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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暗哑熏衣草味弥漫于空气中,被厚重的窗帘阻隔于一室空间,散发出让人舒心的气息,却没能掩盖住从半掩门廊那边传来的一阵面包味,赤裸裸地牵动起小妮子的味蕾,将金淑娴从睡梦中拉回,睁开了眼——
头疼只是轻微的反应,跟咕咕叫唤的肚子比起来,确实算不了什么。昨一整天就只用了一只荷包蛋充饥,怎么也不能维系超过二十个小时的身体能量,何况那满肚子的酒精还加速了胃液消化的速率,让人直直感受到了前胸贴后背的饥饿程度。
爬起身来,眼前尽是一室陌生的景象。透过窗帘缝隙漏进室内的晨光下,只见欧式古典风格的大床上铺陈着田园风格的寝具,左右两边的床头柜上一边放着花式台灯,一边放着一小盆气味清新的干花。与床架风格配套的梳妆台、电视柜和衣橱摆放在房间的三个方位,还有一台与床单花纹相同的沙发摆放在靠近床头的落地窗边。疑惑得看着周围的景象,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金淑娴惊讶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部脱胎换骨,一件明显陌生的纯白色男士长T裹在纤细的身体上,最让她羞愧不安的是,她那件学院风的蓝色格子花纹胸衣已然消失无踪。
[难道昨天酒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人间悲剧?!——]忍着想要大叫的心情,淑娴蜷在床上环抱双膝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景,隐约间……似乎那个讨人厌的冰霜脸男人出现在脑海中,模糊的片段闪过几片,他的气味在记忆中蔓延,她的心脏不觉漏跳了好几拍,可惜隐隐作疼的头实在无法透露出更多的线索。
[天啊,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再一次忍住想要哀嚎的心情,金淑娴低头将自己身上的男式衣衫看了又看,在几次努力回想都无法脑补酒醉模糊的悲剧画面,且那最后一格的记忆定格在了戴瑞德近在咫尺的脸庞……头疼欲裂。
无数的可能性让她只觉得羞愧难当,此刻,她只想用比光速还要迅速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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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着脚丫爬下床去,将整个房间翻了又翻也没能找到自己衣服的影子。金淑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打转了好几圈,眼光随即定格在了床铺上面一条粉色的流苏薄毯上。
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走来走去吧?拽着身上白色男T的衣角不安地向下拉了拉,那个衣服的长度和款式都实在无法到达淑娴的心理安全界线。她行动迅速地将流苏薄毯披在身上,打上两三个十字结,一件民族风的裙摆即刻上身,安全感总算是上升了几个点数。
现在,总算可以窜出这道房门去找回自己的衣服和鞋子,然后顺利脱逃了。
微微拉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只见精致的白铁栏栅内是一片花团锦簇,而栏栅外则是绿地蔓延,小径穿梭,小桥流水点缀的美景,几座风格类似的洋楼花园有规律的坐落在风景中。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某个豪华别墅园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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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窗边,淑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只见一线长走廊从视线左侧延伸至楼梯口,而从右手边视线看去则是两间房门大敞的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衣服鞋子这类型的东西当然是更高几率出现在卧室而不是书房咯?]淑娴如是想着,踮着脚尖,迈着猫步走进了斜对面的卧室。
眼前是一个与刚才醒来那间相比风格迥然不同的房间——地板、窗帘、茶几、一方长沙发、镶嵌在墙壁之上的硕大平板电视、King-Size的大床和一切铺陈在床上的物品都是纯黑颜色与一整片无暇白色大理石地板及墙壁形成对比。
“衣服!鞋子!赶紧找衣服鞋子!”容不得多加参观,金淑娴上蹿下跳地找起目标物来。可这连个衣柜都没有的卧室,干净清晰地就如同第一眼所见的那般一目了然。唯有摆在茶几上的那一份看起来很可口的面包,加上旁边放置的小盒子装蓝莓果酱和半杯葡萄酒,让饥肠辘辘的金淑娴注目了好久……
[偷吃应该不算犯罪吧?……只是几片面包而已,应该吃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她咽了下口水,自我说服安慰了一番。走过去,拿起一个面包咬下——一瞬间,金淑娴感动得快要落泪了!——将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她只觉得口中的面包实在是太好吃了!!!——
三口两口将手中的面包吃完,正准备去拿第二个,一个声音从身后相当近的地方传来——“很饿吗?”
