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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曼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略微紧缩了一下,皮肤也是片刻都不敢松懈。
她略微轻轻咬了一下下唇,不知道靳北城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从来就没有猜透过他的想法。
这个男人前一秒后一秒转变的太快,让尔曼都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你不想让我走的话,我把你先推出去。”尔曼觉得喉咙里面有些滚烫,话语在喉结里面翻滚了片刻之后从嘴巴里面说出来,她却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心底闷闷堵堵的。
因为这个时候靳北城仍旧没有要松开束缚她腰际的手的意思。
并且,不发一言偿。
他的沉默让尔曼更加觉得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尔曼抿唇,附身看了一眼将头靠在她腰际上的男人,看到他的脸色近乎于煞白,状态并不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尔曼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因为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靳北城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想说什么的话,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
尔曼深深吸了一口气,狭小的洗手间内,空气流动很不顺畅。
“这里很闷。”她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发现,附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是在哽咽。
尔曼被靳北城这样的反应完全吓到了,在她的印象当中,靳北城似乎是无坚不摧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着急慌乱的样子,更加不可能看到他哽咽的样子。
尔曼瞬间变得更加无措了,她在慌乱之中连忙附身下去想要看清靳北城的脸庞。
“怎么了?”尔曼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跟一个孩子说话一般,话语小心翼翼,也不敢说太重的话,更加不敢急着追问。
尔曼看到靳北城脸色似乎是隐忍平静的,脸上也没有泪痕。
是她想多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哭。
寻常男人都是有泪不轻弹,像靳北城这样从十九岁开始人生就开始天翻地覆变化,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男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掉眼泪。
但是尔曼却是清晰地听到了他刚才的哽咽。
“是腿疼吗?”尔曼的眉心又紧皱了三分,低声开口,“我帮你去叫医生吧。”
尔曼第一次觉得五年后的自己在靳北城面前显得那么无措。
但是靳北城拽着她腰际的手却仍旧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你先松开我……”尔曼微微拧了一下眉心,洗手间内因为刚才放了很多热水的缘故变得潮湿闷热,尔曼只要呆在这里多一刻钟都会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不觉得靳北城一个病人留在这里会有多舒服。
“松一下手。”尔曼伸手直接去掰开靳北城的手指,因为急躁力气有些大了,她这样的动作让靳北城更加“抱”紧了她。
“你要去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隐忍喑哑,从尔曼的角度听起来好像是在哽咽一般。
但是她也不敢确定。
“我出去帮你叫医生。”尔曼解释,她现在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汗珠,这里实在是太闷热了。
“我没事。”靳北城的声音好听地依旧如是,但是尔曼听得却莫名觉得心疼。
她似乎从来没有对眼前这个男人有过“心疼”这样的情绪,因为在尔曼的眼里他似乎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的时候。
“没事就好,没事也该松开我了,我好热。”尔曼伸出一只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面的汗珠,汗水掉进眼睛里面,酸涩疼痛。
“你会走。”隐忍傲娇的口吻,让尔曼瞬间明白了他刚才拽住她腰际的意思。
他担心她会离开。
尔曼站在原地略微怔了一下,随意眼眶变得更加酸胀了,这一次不是因为汗水掉进眼睛里面,而是因为心底难受。
“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想要让我走的吗?今天下午的时候还说呢,让我滚出去。”
靳北城现在是坐在轮椅上面的,而尔曼站着,所以比起他要高出很多。
她在靳北城看不到的地方兀自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晦涩动人。
心底酸涩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尔曼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反悔起来也太快了吧。刚刚还说让我带着帆帆回费城呢。”
尔曼哽咽着开口,自己额上的青筋都忍不住凸起跳动。
她强忍着心理最后一道防线的崩溃,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跟靳北城会有这样的一种相处方式:他处于下风,端着架子不想让她离开。
对,现在的靳北城仍旧是端着架子的,他那副傲娇的样子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想走的时候你希望我留下,我留下的时候你又赶我走。靳北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尔曼开口的时候声音很低,生怕惊扰了这样的环境,也担心惊扰了靳北城。
靳北城没有说话,但是从尔曼的角度望下去,能够看到他咬紧了牙关,太阳穴处的青筋随着牙关的紧咬也略微凸显了一下。他从来不喜欢把自己心底的所想宣泄出来,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就喜欢像现在一样强忍着。
“你这样不说话,就不怕内伤吗?”尔曼低声开口笑着说道,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思跟靳北城去开玩笑,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要说点开心的话来逗他。
但是很显然,靳北城根本没有办法被她逗笑。
反倒是下一秒他将抱着她腰际的双手又紧缩了三分。
尔曼觉得自己的腰际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尔曼装出真的要离开的样子,伸手更加用力地推了靳北城一把。但是其实她是装出来的。
靳北城却当真了。
尔曼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她吓到了,难道是人在受伤或者重病的时候胆子都会变小?
