真可以说,若是此时还想通过一般的攻击手段去尝试着破掉眼前的这场困局,无疑是痴人说梦的屁话,那宛若岩石一般的表皮,寻常的刀剑是压根儿就不可能在其沙虫的表皮留下任何的痕迹,更别说穿过这样坚实的表皮层,而直击脆弱的内脏身躯了。

    或许也正是出于这般的考虑,正是在联想到这眼前的沙虫所存有的那份无比特殊的身体架构,所以在经过了极为短暂的考量之后,铁掌这才下定了决心,这才试图通过更为危险的方式来打破当下的困局。

    而就眼下来讲,什么样的进攻是最为有效,也是最为直接的呢?

    让诱饵深入到沙虫的口腔之内,然后尽可能地在那深渊巨口吞噬一切灵魂的瞬间,是给予其脆弱的内部一次足够猛烈的冲击...

    很明显,彼时最适合充当诱饵的,便是铁掌了!

    便是这位因诡计而被迫远离家乡的浣熊一族,曾经贵为九番旗的它,曾经亲身经历过永夜兽潮的它。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而此时此刻,这位选择在逆水波涛的洋流之中孤身前往的,却是这么一位心里还怀揣着梦想的它,尽管它不是人,可是在这一刻,当它是朝着身后的人喊出那一嗓子的时候,这样的灵魂,早已足够高贵了。

    可对于铁掌来讲,对于它来说,它心里的梦,又该怎么办?

    当身边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慢,直至当某一滴水珠为之破裂的声音是在每个人的心底传响,眼前的这一幕就算彻底定格不前了。

    那为之下坠时所留存于表面的神色...

    那身边正在不断扩张的尖牙与黑暗...

    那杆老枪...

    那个灵魂...

    以及...

    一手死死拽着缰绳,一手死死拽着麻绳的她...

    那龇牙咧嘴的模样,那额头爆出的青筋,那眼底所迸发的血丝,那副瞬间涨红的脸蛋,那无极顾暇的汗珠与散落开的秀发,这些无疑是在表明着,彼时的奥维莉雅·奥尔森同样在接受着命运的拷打,在接受着不公的宣判,只不过这一次的她,是做出了与铁掌相同的决定。

    她不愿再让自己受压迫,她不愿再让自己懦弱地活下去,这一次,她想要为自己而活,这一次,她想要为心中的梦想而活,所以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撒手,都不会将手中的麻绳给松开。

    时间就此完全的定格,就好似一张不再会前行播放的默片一样,所有的场景都变成了一幅画,而那画中的人,有她,也有它!

    啊...

    这般看来,它可真是位了不起的小浣熊啊!

    至于巨大身影下的其余人们,在漫漫的沙丘之前,在无比压抑的黑暗之下,可怜的冒险者们就只能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前方卖命奔跑着,而身边所夹杂着的沙尘,就好似一张无形的网,欲要将这些可怜的人给尽数吞没。

    没人晓得,这张网最终会通向哪里!

    是生的地界?

    还是死的彼岸?

    瞧啊!

    在危机爆发之下,画上的每个人,都有着一副截然不同的神态。

    那位拥有着一脸狂躁模样的人,那一手拎着一个大箱子的壮汉,可不就是那位一向以火爆脾气著称的艾斯·尤米尔德斯吗?

    他的脾气有多么急躁?

    就看看此时那副被他给架在天灵盖处的防风沙眼镜,或许就已然能将他那无比直率的性格给摸得差不多清楚了。

    至于紧挨着他,然后斜背着一个超大包裹的壮汉,便是他的兄弟多伦·尤米尔德斯了。

    虽说这尤米尔德斯家的性格都属于那种火急火燎的,可是跟艾斯·尤米尔德斯比起来,这位多伦·尤米尔德斯还多少是沉稳一些,最起码在这会儿逃命的时候,他还能让自己是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的,至少那副防风沙用的眼镜,他可没摘下来。

    而距离他不远的那位壮汉,便是罗·尤米尔德斯了。

    胡乱地将之前搭建帐篷的工具是一肩扛在了后背处,然后一边迈开步子朝前奔跑,一边竟还能伸出胳膊来是指着对方,张这个嘴巴,也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这般大的狂风,这般大的生死压力,眼下的他,又究竟会说些什么呢?