淑娴被惊吓地立刻转过身来,一下子就对上了一付宽阔的肩膀,和一双颇有玩味的眼——戴瑞德这个家伙,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的身后……现在这个状态,真是让小妮子有些无地自容。
“吓死我了!不要故意躲在别人身后吓人好不好?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金淑娴心有余悸地退后两步。
“是你吃得太专心了。”戴瑞德抄起双手,烁烁有神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就算属猫科,我也应该是属老虎的,老虎很有地盘意识,你要小心哦。特别是——你还偷吃了老虎的面包!”
“一片面包你也要计较吗?有这么抠门的老虎吗?……再说了,属老虎有什么用?我可是属马的!马可比老虎跑得快呢!”淑娴毫不示弱地抱起双臂呈防卫状,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有点乱了阵脚的自己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看着她裹着床单双臂交叉的滑稽模样,戴瑞德不觉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憋住笑场的冲动好一会儿,他才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是不是很饿?”
“……有一点……我昨天基本上没有吃饭。”对于‘偷吃’这个不变的事实还是需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淑娴只得乖乖承认现实,粉嫩的小脸上随即出现了两片绯红。
盯了她两秒,戴瑞德迈开长腿走过去茶几,端起剩下的那盘面包和半杯葡萄酒,便转身出了门。
金淑娴还怃然愣在房间里,他又返回来露出一个头,丢下一句话:“下楼吧。”
待男人消失在门口一小会儿,金淑娴才从之前一系列无厘头的情形中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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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门口,顺着螺旋式的楼梯走到一楼,向身后斜四十五度方向看去便一眼而见玻璃隔断而出向阳台延伸过去的饭厅区域连着一方开放式的厨房,厨房中心俨然站着刚刚那个高大的男子,一身清爽的白色Polo衫搭配浅灰色长裤,明晰的眼神在女孩出现走下楼梯那一刻就落定于她,不用猜,自是戴瑞德没错。
踌躇着,还是走进了饭厅区域,眼前只见一席被香槟色玫瑰花束妆点的长桌,各色水果,面包、麦片和果汁错落有致地摆放,每一个都仿佛在跳跃着对金淑娴说:[吃我吧、吃我吧、快来吃我吧……]
“坐吧,饿坏了的设计师小姐。刚刚那盘面包是昨天夜里放进去的。这些才够新鲜,饿就多吃一点。”戴瑞德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面包片走了过来,将盘子摆上桌,他抽出椅子,坐下,一脸的泰然自若。
微皱着眉头,看看他,再看看食物,金淑娴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想想目前的状况,在没有换掉身上这套“外出不宜”的装扮之前,她落跑无能,于是……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思量着要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然后赶紧换下衣服逃离这个地方,至于昨天晚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人间悲剧,金淑娴决定采用逃避战术,不闻不问、不顾不想,当作完全没有发生,就算有……也要全部抹去。至少在这一刻,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淑娴拿起一块烤面包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再新鲜的面包片也经不住这般狼吞虎咽,几口下到了肚子,但也呛到了喉咙。
看到她一脸胀得微红明显有些噎到样子,戴瑞德端起玻璃壶,移到她斜角的位置,为她倒下一杯橙汁——
“睡相这么差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吃相也这么差,怎么会有人要?”
