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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征垂下视线暗忖了一会,又确认地说了一次:“对,你唱歌像他。”
这话惊得韩竟后背瞬间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要说这个人是谁,那真的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根本就是一个人唱的——
顾宵!
为顾宵代唱韩竟问心无愧,就算被曝光出来,他也不会成为受到谴责的一方。这甚至可以说是他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谋划已久的筹码之一。但它揭露的方式却绝对不能是从韩竟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现在顾宵的在娱乐圈的根基比他更稳,这种时机由韩竟本人曝光对方假唱,只会被公众归为炒作——那绝不是韩竟想要的结果。
他本以为音色上做出改变之后,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演唱跟顾宵之前三张专辑之间的相似。可无论如何,这些歌曲背后的演唱者都是他一个人,一位歌手在演唱技巧、气息运用、共鸣位置等等等等方面,总有一些细小不自知的习惯是无法伪装的。那些细节细微的程度大概犹如树叶最微小的文理,想不到竟真有人能够辨认。
韩竟沉默了一会,稍有点腼腆地微笑道:“还需要再试吗?……我能先回去吗?”
他抬手指了指控制室的方向,袁征才忽然想起来似的,开朗地笑着朝他做了个手势:“瞧我光顾着想事,都忘了,不试了,你回来说话吧。”
韩竟有意放慢脚步,给自己多几秒钟的时间来平复心情。袁征看起来并没有不快,可对于这样从来不发脾气的人,到底是吉是凶真的不好说。他深吸了口气,推开控制室的门。
音乐总监把身体整个靠在椅子里,仍皱着眉苦思冥想着,见韩竟进来,便热情地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我得更正一下,应该这么说比较合适:你唱歌像很多年以后的他。”
韩竟心里又是一凛。唱歌像很多年以后的某个人这种说法,虽然带着某种荒谬的玄幻色彩,放在韩竟身上却是千真万确的。谁又能用科学来解释重生这件事呢?到这里袁征的每一句话都说对了,他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却瞒不过一双真正懂音乐的耳朵。
袁征深深地看了韩竟一会,而后似乎也觉得自己那句话太过空洞,摇着头轻笑起来,连摆了几次手,“我一定是老了,耳朵不灵了,你别介意。”
韩竟慢慢摇了摇头:“哪有的事。”
袁征才39岁,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老,可往往就是内心积极的壮年人才爱开这种年龄的玩笑,真正的长者反而忌讳谈论年纪。袁征见韩竟仍是一脸的严肃,身体往韩竟的方向探了探,手臂撑着膝盖,做出一个认真却尤其亲切的姿势。
“该说是我有感而发吧。音乐这个东西,几乎没有什么门槛,除了一些身体残缺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唱歌,每个人也都会或多或少地喜欢唱歌。每一位歌手,他们最初开始唱歌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你会觉得他们身上充满了朝气,充满用不完的能量,他们的声音那么稚嫩,却又无所畏惧。可是当唱歌变成事业时,这种单纯的爱就会慢慢变质,你会开始关注一个音有没有一丁点的瑕疵,开始关注这里到底应该强还是弱,那里到底应该用真声还是假声,到底怎么唱听众才会喜欢,唱片才能大卖,到底怎么唱,你才能在这个舞台上继续唱下去。”
“时间久了,这个圈子生产出来的,是一批精密的产品。能够留在舞台上的人,功底都是扎实的,技艺精湛无可挑剔。每一个音,可以被他们玩出万千种变化,更难得的是,他们还能从这万千种变化中,找到最合适的那一种,哪一种最能让粉丝疯狂尖叫,哪一种能让歌曲连霸各大榜单,或是让歌手收获至高奖项和荣誉。唯一的问题只是,最初的爱没有了,艺人变成了工匠,他的演唱是无数技巧和计算的完美结合,不得不说,无比华丽,却又一片荒芜。”
袁征停顿了一下,“我猜,演戏大概也是一样。……大概所有称得上是艺术的东西,最后都会难以避免地,给人带来这种困扰。”
这回韩竟彻底愣住了。袁征的话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却也是圈子里真实存在的情况。特别是对那些最终在这个世界站住了脚的歌手,他们有固定的粉丝群,有固定的创作周期,唱歌成了习惯,发片成了习惯,粉丝的支持成了习惯,一切都跟最日常的柴米油盐没有什么不同,再也带不起曾经那种能让血液都沸腾的热度。
演戏有什么不同呢?只要剧情需要,他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流下眼泪,可以放肆无比地大笑、吵闹,可以做出最阴鸷、诡谲、疯狂的动作和表情,也可以安静沉默,仿佛整个灵魂都已陷入死寂。他知道万千种变化之中,哪一种能够最准确地传达他想让观众看到的事,一切都是精密计算的结果,像一个最具职业精神的演员,那些感情展露于外表,却流不到他的心里。
