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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那又如何?你已不再管我,那我做何与你有干?你没资格问这么多!”华锦媗也是怒极,用手使劲掰开凤金猊的束缚。两人吵闹太凶,被陆宝玉拦截的双婢就要上前,却被凤金猊扭头喝了一声:“都给我滚!”三人见他眼神不善且气势压人,包括陆宝玉在内集体遁逃。
“你们……”华锦媗僵在原地,无限悲催。
凤金猊近乎暴戾地将她按到一旁梁柱上,另一手死死掐住她挥舞反抗的双手,但出口的话却颇为凄凉:“与我何干?!华锦媗,你有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我是东圣国世子,你是唐国国师,我们身份渐行渐远,远到岌岌可危。如今你还要跟唐宜光联手玩弄权术,宁为和平犬,莫为乱世人,这要让唐国和萧国不得安宁的节奏——”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担忧的光,“即便惹下子孙命债……”
华锦媗明亮的眼眸闪了一下。
“也不在乎吗?”他低低问道。
华锦媗微颤一下,低着头急欲推开他,但适得其反,凤金猊忍不住反抗性地低头咬住她的上唇,辗转时却见她还要惊慌失措地避开,于是心一横,就更是霸道地将她囚禁在怀里,狠狠地吮吸着她嘴里的每一丝空气。他高傲乖戾的性子,在这一刻全书爆发开来。
华锦媗没办法享受他的温存,因为她只是用药暂时压制血液里的蛊虫不被发现,可她还是身中蛊毒,毒能通过她的血传播,她绝不要凤金猊也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可是凤金猊近乎凌虐地狂吻,华锦媗只能近乎剧烈的挣扎,拼命地挣扎这桎梏,妄想挣脱,可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丝毫的松绑。唇齿间渐渐有了血气,她恍然惊觉,苦苦祈求道:“凤凰,我求你别碰我,别再碰我了……”
凤金猊面对面地看着她发疯地用力擦拭自己的唇瓣,好像恨不得抹净他遗留的所有气息。
“为什么?”他僵硬地松开手,看着华锦媗将自己的唇色狠狠擦白,然后嘴角疑似露出一丝侥幸的笑,这笑……让他有种万念俱灰的安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寒颤,禁不止自嘲了一句:“看来是本世子失礼了!”然后拱手一拜,果断转过身去。
华锦媗看见他转身一撇时,瞳仁深处藏着的绝望,忍不住伸手去攥他拂袖翻飞的衣摆,可凤金猊却迈得飞快,她的五指直接被这玄云火袖摔过。她眼睁睁看着凤金猊头也不回地走远,而自己却不能追,只能目送,她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额头,目光幽幽游移到袖口上的血迹。良久,嘴角才微微一动,浮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悲的表情:“还好,还好不是我流的血……”
……你还有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
……凤凰,我怎么可能不想?
华锦媗觉得痛入骨髓,不由自主地抚着脖颈间的凤凰锁,似笑非笑:“如果还要过下半辈子,没有你这只鸟儿陪着,我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她攥着袖口按在胸前,转过身要走,却又感觉到有人藏在左侧花圃里,她擦干眼泪,敛眉喝去——“谁?”一张黄色符纸同时抽袖而出,噗地自燃。
“别、别、别……是本皇子!”一声惊慌失措地应答从草丛后传来,随之,是一个惊慌失措摔出草丛的华服男子。
华锦媗凝目一看,原来是熟人呀。
萧纪涯赶紧冲上前一口吹灭她手里的符纸火焰,侥幸道:“你大胆!好歹我也是位皇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杀人灭口吗!”
华锦媗一怔,微微一笑:“那我也是位国师,光天化日之下你偷听什么?”
