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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珍奇数不尽,
南来北往话神奇。
而今托出水底仙,
香风弥漫裹京师。
这水底仙,不是他物,正是今日芈横所赠之物,龙涎香,这龙涎香别看其貌不扬,但是其独特的香味,历久弥新。
因其独特的香气,稀少的数量,历来成为王室,上流社会的奢侈商品。
“龙涎香!”芈横见太后发话,上前答复道。
“怪哉!寻常所见,并不是这种颜色啊。”说话之间顺手拿起自己的香囊,将香囊打开,查看。
只见香囊之中,有麝香,茉莉,还有几种道不上名字的香料,女人仔细的拨弄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一块,小小的,如同石头一样的东西,举起来说道:
“贤侄,哀家的龙涎香怎么与你的略有不同啊?”
芈横定眼来看,果不其然,自己送上的龙涎香呈现出灰白色,但是太后手里的呈现出深黑色,只见芈横哈哈一笑道:
“太后有所不知!这龙涎新者色白,稍久则紫,甚久则黑。想必您手里的这块,不少年岁了吧?”
“此物是当年,出阁的时候,太后所赠!想必这年头不短!原来如此,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哀家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块的龙涎香,不知贤侄从何处所得啊?”太后开口问道。
“回太后的话,这是我大楚商旅,漂洋过海,不远万里,从西域极远之地的大食带回来的。”芈横回答道。
“大食?”女人略有不解的看着芈横,希望芈横能够将里面的故事,说的详细一些。芈横见状自然也就明白了女人的意思,旋即开口说道:
“这大食西海多龙,西海之中有一屿,称之为龙涎屿,浮艳海面,波击云腾。每至春间,群龙所集于上,交戏而遗涎沫,积而能坚。鲛人探之以为至宝。新者色白,稍久则紫,甚久则黑。
番人乃架独木舟登此屿,采取而归。若遇风波,则人俱下海,一手附舟傍,一手揖水而至岸也。
其龙涎初若脂胶,黑黄色,颇有鱼腥之气,久则成就大泥。或大鱼腹中剖出,若斗大圆珠,亦觉鱼腥,间焚之,其发清香可爱。
货于苏门之市,价亦非轻,官秤一两,用彼国金钱十二个,一斤该金钱一百九十二个,准中国铜钱四万九十文,尤其贵也。”
听到如此描述,女人也觉得大开眼界,不觉得回想起自己当年未曾出阁之际,也是伴随船队南下,好不快活,而今时过境迁,再也寻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不免有些伤感道:
“这外面的世界,就是灵动,比起这宫里的生活,那真是多姿多彩。”
芈横见太后如此伤感,心想‘这也难怪,如此年纪,就守寡,自己的儿子又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得憧憬外面的世界’
芈横上前几步,随手从盒子中拿出一小块龙涎香,转头看了一眼侏儒武士,侏儒武士会意,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之后,递给芈横。
芈横拿起桌上的香炉,将龙涎香点燃之后,放在香炉之中。但见那翠烟浮空,结而不散,芈横用手指引着烟雾,瞬间就在女人的面前,描绘出了一副万里波涛的壮美画卷。
丝毫不逊于海市蜃楼的梦幻之景,最为惹人的还是那渺渺香气,让人陶醉,仿佛置身于万顷碧波之中,陶醉在花海密林之地。
看的女人十分的陶醉,仿佛自己又置身于那烟波浩渺之地,直挂云帆济沧海,禁不住上前动情的抚摸道:
“贤侄真是有心了!”
“太后喜欢就好!”芈横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侏儒武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柱香的时间,转眼过去!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眼前的景象变化极大,女人用手撩动着烟雾,描绘出大山,描绘出大河,须臾之间一副南国大楚的疆域图,呼之欲出。
芈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再看侏儒武士的时候,没了方才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惊叹。
“太后去国多年,依旧记得我大楚疆域,实在是佩服啊!”
“好是极好,只是这东边少不得安宁啊!”说着在楚国的东侧,重新勾勒出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不是其他国家,正是越国。
“当年吴军入郢,险些将大楚推入万劫不复,而今这越国也是虎狼之师,贪心不足,前脚灭亡了吴国,后脚就在惦记楚国了。”女人看似随意的说法,实则是大有玄机。
当初楚国和秦国大战正酣,之所以退兵南下,极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越国国君无疆在背后猛然一击,楚怀王才亲自带兵东进,错过了剿灭秦国的最佳时机。
今日听太后如此说法,芈横这心里是十分的清楚的,自己自此前来,就是要和这太后做笔交易,一笔足以改变当今天下的交易。
“回太后的话,这越国要是没了的话,我们大楚国岂不是这天下据其一半,不亚于当朝的周天子。”芈横开口说道。
“如此说来谈何容易啊?”女人看似并不愿意,就此开始交易,而是期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底牌。
“有何不易啊?只要太后这手轻轻的一碰,这不就都连在了一起!”说着芈横抬起手来,指引着女人的手,在楚国和越国的边界之上,准备将其抹掉。
“哎!贤侄不要如此焦急啊。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女人将手收了回来,并不想将眼前的横线抹去。
芈横一听,这是在抬价啊,但是无妨,自己此次亲自前来,那是胜券在握,要不然的话,一国的储君,怎可轻易犯险。
“太后的意思是!燕国对吗?”芈横直奔主题的说道,言下之意也是再明显不过了,不就是你的儿子赢稷吗。
只见女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事成之后,大楚国会联合天下诸国,拥戴公子赢稷回国执政,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靠太后自行谋划了!”芈横直爽的说道。
如此直接,倒把太后搞的不知所措,自己的如意算盘也不过如此,没成想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的如此的透彻,想来多年之后,这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不变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太后十分清楚,如果不是秦武王赢荡的锐意进取,开疆扩土,楚国是犯不着来和自己做交易的。
秦国占据巴蜀之后,将楚国的势力范围逼退到汉江流域,如此一来,长江的天险,就不是楚国一家独占,如此一来,如果秦军集结足够的军队,借助雨季顺流而下,楚国的郢都朝发夕至。
后世有诗曾言‘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为了防备秦军的突然袭击,楚国不得不加强了沿江的兵力部署,如此一来,又耗费了不知多少钱粮,秦军如同一把利剑拴在绳子之上,整日悬挂在自己头上,谁也不知道这剑什么时候掉下来。
整日里的提心吊胆。
“不知你父王如何说法啊?”太后并不放心眼前的青年人,俗话说‘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要听一听真正的当家人是如何安排的。
“父王让侄儿带来了这个!”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个凤凰凌驾于猛虎之上的物件,双手递给了太后,口中说道:
“父王说了,只要太后见到这个物件,所有的一切,太后自然会明白的!”