踢人?那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之前那个人确实打动了我,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那种天赋的乐感和音色,却又是几乎不加雕琢的最真诚的演唱。你跟他有相同的才华,唯一的问题只是多了一点匠气。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按说你还年轻,也刚入圈不久,不应该会有我说的这些问题。我知道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可能你是受了演戏习惯的影响,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大概并不是在唱歌,而是在饰演一位完美的歌手。”袁征仍是友好地向前探着身体,和蔼地微笑着,这样解说道。
对号入座的话,袁征的这段话,是韩竟两生两世以来,所收到的无数反对和批评之中,最友好却也是最严厉的一条。
十年之前,前世的他第一次为顾宵献唱的时候,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三十二线通告艺人。那时他几乎没受过专业的训练,他其实没想过要红,没想过歌曲能不能得奖,唱片能卖多少赚多少钱,或者,他还能在娱乐圈呆多久,他的一辈子,究竟会有多长。
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心中唯一的想法却是,我愿将我狭窄贫瘠的整个世界,掌心这一点微薄的热度,全部毫无保留地送给你。
十年之后,他经历过这一切,得到过最热切的赞美,也遭受过最无情的冷遇,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所爱之人背叛,全部人生洗牌重来,却找不回当年的那种赤诚和勇气。他妄图把这一切都紧紧攥在手里,不愿将一分一毫交付他人,他的整个人生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戏剧,他是其中最具职业精神的演员,表演无比华丽,却只有一片荒芜。
韩竟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些艰涩地问道:“我该怎么做呢?”
“这要看你自己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一点引导。比如单纯的‘喊’这个动作,有很多种不同的喊,歌手的喊,演员的喊,普通人的喊,你自己的喊,如果让你现在在这里喊的话,你会怎么喊呢?”
“……在这里喊吗?”韩竟没想到袁征会提出这种要求,有些不知所措。
袁征摊了摊手,“我忘了,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容易的吧。普通人可能无法毫无理由地喊出来,毕竟身为社会人,大多数时候都被教导要遵守公德。歌手为了保护嗓子,更不会做这种事。但对于演员,在最快速度进入角色却是基本功之一。可是我想要的却不是一个演员的喊,而是你自己的喊,有没有任何一个场合,你的喊不是演给别人看的,不是计算的结果,而是因为你真正有些痛苦、愤怒、或者快乐,让你想要通过呐喊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有没有一些痛苦、愤怒、或者快乐,让你想要通过呐喊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答案当然是有的。
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喊。他没有发出任何情绪化的声音,没有做出任何超出理智的动作,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冷漠空洞的微笑,还在与对方照常交谈,还在扮演着那个名叫“韩竟”的角色。
他自己呢?
袁征见韩竟的眼神就知道他懂了,终于放松身体,又向后靠回到座椅靠背上。“比如你面前坐着一个长的这么丑的老男人,跟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想不想狠狠骂我一顿:这丫磨磨唧唧的,说的都是什么鬼?”
一旁lit已经笑出了声,袁征自己也大笑着,韩竟先是一愣,接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半晌袁征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怎么,演过太多别人的故事,你自己的声音却已经找不到了吗?”
韩竟停顿了一下,极为慎重而缓慢摇了摇头。
“并不。”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充满力量的呐喊。他不知道那喊声之中究竟混杂了他的哪些感情,唯一知道的是,那些属于他自己的感情,都已经压抑了太久。
这一刻,他不是在扮演任何人。他是他自己。
安静之中突然的喊声把控制室中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袁征随即又笑起来,回过头去看陈曦和lit,lit故作冷淡地撇了撇嘴,陈曦则微笑着,也握紧拳头,朝韩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谢谢你,袁老师,”韩竟深深鞠了一躬,向袁征道谢,接着问道:“我能再唱一次吗?”
