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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后来突然走,是因为我妈的缘故?”沈乐怡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对她呵护备至的惠姨会在高考前的一个月突然辞职离去,难道惠姨是沈教授请来的这件事被母亲知道后,辞退了惠姨?这手段倒很像倔强的沈月溪女士能做出来的。据说当年沈家父女势同水火,铺开就是一出史诗级家族斗争剧。当然这也从几任保姆对待沈家来电的态度以及周遭邻居只言片语中推测而来的,毕竟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她并没有参与到其中,没有发言权。传言沈教授气的甚至连中秋都不过了,因为要吃月饼,而她母亲名字里含着“月”字。沈月溪女士接到八卦党打来的电话听闻此事时,只是嫣然巧笑道:“还好没给我起名叫米溪…不然茶都可以不喝,饭可怎么戒?”
沈教授嗜茶,极度推崇乾隆品茗风格“只取幽闲不取奢”,这位皇帝对煮茶的水也有偏爱,比如清清荷露、名泉之水、冬雪夏露、溪水煮茶。前几个施行起来对他而言太过繁琐,后一个倒是有可行性。只要有空,他便踏足周边的山里取了溪水回去烹茶。对他而言看见月饼能想到女儿,看见月亮难道就不会?无非是个发泄罢了,更何况茶他又戒不掉,所以他舍轻取重,弃了月饼取了溪水。
在置气方面沈月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举家搬迁,拒绝联系沈家老宅任何人,压根就不存在“睹物思人”这个选项,她连“人”都直接屏蔽了。一旦发现任何关于和沈家有关的蛛丝马迹,她必将用雷霆手段将其去除摘尽。
“我走不是因为你妈妈…是因为那会我儿子也高考…”惠姨提起往事,满是内疚,她有愧于恩师的嘱托,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家孩子。提起不争气复读的儿子,她突然想此行的目的。“乐乐,阿姨还有点事,先进去了…哦对了,你来这是找律师的吧。”刚才两人同时要往里进,才险些相撞。像是要弥补当年的不告而别,惠姨热情的拉起她的手:“来,跟阿姨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这律所是我儿子开的…”
“惠姨,不是我,是我朋友…”沈乐怡感觉惠姨简直就是踏着凌波微步架着她往里飘,脚底擦火,耳旁过风。这也太热情了吧?
进了屋,沈乐怡才知道惠姨的热情不是凭空出现的,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为她,就现在的场面而言,她感到体内深埋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猎奇之心熊熊燃烧。此刻,董琪的高跟鞋踩着么霁的胸,身子前倾,手里拽着对方的领带,倨傲的俯视着他:“我就问你服不服?”么霁刚痛苦的挤出一个“服”字,眼神瞟到了来人,连忙求救般的喊了句:“妈…”
董琪手里使劲,勒紧领带:“小伙挺倔强啊,还服吗?我让你彻底服姐!”说完松开领带,举起拳头向着么霁挥去。
沈乐怡连忙扑过去,从后面抱住董琪,劝道:“别打别打,都是自己人!”原来这就是惠姨的儿子。真是无巧不成书,不打不相识。
“谁跟这个货是自己人…说你呢…跟我这眨巴什么眼,信不信我揍你啊!”董琪看着对方还有心思跟她挤眉弄眼,这明显是没被挨够揍啊!
