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色七月

杨小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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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六月,大事也就发生了那么两件,一个是服丁役,因着这次的银代役贵了许多,大部分人家自是都去了的,就连林落送去银子的大喜家也去了人,不过不是大喜爹,而是大喜的小姨夫,本来这种服役就是大家轮着来的,自然有章程的人家也就没什么可以吵闹的,再有一件就是大家伙谈了好几天的村正家订了一门好亲事了。

    入了七月,没两天,天开始阴沉沉的,总要落雨却有一直不落,只是这么阴着,让人觉得憋闷。

    林落本来想去找村正说说买粮食的事情,可是自己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跟人家谈这样的大事,不说人家拿什么信你,就单说你怎么开口,都不知道。

    不过林落还是去村正家借了牛车,也说了觉得可能要不好,想买这粮食雨具之类的,再买一些布,她们一家三个孩子正都是长个头的年纪,没多久衣服就不合身了,自然做的也多些,更何况林落的空间里也没准备这样的衣服,准备的那些这辈子就别想穿了,林落看着自己身上厚重的衣物,庆幸自己穿的地方属于山区,夏天也不会热到不行,不然,如今早崩溃了。

    村正听林落要买粮食,本想劝两句,后来想起上回去镇上百味园吃饭,还是山哥儿订的亲的那家人请的,那的丸子很是不错,又无意听说丸子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君研究出来的,自是知道定是林落了,想必卖了不少钱的,不然也不会出那么多粮食和肉给服丁役的人,也就没劝了,反正第二天家里也没什么事,把牛车借给她也是无妨的。

    说好了第二天早上要村口见,林落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村正还想着自家河哥儿的婚事,也没注意林落的异样,结果到是错过了存粮的好时机。

    第二天又不是集日,镇上没什么人,林落买粮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家粮食的开路,自然没真买太多,到是布料,雨具,大缸什么的没少买,而且盐之类的调味品也买了一些。

    买粮的时候,林落是自己去的,粮食涨了价,三等米都买到十文一斤了,林落表面上买了一百斤三等米,一百斤三等面粉,一百斤玉米面,一百斤糯米,回去的路上,林落明了暗里跟林雪家的说粮食涨价了,怕过段时间真就吃不起了,本意是想让林雪家的有点危机意识,结果人家误解了,还以为林落在哭穷,嘴上对付几句就过去了。

    又过了三天,果然开始降雨了,先是小雨,零星的雨点落了一天,到了夜里,却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林落本来睡的好好的,毕竟如今小宝已经不用起夜了,晚上带上纸尿裤一觉到天亮,结果打雷把小宝吓醒了,嚎啕大哭,林落才知道外面下大了。

    不过也没当回事,哄好小宝,就又睡过去了,林落上辈子也不是种地的,这辈子接触地没多久,也没有啥忧患意识,不知道这样的雨对庄稼来说是大麻烦,不然也不能睡的这么香,等第二天醒的时候,大雨变成了冰雹,这下才知道要不好,带好雨具出了门,先去了地里,旁边是林九奶奶家的地,跟林落已经出了五服了,平日了也不太亲近,如今那地里有三个人忙着。林落到是想打声招呼,可惜这冰雹刚停没多久,大家伙忙着地里的事儿,哪里有心情跟旁人打招呼什么的。

    林落到了地头才发现,庄稼已经不成样子,冰雹太大太多,之前又是大雨,如今地里活着的已经不多了,雨还下着呢,林落自觉也做不来什么,就回去了。

    雨太大了,从这边山头已经看不清雨中的村落了,自然也不知道受灾的情况,以及这冰雹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可林落才总有人怕是要受伤的,而且不由想起去服役的人,这么大的雨势也不知道清河那边怎么样了。

    林落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旁的,还是赶紧回家去了,小宝一个人在屋里,林落是不放心的。

    雨连着下了三天才停,泥石流啥的到没发生,可村里半数的地算是毁了,所有被冰雹砸到地方已经没有立着的庄稼了,还有房屋,林落家虽是新起的房子,还是有几片砸坏了的瓦,何况好些房子去岁因为雪已经有些强撑着的感觉了,如今直接砸漏了屋顶不说,还砸坏了好多牲口家禽,村正家的牛吓得蔫蔫的没了精神头,赵冬家的砸坏了腿,族长奶奶家的则砸晕了过去,如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受伤的人更多,下冰雹的时候好多人在地里,当时直接背镇上的还好些,还有好些人随便请了郎中,如今在家里躺着的不下三四十人,更有甚至听那哭喊声,怕是人也没了。

    雨虽停了,林落却没有进村,莫名的上辈子那个好像遥远了的关于末日的梦境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林落把家里全部东西都收了起来,背上小宝绕过村里去了镇上,再去镇上的路上看到好些同她一样往镇上赶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没了笑容,只有阴郁的神情,或担忧或痛苦或悲伤的眼神。

    因为林落只是背着小宝,明面上没有带任何东西,又是刚刚大雨过后还没有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但凡安安全全的到了镇外。

    青山镇的城门是半开着的,有一队官兵把守着,没想到才下了三天雨,进城就要交十文的入城费且只可以停留到宵禁前,如果想在城里暂住也要交五两银子,许多人都堵在门外。

    林落交了二十文,带着小宝进了城,小宝这两日到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虽然也有些恹恹的,可并没有大碍。

    林落进了城先去找了林草。

    "姐,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明日里家去呢,家里没事吧,学堂里有一排屋子被砸漏了,幸好没有人受伤,夫子说这两日城外不安全,才没允我们出城,姐,你来的路上没事吧。"说着又左右看看小宝。

    "抱。"小宝如今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话了,可惜他似乎对说话不感兴趣,十天半拉月也不见得能说上一两个字,今天到是给林草面子,竟然要抱,林落只好自己把小宝抱起来才跟林草说道:"是不安全,我来城里一是担心你不放心家里在跑回去,二是想着最近村里事多,怕有意外想着先在镇上住一阵,也好和你有个照应,我先来说给你听,这就去找住的地方,明日里来告诉你住哪。"

    "姐住城里是不是得很多钱,咱家?"

