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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过集吗?
你赶过妖魔鬼怪等品种全都凑齐的集吗?——庄主
七月半, 开鬼门儿, 鬼门开,出鬼怪,鬼怪苦,卖豆腐, 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上坟,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点灯,掉进河里回不来。
七月半, 打火镰儿,火镰花儿, 卖甜瓜, 甜瓜苦, 卖豆腐, 豆腐烂, 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接鬼,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串门,掉了脑袋回不来。
七月半,送鬼魂儿,鬼魂送了,关鬼门,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收尸,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喊魂,吊在树上回不来。
瞅着餐桌上的鸡蛋饼和豆腐脑,听着这惊悚片的配音,饶是已经见鬼多时,我还是忍不住鸡皮疙瘩只跳舞,不是这声音多难听,而是用京剧唱腔唱这种调子,听着忒不舒服。
我对死狗笑道:“我今天晚上想吃狗肉火锅。”
死狗终于不在唱了,委屈道:“今天是寒衣节,我唱个曲应应景而已。”
唱曲应景也就算了,但唱得这么毛骨悚然,无需加工就能给惊悚片当配音,你也是狗才了。
我道:“过鬼节本来就阴森森的,你再这么一唱,更阴森了。”
死狗奇道:“不是吧,你还怕鬼?”
我敲了狗头一下。“不是怕鬼,而是你唱得让人心里发毛,话说回来,京剧唱腔能被你唱得这么荒腔走板,你也厉害。”
啥?
更厉害的应该是它一只狗居然会唱京剧?这有什么稀奇的,虽然丫种族是狗,但它是狗妖,也是智慧生物,看京剧频道看个几年自然而然就会唱了,没什么稀奇的。
啃完鸡蛋饼,喝光一碗豆腐脑,我问不再唱京剧改啃红烧排骨的死狗。“妖鬼集你要不要玩?”
死狗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要,不过你有钱吗?”
我道:“人族的钱币在妖鬼集管用?”
“金银宝石,亦或灵石。”
我明确道:“都没有。”顿了顿,问:“可以以物易物吗?”虽然没钱,但山庄里的好东西也不少。
死狗无语道:“山庄里的东西都是君先生的,你卖一两件古董也就算了,不会打算搬光吧?”
我道:“他已经挂了,这里的一切现在是我的财产。”
死狗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心说,死无全尸还怎么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君长青死没死,真没人知道,但凶多吉少是可以肯定的,他失踪前曾经说过,半年没回来就可以安排后事了。这也是特勤处会来找我的原因,而君长青会说这样的话,估计他也清楚自己多半回不来了。
思及此,我忍不住再次问阿吉。“君长青走之前就没说他要去哪?”
阿吉无语道:“真没说,你都问了五遍了。”
我道:“他是没说,但你就不能好好回忆一下吗?他走之前不可能一点迹像都没有,总该有点痕迹,有线索,我们才能确定他究竟去哪了,是死还是活。”
阿吉斩钉截铁道:“没有。”
妈哒,你丫说这么笃定,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我分分钟就想将死狗抓起来满清十大酷刑伺候,奈何这家伙好歹也是修行几百年的狗妖,修为也不浅,我还真不一定逮的住他。
寒衣节是非常古老的传统节日,不过现在的人还记得的不多,说实话,就算是我,若非死狗提起妖鬼集是在寒衣节这一日举办,我也想不起华夏还有这么个鬼节。嗯,鬼节,中元节和清明节听说过吗?与寒衣节合起来就是三大鬼节,鬼的节日。
吃完早餐,我去包车,顺便接高岚,这家伙听说了有热闹凑,强烈要求去凑热闹,这家伙近来对非人世界的生物太过好奇了,正好可以去让她吃点教训。非人生物的世界,虽然瑰丽神秘,但也很危险,死无全尸都是轻的,灰飞烟灭也不稀奇,若是涉足太深,又没有规避危险的能力的话。
接了高岚,我犹豫了下,趁着小姑姑去冲奶的问正望着厨房的安安。“上神,问你个事。”
安安闻言终于看向我。“说。”
“死去的古神,能够复活吗?”我问。
安安显而易见的怔了下。“理论上只要没死干净,能。”
“理论上?那实际上呢?”
“微乎其微。”
我疑惑:“古神的不死性,怎么会那么难复活?”
“复活并不难,难的是完全复活。”
我表示茫然。
“人族起死回生,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尸骨完好,阳寿未尽。”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阳寿尽了也可以复活,不过没几个人会那么做。”人家阳寿未尽,那么复活后作天作地都是它们自己负责,但阳寿尽了你还要将人复活,那么别人复活后作天作地,背锅吃枪子的就是复活它们的人。
“若是尸骨已毁呢?”
我皱眉。“若是尸骨已毁,则需要寻找契合灵魂的新鲜躯体。”但这么做太缺德了,若身体是硬件,灵魂是软件虽然硬件可以更换,但原装的硬件才是最契合的,不是原装,都会存在不兼容的问题,区别是严重与否,影不影响生命与生活。因而不是亡者都能找到可以用的硬件,更可能找到合适的硬件时,硬件里的原装软件还没挂,若如此,是夺还是不夺,大部分人都是选择夺,因为寻找第二个,并且无主的硬件太难了。随便找一个容器虽然也可以,但因为灵魂与躯体不吻合,之前说过的,存在不兼容的问题,似一个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随便移植了一个和自己不匹配的器官,妥妥的起排斥反应,还得呜呼哀哉一次。
“古神死后,若是躯体完好倒也罢了,若是躯体已毁,基本不可能找到合适的躯体。”
我犹豫了下,问:“古神的灵魂不能塞进人的躯体里吗?”