这下,金淑娴直接呛出声来,直咳得满脸通红。她本张口打算反驳,可惜噎在喉咙口的面包碎片明显不同意。
“多喝点水。”戴瑞德走上前来,将倒好的橙汁放进她手中,顺势便要拍她的背脊,帮她顺气。
当他的手碰触到她,金淑娴整个人好似触电一般——反射条件的,转身一个翻手阻挡住他的靠近。也许是呛在喉咙口的面包渣所致,她的脸涨得红通通,瞪得圆圆的双眼就这样对上了他微皱的眉眼。
“你就这样对待别人的好意?”他语带责难的问。
“我说过我讨厌男人——说了好多次了!我对男性生物体恶性过敏!”终于克服了“被呛住”的尴尬反应,金淑娴出声抗议。
“又不是第一次碰你,好几次了,也没见你之前过什么敏啊。”戴瑞德双手抱胸轻靠在餐桌沿边,语气中难掩调侃意味,脸上还是不露丝毫表情。
“什么好几次了?你什么时候碰过我?”反驳的话一出口,淑娴脑中就突地闪过一天前在他的车里被强吻那一幕,脸上顿时又是一片红霞之色,“那……那个,你车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就当是个意外,看在你请我吃早饭的面子上,暂且既往不咎……”
“车里哪件事?在我车里发生了很多事——你昨天晚上也在我车里,忘记了吗?”戴瑞德德嘴角微微上斜,难掩一抹坏笑。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金淑娴眉头深深皱起,眼中强逼出怒意,心脏却不明就里地狂跳起来。
“你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男人不畏她眼色,平静回视,“这样吗?——”他忽然而自然地伸出右手,用食指轻滑过她的下唇,再顺着她下巴的弧线落下、收回——
在那一瞬间,金淑娴的心脏从狂跳到停止……停住了两秒,身体的机能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两秒封印时间结束。回过神来,她忍不住要大叫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太、太太、太——不要脸了!
“顺便说下,到了这个年纪还穿未成年少女样式的内衣实在不合适,好歹也算是个服装设计师,应该找一些成熟得体的……”
“你这个流氓!!!——”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金淑娴终于忍无可忍,随手捞起面前的烤面包片,一把贴在他的嘴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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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一个四十出头样貌的阿姨从通往阳台的小道处出现,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出声道,“少爷,你没事吧?!”
被面包片狠拍了一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戴瑞德,和被突然出现的阿姨吓了一跳的金淑娴都没有立刻回应问题。于是,阿姨面带疑虑地走进饭厅,询问:“那个……这位小姐的衣服已经洗好烫好放在储衣间里了,少爷,你看……”
“带她过去拿吧。”戴瑞德脸非常绿,但仍努力保持出一贯的严肃脸色,转过来对金淑娴说,“还不快说谢谢,是周阿姨昨天晚上帮你换洗衣服,照顾你入睡。”
看看他一脸不爽的表情,再看看不远处周阿姨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小妮子恍然大悟过来——差一点儿就忘记了,在臭流氓表象下,这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超级阔少。他的身家早就不是秘密,住在这么大豪宅里头,有佣人阿姨这也不算是什么让人感觉惊讶的事,只不过,对于活在21世纪新时代独立惯了的金淑娴还真不太适应被当作“少爷”、“小姐”般伺候,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
“谢谢……阿姨,衣服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吧。”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戴瑞德在周阿姨回答前出声打断。
“什么?”
“道歉。”
“道什么歉?”
