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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许诺,幸福来的时候许言不在
良久之后,顾东林慢慢松开撰着郑仪群的双臂,看着她沉声说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秦蓝的手段,可是和顾子夕不相上下,我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
“秦蓝我并不认识,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在商业上你用什么手段去与子夕争顾氏、争生意,我都不会插手;在你需要的时候,我甚至还可以帮你聚拢资源。但你不能对子夕本人出手,否则,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郑仪群淡然说道,沉沉的看了眸光变幻不停的顾东林一眼后,转身往婴儿房走去。
看着她进了婴儿房后,顾东林转身回到了书房——将所有她能看到的文件都仔细看了一遍,似首并没有什么资料存在风险。
只是,结婚这么多年,自己大部分的生意她基本也都知晓、参与,手上有别的证据也不一定。
“郑仪群,你真是太过份了!”顾东林起身一脚踹翻了电脑椅。
在用力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后,顾东林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慢慢弯腰将刚被自己踢翻的椅子扶正,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回房去睡吧。”站在婴儿房大沙发的旁边,顾东林看着郑仪群低声说道。
“我在想些事情,你去睡吧。”郑仪群的声音冷冷的。
“都老夫老妻了,还闹分床呢。”顾东林干干的笑了两声,直接将身体挤进了还算大的沙发。
“你回房间吧,小阿姨过来我就回去。”郑仪群知道他的德性,她若不回房,他真能与她在这沙发上挤一晚上,小阿姨大约3点会过来检查宝宝的纸尿片,看到他们这么大把年纪还挤在沙发里,她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放了。
“好。”顾东林凑唇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起身看了看小床上的儿子后,这才转身离开婴儿房——转身后的顾东林,拉下脸上勉强挤出来的微笑,瞬间变得阴郁一片。
*
周一,顾氏办公大楼。
顾子夕给几个大客户分别打去电话。
……
“周二9:00公司股东会议。”
“好的,我会准时参加。”
“OK,周二见。”
*
“你好,周二9:00股东会议,三家公司竟拍收购。”
“有几个单位竟拍?”
“三家,具体不用太了解,代表散户投票的时候,投我这边就可以。”
“OK。”
“OK,周二见。”
*
“嗨,老王,明天股东会议,9:00准时到。”
“是要代表散户投票吗?”
“有这个环节,但不影响结果,最终决定权在公司大股东手里。”
“那我们散户,有机会做新公司的股东吗?”
“机会当然有……”
“好,明天见。”
“明天见。”
*
……
最后这个,是郑仪群曾经找过的,看来她是曾经承诺过,让这些散户有机会成为公司的股东了。
机会当然有,那也要看他给不给了。
重新改制的顾氏,并不需要太多的股东;不再上市的顾氏,也不需要这种人的资金。
顾子夕冷冷的笑着,放下电话走到落地玻璃窗边,看着窗外三层的立交公路上穿棱来往的车辆,心情一片平静——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距离目标越近,他反而越平静起来。
*
“子夕,今天几点回家?或者我该问,顾先生今天回不回家?”电话是许诺打过来的,因为约了医生周三做产检,所以这两天顾子夕便不让她去写字楼了。
“准时回家,陪顾太太吃晚餐、然后散步。”顾子夕轻笑着说道。
“顾先生啊,我有些紧张,怎么办呢。”许诺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轻俏的柔软,似乎在用这样的柔软,掩饰对产检的紧张与害怕。
“那顾先生现在因家陪你?”顾子夕轻声问道。
“不要了,你回来我会更紧张的。我还是去睡觉吧,记得准时回家,我给你煮晚餐。”许诺轻声拒绝着。
“也行,放松些,没事的。”顾子夕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自己,也是紧张的。
也或许,对孩子未知情况的紧张,恰恰缓解了明天股东会议将要面临各种问题的紧张。
“知道了,你工作吧,不闹你了,我现在去睡会儿。”许诺说着,便挂了电话。
顾子夕握着已被挂掉的电话,暖暖的笑了——幸福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吧。
他的许诺也懂得了撒娇和依赖,这样的撒娇,是倾诉大于需要;这样的依赖,是心里而非物质。
又或者,因为爱了,他喜欢她任何的模样——只要听见她声音里没有烦恼,他便开心着、放心着。
*
“许诺,你刚才打电话的声音好恶心。”顾梓诺边吃着冰淇淋边皱着眉头。
“你吃冰淇淋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绅士。”许诺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不适合撒娇。”顾梓诺嘿嘿笑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凶悍的样子比较可爱?”许诺翻看着张庭给她的孕妇心理调节的书,笑着说道。
