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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沐雪差点被噎到,强忍着咳嗽的冲动赶紧安慰,“小语,你没事吧?知女莫若母,她是我的孩子,我是知道她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事,她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大概是不想连累我们。”说到这,她把自己也吓坏了,一把拽住闻人语的胳膊,“她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呸呸呸,半年前她们单位还组织了体检,她健康得很呢。体检报告还在我这里呢。一定没事的。啊?!她会不会是扶了老太太被讹上了?还是开车不小心……可她就一个限速20km的小电驴啊?难不成她被黑|社会威胁了……”陶沐雪越说越乱,把自己吓得脸色发青,更是死死的捏着闻人语纤细的手腕,将白皙的肌肤勒出一圈红痕。
闻人语毫不在意,轻轻拍着陶沐雪的肩膀,“阿姨您放心,阿乐不会有危险的。她离开前把一切都打点好了,显然是精心计划的。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冷静的分析令陶沐雪找回了主心骨,她慌忙放开了手,脸上多了几分尴尬,“没事就好。可是你千万别信她写的那狗屁理由。她才不会为了那女的不要你,就算那女的是她的初恋,就算那女的现在是无依无靠的孕妇,就算郝欢乐放心不下……”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关心则乱,瞧瞧这嘴到底说的什么话啊。她一巴掌拍在嘴上,“小语,你可千万别听我瞎说,阿乐她心里是有你的,你看她不是给你留了厚厚一本的注意事么?说明她根本放不下你啊……”
“妈,不用再劝我了。我早就认定了她,她纵然再找上千上万个借口,我也不会放开她的。”闻人语打断了陶沐雪喋喋不休的解释,脸色因为那个贸然出口的称谓而微微泛红,只是眼神明亮坚定,毫不躲闪。
“你叫我什么?”陶沐雪的声音都在打抖,她还是担心自己听错了。
“妈,我可以这样叫你么?”闻人语看着懵圈起来表情和郝欢乐简直一模一样的陶沐雪,柔柔的笑了。
“好,好孩子。”陶沐雪激动得哽咽,忍着眼里的酸热潮湿,一个劲的保证,“放心,妈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帮理不帮亲,待我哪一天找到郝欢乐这不惜福的白眼狼,一定打断了她的腿给你打包过来。”
“不,从今以后,能够伤害她的,只能是我。”闻人语笑得愈发温柔,目光却渐渐犀利了。
阿弥陀佛,欢乐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陶沐雪看着自家霸道强势的女儿媳妇,心里暗暗为她那笨蛋女儿祈祷,赶紧回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而另一边的郝欢乐显然听不到她心灵深处的呼唤了。她呆呆的望着人来人往的机场,无助地像人海中孤立的扁舟,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明再也等不到了。小说里楚晓蓝在机场被她的方总牵回家了,而她的奇迹却没有发生。
“还要等吗?”刘露的声音轻轻响起,因为孕期的缘故,整个人丰润了不少,眼角眉梢多了一份母性的温柔。
郝欢乐重重的叹了口气,努力牵起一丝苦笑。“不了,谢谢你来送我一程。”
“做戏做全套嘛。不过你真的就这么离开,真的好么?”刘露温柔的替她抚平衣领的褶皱,“也许,尽管我帮不上你,可是她不同。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两个人共同面对不好么?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傻。”
“我赌不起。我走后,谢澜和宇良谦正好互相牵制,这样阿语就相对安全得多。如果我留在她身边,说不定阿语倒成了他们二人合力攻击的对象了。我相信阿语的能力,可我还是不愿意让她冒险,更不想让她知道那件事,一辈子也不想。”郝欢乐虚弱的摇了摇头,咬着唇似乎要再次说服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讳莫如深,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能做的就是帮你一程。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人撑不下来了,可以找我。我现在才知道,这辈子遇到你,是那么美好的缘分。”刘露替她抹去眼角的冰凉,声音也染了哭腔,“去了那里记得保持联络,好好的照顾自己。就像当年照顾我那样的照顾你自己,别总是不当自己一回事。”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郝欢乐。