戴瑞德双手抱胸,微眯起了眼。
“……干嘛?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就是要被打的,才不要道歉呢。还有啊,不要以为凶我我就会怕你哦。”金淑娴拉紧裹在身上的毛毯,退后几步,一脸气鼓鼓。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早知道有的人这么忘恩负义,就应该直接被扔在街上让色狼捡走。”戴瑞德浑身都被一鼓子无语问苍天的气势笼罩,“而且,胸围小于D罩杯的我都没兴趣,明白?”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小妮子双手护住的部位。
“你!……”金淑娴余下反驳的话还没有来得及想出说出,男人已经抓起一个苹果,转身向客厅而去。
“小姐……你的衣服已经清洗完成挂在储衣间了,你用好早饭就过去换吧?”周阿姨忍住快要笑开花来的表情,走上前来询问。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对于戴家大少爷有着特别的意义,且不说打理这个家族十七八年来,从来没有见少爷带过任何女孩回来,特别是这个由夫人精心布置的宅院,就凭昨天夜里他将女孩交于她手时那百般交代,就已经看出端倪。而且,少爷还嘱咐将她带去储衣间……
“这太麻烦了。”不知为何,淑娴被周阿姨的笑意直视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麻烦。那好,我带你去,跟我来。”阿姨说着,转身示意领路,淑娴便随步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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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阳台大理石地板延伸出的石板路向前,一路所见是花树繁茂、布局错落有致的小花园。沿着屋角丛生的珍珠梅和排排绽放垂落于栏栅之上的丰花月季相印成画,还有簇簇紫叶小檗环绕着精心修剪栽培出的玉兰与碧桃,搭配点缀几束得体名贵的丁香及精心种植的香槟色大小玫瑰,所见之处尽显主人爱美之心,给人温暖舒心的美意。不过这花园、客厅和饭厅的风格倒是跟那个黑白色系,布置简洁的卧室形成鲜明的反差。
“好多花啊。”淑娴禁不住感叹。
“呵呵,是的,夫人爱花,所以种了很多。”周阿姨满脸笑容地回应,“摆在餐桌台上的那些玫瑰花就是在这个花园里采摘的呢。”
“我就说嘛,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可能这么文艺,原来是他妈妈的家。”
“呵呵,这个花园少爷也有在照顾的。我们家夫人很喜欢全世界到处跑,倒是少爷待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
“他会种花?”
“不仅会种花,少爷对于园艺和花艺也算很有研究的。”
“不会吧……”金淑娴的脑子里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个总是没有表情的“邪恶”男人跟这等文艺小清新风格的嗜好联系在一起,脑子里开始虚构起他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无敌诡异画面。所幸,在被自娱自乐般的幻想逗得笑喷出来之前,她们从**穿梭至一面硕大的黑木大门口,储衣房已然出现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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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大门,只见环形的玻璃衣橱包围出一片衣服的天堂,被陈列展示在其中的是各式女式衣衫,从日常装束到晚宴华服甚至就连婚纱也有那么一件,就这样满满当当的连出一片好风景。除此之外,屋子中间还有一面硕大的穿衣镜,一长排陈列着首饰的玻璃橱柜,以及摆放在镜子前方的一套古典沙发和与之风格相配的茶几。