“你工作的样子比较帅。”顾梓诺吸了吸鼻子,将杯子放下后,拿纸优雅的擦着嘴巴。
“可是我现在休息呀。”许诺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不够温柔吗?我在学习呢。”
“你学不会的,我妈咪那样才是真正的温柔。”顾梓诺不以为然的说道。
“……”许诺不由得一愣——和梓诺默契的相处,似乎忘了艾蜜儿在顾梓诺心目中的地位了——其实,挺好,这孩子是真的知道感恩的,也是真的喜欢他妈咪的。孩子心中多了一份爱,应该会更温暖吧。
“你……生气了吗?”顾梓诺见许诺半晌不说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睁大眼睛看着她,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
“为什么生气?因为你说我不温柔吗?”许诺合上手中的书,笑着说道:“我就假装一下,让你爹地多喜欢我一些呗,其实呀,温柔真是挺累的。”
“你也不用假装,我爹地喜欢你快乐、活泼的样子。”顾梓诺被她的话带走后,也没在提艾蜜儿。
“这你也知道?”许诺不禁失笑。
顾梓诺的脸不禁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喜欢你那个样子。”
“是吗?真的?”许诺将脸凑到他的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顾梓诺小朋友,你刚才是在说喜欢我吗?”
顾梓诺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伸手推开她凑在自己面前的脸,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稳重。”
说着起身跑转开去,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后,走到门口换上鞋子后,对许诺大声说道:“许诺,我去上课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知道了。”许诺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对Marry交待了几句,才送他们出门。
“你进去了,要按时吃东西、按时睡觉,我回来要检查的。”顾梓诺一本正经的交待着她。
“知道了,再见。”许诺无奈的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在他小大人一样的叮嘱里,连叮嘱他好好学习都说不出口了。
*
看着Marry带着顾梓诺进了电梯,许诺将身体靠在门边,静静的站在那儿许久,嘴角淡淡的笑容,让心里宁静一片。
如果许言还在,看到自己和顾子夕、和顾梓诺这样的相处,一定会很开心吧。
人的得失,真是难以预料和算计;曾经,许言多么的希望她幸福,而她的幸福却那么难得;现在,许言永远的离开了她,而她的生活,却在顾子夕和顾梓诺的爱和照顾里,浸满了幸福的暖意。
这幸福来得如此的不易,却又迟得让人叹息——她是希望许言看到的啊。
*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季风清雅而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让人想哭的温暖。
“刚送顾梓诺出门。”许诺紧握住电话轻声问道:“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你产检的时候,我自然就回来了。都准备好了吗?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风的声音轻轻的,暖暖的,有种——和许言相似的轻快感。
“准备好了,没有不舒服。有时候甚至想,可能真的会很健康的呢。”许诺轻咬下唇,低低的说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特别是你和你们家顾子夕的基因都好。”季风语气轻松的安慰着她。
“喂,这和基因什么关系麻。”许诺不由得轻轻的笑了,想了想,对季风说道:“季风,你工作的事情确定了吗?还有基金的事情,有考虑好吗?”
“基金的事情正在谈,接受许言眼角膜的病人,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有专业的经验操作这件事。我先回来陪你产检,再和她把这件事的初步意向给确定下来。最后确认,你和顾子夕都一起。”季风轻声说道。
“好啊,我不太懂,你安排就好。那工作呢?以后会在国内,还是会去M国?或者……”许诺低声问道。
“还是先在国内,至少要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才放心出去。M国这边,会以助教的形式,每个月过来协助一些手术。”季风的声音淡淡的、暖暖的,竟然一切,还是以她和孩子为重。
如果许言还在的话,想必不会这样——因为,许言相信她啊,她是个能够照顾自己的人呢。
现在的她,和以前真的有了许多的不同了吧,已经软弱到需要别人一直担心了吗?
“季风,我自己、可以的。”许诺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你可以,但你和这孩子,以后会是我最亲的人,对不对。”季风轻轻的笑了,声音里的温柔,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眼框:“好了,我还要去医院走一趟。这两天保持轻松的情绪和充足的睡眠,产检的时候才会有好状态。”
“恩,那你去吧,周三要来啊,我等你。”许诺轻轻应着,听到季风挂了电话,才按下关机键。
季风季风,好象有你在,我会感觉到特别安心呢?
是因为你身上关于许言的味道吗?还是你医生的身份?