“别走。”靳北城好不容易吐出来的两个字让尔曼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鸡皮疙瘩都全部出来了。
尔曼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有些顽劣地道:“你刚才不是还不想吃我煮的饭菜吗?不是说要自己洗澡吗?不是说不想看到我吗?”
按照以往靳北城的性子,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会恼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乖顺地像一只“小绵羊”,一点脾气都没有。
虽然尔曼打心眼里觉得用这样的刺眼来形容靳北城很不合适,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字眼了。
“我这个人挺记仇的,你说什么我都记下,也都会信了。”尔曼故意调侃,话语一本正经的。
她不相信靳北城这个时候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她只是想要看看,靳北城会不会顺着她的意思假装入套。
如果他的心底真的是有对她的爱意或者是真的不愿意让她走的话,他肯定会装傻假装被她骗。
“如果你想让我留下的话,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许我心情好了就不走了。”
靳北城看不到,此时的尔曼眼眶近乎于是通红的,开口的时候嘴唇都有一些颤抖,但是他一直低头附着,根本看不见。
尔曼伸出一只手擦了一下眼底的眼泪,想要赶紧遮掩。
“你想听什么。”
这个傲娇的男人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问话,让尔曼倒是真的觉得很惊喜,她还以为他会继续端着架子。
“你自己想。”尔曼嘴角的笑意已经蔓延到眼底了,五年的时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靠靳北城那么近过。
这个时候靳北城终于松开了拽着尔曼腰际的手,他略微仰了一下头,尔曼看到他的目光如古井一般深邃,没有了往日的逼仄感,反倒是更加干净透亮了。
深邃,却也看得见里面的爱意。
尔曼以前说过,她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过靳北城对她的爱意,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像现在一样的眼神。
他仰着头的样子看上去很累,尔曼便附身半蹲在了他的轮椅前面,是能够跟他平视了的角度。
“你说吧,我听着呢。”尔曼现在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在挑衅者另外一个同龄的乖巧的孩子。
“你很漂亮。”
“骗人。”尔曼眼眶是通红的,她也不忌讳被靳北城就这样看到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些嗔怒,“你以前就说过我长相普通,你跟你妈之前的一次谈话我听到了。”
女人的记性永远都是有选择性的,她们会选择自己想记住的记下来。
“你很善良。”
“敷衍。”
“你很聪明。”靳北城脸色平静无波,好像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假了。”尔曼咬唇,“你以前还否定过我,说我不适合当法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靳北城非常诚实,诚实到尔曼觉得心底堵地慌。
尔曼看着他那一张白纸一样的脸庞,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能够苛责他,他是病人!这一点尔曼总是谨记在心底。
“我就这么点值得你夸的?”尔曼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古板地很,不会说情话,也不会讨好女人。
“恩。”
又是一个让尔曼觉得要吐血的回答。
尔曼倏地起身,佯装生气:“那我走了。”
靳北城伸手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多给我点时间,我想想。”
男人诚实地近乎诚恳的话语让尔曼真的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她回到了他的跟前,俯视他。
“原来我身上的优点还需要想?”尔曼是强忍着心底的笑意,板着一张脸在对靳北城说话的。
“你没那么多优点。”靳北城因为在这样闷热的环境当中呆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嘴唇是微微有些泛白的。
尔曼刚刚想要瞪他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也没什么缺点。”
尔曼也不想再继续挑衅他了,这个男人忽冷忽热的,待会要是真的被她惹怒了,又不配合医生资料了就完蛋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照顾一个孩子一般。
她的视线落在他潮湿的病号服上面:“衣服全都湿了,我们先出去,我帮你去拿一件衣服换上再睡觉。”
靳北城没有拒绝,尔曼将轮椅推了出去,去找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准备给靳北城换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你先把上衣脱下来,我帮你换上衣,裤子你自己换。”
“我不会。”这个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尔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那么一瞬间真的是愣了一下。
“你是三岁小孩吗?帆帆都会自己穿衣服了。”尔曼随口啐了一句,但是看在自己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还是上前帮靳北城去脱上衣了。
靳北城很不配合,好像是故意的一般,一件上衣换了五分钟。
“你再捉弄我,我就让护工阿姨帮你换了。”尔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靳北城的面前,威胁道。
靳北城原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笑意,他扯了一下嘴角,尔曼整个人瞬间像是心跳漏了一秒一般。怔了一下。
自从靳北城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他就没有笑过了,这么沉重的打击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致命的。
靳北城也是一样。
尔曼抿了一下嘴唇,附身帮他换了病号服的裤子,全程脸色一点都没有改变。
换好病号服之后她出去请两个男医生帮忙把靳北城抬起来放到了被子里,医生离开之后尔曼开始拿热毛巾帮他擦一下身体。
靳北城全程出奇地配合,让尔曼都觉得有些意外。
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尔曼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靳北城的身旁,伸手敲了自己的肩膀。
全程靳北城都没有怎么跟她说话,但是让尔曼觉得高兴的是,他已经不会赶她走了。
尔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转变态度,或许也不是突然,他心底经历过的挣扎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就在尔曼想要跟靳北城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是视频请求,意知发过来的。
“帆帆的视频。”尔曼把手机放到了靳北城的面前。
“打开。”靳北城总算是又说了一句话。
尔曼按下了接听键,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帆帆的一张小胖脸。
帆帆是属于比较胖乎乎的类型的,但是即使是有点小胖,五官跟靳北城还是像地要命,等到以后孩子的婴儿肥退下来,肯定跟靳北城一模一样。
“妈咪,你在干嘛?”帆帆是自己拿着手机的,意知不在一旁。
“妈咪在医院,帆帆呢?怎么还不睡觉”尔曼总是督促帆帆早点睡觉,因为孩子是早产儿原本体质就差,从小就是会生病的体质。
帆帆撇了撇嘴巴:“知知阿姨刚才在看书的时候偷偷哭了,帆帆担心知知阿姨。”
尔曼略微皱了一下眉心:“知知阿姨现在在哪?”