自己那条黑色长裙安然挂在屋子中心一侧的蒸烫机上,金淑娴却没有第一时间走去取下,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一眼望去,衣柜中不乏各色迪奥、香奈儿、普拉达、范思哲、华伦天奴此类风格大气的衣装,也覆盖了约翰·加利亚诺、克里斯丁·拉克鲁瓦、亚历山大·麦克奎恩、维果罗夫等等不少风格犀利的国际大牌设计师创作出的经典款,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沿着左侧向前行至屋子中心的首饰陈列柜台,便看到了路易威登在2014年刚刚推出的第三系列顶级珠宝“巴黎漫步”系列中的红绿宝石耳环,再顺着眼光过去,所见尽是路易威登自2008年开创出独一无二的钻石切割技术LVCut——开启了品牌的珠宝历史纪元之后的每一季作品。
那些美轮美奂的钻石被别具匠心地切割成Monogrardentes系列与经典LesEclatantes珠宝系列中,这是一种非常豪气的切割方法,以Monogram花朵形状切割钻石的面数介于61和76面之间,超过了以切割面数著称的圆形明亮式切割的58面,结果此系列大受欢迎,
由此,2009年全新推出的第二代LesArdentes高级珠宝在万众瞩目的奥斯卡颁奖盛会上大放光彩。最终,继2010年巴黎双年展上推出令人惊叹的L’AmeDuVoyage第二系列之后,2012年路易威登正式进驻法国巴黎顶级珠宝广场,于二月法国高级定制周期间再度推出L’AmeDuVoyage第三系列顶级珠宝“巴黎漫步”——EscaleaParis。在这个以旅程概念为理念品牌中,能看到尖晶石、钻石与明火珐琅以古老的工艺拼接,能看到Monogram的蕾丝让彼得潘的领子不那么亲民,时装感钻石胸针可以当作头花戴,还有双面戴的项链完全把多重功能的理念运用自如……
对于这个系列珠宝,金淑娴有着如数家珍般的喜爱,眼神自是流连无法挪开,可是比起珍宝上优雅闪烁的光泽,还有一个更加吸引淑娴视线的物品,那便是此间屋子里唯一的那一件婚纱——是的,当她的眼光落在其上,她的脚步无法控制地向前挪动,心中泛出惊叹的涟漪。
这件看不出品牌的嫁衣被单独放置在衣柜中隔出的一个区域,如同一件为误落凡间之精灵设计的羽衣。轻纱由精巧的工艺变化为羽毛般的质感,层叠出流动的胸线、腰线、臀线还有毫不拖沓厚重的绵长后摆,即使是静态形态,那些轻舞的羽翼仍然不禁意地保持出一种飞扬悬空的状态。如此,又何尝不能想象出那个幸运的新娘如何演义此衣——臻落轻纱,随玉足腾起,舞出一片旖旎之姿,那周身的羽翼在阳光下闪烁出迷离地光环、天使的光环……
“这是夫人当年大婚时候穿的婚纱。”周阿姨为淑娴的凝神观看添加注解,“是夫人找一个设计师朋友定做的。”
“这工艺真是太棒了。”
“对,夫人也这么说。不过,夫人也总说,这件衣服的设计还可以改进。”
“是吧……”淑娴不觉用手指圈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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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金淑娴换回了自己的黑色小裙子,跟跟着周阿姨的脚步走回到后.庭院花园。她正想着要忽略掉戴瑞德,直接出门跑掉……就在经过一丛繁花盛开的碧桃树后,瞄见了一个正在为玉兰花剪枝的男人身影——白色polo衫和浅灰色裤装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围裙,他戴着黑胶手套,持着一把园艺专用的剪刀,一脸认真地修饰着眼前的花树。实话说,淑娴之前觉着花艺怎么都不可能与他搭调,此刻见着,倒是觉得还蛮协调。
“少爷,小姐的衣服换好了。”周阿姨在淑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出声向戴瑞德招呼。
于是,男人转过头,迈步走来。
“储衣间参观过了?”他摘下手套,询问。
淑娴点点头:“非常华丽的衣服库,大开眼界——另外,你妈妈真的很喜欢花,从花园的布置,部分衣服的款式和收藏的首饰能看出来的。”
“是的,她喜欢一切具有静美生命的东西。”
“她一定是个可爱的人。”淑娴有些小坏地笑着,略歪了下头,“所以这种文艺细胞是遗传的咯?爱花的少年。”
“没有人会拒绝美丽的东西,具备美丽能量因子的物体会激发人类的幸福感。这也是为什么女人们对衣服怀有狂热,而你们——婚纱设计师们,需要为她们人生中最绚丽的瞬间设计世界上最华美的婚纱,不是吗?”不理会她的挑衅,戴瑞德反问,“你觉得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是什么?”
