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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严昀的手指还凉凉地从脖颈向锁骨移动,配合着他侧着脸啄吻对方的神态,动作里带着说不出的色/气。
“禁/脔?”华臻终于在严昀说出更糟糕的话之前打破了缄默,他声音冷静自持,倒一点也不像是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模样,想来是神态里沉稳的上位者气质的缘故。
严昀眯起了眼睛,像是邀功一样看着他:“没错,男宠这说法,多难听多低俗?在我看来,唯有这【禁/脔】二字配得上强大的、尊贵的、美丽的镜华城主大人!”
这番话语气夸张而又轻浮,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而当调戏对象是雄踞一方的城主,话的意味就变了味道。尤其他说到“美丽的”时,还轻轻努了努嘴,那副小模样让华臻这么近距离看着不禁心里发痒。若不是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克制,只怕早就露出了端倪。
但其他人可全然没有华臻这样的心态,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在诡异的气氛里亲上了。可是本应该活色生香的场景却只让他们内心震惊,心生不忍,无一不在这一刻脑补了无数虐恋情深、求而不得、强取豪夺、加倍奉还的隐情,看向华臻的眼神便更加复杂了。
没看到他正因屈辱而紧紧握起的拳头吗!他的内心一定犹如万虫噬心般痛苦!
不过还有人依然没有忘记严昀方才的一番话:“小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秘籍的下落在这人身上?难道说……你知道些什么老朽不知道的?”
严昀看向那个发话质问的人,原来是蔚水家的家主蔚水厉远。他头发花白,但两道斜飞入鬓的浓重剑眉和脸上精神奕奕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并不像个已经知天命的老人家。深陷的眼眶让他的眼睛像是两口小井,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只是简单的目光相接都会让人感到不安。
而他不断打量的眼神也让严昀了然,恐怕自己的说辞他没有怀疑而是进一步打探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猜得□□不离十了。
毕竟蔚水家近几个月一直在严昀的推波助澜下和红砂阁来往密切,虽然严昀尚未亲自露面,但自己的行事作风……想来显然躲不过这位蔚水家主的鹰眼。
其实严昀还要感谢他在这里,若非如此,林淮衣也不会放心地在龙塘口的洲口后方筹备擂台比武的事宜而错过了自己的“惊天壮举”。要是自己挟持华臻的行为被林淮衣看到了,严昀觉得自己大概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然而林淮衣不在并不代表武林盟所有人都没有目睹这些,蔚水厉远话音方落,立刻就有一道严昀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啊,有传闻说四大世家掌握了秘籍,那么为什么剩下一本的下落不是在他们手上?”
那青年愣头愣脑地说完就感到蔚水厉远眯起眼睛看向自己,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面前这位就是被自己质疑的“四大世家”家主之一,不禁连忙解释:“我、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您就当我瞎说的!”
严昀认出来他是之前一直照顾莲酒的少骞,他原本与兄弟少钦一同在林淮衣建立武林盟不久就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对华臻和自己态度恶劣也在情理之中。
他与蔚水家主都是林淮衣能信得过的人,但论辈分论江湖地位他自然不能与四大世家之一的家主相提并论,难怪他会连连告饶,直到蔚水厉远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才作罢。
倒是严昀把玩着手上缠绕的危险细链子,静静看着众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看来,不给蔚水家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是不行的。
“不知道几位可知道半个月之前凤关城发生的一桩惨案?”严昀一边玩味地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手上还在摆弄着那细链子,让余光瞥见他这危险动作的华臻不禁眉头一皱。
不过华臻突然想到,每次严昀想要挖坑给别人跳的时候……似乎,都是这副样子。
“难道你说的是杜棱惨死客栈而他兄长杜宇治重伤的那件事?那件事怎么了?”
严昀点点头,表情就在一瞬间微妙地严肃了起来:“那时候因为几位友人不慎被凶杀案卷了进去,为了帮助他们摆脱被怀疑的嫌疑,我便有幸参观了现场,当时红的碎肉和白的脑浆撒在……”
少骞连忙捂嘴道:“跳过这一段!”
严昀一脸后知后觉看见众人面如菜色似的,满脸都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诚恳的惭愧:“是我疏忽了,总而言之,后来凶手被锁定为案发当天早上藏在厚达一尺的墙壁中的暗杀者。而这个人,或是说在他身后操纵着这一切的人,显然还在暗处窥探着。”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任谁听到这个消息恐怕都会下意识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即使江湖刀剑无情不长眼,但是藏在暗处的阴谋者却让习惯了明刀真/枪的江湖汉子后背发凉,仿佛有人在黑暗里已经瞄准了他们毫无防备的后心。
严昀之前没有传播这个情报甚至勒令红砂阁尽可能地封锁它,正是因为这个情报会成为他一张必不可少的牌,他自然要选择一个最佳的机会揭开它,而这样才能迷惑他那位躲在暗处的敌人,猜错他真正的底牌。眼下,自己挟持华臻让众人的观念发生了转变,甚至不少人态度已经完全松动,便正是最佳的时机。
“而这个发现就是我亲爱的城主大人发现的……”严昀说着说着就又不正经地摸了华臻脸一把,手指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勾起一缕长发,凑至鼻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浅笑。
这下子他都不用说话,猝不及防被迫围观了的人都能脑补出来他嗅着那缕长发以“情深义重”的模样说出一句“好香~”会是什么模样。
蔚水厉远猛地咳嗽了一声,对于阿娴向自己大力推荐这位镜华城主与蔚水家结成利益共同体的事情,只觉得五味杂陈、无比心累。
严昀其实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亲昵地在手指上卷着那绺头发,半真半假地继续道:“事实上,当时城主大人还发现了一些别的端倪,虽然没有和别人讲,但是我自然是当晚就知道了——那就是,这个凶手的身材必有异于常人之处。也正因此,我才会知晓这人的身份。”
别的端倪不假,但那却是严昀后来结合红砂阁的情报和杨唱舟的话才发现的。
严昀的眼神已经变得锋利挫骨:“是了,此人正是当天谋害杜家公子之人。而凶手已死,幕后之人的下一个目标自然便是恐怕已经掌握很多内/幕的镜华城主……啊,或者是……我身上。”
他最后突然扭转的话头让华臻不禁愣住了,心头猛地升起剧烈的惶恐。
原来不仅是为了扭转自己背负了众人仇视的坏名声和“暴戾坏人”的印象,他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将真凶的目光引到他身上!武功高强的镜华城主和虽然心计叵测但武功全失的俏男宠,谁是软柿子自然一目了然!