048驴肉火烧
韩竟没有唱《晚归》,而是又唱了一次那首《heyjude》。很难说他的演唱跟第一次究竟有什么不同,仍是那种轻柔的音量,舒缓的速度,温柔而安静、如叙说一般娓娓道来的歌声。
但就是不一样。听过他第一次的演唱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的《heyjude》,确实显得格外动人心弦。
袁征这次是真的满意了,欣然同意在影片的配乐中插入韩竟人声的演唱,其中不仅包括那首《晚归》,还包括其他三首ost,用于电影预告片的剪辑。
这对韩竟来说却不是这一次最大的收获。他虽活了两世,前世毕竟也只有三十几年,他所积累的经验和技巧足以应对娱乐圈中那些花花道道,但区区三十来岁,还称不上是有多少阅历的年纪。有些事情,凭他自己仍是参悟不透的。能够得到袁征这种前辈的指点,是非常难得的事。
lit还要留下与袁征商量一些在电影音乐中加入人声的细节和后期录音计划,韩竟和陈曦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4点多。两人中午就没吃上饭,在试音那种紧张的环境里还没感觉,一从录音棚出来,才觉得饿得两眼直冒绿光。他俩在街上转了两圈只踅摸到一家驴肉火烧,还是决定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在这种小吃上得都快,点了菜要等,火烧可不用等。韩竟飞快地塞进肚子里一个火烧,又喝了两大口附赠的紫菜蛋花汤,这才总算恢复了一点精力去惦记别的事。
“诶姐,你说,袁老师说的那些事,说我有匠气之类的,你能感觉到么?”他又回想了一遍跟袁征的对话和自己前后两次的表现,这样问道。
陈曦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你知道我是就是个经纪人,要说拉资源谈接洽这我懂,但要说你唱的歌好不好,你演的戏哪里有问题,这我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她眨着眼睛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这个人我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顾宵分手之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虽然愣头愣脑春蠢兮兮挺烦人的,现在有时还是傻了吧唧挺烦人的……”
“喂,姐……”韩竟干笑着,额头已经多了一排十字路口。
陈曦低头喝了一口汤,才继续道:“但是感觉心里多了很多事,好像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去抗,总和你说跟我商量一下,倒不全是因为你做的不对,就是你这样让人挺心疼的。”
“姐……”韩竟心里猛地涌起一阵暖意,一时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陈曦没看他,自顾自低头喝汤,“……话说这汤是用料包泡的吧?完全没味道啊……不过火烧还不错……”
她又吃了两口火烧,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是懂的。”
“什么?”韩竟问。
陈曦的眼睛在一瞬间明亮起来:“你唱歌一直特好听,然后刚刚第二次唱的那首《heyjude》,比第一次还要更好听。”
“姐……”陈曦几年一共也没夸过韩竟两次,这一下夸得韩竟颇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低下头把脸埋进汤碗里。
来上菜的服务员出现地相当及时,让韩竟能够多少掩饰一下。陈曦倒是副怡然自得的态度,趁服务员上菜的当去查看手机。
“……lit刚刚发来信息说写了首歌看你愿不愿意唱,他还传了草稿过来,等会你看看……哦哦,还有这个。”陈曦抬手把手机递给韩竟,自己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
韩竟莫名其妙地接了,看到内容的时候嘴角猛地一阵抽搐。
页面中赫然就是lit的一条微博:
【litv:听说发路透会涨粉,我也来试试,#《江湖》剧组男准备室#禁转出微博,禁艾特演员本人,禁艾特演员本人,禁艾特演员本人,如有违者拖出去枪毙5分钟!乖乖听话,以后有更多福利给你们[doge][doge]】
【收藏转发6502评论1229赞17303】
而微博所附的照片是……韩竟皱着眉仔细看了半天,越看脸色越黑。对面陈曦开始的时候还硬憋着笑,后来实在憋不住,还是漏出好几声。
基本上那是一张lit竖着剪刀手自拍的照片,但是抢镜的却不是lit本人,而是画面右侧另一个人的背影——如果见过韩竟的,都能认出来那个背影就是他。画面中韩竟在换衣服,正把手伸进衬衫一侧的袖子里,照片的背景自然是剧组准备室,周围乱七八糟地堆着些服装和道具。
这显然是lit趁韩竟换衣服时偷拍的,最绝的是时机选得太好了,人穿衬衫的动作会很好地展示背部的肌肉,而韩竟恰恰刚穿到一半,另外半边的脊背裸_露在外,这种半露不露给你看又不给你看全的状态,再加上分外舒展撩人的姿势,简直就像某同性恋杂志封面的惯用风格。
可是下面跟着起哄的人主体显然不是男性。比如被点赞最多的一条回复头像就是个萌妹子:
【蒂娜不开心:竟黎太有爱爱爱爱爱!!同萌的来赞!】
【回复】【赞1809】
竟是韩竟,黎当然是lit。不闹这事韩竟几乎忘了,总是叫lit英文名,人家还有中文大名叫木黎呢!
……韩竟低下头,默默揉了揉眉心。
看这lit外表高冷,其实本质是个……逗比?