金淑娴停顿思索了半刻,和他几乎同时说出各自的答案:“是生命,是时间。”她回答——
“是生命诞生或转换的瞬间。”他回答——
答案一出,他们眼神相对,随后,他用略带笑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期待你的作品,金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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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银色宝马停在淑娴公寓楼下时,刚过正午时分。
从戴家所在的玫瑰园回家这一路上,淑娴脑子里尽是纷繁的面料、飞舞的裁剪、流线般的设计稿和各式婚纱原型,沉默着思索;而戴瑞德则轻放出DavidUsher的歌曲,在旋律的流动中认真开车,一路无言。
车子停下,淑娴取下安全带的,拉开车门,在即将合上车门的瞬间,她回视一眼,再次对上他相视的眼神,嘴上就要脱口的那句“谢谢”不明所以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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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关上房门,蹬掉脚上的帆布鞋,淑娴直直走进客厅来到工作台前。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挥洒起来。
窗外夜幕落下,以城市为画卷的背景亮点灯火,午夜即将来临,金淑娴终于直起了身子。她面对落地窗,双手拉起一幅精美的线稿。屹立窗边的落地灯混合着窗外城市的星光温柔点亮她手中的画面,赋予其灵魂,她的“完美爱情”——这件怀有天使之心的婚礼圣服之草图——终于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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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后门外传来一阵钥匙转动的声响。
金淑娴放下画稿,转过身来,惊讶地看见,站在门口的俨然是两年未见的的一个可人儿——陆铃音。
“铃音!”淑娴欣喜地大叫出声,口气中难掩惊讶之情。
“淑娴!我来啦!!”陆铃音丢下手中的行李箱,张开双手迎接好友的热情拥抱。两个女孩好似两个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又跳又叫好一阵子,才相互寒暄着一同来到客厅。
“哇,我的天,这完全是一间设计工作室了嘛!”看着被资料图片、设计草图覆盖的部分落地窗和墙壁,竖立在窗边的画架和画板,堆起资料的地毯和摆满笔纸电脑的茶几,铃音不觉感叹出声。
“恩,还有一天就要提交参赛设计了,正在开启‘拼命模式’呢。”淑娴笑言。
“这是你为参赛设计的婚纱?”铃音走近斜放在沙发一角,拿起那张刚刚完成的草图。
“这只是草图,明天完成上色稿。”淑娴略有羞涩地用手指圈圈发尾。
“草图已经很美了——不,应该说——真是太美了!”铃音由衷地评价,“亲爱的,你真有才华!将来我要是结婚,一定要找你设计婚纱,可不能拒绝我哦!”
“太开心了。”淑娴轻捂嘴唇,笑颜如花,“被夸奖已经很开心,还是铃音亲自站在面前夸的,我快飞上天了。你要是结婚啊,婚纱、礼服、伴娘裙!我全包了!”
“说定了,开心的!哟哟,咱们家‘阿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甜啦?很有女人味嘛,有情况哦!来来,快跟我八卦下最近又发生了什么绯闻,好让我也开心开心。”铃音调皮地抬了抬右眼的眉。
“哪有什么绯闻阿……倒是你,好久没联系,也没给个情况更新,应该给我好好交代下现状哦——今晚肯定是属于咱们的闺蜜之夜了。”淑娴也挑了挑眉,两个女孩立刻笑作一团。
于是,倒上两杯咖啡,两个女孩蜷曲在宽大的麦田米色卡其棉沙发里,开始了一段属于女人的对话。
“上次在电话里听你说林永俊又回来找你了?”铃音对于这件事尤为关注,她亲眼见证了两年前好友心碎难当导致人生转型的整个过程,了解林永俊这个人对于淑娴的影响,自然非常关心此事的进展。
“昨天他来找过我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过去的人只属于过去,我不会再见他。”
“看到你这么坚定,我放心许多。”铃音叹口气,“也不知道他现在过来找你,提出买断你的工作室这件事……是出于负罪感还是余情未了呢?他欠你这么多,就应该拿钱出来做些赔偿的,何况还有来自旻香医疗费的压力呢。五十万?太抠门了。下次他再跟你提钱的事,就给他开个五百万看他出不出得起。”
“才不要他钱!管他目的是什么呢。”淑娴捧着咖啡,摆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只知道,接近他只会让我的‘终极恋爱绝症’病情加重。哎,上次他拉了我一下手腕,害的我差一点儿死掉。”