许诺回到房间,上床后慢慢的躺了下来——为所有爱她的人、为这个在她最悲伤时候来临的孩子,她会如从前般一样的勇敢、一样的努力。
*
晚上,顾子夕和顾梓诺是一起回来的,一进门,便闻到家里有着淡淡的油烟味儿;走进去后,便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然后,便看见穿着格子围裙的许诺,正将一盘菜端到餐桌上。
“顾太太,我们回来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揽过许诺的腰,凑唇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穿围裙的顾太太、和穿职业套装的顾太太一样漂亮。”
“许诺,我们回来了。”顾梓诺搬了凳子放在两个人中间,硬是把自己胖乎乎的身子挤在了两人的中间,凑过肉嘟嘟的嘴巴在许诺的另一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学着顾子夕的语气说道:“许诺做饭的时候和打电脑的时候,一样帅。”
“你们两个这样拍马屁,是想每天回来都有饭吃吗?”许诺笑着,先亲了顾梓诺,才转头在顾子夕的脸上也亲了一下。
“不是拍马屁。”这是顾子夕说的。
“是真心话。”这是顾梓诺说的。
“好吧,我接受你们的赞美,然后再接再励,争取达到大厨的水平。”许诺微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和顾梓诺一模一样。
“你们先坐,汤起锅就可以吃了。”许诺拍了拍顾梓诺的脑袋,伸手扶着他,示意他跳下来。
“你坐,我去盛汤,顾梓诺去拿餐具。”顾子夕在看着顾梓诺从凳子上跳下来后,便揽着许诺走到餐桌旁,按着她坐了下来。
“那我就偷懒了啊。”许诺笑着,看着他们父子两人往厨房走——特别是顾梓诺,小小的身影忙进忙出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
现在在餐桌上,顾梓诺也不再如从前般的沉默,偶尔说说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在培训处遇到的笑话什么的,看起来开朗了不少。
晚餐后,三人例行下去散步,边走边聊,顾梓诺和顾子夕的交流,也比以前要更加轻松。
*
“我觉得梓诺现在的状态不错,还要送到法国吗?”躺在床上,许诺与顾子夕慢慢的聊着天。
“有些事情只是表面,心里的结,需要时间来消化。”顾子夕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道:“而且在那边把幼儿园读完,再回来读小学。有国外生活和学习的经历,回来上学很多手续上都有优惠,不用去挤名校的名额。”
“哦,这些我还真不懂。”许诺低声说道。
“等对肚子里的孩子放下心来,你们的相处也再自然些,你慢慢了解他的学习安排后,就会懂了。别着急,慢慢来。”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许诺轻轻点着头,虽为自己在顾梓诺问题上的无知和无措而感到无力,但她也知道,这种教养上的参与,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
她有耐心,慢慢的走进他的生活——现在,已经越来越好了啊。
*
“季风说周三陪我一起去产检,我估摸着周二晚上可以到。”
“恩,我明天联系确认一下。”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五个散户约到了吗?”
“约到了,明天会去公司参加股东会议。”
“确认立场上没问题吗?”
“你别操心这些,无论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
“恩……不知道顾东林和秦蓝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其实秦蓝这一步,我觉得是多余的——当权着有太多理由把他挡在项目之外。”
“顾太太,那更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喂,你觉得我现在只能操心孩子和晚餐了吗?”
“当然不是,还有老公呢?还有你的创意呢?”
