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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蜜儿。突然病发……
“张叔叔、张叔叔……”顾梓诺哭着跑进张庭的办公室。
“梓诺,哪里不舒服?”张庭正和一个病人家属沟通,看见一向懂事的顾梓诺哭着跑进来,不禁吓了一跳。
“我妈咪,去看我妈咪。”顾梓诺扯着张庭的手就往外走。
“你妈咪怎么啦?”张庭脸色微变,快速往顾梓诺的病房跑去。
躺在床上的艾蜜儿,虽然已经吃过药,却仍是脸色惨白,唇色发乌,大口的呼吸中,显得急促而困难。
张庭快速的将床摇平,扯下床头的氧气呼吸机给她插上,然后拿出听筒听她的心音。听了一会儿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身快速走出病房。
刚刚跑过来的梓诺,看着张庭离开,忙跑到艾蜜儿床边,看着戴着呼吸器艾蜜儿,脸色慢慢的缓了过来,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跑到病房门口,等着张庭过来。
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张庭才又匆匆的走过来,将一针药济顺着手腕上的动脉缓慢的推了进去。直到听到听筒里她的心跳开始规律起来,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转身看着顾梓诺问道:“爹地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地摔了妈咪的电话,然后就走了,然后妈咪就倒在地上,然后吃过药才站起来。”顾梓诺吸着鼻子,快速的说道。
“现在妈咪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叫一个护士阿姨来陪你。”张庭蹲下来,揭开顾梓诺的衣服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了,摸起来凉凉的。
“梓诺先换套衣服。”张庭叹了口气,从简易衣柜里拿了套宽松的卫衣递给他。
“张叔叔,我妈咪不会有事吗?要住院吗?要做很多检查吗?”顾梓诺将衣服抱在怀里,害怕的问道。
“张叔叔来安排,你别担心。”张庭看着孩子紧张的小脸、害怕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疼:“叔叔现在给爹地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要打。”顾梓诺猛的一阵摇头。
“为什么?”张庭拿着电话看着他。
“爹地很生气很生气,可能妈咪做错事了。所以爹地来了妈咪会害怕,心脏会不舒服。”顾梓诺担心的看着艾蜜儿。
“那,让张奶奶过来?还是王爷爷?”张庭不禁觉得头疼,总不能让一个生病的孩子来看着一个随时都有危险的大人吧——何况,他已经被艾蜜儿刚才的样子吓得不轻了。
“我……”顾梓诺撅了撅嘴,突然发现,没有人可以陪自己。
“宝贝,没事,张叔叔再安排两个阿姨过来陪你。”张庭轻轻揉了揉梓诺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恩恩,谢谢张叔叔,张叔叔给爹地打电话说一下。”顾梓诺用力的点着头。
“好,宝贝乖。”张庭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艾蜜儿后,打电话通知护士将心脏监测器以及辅助器械都准备好。
……
“子夕,你在哪里?”张庭的语气有些责备。
“什么事?”顾子夕的声音冷冷的,身边似乎还有些异常的声音。
“蜜儿突然发病,我刚给她打了一针,才缓过来。”张庭快速说道。
“她若不发病,会更难过。”顾子夕的语气更冷了。
“子夕,原本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过问。但她这样的身体,你再大的脾气也要控制一下;更不能在她发病的时候离开,刚才梓诺吓得直哭。”张庭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家事,那就不要过问了。她在你那里治疗,我放心。我稍后就会过来接梓诺出院。”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子夕,你?”张庭紧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出来,艾蜜儿能有什么事情,会把顾子夕惹到这种程度——他们虽然离婚了,但每个月的体检报告,顾子夕也还是习惯性的要看的,每个月的医疗费也是他直接打过来的,说明他对她的照顾,并没有因为离婚而放弃或疏忽。
而现在,听他的口气,不仅不准备管她了,连她最宝贝的梓诺也要带走了。
“我还有事,梓诺暂时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晚一些过来。”顾子夕冷冷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第二节:钟意。贪婪的下场……
御庭华苑。
“先生,你来了?”正坐在阳光花房擦指甲油的钟意,听见开门的声音,开心的站了起来——“你们?你们是谁?”