听起来似乎是件“悲惨”的事情,铃音却忍不住展露一脸笑意,对于淑娴的这个“终极恋爱绝症”,她可是怀着面对“濒临绝种杀伤性动物”般的心情,从客观角度中立而理性地分析定义,她既为淑娴感到担心,也为她接触的男人们感到忧心。
“还好没有闹出人命,既然这样还是少见的好。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你路过我,我路过你,然后各自修行,各自向前。向前吧,勇敢的少女!~”铃音玩味般地眨眨眼,“不过有病情也不能不治阿,我对于‘终极恋爱恐惧症’这种疑难杂症的建议一贯都是以毒攻毒,何况你现在还有赌约压顶,更要抓紧找一个男人做小白鼠阿。”
“别提了,这事的难度比做出‘完美爱情’的婚纱设计还要难个百万级别。目前,我处于绝望的悬崖边缘,轻轻一推就掉下去——彻底绝望。”
“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的靠近不会让你起反应吗?”——当铃音如此询问,金淑娴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飘过了那一张冰霜脸……立刻地,她甩了甩脑袋,抛掉这个比世界末日还可怕的念头……坚定地回答:“没有!”
“那不是惨了?你的赌约怎么办?那个名字跟钻石一模一样霸气的高富帅会放你水?让你通过考验入选吗?”
“估计不会……”脑子里再次闪现了一下那张没啥表情的男人脸,淑娴轻叹口气,如此承认。
“那有没有现成的追求者可以临时借用一下?”
这一次,淑娴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了Harry——蔡志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
看着好友一脸纠结地久久不回应,铃音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小腿轻碰她的膝盖,鼓励:“别怕啦,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那个勇敢仗义、敢做敢为的阿爆。我们家阿爆是不会害怕任何挑战,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的。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嘛,没问题的,一定要搞定哦!”
“嗯……”蔡志亨的笑脸还在脑子里飘阿飘,搞得小小心烦冒出头来,淑娴决定要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别说我了,你怎么样?目指成为老公的超级富翁找到了没?”
这次,轮到铃音沉默了。
好半天,她才缓缓回应:“算是……找到了吧。”
“哦?——大恭喜!是谁呢?什么时候发喜糖阿?快把你们相识相知的全过程全盘交代出来。”
“只有相识,还没有相知,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要相知呢。”铃音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等我自己先理清思绪……时机到了,再慢慢告诉你吧。”
好朋友之间必须存在的默契让淑娴不再追问下去。她感受到了好友此刻迷途的心境,便转回话题聊起了共同记忆中的趣事,在咖啡的浓香中打法掉睡意来临前的夜晚。
在两个女孩上楼步进各自的卧室准备入睡时,淑娴突然发现,在今夜的话题中那么多次提到了林永俊,这个让她滋生出“终极恋爱恐惧症”的祸首,这个两年来一直让她回避讨论的男人,今夜,她却可以自若的说起想起了。
[为什么……两年来努力想要摆脱的心悸感觉在一夜间消失无踪了呢?]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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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已然凌晨三点,困乏却还未席卷,她打开手机,习惯性地刷新了一下微.信,便看见了那个名为“D·Diamond”的帐号发出了这样的一条微信朋友圈更新——
[如果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决绝的离开,永远不回头。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更好,它们已经消亡了。过去的岁月看来安全无害,被轻易跨越,而未来藏在迷雾中,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开雾散。——柏瑞尔·马卡姆《夜航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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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这个夜深意浓的夜,还有一个跟她一样尚未安眠的人呢。她如此想着,]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