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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
华裳披着厚厚的莲青斗纹番丝鹤氅,坐在窗前,轻轻的推开窗户,露出窄窄的缝隙,看向外面开的正艳的梅花。
芍药端着参汤进来便看到自家娘娘望着窗外的梅花发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低声道:“娘娘,喝碗参汤去去寒吧。”
华裳转头接过参汤,因为太烫,只小口小口的抿着。
华裳喝了一半便不愿意喝了,放下手中的斗彩莲花瓷碗,轻声开口道:“本宫病的都有些糊涂了,这是不是又快要过年了呀?”
芍药面带微笑道:“是,今天是小年呢,的确快要过年了。”
华裳神情有些怀念:“算一算,本宫也算是入宫两年的人了。”
芍药轻笑道:“娘娘胡说什么呢,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多,您进宫是去年腊月,如今还不到2月份呢。”
华裳笑道:“本宫过了年就17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芍药轻声道:“娘娘越来越美了呢,即使还在病中,依旧秀丽柔美,您看,皇上三天两头的来用膳,对您的荣宠令人侧目。”
华裳温柔一笑,温声道:“本宫的身子虽然仍有不足,但是已经渐渐好转。再过几天便是年节了,除夕的家宴本宫定是要出席的,你好好打理,给本宫选几件时兴的衣裳首饰。”
芍药福身应道:“是,娘娘这么久都没出来聚一聚了,奴婢一定会用心的。”
华裳浅笑:“本宫估摸着也就是略坐一坐,皇上不会让本宫待太久的,便是本宫自己也怕过了病气给别人。”
芍药心里有些心疼,轻声道:“太医都说,娘娘是伤了身子,需要长期调理,奴婢每每想到,都觉得甚为不公,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是没有好命呢。”
华裳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今本宫病着,未必不是好事儿,放宽心吧。”
华裳的确对自己的现状比较满意。当初气若游丝的时候,的确有一丝后悔,心里也想着,付出了这么多,真的连成果都享受不到就死了?
心里的那份不甘心支撑着她走过了那段危险的日子,坚定的意志力和决心也是战胜病魔的法宝,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度过了病情凶险的时期后,如今慢慢养着身子其实最是悠闲。不用留宿皇上,不用侍寝——不用担心自己怀孕。
华裳十分理智,她现在年纪毕竟还是太小,说好听17岁,按照周岁来说也就15岁多一点,这个时候生孩子,不说孩子先天如何,便是生产都是一道难关,一旦出事儿了怎么办?
要知道,皇室可从来没有保大人的传统。
华裳很惜命,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孩子的命。把身体养好了,年岁大一些,再考虑孩子的问题也不急。
因为侍疾有功,华裳现在稳坐钓鱼台。积劳成疾,长期养病,便是几年未有所出,也不会有人以此为由攻击她的,她可以活的很自在。
皇帝欠着她的情,太后念着她的好,皇后贤惠的包袱太重,淑妃温嫔是盟友,狠辣的郑妃如今也得好好谢谢她。剩下的人则都不足为惧,有谁能找她麻烦?
这才是她世家贵女应该有的温馨和谐的后宫生活嘛。
除夕夜,上阳宫。
华裳扶着小宫女的手,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温声道:“谷香,你的梳妆手艺最好,给本宫用心一点,不要太繁复,头上的金银首饰太多本宫还嫌累脖子,尽量清雅不失庄重就好。”
谷香福身行礼道:“是。”然后拿起象牙梳子轻轻的理顺华裳长长的发丝。
华裳无聊的打开大红描金海棠花的妆奁匣子,里面琳琅满目,华裳挑出一支赤金红宝石插梳,笑道:“今晚便戴这个吧,金红相配,大吉大利,本宫也俗气一回。”
谷香轻声笑道:“那娘娘手上应该配着纯金嵌珊瑚护甲,交相辉映,也配娘娘的肤色。”
华裳高兴的点点头:“过年了,也就图个喜庆了,估计今儿穿红的人肯定不少了。衣裳便选那件杨妃色暗花流云纹绫衫,下边配着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还显得素雅清丽,本宫也不和她们争奇斗艳了。”
谷香恭维道:“娘娘国色天香,若论容貌,谁人能及?”