郝欢乐的泪流得更凶了,紧紧的回抱这个心底的挚友。原来她们可以这般的好,只是发觉得太晚。“珍重,孩子满月了我给她包个大红包。”她笑着向她道别,泪水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流。
飞机在天空留下一道纯白的轨迹,须臾便散得无影无踪。机上的人,也从此离开了那人的视线。那人戴着硕大的墨镜,孤独地立在候机室里,望着阴沉的天空,有冰冷的泪从深邃的眼底滑落。
一年后
今年的雨水好多呀。郝欢乐看着乌沉沉的天际皱了皱眉,没有将叽叽喳喳的鸡崽子放出笼,只随意撒了把米作数。顺手摸进鸡窝,熟练的掏出两枚还沾着鸡粪的新鲜鸡蛋,又在院子里摘了一条小黄瓜,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一排简陋的平房。
这是黄家村的校舍,也只住了她和那个人而已。这村尽管还是比较贫困,但至少现在还是能给她这城里来的老师捣腾出一两间校舍来。简陋是简陋了些,至少有了落脚的地,她更是砸了半年的薪水拉了网线,才不至于太闭塞。能够偶尔从财经版块上看到她的消息,就好。
她居然简短了头发,总是干练的工作装,很知性职业女性范,活脱脱了成了商业霸主。真不愧是她的阿语!只是她也清减了很多,下巴更尖了,谢澜这女人在做什么,居然没有照顾好她吗?!她看着三个月前闻人语参加慈善商业活动的新闻截图,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胸口跳动得厉害,每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呸!”房里传来熟悉的吐痰声,将郝欢乐从恍惚的记忆中骤然惊醒。她稳了稳神,小心翼翼的收好手机,才端了刚煮好的蛋羹去了隔壁的房子。才挑开帘子,一股熟悉的恶臭扑面而来,又拉到床单上了吗?她微微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去看,迎面就飞来一个物件。她条件反射般的躲闪,还是不慎被擦到了额角。
次数多了,就连疼痛也麻木了。她庆幸自己明智地将水杯换成了塑料的,免去了被玻璃杯或瓷杯砸到的血腥。她嘴角挽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依旧心平气和地打招呼,“早上好,黄伯,今天早上吃蛋羹。”
“滚!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在这里?我的家在哪?我都梦到我妈了,我家的房子呢?”床上的老人歇斯底里的嚎叫,和大多数的清晨一样。郝欢乐也沉了脸色,利落地掀开老人的褥子,毫不在意的替他擦洗身子,清理狼藉的床单。“我的女儿呢?听人家说我黄大壮的女儿是大老板,可有钱了。她怎么不来见我?贱人,赔钱货,怎么就生了这么不中用的东西!”郝欢乐正提着换下的脏物出门,闻言脚步一顿,“你女儿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如果让她知道有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指不定你就到牢里等死了。”她冷冷的反斥,“我不介意把你送回那个比监狱还无聊的福利院里。”“不要,我错了我错了。”老人的声音软了下来面色惊恐,他可不想回到那个比监狱还更像牢笼的福利院里。
“但愿如此。你再说一句她的不是,我就带你离开这里,让你一辈子别想再回来!”她重重的把早餐放在他够得到的床头,头也不回的走了,“放学后不下雨我陪你到附近转转,尽管这里的乡里乡亲已经不认得你了,你看上一遍也总该心里舒畅些。”她终究还是心软,在方下帘子前,再次原谅了他。
“呵。你这个变态,居然喜欢女人。我这副老骨头拖着你,也不算亏了。”黄大壮几大口喝完清淡鲜嫩的蛋羹,一出口就是低低的咒骂。这疯女人,千里迢迢被自己送回黄家村,还一年来床前床后的照顾他,比福利院的护工还尽心,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却是铁了心了不让他认女儿。那天仙似的人竟真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天知道他有多高兴。他以为她会打掉这个孩子,没想到她居然生下来了。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该逃,哪怕坐牢也不逃。终究是错了,一错再错,所以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那倔驴一样的傻女人还是守着他不放。
他想见他女儿啊!他和那个仙女姐姐的孩子,可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不配见她,一点也不。
暴雨哗的一下倾盆而来,掩盖了昏暗屋子里苍老的哭声。也幸好有人离开时为他掖好了薄毯,床头还用沸水温着一碗中药,这才显得狭小的房间里没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