推门而入的,是两个身高约185cm的男子,高大帅气,比明星还星明范儿。
“钟意?是吗?”为首的高大男子看着她直直的问道,眸子微眯,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你们?找谁?”钟意打着赤脚站在长绒毛的地毯上,定定的看着他们——不像坏人,当然也不像好人。
而这间别墅,除了刷卡还有密码,陌生人根本就进不来。
“顾先生让我们带你去个地方。”为首的男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哪里?”钟意心里犹疑不定——会是什么地方?刚才艾蜜儿的电话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人的脸色冷冷的,伸手扯了钟意的手就往外拖,她手上的指甲油瓶跌落在地上,红色的甲油泼洒在那张米色的长绒地毯上,蜿蜒成一条刺眼的红痕。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报警。”钟意现在至少确定一点——这两个人决不是什么好人,至于是不是顾子夕安排的,她还不敢想。
“报警?”那人的嘴角微微一扯,似乎在听什么笑话似的。
“你接个电话。”另一个人将手机贴在她的耳边——:“钟意,我在这边等你,今天会给你一个惊喜。”
电话那边,是顾子夕的声音——有些冷、有些邪气、有些暧昧,但决不是前几次见到的温柔与淳雅。
“先生,你,你在哪里?他们、他们是谁?”听见他冷然中带着暧昧的声音,钟意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这里有个人想见你,你跟他们两个马上过来。”顾子夕说完电话就挂了。
“先生——”钟意急喊一声,电话那边,却只有嘟嘟的盲音,显得急促而慌张。
“快走。”那两人连穿鞋子的时间都不给她,就拽着挂着空档、穿着白色亚麻T恤和同色亚麻长裤的她,直直的往外走去,待得将她塞进车里时,她的脚已被花园里的石子挂出了血丝。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钟意怒声吼道。
“你想我们怎样?”一个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斜眼看着她——自白色亚麻背心里透出的若隐若现的风景,轻轻挑了挑眉梢,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邪气十足的说道:“身材挺正的麻,没有变形麻。”
“你……”钟意下意只的伸手护住上身。
那男人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虽然正点,不过,我们哥们儿对送上门来的女人不感兴趣。”
说完,示意前面的人开车。
……
当车停在海边的一处小木屋时,顾子夕正笔直的站在木屋的门口——一条仔裤、一件白衬衫,简单、干净、优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先生!”钟意拉开车门,打着赤脚,拼命的往顾子夕身边跑去——沉迷于顾子夕魅力中的她,完全没有分析:为什么顾子夕让人带她来,那人的态度却是如此的粗鄙放肆。
而与她通了电话的顾子夕,除了说清事情外,甚至连一句温软的话都没有。
现在的顾子夕,看着她时,眸子里更是冷意一片。
“先生……”钟意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敢上前——而她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的诱惑人:风吹起她的长发,在脑后飞舞;性感的红唇,微微的翘起;随着跑动后的喘息起伏着的柔软:
是个男人,都会被她这个样了所勾引。
“到床上去。”顾子夕眸色微沉,冷冷说道。
“先生!”钟意见顾子夕这么直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要我帮你脱?”顾子夕突然扯起嘴角,轻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真坏。”钟意的脸不由得飞红,娇俏的转身往里走去——这栋木屋,只有两间房,旁边一间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而正对门的这间,靠墙是一张大大的床,上面铺着蓝白格纹的床单和被子;床边是一扇能透过海风和阳光的窗,同样也是蓝白格纹的窗帘;窗下有一张宽的椅子,上面放着一个插着野菊花景泰蓝花瓶;在床的对面,是一个大方桌,上面似乎是一些照相设备。
整个屋子,看起来古朴而优雅,象是一个极佳的海边度假小屋。
顾子夕将门稍掩,在床对面的大方桌上半坐了下来,看着她低声问道:“我走的时候,和你是怎么说的?”