萧纪涯底气不足道:“谁说本皇子偷听了?!本皇子只是路过罢了,什么都没听见,即刻就走,再见!”然后赶紧迈动两条长腿,华锦媗迅速从袖口翻出又一张黄符纸,萧纪涯倒抽凉气,赶紧扑上来抢夺,然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她袖口到底还有多少张,那小眼神只恨不得扑上来动手直接扒衣衫了。
华锦媗抄袖,恢复素日的艳丽倨傲。“就算你听见了什么也不敢传出去。”
这是威胁!这是恐吓!萧纪涯昂着脑子决定硬气一回:“本皇子可是皇子,就算胡言乱语也轮不到尊驾管。劳烦,让一让路!”
听得这样的回答,华锦媗默默掏出一沓符纸。
萧纪涯瞪圆了眼,迅速直身、抬掌,对天起誓:“本皇子若是敢透露今日所见之事,必遭雷劈!”然后恭恭敬敬抬高双手,谄媚地望着她手中那沓眼色黄得像屎的符纸,决意拿去茅厕解决。
华锦媗却颇为珍惜地将符纸纳回怀中,蓦然忆起高公公说——“三皇子此刻不是在殿前伺候吗?”
萧纪涯可不敢在华锦媗面前撒谎,唯恐一个小眼神就被几十张鬼画符给灭口,遂道:“父皇急招太子回宫有要事相商,本皇子自然离开,毕竟有关朝政。”
“是因为唐瑶光今日拒绝抽血验毒一事?”
萧纪涯讪笑:“今日也只发生这么一件大事。”
华锦媗凉凉摇扇:“唐瑶光出事时没下令招回太子,现在事过却召,为什么?”
“这个……还真不能说。”
“三皇子尽管说。”
“打断本皇子七条肋骨都不能说!”
“那本座就打断您十七根肋骨再说?”
“……”萧纪涯真想回宫数数自己还能剩多少根肋骨,他奉承道:“华国师,本皇子只是一个闲散皇子,无心朝政,纯粹烂泥扶不上墙,你位高权重,对付本皇子着实不划算呀。”
“但你好歹是个皇子,论斤卖也值几个钱。”
萧纪涯意识到脱身太难,只好道:“华国师要如何才能放过本皇子?”
华锦媗笑:“三皇子怎么说放过这词呢?于理,本座如今是在你萧国皇土上,于情,你刚刚又给了本座几分颜面,本座只是礼尚往来要回你一份礼,是三皇子却之不恭才对。”
客套的一句话,让萧纪涯心中咯噔一声,他看向这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冷肃道:“原来华国师备礼已久,本皇子只是恰巧碰上罢了!”
“太子驾到——”
六名着装统一的侍卫护着刚回宫的萧太子急匆匆进了萧老君主的寝宫。萧太子正要拜见,却被萧老君主直接免礼。然后二话不说,就有两名太医火速上前给他取血。
“父皇,这是……”萧玉卿疑道。
萧老君主却摆手示意他且勿多言,只令太医仔细验血,半个时辰内,众人屏息等候定论,直到太医们拭汗说万幸,萧老君主这才松了口气,让跟前伺候的高公公将今日东宫之事长话短说。
萧玉卿震惊至极,显然万万没想到连珏身处萧国皇宫竟敢这番放肆?但转念一想,虽说唐瑶光今日没有验血,但种种迹象可疑,自己与她同床共枕多日,难怪自家父皇会如此惊慌。他当即拱手说托父皇之福气,表示稍后定会妥善处理东宫之事,再者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必定远离唐瑶光。
萧老君主闻言甚感欣慰,然后略显疲态地让他与众人退下,独留高公公伺候。
房内冷清下来后,他这休憩动作才刚摆就立即收回去,陡然直着身命高公公将刚才所取的太子血呈上来,然后亲自分到两个加了清水的小盅里,自己用银针扎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入左侧小盅里,再让高公公自行扎针滴入右侧小盅里。
他要做滴血认真。
看着两盅血液均不相容,高公公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就见自家君上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得了许可后,他赶紧捻着拂尘走到左侧角落的屏风前,恭敬道:“三皇子和华国师可以出来了。”殿内篝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火舌一跳一跳颤颤地应人脸。
华锦媗尾随萧纪涯从屏风后走出,朝萧老君主矜持一拜,笑道:“四皇子这招狐狸换太子当真高,本座只是略感蹊跷,便赶来禀报萧君上。君上睿智,当即识破。”
萧老君主收下华锦媗的奉承,但也不傻,好歹他是四国之中做了最长时间的君王,知道华锦媗是明知局却不说破,转而交由自己澄清,一方面是给内斗的萧国留面子,另一方面是别有他求。他道:“华国师于萧国有功,朕记下,待找回朕的皇长子,日后必定重重有赏。”要所求,就得把事情办完,找出真的萧鸿昼!
