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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除了卿依,便你最知我心,如今你对我这般君是君,臣是臣,我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乐趣!”
宇文灏明恼怒了起来。
“你先是娶了卿依,后又当了皇帝,你还想要有乐趣,你也想得太美了吧。”陈烟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恭恭敬敬。
宇文灏明终无奈摇头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也不晓得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笑罢,神色一黯,放低了音调,问道:“真的不回来了么。”
“皇上是知道的,我父亲战死边关,他余志未了,我总是要完成他的心愿的。”陈烟寒声音低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凝重。
宇文灏明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不过是原因之一罢。”
“况且我若不避嫌,更怕对你不利。”陈烟寒看了一眼宇文灏明。
宇文灏明不再说什么,他心知肚明,如今朝中依然还有太子跟二皇子的余党,对于宇文灏明夺得帝位一事的各种说法时不时传入宫内,他的江山还不能说就坐牢了,而这位被朝臣视作可以通天的陈烟寒更是在人言的针尖浪头上。
虽史官在官典上记载得明明白白,当初先帝宠爱二皇子,太子害怕被废,企图谋害二皇子不成,又急于夺位,竟意图弑父,是时陈烟寒率羽林军死守皇宫,直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宇文灏明带兵赶来,方平了这场宫变。
但陈烟寒与宇文灏明的特殊关系却成了太子甚至二皇子余党的话柄,有流言说这二人早便串通好了的,陈烟寒逼太子谋反,与宇文灏明里应外合抢了帝位。
这些传闻直到宇文灏明登基之后都并未消退,且有越演越烈之迹,就在这个当口,陈烟寒突然主动请缨,远走边关,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计划落了空。
宇文灏明沉默片刻,突然又绷起了脸孔,沉声喝了起来“既然知道避嫌,又为什么让人落了口实!”
陈烟寒面露疑惑道:“什么口实?”
“你果然最会演戏,哼,国丧三年未过,你就偷娶美妾,你当我不知么!”宇文灏明高声质问。
“我何曾——啊,你说哪个,呃,是说楚容么!”
“哼,看来还有好几个啊,你果然是色胆包天,哼——”宇文灏明说道这里,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罢,却又摇了摇头,接着低声道:“你退婚另置房产金屋藏娇的事情,去年便有人上了奏书,我知道太多人对你虎视眈眈了,唉,你实在不肯回来,便罢了,哦,你去见一下太后吧,她得知你今天要来,打发人来我这里问了好几次了。”
“臣遵旨。”陈烟寒应了一声,便低头含笑退了出去。
他虽然卸了羽林军统帅的职务,但是御前行走的身份一直都在,因此宫内出入毋须特别通报,只见他里了南暖阁,便顺着西边宫墙那条长长的闸道急急赶往懿寿宫。
这懿寿宫前后分为三进院落,东西各有跨院。正门泰安门为随墙琉璃门,当中门内设四扇木屏门照壁,上覆黄琉璃瓦顶。
陈烟寒方到了门口,便有几个执事的小太监迎了过来,满口道:“将军可是来了,太后念叨了一早上呢。”说罢,便引着陈烟寒向内院走去。
陈烟寒随着小太监走过一道道的院落门槛,一直走到了后院,这后院极为宽敞,其间叠石为山,东西又各有三开间小殿,不出陈烟寒所料,太监引着他走向了右边的福禧斋。
到了福禧斋门前,小太监便进去通报,陈烟寒听见里头一个妇人笑着道:“这孩子终于来了,还不赶紧进来。”
陈烟寒走了进去,但见屋内北沿炕上正中的红漆嵌螺钿寿字炕桌边,两位年约五十的妇人正相对而坐,左边那位穿着简洁却考究的家常宫袍,气度雍容非常,正是陈烟寒的姨母,当今东宫皇太后周氏。
坐在炕桌右首的那位贵妇人,容貌端庄,衣着精致,她原本也是半倚靠在炕桌上的,见陈烟寒进来了,便坐正了身子,含笑望着陈烟寒。
另有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带着几分慵懒的坐在地上的一张紫檀嵌螺钿脚踏上,怀里楼着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正在用手挠它颈背上的毛。白猫在少女的怀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直直的扯着脖子,眯着眼睛,听到有人来了,便扭过它那笨重的大脑袋,颇不耐烦的斜眼瞅着陈烟寒。
这少女身着流彩暗花的云锦宫装,乌黑的头发端正服帖的盘于脑后,发髻上别着一枚和田美玉精雕的蝴蝶,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如雪的珍珠项链,在珍珠荧光的映衬下,她那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光彩明亮。
“臣陈烟寒叩见太后并永安王妃,恭请太后,永安王妃万福金安,”说道这里,略停一下,接着又身子稍转向那个少女,略一凝眸注视了片刻,然后微笑道:“恭祝靖平郡主万福金安。”
这位坐在太后右首的贵妇人正是宇文灏明的四叔,永安亲王的正妃,她平日里与太后来往较密,因此陈烟寒对她也颇为熟识。
“嘻,陈哥哥居然还认得我,我母亲方才说你最后一次见我那时我才十一岁呢。”
至于那位少女,自然是王妃最小的女儿,才被封为靖平郡主的宇文霓霞。
她深得太后喜爱,幼时常在宫里走动,那时陈烟寒又总在宇文灏明左右,两人自然是经常见面的。
“我不是记得你,我是知道你,呵,只是谁又不知道你呢,你晓得么,那些将士下了沙场,方从鬼门关回来,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说起你,说你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就好比翰朵国的索隆高娃一样。”陈烟寒跪在地上笑着回答。
宇文霓霞面上泛起了红晕,正想问索隆高娃是谁,太后却已经笑呵呵的道:“霞儿这些年是越长越好看了,别说是京城,就是天下又有哪个有我们霞儿好看,唔,你也快起来罢,都是自个家里人,哪来那么多虚礼,来,走近来点,让我好好瞅瞅,唔,样子跟去年没有变太多,只是你这眉毛边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一道口子?”太后微皱起眉看着陈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