“说、说、”钟意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回想着自己背的所有资料,似乎并没有这一条。
“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顾子夕也没有逼她。
“有些,不记得了。”钟意低下头,故作害羞的样子,来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衣服可以拿掉了。”顾子夕冷冷一笑,淡淡说道。
“这……”钟意的双手抓着衣服的下摆,对他的要求有些无措——难道他变态?喜欢先看后做?而且,这门还开着呢?
“恩?”顾子夕的声音越发的冷起来。
“哦,好。”钟意下意识的被他的气势给吓到,缓缓的在床前站定,在扯掉亚麻上衣后,当她正准备扯下长裤时,顾子夕冷声阻止道:“够了,转过身去。”
“先生,我那块胎记,后来做了美容手术,已经没有了。”钟意终于明白,他是在找那块胎记。
“恩。”顾子夕轻应了一声,抬起双手拍了拍。
在钟意还没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被一个男人给扑倒了,顾子夕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将一张碟片交给了他。
“完事了?”
“恩。”
“带她出来。”
“好。”
……
“顾子夕——”钟意披头散发的看着顾子夕,一脸的恨意。
“知道为什么了?”顾子夕淡淡的问道。
“你不要太过份了。”钟意的双腿有些虚软的站不住。
“难道我弄错了?他不是你男人?”顾子夕讽刺的看着她:“如果错了没关系,你告诉我你男人在哪里,我帮你去找。”
“没错,是他。”钟意担心他真的再弄个人来折腾自己,只得恨恨的说道。
“那就行,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贞洁烈女。”顾子夕淡淡的说着,将手中的光盘放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光盘,我会放在我兄弟手中。如果梓诺的事情,有半个字的透露,这光盘,就会寄到你的父母手中。”
“如果你以后有孩子的话,当然,还会成为你孩子的教育教材。”顾子夕说完后,转身快步离开。
“顾子夕,你给他下了什么药。”钟意踉跄着往前两步,大声问道。
顾子夕却只是不答,跳上刚才钟意来时坐的车后,车子迅即消失在海边。
……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药?”钟意回到房间,那男人还看着天花一脸梦幻的样子,抬手扇了他两耳光,大声问道。
“小意,好舒服,天上的星在转、地上的鸟在叫,好美呀!”钟意的男友听见声音,低头看着她;突然眼睛发起光来,伸出双手抓住,她梦幻的说道:“小意,天上的云,好软好软。”
说着又和她纠缠起来……
……
‘砰’的一声,小屋的门被踢开。
钟意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吓得一下子清醒了:“你、你们是……”
“我们是辖区警局,有人举报你们藏毒、聚众乱来,请你们现在配合调查。”之前说话的警官,例行的报了家门后,也不再管他们,直接到两个房间检查,果然在里屋的冰箱里,搜出了一袋摇头丸。
“这、这不是我们的,有人陷害。”钟意抓着被子,缩在床角,拼命的摇着头。
“带走,查清楚后,若真的被人冤枉,会放了你的。”警察冷冷的说着,直接将两人带去了警局。
钟意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子夕布的局!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还是艾蜜儿走露了风声?
钟意不禁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是一阵懊恼——她惹谁不好?偏去惹那个阎王。
虽然没让人把自己给轮了,却让自己的男人吃了药来办自己,这事儿已经够缺德了,居然还录像、还灾赃自己吃摇头丸,这可够自己在里面呆个十天半月的。
而自己,还真不敢说是被冤枉的——他一生气,把光碟给公布了怎么办。
被男人折腾得连走路都困难的钟意,这时候不仅恨顾子夕、更恨艾蜜儿,却不反省——她自己若不是太贪心、若不是不想不劳而获,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第三节:梓诺。独自面对的害怕……
医院。
艾蜜儿的情况一直还算稳定,但梓诺坐在病房里,听着她床边的心脏监测器‘嘀嘀嘀’的声音,心里始终惊惶不定着——一会儿站起来揭开她的呼吸器看看还有没有呼吸、一会儿走到机器边看看按扭是不是正常、一会儿又跑到门口看办公室有没有医生、一会儿又问问旁边的护士:这心跳曲线对吗?这嘀嘀的节奏对吗?这些数字都是什么意思?