么霁感觉这事有点难办了,他妈在门口看的一清二楚,当初开律所他妈就没少阻拦,要是知道他又接了免费得“法律援助”,援助对象还如此彪悍的将他揍倒在地。不知会不会再次把律师事务所“血洗一空”。前段时间他做法律援助帮农民工讨薪成功后,没多久便出了“意外”,差点被辆外地□□撞瘸,虽然事后报了警,但对于这种明显故意又逮不到证据的“意外”,他能做的也只有坦然接受。惠姨得知后,第一时间就要求他关闭律所,见儿子态度回绝的坚定,她毫不客气的伙同小香将律所的款项冻结,儿子的卡没收,硬是让他堂堂一届律师整日活的跟个拮据的家庭主妇似的,几毛钱都要斤斤计较,还好小香这个双面间谍有点良心私留了些钱勉强维持着律所日常花销。不对啊,这个点他妈不应该在麻将桌上大战八方嘛?扫了眼角落,小香躲在门后憋着笑围观的正欢。他收回目光光,看了看董琪,心中感慨道:女人这东西真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一个比一个麻烦!尤其是眼前这个带给他心理阴影的……
“姑娘,你是哪儿人啊?做什么的?父母方便见下吗?…唉,你看我这就顾着问了,来来,先喝口水,坐着歇歇,这家伙就是欠揍…”董琪和么霁脸上都挂上了诧异的表情,心境却是大有不同。董琪问号脸,这位阿姨是?热情洋溢的让她仿佛来到了相亲现场。么霁看着亲妈一步步远离自己,脑海中闪现了首旋律心中哼唱了起来:“寒风飘逸洒满我的脸…吾母冷血伤痛我的心…你讲的话就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儿子真的很受伤…”
惠姨刚看到儿子被踩在脚下的暴力一幕时,心情很复杂,介于“养了多年的猪终于被白菜看上了”和“儿子取向问题尘埃落定不用担心了…可他居然是个受虐狂?!”,这两种心情交错出现让她喜忧参半。后来开启了自我安慰模式:她原本对儿子的要求是带回一活的,女的,现在儿子做到了,看这身法还是个练家子,相貌也是不错…于是她欣喜的走向了对方。
见惠姨握着董琪的手闲话家常,地上那摊生物默默爬到二楼去换衣服,心痒难耐围观了半场的沈乐怡只好求助“场外”观众--小香,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香不负所托,囊概无遗,听到董琪答应做他女友时,沈乐怡不禁赞叹了声“妙!”,这招釜底抽薪用的真是漂亮。她开始同情起么霁来。看来,董琪的事情不用她挂念了,现下,她要开始着手解决沈教授的地址问题。那边厢,董琪对惠姨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打着手势让沈乐怡过来救驾。
“惠姨,这是我闺蜜董琪,她有些事要委托么霁,这段时间他俩会形影不离的…”潜台词是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细水长流慢慢来,惠姨听到“形影不离”心情更是欢畅,脸上笑意融融。沈乐怡犹豫了下,继续说道:“我这次的确是来看沈教授的,只是…”她想了想把“我不认识他家”这句显得格外生分的陈述句替换成了疑问句“您知道沈教授住在哪里吗?”
“你母亲一直就没带你回去过?”惠姨惊讶的看着她,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沈乐怡还没回过老宅?
沈乐怡有些奇怪,说好听点她是单亲家庭出来的,说难听点的那可多了去,私生子这个词都算是文雅的形容。她的存在对于老宅那边来说是耻辱的象征,是羞于提及的阴私。他们怎么会愿意见她回去?要不是这次沈教授病重…
“我妈是因为我才被赶出来的,他们也不太想见我吧。离远点对大家都好。”她淡淡的把这些年的相处模式概括了番。
惠姨没有说话,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A4纸写上了一行地址,检查了一番后,又补上了一串数字。
“沈教授退休后,就从家属楼搬回老宅了,那边路不好找,你要找不到就打电话问我。”
沈乐怡接过纸收好,和众人道了别,准备向老宅出发。董琪和惠姨送她到门口,这样的离别场景仿佛又回到年少时,她忍不住去抱了抱惠姨:“刚见面就要分别,我都快哭了。”
惠姨眼角发热,这么多年过去了,乐乐还是当初的样子,她拍了拍她的背:“回来给你炖肉吃…”
“要肥的!”沈乐怡鼻子有些堵
“肥而不腻,板栗炖肉。”这孩子啊,小时候真是吃过太多苦了,想到这,她心里更是酸楚。
“要…管够…”沈乐怡这下舌头都有点结巴了。
“好,等…你回来。”惠姨情绪受到感染,眼泪有决堤而出的趋势。
不成,再这样下去非得潸然泪下,又不是演苦情戏,想到这,沈乐怡说了声“回见”迅速的跑向街边的车,没有回头。
打开车门,沈乐怡低着头翻出纸递过去:“先开…”
顾安接过纸,没有犹豫的快速离去,开了大概两条街区,车停在路边。
“遇到什么事了?”他温柔的询问着。
“对我很好的人…”沈乐怡也不知道这种久别重逢后突如其来的伤感是因为什么。是知道沈教授并没有放弃她?还是得知惠姨当初不是被迫离开?
他看着她,等待她的倾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很长,又像是瞬间的发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和煎熬,这样的相处模式,自然而温馨。
“有时候觉得,她要是我妈该多好…”沉默了许久,她感慨出这样的一句话。
“一定是快到生理期了,这么多愁善感…”她不习惯暴露出软弱来,因为缺乏经验开脱起来稍显刻意和幼稚。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小盒递过去,示意她打开。是很普通的超市礼盒,不奢华也不精美,简简单单系了蝴蝶结。
打开才发现里面排满了各色糖果,她想起曾经在车上对他说过的话:“甜..就忘记所有的苦..”原来她说的话,她的小习惯,他都记得。
“我带你回家...”他想说的和他要说的话,最终只是展露了开头。如果有可能,他希望那个家里有他.....只是现在,他没有能力和勇气给出承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