    "放心吧,姐有钱,你忘了上回给你看过的,村里这回怕是要乱,咱家没大人要是真有点啥事,没点助力,我来找你前给姥家送了信,等明日里寻到住处了把姥家的都带来。"

    林落自来有什么事都和林草商量的,比如买粮的事,再比如给姥家垫付役银的事,这回林落想找个独门独院的小屋,有三五间房子就成,最好在衙门附近,这样安全一些。

    林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林落嘱咐林草安心在学院待着,要是学院听课了也不用着急,她以后每天下午过来一趟,哪天停了哪天就直接接回家去。

    林落离开学院就直接去了牙行,青山镇只有一家官营的牙行,自然不用担心被骗什么的,信誉那是杠杠的,林落背着小宝走近牙行。人家也没因为林落是孩子就无视,还很是热情的上来招呼,可见服务态度真心不错。

    "这位女君,可有事相托?"问话的也是位女子,这里都是牙婆,做的也都是正经生意,买卖租赁房屋,土地之类的。至于人口,人家只卖官奴,自然也是安全可靠的。

    "我想买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最好临近衙门的,不知道你这有没有。"

    那牙婆很是诧异了一下,却又马上笑吟吟的,"有到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两进的院子,地点又好,这价位……"

    话没说完,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我家爹爹说了,只要不太贵,都没问题的。"林落尽量装着小孩子的语气,才发现装小孩子其实难度很大。

    牙婆看林落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逗了一下。

    "那一栋两进的院子,两百两算不算贵呀!"

    逗小孩子的语气要不要那么明显。--;

    "两百两,不贵的,爹爹说了五百两以内都不贵!那姐姐,你这里有吗?"

    林落决定卖萌到底,反正不要钱。

    "这小嘴甜的,房子确实有的,你爹爹什么时候过来,姐姐带着去看看。"

    "爹爹两日后才过来呢,姐姐能现在带我去看看吗?爹爹说了,只要落儿喜欢就成。"

    林落微微歪着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那,行吧。你等下,马上。"说完进了一间房内,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又拿了钥匙走了出来。

    "小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可是来得巧了,这房子才出来没几日,若不是赶上这几天天不好,估计早就卖出去了。"

    正说着,看到林落一脸懵懂样,摇摇头,心想我跟一孩子说这个,犯得上嘛。

    房子很快看完了,确实不错,房间也够多,左右厢房便有四个房间而且都是套间的带花厅卧房,正屋左右两个小耳房,一间是灶房一间是杂货房,正屋分东西屋中间是方厅,就算加上姥家的六口人也够住了,而且右侧耳房和厢房中间的侧门正对着衙门的院墙,安全系数算是比较高了,又问了为什么屋主要出手这样好的房子。

    "说来到是没什么,不过就是在绕河郡扎了根,生意不错了,就举家迁了过去,走之前在我们那挂了牌,因为急着出手,算是买给我们牙行了,这才能有这样便宜的价。"

    果然,公家的东西就是卖的再便宜也不心疼,才两百两,到是让林落捡着了。

    那牙婆根本没想到林落会和自己签合同,结果回了牙行当林落要交钱的时候,吓了一跳。这小姑娘的爹心得多大,才十岁的孩子揣着这老些银票满大街跑,也不怕被抢了。

    爱心极度泛滥的某牙婆(你确定不是为了那几十两的佣金。),动作迅速的办好了买卖房屋的一切手续。让林落按了手印,收了银票,给了钥匙,又好心的帮林落办了居住文书。

    房子到手了,林落还要买东西。那屋主走的时候把家里东西都带走了,空荡荡的房子,怎么住人。

    忙活了一下午,又去了一趟男学把家里地址告诉要林草,接着买东西,直到宵禁才回了家。

    林落里里外外买了好些个东西,就连门上的锁也都是新换的。

    林落忙了好些天,又是给姥姥家送信又是买东西,又是去接人。忙的晕头转向的,还得趁着晚上小宝睡了,而姥家的人还没来,把粮食装进地窖里去。

    林落是在买了房子的第三天才去接的姥姥一家,结果这才知道姥姥家出事了,老叔被冰雹砸伤了。林落坐牛车到的时候,老叔还昏迷不醒,林落赶紧让姥姥收拾东西,又把老叔搬上牛车,赶紧回了镇上。

    结果在城门口费了好一番功夫,花了十两银子才进了城。因为兰八弟的情况不太好,县太爷怕城里死人多,所以镇外出现伤患的,多是只允许请大夫出诊的,而不允许进城就诊。

    当然也有例外,像林落这样肯花钱的自然就能进来。

    姥姥家余下的人林落送回了新房子里,把东西放好,就带着兰八弟去看珍了。

    林落估计是轻微脑震荡之类的,可惜这里不能拍片,中医给把了脉,摇头晃脑的说了很多林落完全听不懂的话,又给开了方子,然后就是针灸,因为兰八弟情况特殊,大夫说好了每日午前亲自去家里给针灸,直到清醒为止。

    林落这边忙三火四的,依然没来得及顾及林家村,却不知道村里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