只要不是安静的坐着,害怕才会略略的少一些。
当手边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跳着接起来的,一看是许诺的名字,象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亲人般,憋了许久的害怕,终于又哭出声来:“许诺——许诺——许诺——”
“嗨,顾梓诺,怎么啦?生病很难受吗?”许诺原本只是想问问顾梓诺的水痘情况,没想到那个聪明又有些早熟悉的梓诺,居然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听着让人一阵揪心的难受。
“许诺,我爹地走了,我妈咪病了,我妈咪戴了氧气罩,我好怕。”在听到许诺的声音后,顾梓诺的情绪略略平稳了一些,说话更清楚了些。
“医生看过了吗?”许诺轻声问道。
“医生看过了,用心脏监测仪一直连着她的心,它一直在叫,我好怕。”顾梓诺边抽咽边说道。
“乖乖别怕,它一直叫,说明妈咪没事,是好事。”许诺微微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就是怕它突然不叫了。”顾梓诺边说边哭,边用手擦着眼泪。
“顾梓诺……”突然间,许诺不禁泪如雨下。
“怕它突然不叫了!”
这种害怕,她懂。
许言刚做完换心手术的那段时间,她一个人守在病床前,天天听着那‘嘀嘀嘀’的声音,每隔几分钟就起来检查电源,生怕它突然不叫了。
这样的守候、这样的害怕,她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恐惧、这样的害怕,她比谁都懂。
那时候,她十八岁;而现在,顾梓诺五岁。
……
“许诺,你还在吗?”顾梓诺的声音软软的,里面有少有的怯意与软弱。
“爹地去哪里了,怎么不陪你?不陪你妈咪?”许诺听着从电话那端,传过来的、清晰的心脏监测器的声音,想象顾梓诺一个孩子坐在里面守着一个病人的情况,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不知道,爹地好生气,把妈咪的手机摔碎了,妈咪发病喊救命……”
“没事没事,你爹地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他不会不管你妈咪、也不会不管你的。”
“恩,我不敢给爹地打电话,妈咪好怕,妈咪见到爹地,心脏一定会受不了的。”
“……”
“小傻瓜,不会的。爹地是疼妈咪的。”
“许诺,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我。”
“我在电话里陪你好不好?你可以一直和我说话,我陪你一起听‘嘀嘀’的声音,恩?”
“许诺,你是不是和我爹地吵架了?我生病了你都不来看我。”
“我来过了,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
“那你现在过来陪我好不好?”
“……”
“许诺,我好怕妈咪有事……”
“好,我现在过来。你电话别挂,我们一边说话,我一边往这边走,好不好?”
“好,谢谢许诺。”
“我们是好朋友麻。”
“我们是好朋友。”
……
顾梓诺的害怕、顾梓诺的无助、顾梓诺的哭泣、自己曾经历经的痛苦、让许诺抛下所有的顾虑——无论如何,他还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他现在需要人陪。
“顾梓诺,我现在已经上了计程车了,很快就要到了哦。”
“顾梓诺,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姐姐也有心脏病呢,所以我对照顾心脏病人可有心得呢。”
“你听,现在心脏监测仪的声音,我知道你妈咪的心跳是一分钟**下;这个数字虽然不太好,可也不太差。”
“对吧,呵呵,所以不要担心哦。”
……
顾子夕回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顾梓诺在一直讲着电话,然后艾蜜儿戴着吸氧器躺在床上,心脏监测仪,有节律的鸣叫着。
顾梓诺看见顾子夕进来,忙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顾子夕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梓诺的头,接过他手中的电话——电话那边,许诺仍在柔声低语着:“顾梓诺,我听见监测仪的节奏快了些,是有人过来了吗?你过去握握妈咪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是我。”顾子夕沉声说道。
“……”
“现在来医院吗?到哪里了?”顾子夕径自问道。
“路上。”半晌之后,许诺才低低应了一声。
“我到门口等你。”顾子夕边说边往外走去。
“你陪顾梓诺吧,他很害怕。”许诺的声音里不禁带了一丝恼意。
“恩?”顾子夕转头看顾梓诺,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灵的眸子里满是怯意——不知道是在怕他,还是在怕这件事情。
“顾子夕,顾梓诺再懂事,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不管你和她之间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能把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让他一个人面对母亲随时发病的危险?”