“你别乱动……”
“睡吧,否则我要去冲冷水澡了。”
“你……。”
夜色依然沉静,月光的静、霓虹的动,交错着夜的妩媚。在他柔润的亲吻和温柔的爱抚,她微微躲闪,最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安心睡去……
第二节:收购,各方的动作
周二,清晨。
早上七八点的时间,大多数人正在吃早点、或正赶在去上班的路上——在上班路上刷刷手机新闻、或者随手买份报纸什么的,大约也是很正常的事。
顾子夕一直有在吃早餐时看报纸的习惯,就算是电子媒体如此发达的现在,他依然享受着看纸质报纸的习惯。
“总裁,你看今天的都市头条。”
正打开手中的财经时报,顾子夕便接到了林晓宇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微凝,抬头对许诺说道:“看都市头条。”
许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迅速将手中的报纸翻开,连顾梓诺也将头凑了过去——
【投行新贵的前世今生——蓝鼎在行业掘起的那点儿事】
“是秦蓝的新闻,负面的。”许诺将报纸推到顾子夕面前。
“恩。”顾子夕点了点头,边快速的浏览着报纸内容,边对电话那边的林晓宇说道:“我看到了,让洛简保持高度警觉,同时打开各大网站,看电子新闻。”
“秦蓝的新闻,看似来势汹汹,但谴词用句相当的克制;内容也大多与私德相关,不触及法律;泡制这篇稿子的人,是什么用意呢?”顾子夕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思忖着这则新闻对秦蓝的影响。
“敲山镇虎,只想警告他,而并非要整倒他。”许诺想起莫里安和她说的话,眉头微微凝了起来,看着顾子夕说道:“发这篇稿子的人,或许有把柄在秦蓝手里,但又不甘被他牵制。”
“你看这里:报料他曾在新加坡的家暴史,这段历史相当隐秘,现在发出来,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异国他乡的成年旧事都不在话下,现在有什么污点,要查到更是轻而易举。”
“另外关于顾氏的抄袭案也一笔带过的提到,以证明他的职业操守有问题,名正言顺的拉低他在PE投标上的最终评分。”
许诺想了想对顾子夕说道:“这篇报道,不是莫里安、就是林允宁发的。”
“哦?”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家暴的事,莫里安是找专人查过的,调查结果给了林允宁;而秦蓝现在正在争取PE项目,林副市长因为女儿和邬家的事情,决不会将项目交给秦蓝去做。”许诺看着顾子夕沉眸说道。
顾子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所以,秦蓝拿收购顾氏来增加竟标评分,同时,怕也拿了一些林副市长的污点证据在手上,想逼林副市长就犯。”
“或者林副市长和儿子在这一点上,或有分岐,所以林公子决定出手,却又不敢太过放肆。而这出手,莫里安想必也是参与了的。”
“莫里安和林允宁倒是朋友,可能会有些意见,但不一定会参与。”许诺摇了摇头:“因为允儿的事情,林家对他意见大得很呢。”
“恩。”顾子夕抬头看了许诺一眼,也没往下细说——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是完全不同的,说了她也不能理解。
莫里安既然在恋爱8年之后悔婚,和林允宁还能保持兄弟关系,那么他与林家的关系,除了是曾经的准女婿外,林允宁的兄弟这层关系,怕是更能说明问题的。
所以,在邬家出事后,林家再出这样的事,莫里安是非出手不可的。
*
许诺伸手抓过报纸,细细的看了一遍后,对顾子夕说道:“篇文章,既揭了他的私德之亏,又有职业污点,虽然文章写得不痛不痒,但威慑力还是有的。”
“这则消息现在出来,对顾氏……”许诺沉吟着,抬头看向顾子夕,不由得微微的笑了:“莫里安应该是参与了的,程度还不浅,你也这样认为是吗?”
“恩,这则报道,是一举四得的事情。”顾子夕轻扯嘴角,淡淡笑着:“一来警告秦蓝;二来给影响这次PE项目的、除林副市长之外的其它项目负责人一个负面信息;三来让他对顾氏的收购无法达成,在PE投标评估中的实力评分下降;这第四呢,顺便做个人情,让我们在拒绝他的时候,不那么费力。”
“这样用词足够克制、发布时间兼顾各方利益的作法,不是林允宁那种人做得到的。”说到这里,顾子夕对于莫里安的赞许,也显得更加的由衷。
“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许诺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相当的明显。
“我对他的欣赏能让你这么开心?”顾子夕放下手中的碗,沉眸看着她。
“当然了,说明我也很有眼光的麻。”许诺抬头看他,眸底一片灵动的流光。
“也说明,你给老公找的对手相当的强劲,恩?”顾子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无奈的说道。
“是对手吗?”许诺眯眼看着他。
顾子夕微微一怔,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不由得莞尔,眸底也情不自禁的泛上一层淡淡的暖色——有威胁才是对手,而他的许诺,从一开始就坚定的选择了他。
莫里安于他,从来都没有威胁,又如何会成为对手呢!
*
9点,顾氏会议室。
顾子夕与顾梓诺到的时候,会议室里,顾氏的股东除了郑仪群外,其它都已到齐——包括五个散户大户。
顾朝夕坐在桌子尾端的,正与董事会秘书谢宝仪小声说着什么。她的左手边,坐着公司法律顾问方律师,还有法务部部长王磊。
顾氏股东的对面,坐着代表‘云鼎’的黄宪和他的助手;
代表‘蓝鼎’的秦蓝与顾东林也在坐,倒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出了这样的新闻,他对这次的竟购还报有希望?又或与顾东林有什么样的约定?