华臻突然手心一阵冰冷,他正要挣脱严昀的手告诉他自己完全能够保护他的安危,就见他突然朝自己莞尔一笑,下一瞬,他的眼前便开始一片模糊。
可恶……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了药……严昀他,竟敢下药!
严昀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蒙面女子,无奈地看了华臻一眼,恋恋不舍道:“咦,三个月这么快就到了?”
蒙面女子自然便是遥久,她和几名纷花堂的属下几乎是十步过百人地就将严昀带离了漩涡的中心。
“再不到三个月你就能把自己当成靶子给人往跟前凑了,我再晚到片刻你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好大的胆子!”遥久见他还抱着陷入昏迷的华臻,更是气得瞪他,“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严昀皱了皱鼻子:“……抱到红砂阁去如何?”
遥久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你以为红砂阁是土匪寨子不成,掳上去做你的压寨夫人,还都是一片红的红红火火送入洞房直接合了你的意了?”
严昀不吭声了,遥久这才冷哼一声:“华府别馆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丢下就行了。至于你,立刻跟我回红砂阁,柳、少、主。”
严昀:“……”
……
在回到红砂阁从柳如期手里正式接手了少主之位之后,严昀坐在柳如期书房里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要恢复武功,父亲,我知道你有办法。”
正站着倒茶的柳如期闻言一愣,和蔼的表情僵在脸上,已经去除人/皮/面/具的脸上表情有些怔然,一瞬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直到他看到严昀认真的表情之后,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骤然升起的暴怒让他一把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挥到了地上!遥久才在不久之前泡的枸杞茶随着四散迸裂的瓷片流淌了一地,研碎的枸杞末和着还带着余温的茶水,在瓷白的衬托下宛如鲜血一般,像是在哀婉地预示着什么。
在江湖上一贯以神秘冷静闻名的红砂阁主此时正失态地双手撑在桌面上,好一会儿才猛地抬头看向严昀,眼角已经飞起红纹:“你说的是认真的?”
而严昀在说完之后反而像是解决了一件心事,似乎在自己冲口而出之后,原本一直郁结在心口的彷徨也已经尽数放下。他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支起了下巴,酒红色张扬恣意的华服和他脸上轻松淡然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脸上别说红色纹路了,连起码的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反而闲适地敲了敲扶手:“是的,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柳如期怒道:“你清楚?你要清楚怎么说得出这种话!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做的努力,会被你一朝逆转?怎么,毁了红砂阁在江湖上的中立地方不说,你现在还想要毁了你自己吗!”他像是想要竭力控制住自己,不知道是为了宽慰严昀还是宽慰自己,“其实你没有武功也不是什么坏事,听我说,你并不会被……”
他还想再说下去,严昀却只是打断了剩下的劝说,静静敛下眸子道:“这件事势在必行。”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心神颤栗,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柳如期脸上表情顿时灰暗了下去,原本还盛满怒意的桃花眼像是被摄去了灵魂,这张与严昀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老人般枯萎无神的绝望神态。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柳如期重重坐回椅子里,声音却很是疲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荒诞的决定。
严昀感叹道:“能让我穿越过生死的横河还挂念着的,也只有他了吧。如果我是中了魔障,那我真心希望,能一直被魔障所蒙蔽。”
他话里的意味自然是指自己从“现世”穿书却以另一个身份喜欢上了华臻,虽然严昀现在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既是严昀又是柳怀砂,即便系统在一开始模模糊糊地提到过自己和这具身体无论外貌还是内在性格都相似近100%,他那时也万万不会预料到竟然就是自己的身体。
严昀已经问过红和蓝,但是让他不解的是,每次他想要追根到底追问的时候,红和蓝都会语焉不详地用“升级系统”的借口搪塞过去,然后好几天不见踪影。这样几次,严昀也看出了端倪,恐怕就在自己当初“穿书”这个过程上。如果能解开那次穿越之谜,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严昀这番话听在柳如期耳朵里就不知他会怎么想了。
果不其然,柳如期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似乎为了严昀的话而震怒不已。但最后他只是闭了闭眼:“那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