“他一个人从下午坐到晚上,一个人听着那监测器,生怕它的声音会突然的没了,那种害怕,你懂吗?你懂吗?”电话那边,许诺突然失控的吼了起来,边哭边说道:“你有什么权利,让一个孩子经受这样的害怕!”
“我、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想到会这样。”顾子夕蹲下来看着儿子,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低低的说道:“以后不会了。”
“……”
“许诺。”顾子夕轻喊。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了。”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说道:“我只是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提醒你,孩子终归是孩子,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别让他害怕。”
“好。”顾子夕温柔应着。
“你把电话给顾梓诺。”许诺的声慢慢的淡了下来、平稳了下来。
“还是不过来吗?还是不想见我吗?”顾子夕低声问道。
“让顾梓诺听电话吧。”许诺只是淡淡的坚持着。
顾子夕沉默着,将电话递给了顾梓诺:“许诺要和你说话。”
顾梓诺怯怯的看了一眼顾子夕,接过电话轻声说道:“许诺,我爹地回来了。”
“我知道,现在还怕不怕?”
“不怕了,不过,我怕爹地骂妈咪。”
“乖,不会的,爹地是绅士,绅士不会随便骂人,对不对。”
“恩,可是……”
“要相信爹地哦!”
“恩,我相信爹地。”
“梓诺真棒。那我就不来了,你妈咪不喜欢看到我的。”
“哦——好。”
“顾梓诺——”
“恩?”
“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给许诺打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哦!”
“真的吗——”
“当然,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所以,以后有事,一定要打给我,不许瞒着哦!”
“那我们就说定了,改天你过来,我们拉勾。”
“好啊好啊,再见啊,我要回去加班了。”
“许诺再见,路上小心哦。”
“我知道,再见。”
……
已经走到医院门口的许诺,在挂了电话后,慢慢往回走去。
雨后的夜空,格外的明亮;连在这都市很少见的星星,也多了起来;秋天的风,阵阵吹在脸上,让心酸、心疼的情绪慢慢平复。
顾梓诺,和这个孩子当真是有缘吧,和他父亲这种关系、让他母亲受到伤害,却仍得到他的谅解,和他成为朋友。
这世上,缘分,似乎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只是以后,怕真的是无法这样无拘无束的相处了。
……第四节:子夕。与儿子的坦诚交流……
医院:
“顾梓诺,对不起。”顾子夕将儿子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爹地生妈咪的气了吗?”顾梓诺睁大眼睛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转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艾蜜儿,脸上一片阴沉。
“爹地,不生妈咪的气好吗?”顾梓诺轻扯着顾了夕的衣袖,声音软软的说道。
顾子夕对旁边的护士交待了两句,抱着顾梓诺去到外面,将他放在木椅上坐好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梓诺,你妈咪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所以爹地很生气。”
“至于是什么事情,现在爹地不能和你说,你也不太能弄得懂。等你再大一些,爹地会全部告诉你。”
“爹地,那件事很严重吗?和许诺有关系吗?所以许诺和你吵架了,许诺也不来看我了,是吗?”顾梓诺认真的问道。
顾子夕想了想,回答道:“这是爹地和妈咪之间的问题,和许诺无关。顾梓诺,爹地和妈咪已经离婚了,所以,以后爹地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照顾你妈咪。以后,她要自己照顾自己。”
“以后,你主要跟着爹地一起生活,但是你妈咪可以随时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去看她。我和你妈咪虽然分开了,但是我们都爱你,和以前一样爱你,你能明白吗?”
