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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妖怪战退了孙悟空,收兵回府。到了洞里,它们吩咐小妖送上酒菜,准备痛饮一番。又怕三藏法师饿着,妖怪就对小妖说:“拿个破碗,将酒菜分出去些,送去给唐僧填肚子。”
小妖接了令,从厨房里翻出个破碗,没边少沿的,在清水里涮了涮,盛了些荤菜,端去给三藏法师吃。
三藏法师捆在柱子上,正在发愁,见小妖送饭来了。他一看,是个破碗,这也罢了,碗里所盛,全是荤菜,并不是素食斋饭。他就不吃,摇摇头,说:“拿走,贫僧不饿。”
小妖说:“吃吧,吃饱了肚子不想家。”
三藏法师叹道:“贫僧不是想家,而是愁不能脱身,真经难取。”
小妖说:“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三藏法师摇头,说:“贫僧不吃,你吃吧。”
小妖端起破碗,寻了个角落里,将碗里饭食吃了个精光。
小妖吃得直吧唧嘴,这声音远远传来,三藏法师听在耳朵里,只是更加烦恼,却没有丝毫食欲。他一来是个吃长斋的,二来心里发愁,哪里有心思吃饭?
悟空驾云回到金平府,落在了慈恩寺里。八戒、沙僧正在等他,见他回来,迎上去问候。
沙僧问:“师兄去了一天,可曾找到师父?”
八戒问:“妖怪是谁?师父在哪里?”
悟空笑道:“我顺着腥风追妖怪,天亮时分,见前方有一座山,像是妖怪藏身之所。我就落在山中。又见有四个人,赶着三个羊,你当是谁?原来正是四值功曹。他们知道师父被妖怪拿去了,就变了相貌,特意赶来来提醒。我当场认出,他们就只好显出本相,说出了妖怪底细来。原来,那座山叫青龙山,山上有个玄英洞,洞里藏着三个妖怪。老妖叫辟寒大王,二妖叫辟暑大王,三妖叫辟尘大王。它们好吃酥合香油,年年变成了假佛相,骗金平府里的人,用酥合香洞供奉它。今年也是师父时乖命蹇,在这里看灯,遇到了妖怪,它们就顺便将师父拿到洞里去了。我去洞前叫阵,三个妖怪带着许多小妖,出来迎战。战了一天,到了傍晚,三个妖怪发出号令,让众小妖上来围老孙。这一窝子牛头鬼怪围上来,老孙不能施展手脚,就跳出战阵回来了。”
八戒说:“怎么有一窝子牛头鬼怪?恐怕是都鬼王弄喧。”
沙僧问他:“二师兄,你这话怎么说?你怎么知道是都鬼王弄喧?”
八戒说:“一窝子牛头鬼怪,可不就是阎王驾下,那牛头马面鬼使们。”
悟空说道:“不像,若依着老孙看,那三个妖怪,倒像是犀牛精变的。”
八戒笑道:“若真是犀牛精作怪,将它们逮住了,头上两上角锯下来,还能卖不少银子。”
悟空说:“这也不用想了,妖怪们本事不弱,拿住它并非容易事。”
院主和尚过来问悟空:“孙长老,你和妖怪相斗了一天,恐怕还没有吃斋,一定是饿了。”
悟空说:“斋倒没有吃,饿却也不饿。”
院主和尚说:“一天不吃饭,怎么能不饿?还和妖怪相斗,使了不少力气。”
悟空笑道:“一天不吃饭算什么?我曾经五百年没吃饭,也不算事。”
院主和尚听了,以为悟空是在说笑。他并不知道,悟空所说都是真话。悟空曾经受佛祖所罚,压在山下五百年,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他哪里吃过什么斋饭?
不一会儿,院主和尚让人端来了斋饭,悟空就吃了些。僧人们将碗筷收拾了,悟空准备歇息。他对八戒和沙僧说:“两个师弟,今晚好生休息,养足了精神,等到明天一早,我们三个到青龙山拿妖怪去。”
沙僧说:“常言说,停留长智。到了明天早上,妖怪说不定又想出什么计策来。师兄,我看不如趁着天晚,妖怪不防备,咱们连夜赶去青龙山,说不定就能降了妖怪,救出师父来。”悟空一思量,这话也对,他就说道:“沙师弟所言不错。”
八戒嚷着,叫来寺里的僧人们,说:“你们看好马匹和行李,我们师兄弟去青龙山降妖,连夜去。”
寺时僧人们连声答应着,将包裹收起来,给马添了草料,照看得十分殷勤、谨慎。
悟空说:“此去定要拿住妖怪,为金平府省去每年酥合香油一千五百斤,让假像真妖不再害人,让府里百姓不再糜费。”
院主和尚带着众僧人,对悟空连声称谢。
这也正是个:懒散无拘性情乱,灾危有分道心迷。
悟空带着八戒和沙僧,乘风驾云,不久来到了青龙山上空。他们师兄弟三个按落了云头,落在玄英洞前。悟空指着洞门,说:“这里就是妖怪藏身之处。”
八戒照手心里唾了口唾沫,举起九齿钉钯,就想筑门。
悟空说:“且慢,我先进去看看师父怎样了。”
沙僧见洞门紧闭,严丝合缝,不露任何光亮,他问悟空:“这怎么进得去?”
悟空笑道:“这难不住老孙。”
他念了个咒,说了声变,就变成了个火焰虫,只见他:飞起星光点点,正是腐草化萤。七十二变有神通,此实悟空变成。徘徊近前石门,可见暇缝漏风。将身隐入妖魔洞,将救师父唐僧。
悟空飞进了玄英洞里,见石门后几个看门的妖怪,正倒头呼呼而睡。又朝着洞里飞了几步,见这个洞里横七竖八,睡着不少牛头鬼怪,个个吼声如雷。
悟空来到中洞,这里有个正厅,四个方向都有门有关,通向了别处,也不知道妖怪在哪里藏身。
悟空正在徘徊着,在正厅之中飞来飞去,忽然听到后面洞里有哭声,声音很低,像是三藏法师的声音。
他飞到后洞里,见三藏法师绑在了石柱子上,不住哭泣。像是怕小妖听见了,他也不敢大声。只见他念道:自出长安十数年,遇山遇水过不远。曾逢妖魔将我害,又遇豺狼更凶残。而今来在金平府,不久可到佛西天。谁知妖怪扮假佛,又拿贫僧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