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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国强口中的人证如今就等在官府外,程二郎一发话,那些人证就一个个鱼贯而入。
先开口的是褚家的下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张来娣有多不知廉耻地当众勾引褚国强,在褚国强严厉拒绝后,便恼羞成怒地对褚国强下手。
如果不是褚国强反应灵敏,再加上下人及时上前救人,褚国强怕是就没命了。
等褚家的下人说完,程二郎就看向曹步凡,今日的曹步凡跟在张家府邸前的他有很大的区别。
今日的曹步凡身穿绫罗绸缎,器宇轩昂。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果然没错。
现在的曹步凡一点也不像是穷秀才,不知情的还当他是翩翩世家公子。
可能是在张家府邸前已经说过一次了,这一次,曹步凡说得更为流畅,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
曹步凡还补充道,“当初张大强的确对我曹家有恩,因此我哪怕不喜张来娣,也委屈自己娶了她。
婚后,张来娣仗着张家对我曹家的恩情,在我曹家作威作福,上欺负公婆,下欺辱我幼弟幼妹。
不止如此,她还不守妇道,碍着张家的恩情,我曹家将张来娣的那些恶行都一一忍了。”
张大强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冲上去打死曹步凡这混蛋!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曹步凡这个畜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那么厉害!
张来娣虽然早知道曹步凡是什么样的人了,可是再一次从曹步凡的口中听到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眼里也浮现晶莹的泪光,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等曹步凡将他还有他家人受的委屈全部说完,程二郎才慢悠悠地开口,“曹步凡,你从几岁开始读书的,又读了几年书。”
曹步凡愣了,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没多久曹步凡就反应过来,他明白了,一定是知府大人很欣赏他,决定先问清楚他的情况,以后好提拔他。
曹步凡激动地脸庞泛红,竭力控制,开口时声音却还是因激动而颤抖不已,“启禀大人,学生五岁就开始由家父启蒙。至今已经读了十四年的书了。”
“你父亲给你启蒙的?看来令尊也是读书之人啊。你们曹家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曹步凡谦虚一笑,但眼里还是难掩傲气,“大人谬赞了。”
“本官没谬赞你。陵城穷苦,有条件读书的人极少。
你能五岁就读书,如今身上还有秀才的功名,可见你是极难得的。”
这些跟案子根本没什么关系,围观的百姓也看出来了,知府大人对曹步凡很看好,这从知府大人对曹步凡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这案子简直是和尚头顶的虱子——一清二楚啊!
褚家赢定了!
不止是百姓这么想,就是褚家人也一样那么想。
明王却始终信任程二郎,哪怕此刻就连周天齐看向程二郎的眼里也含着丝丝不满。
这时,程二郎收起嘴边的笑意,眼里的亲善和蔼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片冰冷,重重一拍惊堂木,“你说你五岁就读书,至今已经读了十四年的书了。按理你受了十四年的圣人教诲,品行不说堪比圣人,但起码得配当一个人吧!曹步凡你却连为人都不配!
说你是人,简直是侮辱了人!说你是畜生,本官也觉得侮辱了畜生!你根本就是畜生都不如!”
原本对曹步凡和蔼可亲的程二郎却在眨眼的功夫就变了脸,让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管事陪着褚国良和褚国强一起来公堂的,见程二郎变了脸,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提醒程二郎,“大人您——”
“公堂之上,未经本官许可,谁许你擅自开口的。”程二郎皱着眉,不悦地看向一个衙役,“来人,掌他十下嘴!小惩大诫!若是再有人敢不守公堂规矩,那就不是十下耳光的事了。”
程二郎话一落,当即就有衙役走出来,冲到胡管事面前,抬手就狠狠打了胡管事十下耳光。
胡管事的脸本就跟猪似的一样胖,又挨了这十下耳光,脸当即就肿了起来,一时间更像猪头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胡管事,他被打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十下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胡管事真是恨不得扬声质问程二郎吃错了什么药,他不是都收下了褚家的银票,竟然还敢跟褚家作对,他是什么意思?
程二郎仿佛能看透胡管事心里的想法,眉一挑,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对着众人甩了甩。
外面的百姓当然看不到程二郎手里的银票的数额,这时,程二郎就道,“这是褚家贿赂本官的,每张五千两,总共一万两。分别是两件案子。”
说着,程二郎就将手中的银票拍在桌上,双目冰冷地盯着褚家一行人,“你们褚家胆敢贿赂朝廷命官,这就是大罪!不过本官暂且就不跟你计较这宗罪。
这一万两银票,本官也不会还给你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万两本官以后会用在百姓身上。
现在继续审案子。刚才说到哪儿了,是了,本官说你曹步凡畜生不如!”
曹步凡虽然也被闷头打了一棍,但他好歹清醒过来了,知道事情有变,知府大人这次怕是不会放过他了!
“大人,学生就算位卑,但好歹也是秀才!容不得大人你这般污蔑学生!”
程二郎笑了,那笑凉丝丝的,“污蔑你?曹步凡你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当真了?本官看你的确是这样。
张大强对你曹家的大恩大德,本官再次就不多说了。张来娣自从嫁进你曹家,上孝敬公婆,下友爱你一双弟妹,更是勤俭持家,经常做绣活贴补家用,供你读书。
而你呢?除了读书,你可曾为家中赚过一分银钱?别说什么读书人就不能赚银钱,否则就会沾了铜臭味!这简直是荒谬!难道就因为你是读书人,就能不管家人,不事生产,让一个弱女子养家,而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大人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程二郎嗤笑一声,那笑传进张大强的耳里,就跟针似的,差点没刺得他跳起来。
很快,程二郎又拿出了一叠纸,“这些都是你曹家左邻右舍的供词。一个人可能说谎,两个人也可能,而这里足足有二十个人的证词!他们都能证明张来娣有多么的贤惠善良!是怎么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养着你们曹家五口人!对了,本官在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你曹步凡跟褚家的三小姐有私情!你们曹家正密谋着休妻再娶!而褚家也是对你诱之以利,只要你愿意站在他们一边污蔑张来娣,就将褚三小姐嫁给你。”
曹步凡瞳孔瞬间紧锁,对着程二郎那双仿佛能看透他心的犀利视线,竟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随即大喊,“这都是假的!是你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