女人一脸惊讶的接过芈横手里的东西,不过经历官场之后,这随机应变的功夫自然是驾轻就熟,脸上的笑容那是说来就来,满脸笑意的说道:
“这物件还是当年先王御赐之物,哀家将其送到你父王的手中,就是希望这两国交好,永世不相侵犯,没想到今日又回到了哀家的手中,也难怪是我大秦无礼在先。
今日见到此物,也知你父王的心意了,既然如此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芈横心中得意,总算是拿下了太后,如此一来,自己在秦国的行动,又多了几分胜算。
“虽是如此,但是还要万分的谨慎啊!”太后在一侧强调道:
“秦武王赢荡的王后,魏国夫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啊,这赢荡之所以不将‘飞羽卫’收回,多半还是因为魏国夫人的手里,有足够的消息渠道,你们可要万分的小心才是!”
“真有如此厉害?”其实芈横的心里,也清楚魏国权臣势力的厉害,也清楚这背后的复杂关系,只不过还想看看太后是如何描述魏国夫人的,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张仪虽说是魏国权臣势力的领头人,但是这心底里是不排斥楚国的,张仪在的时候,这魏国权臣十分的收敛,能够与楚国的官吏和睦相处。
但是自打张仪被秦武王赢荡唆使樗里疾骂走之后,去了魏国说是联系魏王,共同讨伐韩国,不过以哀家看来,这张仪是一去不复返了。”太后说道。
“那现在这魏国权臣势力的领头人是谁?”芈横有些重要的消息还是有些不足,随即问道。
“听手下人说,有个叫冯喜的,是张仪的心腹,在这咸阳城里到处活动,不过哀家看来,自从这张仪离去之后,魏国的权臣多半都在往魏国夫人那里靠拢,想必这张仪也是无能为力,更不要说什么冯喜了。
看来要是让这些人汇集在魏国夫人手里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太后无奈的说道。
“哈哈..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太后姑且放心就是,这一点小事是无法阻挡住公子回国执政的!”芈横十分自信的说道。
“好!有贤侄!噢!不,不,不,看哀家这嘴,有楚王及太子的鼎力支持,万事不愁,万事不愁,来人上酒!”说着站起身来,用手在越国和楚国的边界上,轻轻的一抹,一副完整的南国疆域,跃然纸上。
贴身的侍女,端上美酒放在一边!
芈横一看,也是心领神会,一旦楚国帮助公子赢稷回国执政,作为秦国盟友的越国,就会被秦国出卖,任由楚国杀戮,吞并。
“还有这里!”太后说着在楚国的西部,汉江谷底方向,将楚国的边界往西一直延伸到武关以西的方向,如此一来长江天险也就重新回到了楚国的手中。
芈横一看,内心一阵狂喜,如此一来,自己将会拿回被秦国占据的数百里土地,如此一来怎么不叫人欢喜,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做交易,双方都得有利可图啊。
她这如此做法,是想让楚国有何退让啊?芈横心中盘算道。
女人经历了太过的宫廷事故,对于人性的取舍,那是十分的熟悉,见芈横如此,心底也是明白,‘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会算计的人。’随即微笑道: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能够让这楚国的商旅,能够重新恢复与秦国的商贸往来。”
芈横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啊!楚国商业繁华,楚国的大商人更是名满天下,只可惜秦楚之间,连年征战,导致楚国商旅并不想进入秦国经商。
再有一点就是这秦国地处西北,土地贫瘠,飞沙走石,本来就没有什么紧缺的资源,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多是些马匹,皮货之流。
但这些物资又不是秦国独有,北上魏国,赵国,燕国,总能从戎狄人的手里获得。
虽然如此,但是这楚国的胶漆之材,却是秦国必须得!孙子在其兵法之中,曾曰: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胶漆者,修饰器械之物也。制造与维修弓矢等作战器械的必备物资。
换句话说,没有楚国的胶漆之材,秦国的弓箭就无法正常的生产,铠甲就无法得到正常的使用。铠甲倒是小事,因为这秦国的士兵,并不重视防御,但是弓箭就不得不提及了。
威力强劲的秦弩,要是少了羽箭,还有什么价值!这些年来秦楚之间,贸易阻断,秦国不得不通过东方诸国高价买进,如此一来整个军旅的成本就变得十分的巨大。
楚国握有如此重要的资源,自然是不肯轻易的就放开对于秦国的贸易制裁,一旦秦军拥有了足够的物资。对外之战势必会变得肆无忌惮。
如此一来带给楚国的压力也不小,秦国势力一旦羽翼丰满,再想遏制,就显得十分的艰难,所以这芈横并不想答应下来,而是在心中不停的盘算道:
“该如何拒绝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