“古神的灵魂与普通的灵魂是不一样的,若普通灵魂是一滴水,那么古神的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洋。”
我秒懂。“硬塞进去会如何?”
“分分钟肉身崩溃。”
“没有例外?”
“除非先封印了自身大部分的灵魂能量,但就算如此,躯体也不过是多支撑一段时间。”
“那什么样的躯体比较合适?”我心里动了下,问安安。
“同族,最好是至亲,血脉相连,磁场自然比较吻合。”
能理解,血脉至亲,不论是血型还是器官的匹配率是最高的。但你丫一个古神在这跟我谈磁场,也忒玄幻了吧?不过,至亲?血脉相连?我忽的想起了某些事。“你千万年前杀桓寂莫不是想复活你长姐?”算算资料上的时间,少凰杀亲爹/娘的时间貌似是在她长姐死了以后,真巧。
安安抿唇不语。
我靠,还真猜对了啊。
你牛!
古往今来的炼气士,为了复活亲人或爱人而以爱为名的去杀死无辜者夺取其躯体做为亲人或爱人复活的容器的不胜枚举,但安安绝对是最特立独行的,找不出第二个的特立独行,她没去找不相干之人的麻烦,她直接去找亲生父母的麻烦了。
我深深觉得,桓寂生了这么个子嗣还真不如生块叉烧,至少叉烧不会干出弑父(弑母?)的事。
“那你成功了吗?”我问。
安安的眸里划过一抹阴沉。“长姐是火凤凰,火凤凰的血脉之力太强大,涤净了它体内所有的凶兽血脉。”
我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你后悔吗?”
安安茫然的看着我。
我道:“后悔杀他吗?”
安安不解:“我为何要后悔?”
这家伙居然是说真的,她清澈见底的眼神告诉我,丫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
桓寂,虽然你是凶兽,虽然你恶贯满盈,虽然你灭世无数,虽然.....好吧,不管你的罪行是多么的罄竹难书,我都为你掬一把同情泪。生孩子不如生块叉烧,你简直是这话最完美的诠释者,亲身诠释。
安安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为何问我古神能否复活?”
我想了想,回答:“我做了个梦。”
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梦里的背景应该是远古时代,我看到一支狼狈不堪的人族部落为了躲避妖魔鬼怪的祸害逃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泽里。然后,那些奄奄一息离死不远的人族竟然开始在大泽里修建宗庙供奉祖先的牌位。
这本来没什么,华夏民族可以说是所有民族里最重视祖先的民族,典型例子就是古时候的人以神仙的名义发誓可能是骗人,但以祖先的名义发誓就一定是真的,哪怕豁出命也一定会践诺。远古时代,不管是多么落魄的氏族部落,都会用自己最好的东西供奉祖灵。但都落魄至此居然还有心思修建宗庙,吃饱了撑的吧?
在我腹诽不已的时候梦境仿佛拉了快进条,我看到一座规模巨大的宗庙落成,然后是祭祀。
远古时代人们的祭祀可不是电视上的三牲祭品,而是人,活生生的人祭,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商周时代的典籍,尤其是商朝,人祭那叫一个频繁,简直毛骨悚然。更令人无语的是,这种陋习在华夏一直到近代才成为历史,人祭习俗之牢固之悠久,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远古时代有人祭的习俗,我并不惊奇,我惊奇的是,这些人得多无聊才能迁徙得这么远,而且祭祀如此盛大,近百人的头颅被斩下。
我正无语着,鲜血流入了大泽,唤醒了大泽中长眠的古老意志,我立时就了然这些人不是在发疯了。远古时代,人族以活人祭祀鬼神,虽然花样百出得连鬼神都无语,但不可否认,这并非纯粹的胡来,生命与灵魂是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长眠的鬼神的补品之一。不过,能够将人祭给玩的花样百出就是人族自身的劣根性了,鬼神进食食的是祭品的灵魂,将灵魂吃进肚子里就行,一口吞即可,进食之前将食物弄得惨不忍睹也不怕影响食欲。
夜空之上,雷霆纵横,雷霆的无数支流冲到了人群里,却没伤害人族,而是融进了人族的躯体里,可以看得出,那些人族的身体随之发生了近乎脱胎换骨的蜕变。
“.....梦的最后,我看到那些人族将一块新的牌位安放进在了宗庙里与他们的祖先并列。”
安安道:“你说的那大概是图腾的定盟仪式。”
我愣了下。“什么?”
“巫妖没落之后的洪荒,便如历史上那些强盛的王朝倾塌之后的华夏,群雄逐鹿,遍地烽火,弱小的种族几乎活不下去。人族为了求生,向天地间的各种精灵,有鬼神,也有妖魔献祭,让它们做为图腾共享人族的气运借助人族的气运更好的修炼,而鬼神则守护部族,让部族可以在一个较为安稳的环境里发展。”
我道:“图腾都是活的。”人族在远古图腾时代的事我还是略有所闻的,彼时人族供奉的图腾多为妖鬼,我做的那个梦,不管是跟哪个都对不上。
“也有死的。”
“鬼啊?”
“嗯。”
“那么那鬼还挺强大的,人族的气运就那么厉害?”
“非常厉害。”
“多厉害?”
安安想了想,回答:“若能借助整个人族的气运,死去的古神可以复活,理论上。”
我:“......实际上呢?”
“你觉得有谁能将整个人族的气运与自己绑在一起?”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三皇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