“在洗手间。妈咪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刚才知知阿姨拿着手机讲了一些话之后就哭了。”帆帆特别可爱,还特意小声了一些。
尔曼有些担忧,意知这段时间的状态的确是不好,每天都将自己关在酒店的套房里面,也不肯出去就陪着帆帆。
“帆帆不用担心,知知阿姨是大人了没事的。”尔曼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底其实是有点担忧的,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靳北城,忽然想到了让靳北城来转移一下孩子的注意力,于是便将手机放到了靳北城的面前。
“帆帆你看,这是谁?”
靳北城没有想到尔曼会忽然把摄像头对向自己,稍微愣了一下,在看到帆帆胖乎乎的小脸蛋的时候心情瞬间变得放松了一些。
尔曼看到他紧张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现在这样跟孩子视频肯定有些局促。
于是尔曼坐到了靳北城的被子上面,稍微靠近了他一点,好让自己跟他同框。
“爸爸!”帆帆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对于孩子来说,见到爸爸妈妈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帆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靳北城了,距离上一次的确是久了。
“帆帆。”靳北城即使是这样躺在枕头上面,从视频里面看起来也是英俊好看,这个男人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相比较而言,尔曼为了配合靳北城也必须要稍微躺下一些,她这个角度从视频里看起来就有些不好看了。
“我这样好丑。”尔曼低声嘀咕。
“恩。”靳北城倒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直接开口。
帆帆却是摇头晃脑:“妈咪最好看了!”
“还是我儿子会说话。”尔曼瞪了靳北城一眼,看到靳北城的目光温柔。
他鲜少露出这样温柔的目光,看的尔曼稍微有些出神。
“帆帆有好好吃饭吗?”靳北城开口问道,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平和了很多。
“有哦,今天妈咪给帆帆煮饭吃了,哦前两天霍叔叔还带了帆帆和妈咪去吃好吃的了。”孩子脱口而出,完全不知道霍以言跟靳北城之间有什么芥蒂。
的确,孩子嘛,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对于帆帆来说,只是想要把自己经历过的开心的事情分享给靳北城。
靳北城的眸色比尔曼想象中要平静很多。尔曼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家伙没有追问。
“恩。”靳北城大概是有些困乏,所以没有问帆帆霍以言的事情。
“爸爸生病还没好吗?帆帆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爸爸?”
“明天。”靳北直接开口,给了孩子许诺,尔曼连忙皱眉。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帆帆明天来医院的?”
“好哦,爸爸记得让妈咪来接帆帆哦,帆帆有很多秘密要跟爸爸说!”孩子天真的话语尔曼倒是也并不是很在意。
在尔曼眼底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视频结束的时候尔曼还不断嘱咐帆帆要早点睡觉,帆帆连忙答应,因为明天早上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尔曼刚刚收线,忽然下一秒,一双长臂将她一下子揽入了怀中,尔曼重重地摔倒了靳北城的身前,差一点就撞到他的下巴了。
“你干什么?”尔曼想要撑起身子,但是却被靳北城禁锢着。
“你带着帆帆,跟霍以言去干什么了?”
“……”果然,这个傲娇货又来了。
五年了,他在霍以言这件事情上面真的是一点改变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在意。
尔曼刚才还以为他不会问起来,谁知道这家伙只是不想在帆帆面前提起而已。
“吃了饭,霍以言带帆帆去看了电影。”
尔曼也很有耐心地跟他开口,起码现在他不会无时无刻不去想到他的伤腿,也愿意跟她说说话了。
“然后呢?”
“没了。”
尔曼看到男人的眼中已经有浓浓的不悦了。但是她心底却是觉得高兴,靳北城刚得知他自己的病情的时候眼底除了消极和强忍着的崩溃之外一无所有,现在有别的情绪说明他的心理状态正在慢慢地恢复过来。
这已经让她觉得很欣慰了。
她一点都不恼:“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不想。”
“……”这个男人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