    至于被罗·尤米尔德斯所用手指着的人,便是托尼·霍尔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身神偷的本事傍身,总之就是此刻的托尼·霍尔,最少在逃命这个本事上,还是很富有天分的。

    要知道此时的他,也是身上背负了很重的行李的,可即便是这样,单就从他为之踩在沙丘上的脚印来看,竟远不及尤米尔德斯家的三兄弟所留在沙丘上的脚印的痕迹重,那也就是说,他这个人,在自己的体能分配上,是很讲究的。

    每走一步所需要用多大的力气,要迈开多大的步伐,要朝着哪个方向踩去,那可真是经过了缜密的计算的,也正因如此,正因这样的计算乃是早已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或许才会让他是成为了替整支小队去寻路的人吧。

    当然了,狂风之中的他,可是不会去理会罗·尤米尔德斯的咆哮的,毕竟这会儿大伙可是在逃命,谁还有那个闲心情是听别人嚷嚷。

    再顺着托尼·霍尔的左侧望去,那紧跟着他的人,便是克里斯·瑞安了。

    只是这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老兵,在其逃命的过程里,他的做法却跟其余的那些秘藏猎人是完全不同的,因为此时的他可不是一个人在逃亡,此时的他可是死死地牵着莉娜·帕奎尔的手,而这都还不算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在他牵着莉娜·帕奎尔的手是相继逃亡的时候,他早已将后者身上所有的负重是全部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并有选择将这些负重全部丢掉,或许在他看来,即便自己这行人是有幸逃出了沙虫的攻击,可是能不能走出这片沙丘,能不能让大伙儿是活着回到镇子里,就全得凭借着自己身上所携带的这些辎重了。

    所以,老家伙就只能是一手拽着莉娜·帕奎尔,一手钳住自己的肩头,好确保肩头上所拖挂的那些包裹是不会因剧烈的跑动而滑落下去。

    不过与克里斯·瑞安的选择不同的是,那位距离莉娜·帕奎尔也就两三步远的海伦·拉凯文斯,却是连想都不想地就率先地将自己身上所携带的所有负重给丢在了地上,甚至于她还张罗着让身旁的米莉丝·帕帕拉也同样丢掉。

    或许在这二位看来,这些辎重丢了没关系,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些辎重都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这身外之物既然没了,那么等大伙儿都安全了之后,再回到镇子里买一些就好,远没有这个必要是为了保全这些货物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当海伦·拉凯文斯是一边奔跑着,一边又得帮助米莉丝·帕帕拉在解着其后者所背着的那副巨大帐篷,而在此期间,她还用很为诧异的眼神是望向身旁的克里斯·瑞安,那其中不解的神色,当真特别明显。

    至于那条沙虫...

    黑夜之下,繁星之间,皎洁的月色,并没有给这片茫茫的沙丘带来夜里的寂静,反倒是因为彼时的这阵狂风,因为彼时的这团黑暗,是将本应寂静的夜,给彻底搅得翻天覆地了。

    而不断从沙丘之中显行的沙虫,正在张开其通向深渊的巨口,是朝着眼前逃命的这几个人便欲要吞噬。

    只不过,一切的宁静,一切的定格,都势必会被打破,因为时间是线性的,是不断流动的,而绝非是固定的,是停滞不前的。

    所以,当那一声的巨响,是从黑暗的中心为之迸发...

    更是将这危险的夜,给带去了一丝温暖的光亮,身处于半空之中的奥维莉雅·奥尔森明白,这样的一束光,是铁掌用自己的性命所换来的!

    只因自己手上的麻绳,已没了重量。

    了不起的铁掌...

    了不起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