顾子夕眸色微微转了一下,牵着顾梓诺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谢宝仪抬头看了顾子夕一眼,便沉声说道:“此次参与收购的三方都已到场,我想问一下,三位的收购计划书,与之前递交给我公司的版本是否还有变化?”
“如果有,请呈交一份给我们总裁;同时做计划演说;如果没有,我们就直接进入三家公司收购计划的对比分析环节。”
“有。”秦蓝微微点了点头,站起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谢宝仪:“不好意思,我们临时调整了一下运作报告和报价,昨天半夜才赶完的,没能提前给到顾总,还请见谅。”
谢宝仪接过装桢精美专业的收购计划书,微微笑了笑,眸光看向黄宪和顾子夕:“两位呢?”
“没有。”黄宪摇了摇头。
“没有。”顾子夕也摇了摇头。
“好的,各位稍等。”谢宝仪将手中的收购计划书递给顾朝夕:“顾总,是否先请秦总做计划解说?”
顾朝夕接过计划书,边翻看着边对秦蓝说道:“秦总只对变化部分说一下,如何?”
“好。”秦蓝微微笑了笑,翻开手中的计划书,对顾朝夕说道:“那我就开始了。”
“宝仪,即时修改对比报告。”顾朝夕点头示意秦蓝开始后,轻声对谢宝仪说道。
“OK。”谢宝仪点了点头,打开电脑,等待秦蓝的解说。
秦蓝打开手中的文件,神色间一片清朗,卓然的神采与风度,在不熟悉的人看来,仍是一派成功绅士的典范。
“与第一次的计划书比起来,我们的收购金额,由原来12亿的预算,上升到30亿;”
秦蓝的这句话一出,对面的股东的神色都忍不住变了色——顾氏在业绩最顶峰的时候,市值差不多达到100亿;
在去年顾东林与顾子夕的股权之争后,便元气大伤,市值只有50亿;但那50亿也是需的,内部的现金流,一度断裂,是顾子夕变卖所有私人资产、将写字楼压缩出租、高息启动银行袋款、拉长供应商帐期,等等措施多管齐下之下,整个顾氏才算缓过劲儿来;
而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顾氏的股价在市场上,可以说是毫无起色,只在顾氏最新的产品重新拿到Y视标王之后,市场被刺激了一把,股价略有回升;企业市值大约上升到60亿左右;
而后,顾子夕便开始运作破产改制的事情,一度将股价拉高,然后将流动资产全部转移到了新公司,再通过长达半年的时间,将股价拉到低于发行价的状态,这时候的市值,大约就只有30亿左右了;
至于破产后的市值,就算高估,其实也只有20亿——这还算上了顾氏的品牌效应和办公大楼、生产设备这些固定资产。
所以再需要全面承担顾氏对外债务的情况下,云鼎报价12亿、蓝鼎报价12亿、顾子夕报价15亿,都是合理的收购价格。
秦蓝把价格报到30亿,加上债务清偿、员工安置,总共要花费的大约在45亿左右;以45亿接手一个破产的日化公司——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脑袋进了水。
当然,有了顾东林的参与,别有目的,是大家共同的认知——只是,他们的别有目的,于顾氏老股东来说,拿到这样的价格,股东们那被清零的股值,多少应该可以弥补回来一些。
所以,三个老股东的眸色,已经隐隐露出喜色。
*
秦蓝的眼皮微抬,目光从股东们的脸上淡淡扫过后,继续说道:“增加13亿的原因在于:我们重新评估了顾氏所有子品牌的市场潜在价值、现有渠道价值、以及‘顾氏’这两个字在日化界的价值,所以我们认为,顾氏,值这个价。”
“第二点,关于收购后的公司营运:我们改原来的维持营运的计划,从治理机构上来讲,原股东会成员全部保留,并新引入长期信任并高额参股顾氏流通股的大客户,进行股额重新分配后,成为公司新的股份组成。”
“在营运上,我们计划削减顾氏三年前的产品,全力营运公司近三年新品,充分发掘我们的创意和广告价值,借顾东林先生的化妆品渠道,进行全渠道推广和销售,预计在接手公司后的第二个月即能全面启动公司业务,半年后,能让公司开始盈利。”
“主要是这两点的变化,其它同原计划书。”秦蓝说完后,合上手中的计划书,侧头看了一眼顾东林:“顾总看看,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你说得很详细。”顾东林沉稳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顾朝夕说道:“朝夕,我希望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到广大股东和员工的利益,而放弃狭隘的家族企业思维。”
“顾先生这话说得有意思,我的家庭企业思维,就一定需要放弃广大股东和员工的利益来成全吗?”顾朝夕合上手中的文件,抬起眼来看着顾东林,脸上是顾家人特有的傲慢与冷凝。
“能兼顾自然最好,我只是提醒你。”顾东林的面色微沉,冷冷说道。
“谢谢顾先生的提醒。”顾朝夕抬眸看向秦蓝,微微一笑,优雅说道:“谢谢秦先生对顾氏的认可和看重,我再问两个问题,不知道秦先生是否介意?”