女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何况,如今快过年了,吉利话一筐一筐的,让人心情舒畅:“就你嘴甜。”
梳妆打扮完了,华裳便由芍药扶着,坐上了宫门口的撵舆,晃晃悠悠的向未央宫方向过去了。
家宴是在未央宫内举行的,这里不仅是皇后的宫殿,也是后宫面积最大的宫殿。
过了一刻钟,才到了未央宫。
华裳扶着小宫女的手,下了撵舆,头有些发晕,好久未曾出门,这冷不丁的一动弹,还真的难受的不行。
芍药看着华裳蹙眉的样子,担忧的问道:“娘娘哪里不适?实在不舒服不如我们便回去吧,皇上定然不会怪罪的。”
华裳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苦笑道:“都到了未央宫门口了,哪里还有转头回去的道理,只是如今天寒,本宫略有些发冷,没有大碍。”
芍药知道这是体虚的表现,便道:“就怕娘娘冷,特意备了大的暖炉,正烧着银丝碳,奴婢给娘娘拿来。”
华裳露出笑意:“你有心了。”
进了未央宫之后,就有未央宫的小宫女前来引路,家宴设在正殿的中央,用膳在屋内,表演在屋外。
华裳算是来的不早不晚,屋里面已经坐满了莺莺燕燕,女子脂粉的香味和清脆的笑声相得益彰,显得其乐融融。
“祈妃娘娘到!”华裳一踏进屋内,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座中的嫔妃们纷纷起身,福身行礼:“参见祈妃娘娘,恭祝娘娘吉祥如意。”
华裳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的笑意温润:“都是自家姐妹,免礼吧”
至于皇嗣中,兰婕妤带来了大公主,宁贵嫔的大皇子也位列在座。
“儿臣参见祈妃母。”大皇子和二公主站起身来,福身行礼。
能够让皇子公主行礼的只有九嫔以上位分的妃嫔了,若是九嫔以下的,除非是皇嗣生母,否则,这辈子是受不到礼了。
华裳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些,轻声道:“免礼。”然后转头向一旁的宁贵嫔道:“本宫看着大皇子又长高了许多,翩翩少年佳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宁贵嫔谦逊的笑着道:“祈妃姐姐夸赞太过了,伦儿听了,定是又要高兴好几天了。”
华裳心中感慨着宁贵嫔会说话,让人听着就舒服。对于大公主华裳也不曾怠慢,轻声道:“大公主过了今年就6岁了吧?出落的越来越标致。”
兰婕妤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祈妃娘娘过誉了。”
兰婕妤性情高傲,华裳也不以为杵,向其他几位姐妹点头示意,便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了。
华裳的位子自然是极为靠前的,她是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
皇帝、太后和皇后自然是要最后才到的,其余的人也只剩下椒房宫的淑妃和玉华宫的郑妃还未到了,郑妃未到,二皇子自然也未到。
华裳落座之后才觉得好了一点,芍药贴心的站在华裳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揉压着华裳的太阳穴。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外面的小太监高声唱道:“淑妃娘娘到!”“郑妃娘娘到!”
华裳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才精神了一些,站起身来:“参见淑妃姐姐,恭祝姐姐万事如意。”
然后转身向郑妃行平礼:“郑妃姐姐安好。”
淑妃刚做完了月子,整个人和华裳一样都透着一种病态,朝华裳温柔的一笑:“妹妹多礼了。”
郑妃的气色则是好了许多,她的病是心病,早就好了。听到华裳依旧口呼姐姐,心里别提多慰贴了,笑容和蔼:“祈妃妹妹这声姐姐可折煞我了。”
华裳腼腆的笑着道:“妹妹进宫时日尚短,行事也不周全,还要仰仗姐姐多多教诲。”
郑妃知道这是华裳主动退让示好,态度也亲热的很:“祈妃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姐姐没别的大本事,但是但凡妹妹有何难处,尽可来寻姐姐。”
华裳低头浅笑。
有封号的妃比起无封号的妃自然更尊贵一些的,但是郑妃是谁?人家入宫十几年,现在膝下又有皇子,让她喊一个十几岁少女叫姐姐,便是面上服软了,心里又怎么能没有芥蒂?
华裳是交好人脉的,可不是来得罪人了,退一步又能如何?何况,让二十五六岁的人喊自己姐姐,哪里值得骄傲了?
郑妃身后的二皇子见寒暄完了,立刻上前见礼:“儿臣参见祈妃母,妃母吉祥。”
二皇子比起大皇子,年岁小点,矮了许多,但是长相更为讨喜,小脸有些圆,为人腼腆,让人看着心欢。
“二皇子多礼了。”华裳伸出手摸了摸二皇子的头,笑意盈盈的说道。
郑妃看着二皇子,心中更是欢喜,道:“这孩子就是内向,今日看着你祈妃母这样的美人,才口齿清晰了些。”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二皇子无辜的看着郑妃,显得更加可爱了。
淑妃刚出生的小公主没有抱来,因为身子虚弱,都不敢见风,所以淑妃此时虽然笑着,但是眼睛中并没有欢喜的神色。
淑妃坐在华裳对面的位置上,也就是左手边第一个座位,而郑妃在淑妃的旁边,华裳的旁边则是一直很低调的宁贵嫔。
淑妃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是比之先前的俏丽灵动,多了几分哀思。
“妹妹前些日子病得重,姐姐也没能去亲自探望你,是姐姐的不是。”淑妃看着华裳,面有哀容。
华裳急忙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姐姐那时正怀着龙胎,月份也大了,自己的情况比妹妹我还凶险几分,姐姐能想着我,便已经足够了。何况,小公主出生时,我也未能去探望,这样说起来,倒是妹妹也有不是呢。”
淑妃听着华裳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妹妹惯会哄我开心。”
华裳劝慰道:“我看姐姐面色不好,定是日夜担忧小公主的身体所致,小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姐姐勿要太伤心神。”
淑妃笑容变得苦涩了许多,道:“都是我的身子不好,也连累了小公主,那孩子还那么小,如今刚生下来,还在吃奶的时候变就了吃药,我这个做母妃的,心里疼。”
华裳没有当过母亲,但是也能够理解一个母亲的爱,只能劝道:“小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的母妃为她食不下咽,也定然不开心的。”
淑妃勉强的笑了笑,神情依旧落寞。
不一会儿,传来了清晰的净鞭声。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衣着。门外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也响了起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从屋内隐约还是看到那几个明黄色的撵舆,华裳也扶着小宫女的手,站起了身,拢手立容。
皇帝、太后和皇后一齐走了进来,所有妃嫔纷纷跪下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上万福金安,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恭祝皇后娘娘吉祥如意。”
而仅有的三位皇嗣也乖乖的直跪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参见皇祖母。”
皇帝、太后和皇后都上座,皇帝坐在中间,太后和皇后分列两边。
“都免礼吧。”皇帝坐下后,面带笑容,扬声道。
“谢皇上。”所有人谢恩之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除夕的家宴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