顾梓诺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半晌之后,才看着顾子夕轻声问道:“离婚了,爹地就快乐了吗?”
“我们每个人,一定会遇到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我们都在努力让自己更快乐一些,和你妈咪离婚,也是努力的一种。”顾子夕也努力的解释着这件事,希望尽量降低这件事对儿子的影响。
之前虽然离婚了,可他却从没放下过对艾蜜儿的照顾。
这一次——他是彻底失望了。
她的现在、将来,与他,再无关系。
“我知道了,希望妈咪也能努力的快乐,不要再做错事。”顾梓诺伸手圈住顾子夕的脖子,将头依在他的肩头,乖巧而柔软——这半天在极度的恐惧中度过、现在又听到爹地和妈咪离婚的消息,让他感到隐隐的慌张。
“梓诺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地和妈咪都是最爱你的人。”顾子夕抱着顾梓诺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他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爹地知道今天的事情会让你很害怕,但是害怕也是一种经历、也是一种成长。经历了这样的害怕,以后也会知道遇到相同的事情,要怎么去处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害怕也要面对。”
“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没有人能正好每次都在你的身边;梓诺,有时候危险来的时候,不会因为你小,就放过你。所以,无论我们多小,我们用每一个机会让自己经历、让自己强大。”
“所以,你要明白,就算爹地妈咪放你独自去面对危险和困难,那并不是不爱你。而是你在学会长大、学会对抗困难。当然,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随时求助你可以找到的求助的人。学会求助,也是努力面对的一种方法。”
看着儿子从犹疑到明亮、从思索到坚定的眼神,顾子夕知道他就算不能完全听懂,也会明白:他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在他的身边,但他仍然爱他。
这,就够了。
“好了,是不是今天害怕了半天、又哭了半天,身上的痘痘都不知道痒了?”顾子夕微笑着问儿子。
“啊,真的,我半天都没痒了。”顾梓诺大叫,却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是、可是现在就痒啊。”
“我们去用热水敷敷,换身衣服!”顾子夕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将他抱起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放松的往病房走去。
而他每进来一次,艾蜜儿的心跳速度就会发生一次变化——他知道,她在怕他。
他不能用对付钟意一样的手段去对付她,但他是顾子夕,他绝不容人这样的欺骗。
眸子里的冷意,直直的打在艾蜜儿的脸上,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清晰的感觉得到——心跳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顾梓诺,拿衣服和小毛巾去卫生间。”顾子夕温柔的说道。
“好的。”顾梓诺点了点头,便松开了顾子夕牵着的手。
顾子夕走到床边,伸手将心脏监测仪的声音给关掉——
“妈咪——”声音刚关掉,顾梓诺条件反射似的大叫一声,回过头来。
“没事,你妈咪听了这声音自己也有压力,爹地把声音关掉,让护士阿姨看着监测仪就行。”顾子夕看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爹地真聪明。”顾梓诺长长吐了口气,又转过身去,惦着脚取自己的衣服。
……
顾子夕淡淡一笑,贴唇在艾蜜儿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你一直这么病着的话,我就把你送到重症监护室,当植物人给养起来。”
艾蜜儿紧闭着的睫毛猛然一阵抖动,虽然戴着氧气罩,呼吸仍显得格外的急促。
“所以,你仔细想想,是快些好起来,我们好好儿谈谈;还是继续在这儿躺着。”顾子夕的声音轻轻的、却冷冷的,别说以往的温情,连对一个普通病人的怜惜也没有。
艾蜜儿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心跳的频率却慢慢的稳定下来。
顾子夕冷冷一笑,站直了身体,转身往洗漱间走去——病床上,艾蜜儿苍白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不停的颤抖中,根根青色的血管被包裹在白得透明的肌肤里,再无一点美感。
……
是夜,顾子夕坐在靠椅上,将儿子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睡觉——虽然告诉他要学会自己面对,可听了许诺失控的、带着哭音的喊声,对儿子,他仍然是心疼的。
抱他在怀里安睡,希望让他多些安全感,多少弥补一些白日里的极度恐惧。
而感受着儿子趴在怀里的柔软与弱小,不禁也反省自己——这样的教育,是不是太残酷了?
