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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重逢
五个月过去了,我的肚子慢慢地显怀,经历了前期的一系列妊娠反应,第五个月终于消停了些,不想吐了,但是嗜睡。
每日日上三竿才起,然后午睡,然后,就到晚上了,又该歇着了。
太医初步断定是个男孩,这个时期已经可以感受到胎动,不过他几乎不怎么动,我睡觉的时候他也睡,以后肯定像我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这几个月我因为孕吐简直是天昏地暗,看见以前最爱的肉也只能敬而远之。这孩子直接把他娘从食肉类变成了食草类。
小花让膳房每日给我变着花样准备药膳保胎,我自己也努力多吃一点儿,但肚子越明显,我心里就越发有些空落落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自己不停落泪的毛病。
有一次被小花撞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痛,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卞西入冬很早,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有时候还会下雪。我比常人怕冷,此时怀着孩子更是裹得像头熊,脚也因为妊娠反应开始肿起来,走起路来简直是苦不堪言。
小花每每下了朝就回寝宫陪我,我常常拿一本志怪小说还有他给我四处搜集来的小人书消磨时光,他就在旁边看折子。等我打盹儿睡着了,他就把我抱到床上。
又或是两人泡一壶茶,一同坐着说话,看着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什么奇闻异事,花边新闻,最后不知道话题扯到多远,一晃就是一下午,唯独不谈过去。
我仍旧不改以前喜欢仰天长笑的作风,没有一点淑女样。但他说,“月儿,希望有一天和我在一起你的笑意能直达心底。”
我真的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心里有时候会闪过一些隐隐的期待,又在寂寥无波的岁月中化为尘埃。
我曾经对那人说,“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这日,难得一见的冬日阳光,我让橘子在亭子里安置一个软塌,然后自己慢慢地挪了上去。
“最近我什么新鲜事儿吗?”我懒懒地问道。
“咱们宫里倒是没有,不过章丘倒是有个轰动六国的大新闻。”橘子神采奕奕。
我闭目养神,“国际新闻?我不感兴趣。”
“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闻,算是一个好消息。”我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橘子,看那神情是被我挑起了话头,想说得很。
“那你说说看。”我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听宫里人盛传的,章丘的新科状元是个大大的美男子,和当初的六国四大公子不相上下。论才华,那是新科状元,论品貌,那更是器宇轩昂,神风俊朗”
我笑了笑,果然对美男的垂涎是不分国界的,只不过传说中四大公子我都见过,宇文胥和花洛陵,这两人确实不是凡间姿色,其余两人相比之下逊色了些,不过也算是出尘了,现在冒出了个第五大,我倒是有些好奇。
“叫什么名啊?”
“晏返。”
我一听睁开眼睛,这小子行啊,得了新科状元,还在六国之间声名鹊起。知道这个消息,我有些雀跃。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考中状元是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现在章丘皇帝破格提拔他,连升好几级,很多要事都交给他处理,简直有以前左相的势头,否则也不会这么快驰名六国。”
我看着橘子讲得唾沫横飞的,简直一个八卦小雷达。
“你见过?”
“奴婢没有,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呀。”橘子振振有词。
我笑了,晏返长相是挺不错,而且是让人有安全感的那种,不过,依他那一清二白的背景,怎么会晋升如此之快?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橘子接着神秘地说道,“不过,这晏返上升得这般快,难免有人嫉妒。有人说这晏返是因为背后有人。”
这还挺稀奇,“什么人?”
“已经去世的二公主完颜月出,据说晏返和她其实有远房血亲,只是流落民间多年。橘子这辈子除了亲眼见过咱们圣上是怎么对主子的,听说过最专情的人就是章丘的皇上了……”橘子还不知道她口中的二公主就在她眼前。
我一愣,我是说过晏返是我表亲来着,但宇文胥是真信了?还因为我提拔他?我心里一动,转念又否定自己,宇文胥虽然背叛了我,但治国什么的杠杠的,晏返是人才,自然会得到重用。
就算是为了我,那也是对死者的悼念吧。
正出神呢,我听到有马蹄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忽然一个高大帅气日思夜想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视线,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还是那么放纵不羁爱自由,独树一帜有个性,头发还是那么长,在杀马特里透着深沉。
我激动得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奔去,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呜呜呜,王老吉,没想到异国他乡还能再见到你~~~~(>_<>
一旁的橘子看着这个感人的认亲场面目瞪口呆,小花则在一旁笑得如阳春三月,若是寻常女子,恐怕要溺毙在这温柔里了。
“想着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告诉你。”小花在一旁道。
“小花,你真够朋友。”我对他表达了高度赞扬。
王老吉一见到我也有些激动,又有些情怯,那小马蹄子一下一下地刨着地面,我摸了摸它的大长脸,“老王,再刨就刨出洞了。”
王老吉一听,蹄子立刻安分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满意地用脸挨了他一下。
小花讲了他得到王老吉的经过,我对他甚是感激,又隐隐生出了些担心,宇文胥怎么也不像是这么逗逼的人啊,会让一匹马有机会在朝堂上随地大小便?不会顺藤摸瓜找来吧?