“请问。”秦蓝眸光微闪,沉静应道——他知道顾家这个大小姐,基本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主:有时候可以高贵优雅,有时候可以撒泼无奈,加之身为女性,有着比顾子夕更难缠的一面。
顾朝夕轻挑了下眉梢,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收购价格30亿、清偿债务15亿,一共45亿,请问秦先生准备以什么形式、分多少批次支付?原则上在提交这样一份收购计划书的同时,应该同时呈上支付能力证明的文件——上市公司会是半年财报、一般企业会是最近一个月的资产负债表、个人会是个人资产证明文件。”
“很显然,秦先生只提供了15亿的公司流动资产证明,这15亿中,有5亿在途、3亿盈利尚未兑现、4亿合同约价、3亿可支配资金。且不说这15亿中,只有3亿是确定的,那么这新增的15亿,会是什么状态?”
“顾总……”
“您先听我说完。”顾朝夕打断了秦蓝的话,犀利的问道:“今天的早报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当然,收购者的个人私德和职业操守,并不影响我对收购者资资和能力的判断,但我对秦先生计划书里提到的资金,却需要更确实的保障。您说呢?”
顾朝夕微抬起下巴,那姿态完全没有求人买下这破产企业的自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模样,让其它股东看得直流冷汗——她难道是想把企业低价送给顾子夕?让这些股东真正的破产?
“大小姐……”张仲秋焦虑的看着顾朝夕。
“一会儿股东表决的时候,张叔在说话好吗。”顾朝夕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张仲秋,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转头对在坐其它人说道:
“顾氏的选择是多方考虑的,既要考虑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又要考虑股东的利益、员工的安置,但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视风险而不顾——玩股票的有一句话,叫做落袋为安。”
“所以,我会在考虑现实利益的基础上,考虑资金到位的安全性,请各位理解。”
顾朝夕说完后,转头问谢宝仪:“资料改完了吗?”
“改完了。”谢宝仪点了点头,将电脑推到她的面前。
“OK。”顾朝夕快速的翻过改动过后的页面,便站了起来,抱着电脑走到前面的投影仪处,边连接投影仪边说道:“其它两家的计划没有变动,所以我就直接将三家的方案进行一个详细的对比,然后大家表态决定顾氏今后的去向。”
说到这里,顾朝夕的眼圈微微红了红,却仍是保持着嘴角优雅而淡然的微笑,站得笔直的身体,傲气依然。
“首先我们从投入资金上来比较:云鼎报价12亿;蓝鼎报价30亿;顾子夕个人报价20亿(原报价15亿,刚刚谢宝仪根据顾子夕的信息临时修改的);从价格上来看,蓝鼎最优。”
“第二项,我们来看支付能力:云鼎是老牌投行,附件给出的流动资金超过50亿,所以支付能力OK;蓝鼎的支付能力我刚才已经问过秦总了,秦总可以在会后将相关报表补充过来;顾子夕的财务报表,流动资金在40亿,支付能力也是OK。那么从支付能力上来看,云鼎和顾子夕通过。”
“蓝鼎的支付能力没有问题,我会在会后补一份报表上来,这一项,可以先给我们算通过。”顾东林突然插话说道。
顾朝夕的眸光微转,微笑着点了点头:“OK。我们接着下一项。”
“第三项,我们各位收购者对企业的认同和感情:云鼎和顾子夕,计划书中明确指出,延用顾氏品牌,‘顾氏’的企业名称,会通过法律途径购买使用、或租赁使用;蓝鼎公司则放弃‘顾氏’的企业名称,保有产品的品牌名称。所以从企业感情上来讲,我更倾向于云鼎和顾子夕的方案;至于蓝鼎,在这里,我打一个疑问号。”顾朝夕说完后,特意将目光停留在顾东林的脸上——想必,他也可以同意这个条款吧。
果然,顾东林沉声说道:“这一条,我们也可以做到。”
顾朝夕点了点头,目光在从顾子夕的脸上扫过时,他依然是波澜不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