只是,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必须是强大的。
“梓诺,别怪爹地,爹地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强大。所以,在正常享受童年生活的时候,该你去面对的事情,你就自己面对吧。”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将唇落在他的额间,久久没有离开。
温柔抱着儿子在怀,想起那个怯怯的女子,第一次,心里带着平静和温暖——有一种感情,只适合用来怀念:就像他对她;
有一种感情,一定要长相厮守:就像他对许诺。
……
第二天,顾氏。
“许经理,你终于来了。”看见许诺,黎丽和戚小雨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请了一天假,怎么叫终于。”许诺笑着摇了摇头。
“许经理,早啊,休息了一天气色好多了。”齐微站在门口,看着许诺微微笑着。
“齐经理早,你也一样。”许诺淡淡点了点头。
“我可没有你好命,你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我在这里都快被逼疯了,昨天干脆就睡在这儿改案子了,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呀。”齐微笑着,话里话外,都表达着自己很重要、自己的案子很被看重的意思。
“齐经理是能者多劳,听洛总监说,今天两个案子都要做最定稿宣讲,我还要去整理一下,齐经理先忙。”许诺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只是在看着她时,眸底划过一丝微微的疑虑——那晚在‘烙色’酒吧里看到的女子,是不是她呢?
“一样一样,我也还要再去审一遍。大家一起加油吧。”齐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这两天,齐经理很是得意,好象方案铁定会选她的一样。”关上办公室门后,黎丽轻哼了一声,很是不爽的说道。
“对自己的案子有信心是好事,我们把定稿最后再过一下,看看这两天没看它,再看会不会有什么新想法。”许诺在桌边坐下来,打开电脑,和黎丽、小雨一起看最后定稿的20张PPT。
“本来她是我们以前的上级,我们不该说什么,可许经理你不知道,她那样子不叫自信,叫得瑟,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好吧。”戚小雨边打开电脑边说道。
“一个案子,被选中,是赢的第一步;拍得好,受消费者喜爱,是赢的第二步;能抢到竞争对手的市场份额、为公司拿出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那才是最后的赢。”许诺笑笑说道:“否则,赢了第一步,输了最后一步,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就是。”黎丽和小雨连连点头。
“最后两张PPT里的图片,非专业设计电脑打不开,我给顾总的报告改成手绘了,我让谢秘书发过来,你们再看看。”许诺打开PPT后,看到最后两张页面,似乎刚刚想起这两天为什么没来公司、想起她听到的那些话、想起她原本是准备安静的离开的。
安静的离开吧,等今天的宣讲完以后。
“莫里安,你看我多敬业,人家都要想办法让我走了,我却还撑着把案子作完。我想,你该为我这个徒弟而骄傲的。”许诺嘴角的笑意,略带着苦涩。
只是,初听到那些话后的难过与波动,却早已平复。
……
“宝仪,那天我在顾总电脑上修改的PPT能发给我吗?我的底稿留在你办公室了。”
“顾总还没来公司,不过你的手绘底稿在我这里,我给你送下来吧。”
“好的,谢谢。”
许诺挂了电话,不禁有些微微的失神:他为什么没有来公司?是艾蜜儿的病情加重了,所以走不开吗?
那他现在,要怎么分配时间给艾蜜儿,和那个心爱的女子呢?
想到这里,鼻子微酸,不由得又笑自己:许诺,你真是吃饱了撑的,人家怎么分配时间,关你屁事。
只是,笑过之后,她的心仍是微微发痛——真的就这样分开了吗?那些快乐、那些宠爱、那些温柔,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下意识的扭头看办公桌上的花儿——今天已经没有送了。
虽然从未期待,但当这件事变得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平常时,突然的停止,却让人觉得一阵空落。
许诺不禁自嘲:在他的心里,永远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要照顾、永远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去安排;他对你,再爱,也是有限的——
……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
不需放我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