小花看出了我的担心,“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不想瞒你,宇文胥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找你,不过,我把线索都切断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很意外,只是没想到他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哪来的信心觉得我还活着?
这是多么久远的纠缠。
“月儿,过几天有一年中最盛大的戏冰会,你出去走走也好,我保证不会累着你的。”小花眼神里一片清辉。
“也好,我好久没出去走走了,要出宫去?”
“原本是的,但你不宜车马劳顿,我打算在宫里为你办。”
这戏冰会我早有耳闻,届时万民同乐,商贾云集,街上火树银花,百余佳人歌舞升平,还有各式各样的冰雕,难不成把这些都搬进宫里来?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我没那么娇贵,还是出宫去看吧,在宫里不免失了原汁原味,又劳民伤财,我正好出去沾沾人气。”
卞西帝王都楚定。
天子脚下,繁华极盛之地,热闹可想而知。这天适逢戏冰会,行人摩肩擦踵,四夷汇聚,万国来朝。随处可见各色奇装异服,香风盈市,百态杂陈。东南西北市集各色商品琳琅荟萃,教人目不暇接。
在四条主街的十字路口大块空地上早就搭建好了展览台,陈列了大大小小的冰雕,其中最大的当属一尊二龙戏珠,鬼斧神工,气势磅礴。
此时华灯初上,冰雕折射着灯光,更加熠熠生辉,显得晶莹剔透,人群围绕着冰雕,有人正在其中一尊大的上面表演,技艺超群,惹得人群一阵阵欢呼。
冰雕的展览处,也就是楚定城的中心,是戏冰节最好的观景点,因为此处有好几幢专门为观景所建的观景楼,一共五层,装饰得富丽堂皇,专为那些达官贵人所设。
此时,观景楼前的空地上早已停满了香车宝马,楼前衣香丽影,但有一幢观景楼前却还是空空如也,并未有人涉足,显得有些奇怪。
此时的一幢观景台上的五楼,几个衣衫华贵的人正在说着话,其中一个望着窗外不语,气质非凡。
“能确定吗?”
说话的是却满,这次行动宇文胥需要得力助手,便将他放了出来。他似乎已经走出了心结,恢复了以前平静无澜的沉稳。
“查……是查出了些东西,虽不能确定,但有很大的可能,那幢没人的观景楼就是给卞西皇帝留的。”严齐说得有些没底气。
“不过,有人似乎看见过公主。”楚木为严齐说话。
“在哪儿?”却满问道。
严齐飞快地瞟了一眼宇文胥。“在楚阳宫,既然今日楚皇会来,那很有可能会带她来,坊间盛传楚皇对那位女子痴迷得很……”看宇文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齐机智地选择闭嘴。
宇文胥一直望着窗外,只听见楚木一声惊呼,“快看那辆马车!”
其实不用她喊,内行人也都知道,那马车样式大方,没有繁杂的装饰,却隐然有种气势,绝不简单。四匹骏马动作如一,黑漆车架上以银线纹出素雅的花纹。
车果然停在那幢没有车马停着的观景楼前,侍从利落地放好脚凳,动作极为敏捷。其他的侍从极快的探视周边,而后与楼内迎出来的人形成了一圈屏障,隔开好奇的人群。
帷幔轻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先探出身,那张脸乍一入眼,几个人都呀了一声,认出本是葬身火海被烧成焦炭的花洛陵!
“原来花家三少爷竟是楚孟安!”严齐错愕,谁曾想那位成日美人在怀的风流公子竟是卞西之皇。
接下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一只素白的玉手伸了出来,楚孟安执了那手,百般呵护地将车内女子扶了下来。
那女子带着面纱,发间并无多余装饰,只有一根发带散落在乌发间,她裹着宽大的貂裘,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一双剪水黑眸,勾人心魄。
只一眼,宇文胥就认定了她,心里涌出抑制不住地狂喜。再看那人几乎是靠在楚孟安怀里上了楼,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那女子似乎是感受到一道及其热烈的目光,往宇文胥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