转发中很大一部分所写的内容也带着【竟黎】两个字。韩竟大致扫了扫,又翻到赞的那一栏,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夏炎的头像。
夏炎看到了这条微博,还点了一个赞……为什么?为什么点赞?为什么点赞??
韩竟的心情瞬间极度微妙了起来,脸上一下子烧得火烫火烫的,简直有种趁男友出差背着人家偷汉子又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呸呸呸谁被捉奸在床了?谁偷汉子了?
而且说到底,谁是他男友啊喂……
他还不死心地点进那头像看了一眼,果然是加v大号:夏炎v华夏集团公司董事,演员。
货真价实的夏炎不是!不仔细看他都不知道夏炎一副未成年人的模样手里其实已经有夏氏的股份了呵呵呵。
……韩竟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
一边陈曦已经乐不可支,见韩竟脸色实在难看,才勉强忍着笑说道:“他发之前倒是跟我和刘指导商量过了,我俩都觉得拍得挺不错的,很适合在电影上映之前炒热人气。”
刘指导是执行制片刘波,夏奕无暇分_身,真正事务性的工作其实是刘波一口说了算。韩竟幽怨地剜了陈曦一眼,可着自己是被经纪人和制片人给卖了。
到底能不能炒热人气韩竟说不好,可路透能涨粉倒像是真的。韩竟隐约记得上次看lit的微博粉丝才500多万,这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翻了一番,破了八位数。
而他点到lit主页上,便发现那张四分之一裸的路透照还不是最新的一条微博,最上方的一条并没有搭配任何文字说明,只有一个音频的链接:
【litv:>>heyjudefeat.韩竟[播放]】
【收藏转发4762评论829赞8120】
这是韩竟第二次所唱的那首《heyjude》,韩竟在那8120个赞里挨个翻下来,终于在最下面的倒数第三个人那里,再次看到了夏炎的头像。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韩竟连着叹了几口气,只觉得额头疼得一抽一抽的。
“……姐,你刚是不是说……这驴肉火烧挺好吃的?”
“是啊,是不错。”陈曦一说话又憋不住轻笑起来。
“如果……我要是做了什么惹你不爽的事——我是说如果啊,拿驴肉火烧赔罪,你觉得能管用不?”
“你小子,又背着你姐做什么坏事了?”陈曦一听这话马上不乐了,放着精光的眼睛瞪着韩竟,像能在他脸上戳俩窟窿出来。
“我不是说了如果嘛!”韩竟连连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大概不是吧,也不是对不起你,是别人,你觉得赔他两个火烧够不?”
陈曦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就买俩也太没诚意了,要是我的话,就算不是什么大事,也得这个数——”
她抬起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韩竟家和夏炎学校其实都在帝都,只是因为影视城离市区太远每天来回不方便,剧组仍然要求全体演员统一住酒店。
所以这俩冤家从丽江回到帝都,穿越大半个中国,还是住的一个屋。
韩竟掂量来掂量去到底有些心虚,所以还是决定按陈曦说的,要有诚意一次就买六个。可他提着半沓驴肉火烧站在酒店门口准备刷卡进门的时候,还是没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
他犹豫半天才提了一口气猛地推门进去,就见小少爷靠在床头上,手里捏着一盒白脱口味的百利滋,叼了一根在嘴里,像只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嗑着,眉头紧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旁边床头上已经堆了一堆各色百利滋纸盒和包装袋,床上也是一片星星点点的饼干屑屑,显然自家仓鼠已经郁郁寡欢了许久。
“咳——”韩竟清了清嗓子,“……我刚跟曦姐在路边吃驴肉火烧,结果点太多了没吃完,只好打包带回来。你晚上吃了没?”
夏炎听韩竟这么说就抬头看了他一眼,连眨了两次眼睛,眼神明亮而欣喜,也不知到底是真中意韩竟手里那半沓火烧,还是看上了韩竟身上别的啥。不过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在韩竟身上停了一秒钟,之后就转回床头那座百利滋包装袋的小山,又显得郁郁寡欢起来。
“不饿。”仓鼠忿忿地这样说道,又开始继续嗑手上那根百利滋。
韩竟心里觉得好笑,等了一会见夏炎还是不说话,就抓了抓头发,“你不吃吗?那我去问问李姐看她们要不要……”
他作势要走,结果床上的人哔哩啪啦地翻下床,几步冲到他面前,猛地一把抢走他手里提的袋子,又噌噌噌蹭回床上去了。这次倒是面向床头抱着枕头佝偻着背坐着,像是想用自己和怀里的枕头把那袋子火烧藏起来。
韩竟轻笑着走过去,在对面的床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