聪明的人不言而喻,华锦媗拱手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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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光已经没得选择了。
因为萧玉卿回宫第一件事不是问责连珏,而是将她从唐老君主那处哄回东宫之后,然后立即将她软禁不得外出,甚至严格控制与她接触的任何人,显然是将她当中毒者对待了。她不得不想方设法让人带话给萧鸿昼,暗示如今谁给出解药,她就拱手交出八十亿黄金!
唐瑶光素来目光短浅,如今更是狗急跳墙,萧玉卿已因东宫之事被华锦媗趁机泼了脏水,使得清名微瑕,正想安静几日却遭唐瑶光这番咄咄逼人,不由得暗生恼怒。他自认让唐瑶光站队,当真是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蠢事!好好一个众星拱月的长公主,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满脑除了男人别无其他,自甘堕落成这番人人喊打的地步!
无奈,他捻了捻额:“摆驾,去圣宫下棋。”
棋盘在圣宫铺展开,双方执了黑白,分坐两边,下了不到片刻,邀月的白子在棋盘下方吃了萧鸿昼不少黑子,见萧鸿昼难得屈尊示弱,不由轻笑:“刚刚本座没听清楚四皇子说什么,不如再说几遍如何?”
“蛊虫解药。”萧鸿昼懒道,看着邀月:“好歹平日喊一声皇嫂,本皇子今日是来替她来要解药,算算她为你做的那些事,给个解药并不过分。也别说圣女手中没解药,这次蛊毒事件,你我心知肚明。”
邀月似真似幻的轻笑:“四皇子,你觉得本座会将解药给你做人情吗?”
“唐瑶光如今毫无价值,一条无关紧要的贱命,圣女会连这个人情都不给?那可实在伤人了。”萧鸿昼突然抓起一颗棋子放在右下角,堵住邀月的路。
“唐瑶光的命的确是条贱命,但有没有价值,此刻还说不准。只是——”邀月斜去一眼,决意守好下方便以足够,“本座听说四皇子向华国师抛出橄榄枝,谁知道这人情是不是要换另一个天大的恩情?!”
萧鸿昼笑,眸光却慢慢黯沉下来,俊美而阴狠的面容微微抽动:“这个女人除非她心甘情愿臣服,否则随时反噬——这点,本皇子相信与圣女能达成共识了,本皇子即便有解药,也断然不会养虎为患。”
“但谁知道四皇子是否要破釜沉舟呢?”邀月反问。所以她首先就是要守好华锦媗这只棋子!
一盘棋局,瞬间进入死局,当真是难得一见。
两人不欢而散。
于是乎,萧鸿昼决意派人夜闯圣宫偷解药,因为唐瑶光手中的黄金决不能再拖,要速战速决。所以他此回要冒险,亲自挑选门下许多奇能异士,包括术士出动。谁让唐瑶光被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不仅不能杀,还需要安抚。
当夜,萧宫彻夜太平,而圣宫从外面看,浓浓水雾将它遮住,在一片白茫茫惨淡淡的反衬中,当真是一派圣洁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