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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先天道胎备论道,春秋书甲做客卿
天下学问,传承万年。流派众多,殊途同归。
江湖上每十年便有一次真言论道,以儒道佛三家为尊,另外也有无数小派系参与,往往只是一人偶有所悟,浅尝辄止,便邀上三五好友,或是家族子弟,自称一派。
百年以前,高亮寺里二十岁不到的三思小和尚舌灿莲花,辩得天下文武人心服口服,众门派不得不回去再参考造化。可是百年以降,小和尚已经成了百岁高僧,十届论道下来,依旧无人是其对手。
虽说天下道庭两位通玄天师,一位修无为道,不关心派系胜负,一位修太极道,认为天下本一家,佛道本同门,谁胜谁负无关大雅。可天下道观千万座,道人数以万计,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无争的心思。不得已,两位真人在天下道士的督促下还是要为道家学问争上一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至于儒家,手持书卷,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五大派那种名门支撑。江湖武人对口舌之争的辩道毫无兴趣。于是乎便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天下读书人,传承了至圣先师的礼仪教化,默默的代代传承,用一尺文毫记录天下事迹以为史,却没有谁记得这些勤奋书史的默默书生。
鸿雁观里,并不像灼阳观一样供奉三清圣像,而是拜得北天真武大帝,被道教奉为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的荡魔大帝。
自从鸿飞道长将千年一遇的先天道胎万俟煜陶请上青松山,这位少爷每天上山下山出出入入,就是消停不了。每天都要逃跑几十次,与鸿飞真人派下的十个伺候少爷的小道士斗智斗勇。
这万俟煜陶可不同于欧阳炼我,半分功夫都没有,按照山下马寡妇的话说,这俊俏后生白的像一块水磨豆腐,脸蛋儿跟个刚煮熟的鸡蛋拨开蛋壳似的,只想让人咬上一口,抱在被窝儿里好好蹂躏一番。
疼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打呢。
故而这十个道士可是受了老鼻子罪了。端茶端饭端屎端尿,还要追着小祖宗给他念道家典籍,只是他充耳不闻,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万俟煜陶每天求鸿飞道长放他下山,讲理,耍无赖,行贿,威胁,各种招数层出不穷,绝不重复。这倒是更加让鸿飞道长确信,这孩子聪明绝顶,就是不上正道。等他哪日开窍,必是一鸣惊人。
这一日鸿飞真人将万俟煜陶叫到身边,言说每十年一遇的天下论道就要开始,只要他代表道教胜出,便可以放他离开青松山。
万俟煜陶问明白这狗屁论道的时间及论法,他才不在意对手是谁,只要能摆脱这个烦人的道士就好。
鸿飞道长也没有告诉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孩子面对研究了上百年妙法的各派道法高人,即便受了诸天先祖保佑侥幸胜出,可离了鸿雁观,还有焦阳师兄在那等他。
万俟煜陶从那日开始,让道士搬来各种道门典籍,他要每一本都看,以求一个月后的辩论胜出,早日逃出生天。
也亏得万俟煜陶从小嗜读,对待看书不发愁。
大小道士搬来通古典籍,皆是道家晦涩真言,共计九十七部,一千六百零一卷,工工整整抬到万俟煜陶的屋子,像是又搭了一个小炕。
这万俟公子倒是真的与道有缘,再晦暗的道家言语,他也能过目不忘。以往,只有读武侠志怪小说才能过目不忘,其他诸子百家,夫子大道,都是耳边风。
这往后整整一月,万俟煜陶就睡在道典炕上,一本接一本的看,一本接一本的扔。
……
天下书甲的博学圣人许春秋,带着弟子张东川一路游学,走在路上。古人云行万里路犹胜读万卷书,年少书生张东川,虽然年纪不大,可读书之数,早已超过万本,能找到的书,此子几乎过目不忘。许春秋也算是早早的找到了衣钵传承。
“春秋先生留步。”
突然身后有人高声语,师徒二人回头,见众多金衣武人快速行来,其速度快过疾风烈马,眨眼间便来到二人身前。
“先生,我等奉武帝之命,请先生前往武帝城做头等客卿。”为首一位金甲武士语气和善,却不容否决。
许春秋笑道:“武帝抬爱,读书人正好求个学有所用。不过老夫有个请求,不知阁下能否替武帝做主?”
“先生请讲。”
“我有一弟子,名叫张东川,喜好读书。许某请求武帝,对他开放所有书籍,并且他不受限于武帝城,出入自由,如何?”许春秋的语气同样不容否决。
金甲武士道:“春秋先生不必担心,武帝交待,那日与先生分别,十分后悔没有当时请先生前去。如今只要先生前去做客卿,先生身份当以武帝老师而居。天下书籍先生皆可读,先生的弟子更是自由之身。”
“好好好。东川,我即刻去武帝城,你且自己去莘莘学宫参加三教论道,之后前来武帝城找我。”许春秋说罢,随众多金衣人而去。
张东川如何不知先生的想法,目送众人远去,咬着嘴唇,心中默念先生放心,弟子明白。
……
此次论道地点,选在名不见经传的牛角山,上有一座莘莘学宫,内里学子三千,先生二百。此学宫不被江湖武人重视,但宫内曾经走出了江湖十八甲里的琴、棋、书、画四甲,虽然在拳头就是道理的江湖上无甚作为,但好歹也是十八甲。
另外,在学宫出来的学生,不是富甲一方的精明人,就是地方鸿儒,最不济,也要买上一柄不值钱的铁剑,青衫仗剑,游历四方,记录仙山灵地的各方游记,做出脍炙人口的千古文章。
这学宫受到曾经艰苦求学,如今富甲一方的众多学子供养,实在是富得流油。却使学子每日饭不可饱,睡榻不过五尺,需蜷身而睡,冬日不穿棉,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如此艰苦苛刻的治学氛围,凡是能学成归来,必是胸中有丘壑,知理明大义,谦而不媚,博而不骄。
这一日牛角山下,莘莘学宫的一位墨文先生发现一夜之间此处多出一座小庙,庙中坐着一个体态高大的破衣和尚,两道长长的白眉,垂到双手之下。
以莘莘学宫书籍记载,这和尚的一身装束,和庙内点滴细节,可知此和尚出于密宗,不是中原僧人。上前问之,和尚以略带生硬的口音说,听闻天下论道就在此处,故而想听一听中原高手对待世间诸事的道理。先生听罢也是惊奇,中原学问他们做的不少,西方密教的真理妙言,他们也是很感兴趣,于是请他到学宫内去居住,直到论道开始。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便是此理吧。
和尚也不矫情,走出小庙,起身背起不知有多沉的一整座庙,弓着身子就要虽先生上山。
能成为莘莘学宫的墨文先生,传授三千弟子百世文章,自然见识极广,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究竟还是知道一些江湖高人的神通的。于是带领和尚上山,虽说主客有别,先生应当帮着客人提些东西,却实在无能为力。见到这奇妙场景,没有吓的惊慌失措,已是宠辱不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