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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星河与庄教授约好,初七早上九点准时在西城什刹海房管所门口见面,办完手续,在京城烤肉店一起搓一顿,关教授和老罗作为见证人,也要到场。
分手之后,胡星河沿着前海北沿一直往下走,过音乐学院,上地安门西大街,一直往东就到了东四。当然他走了一段之后,就上了公交车,到东四北大街下车,往南走两百多米就到了六条。
回到家,生火烧炕,再做点饭。温度起来之后,两只小蓝猫这才懒洋洋的走出自己的猫窝,和胡星河亲近起来。
早在年前这两只小猫进家之后,胡星河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它们做了一个猫窝。
用一个大柳筐做底,底上铺着一块厚厚的旧棉被,在筐梁上也把棉被盖下来,前面留一个大海碗般大小洞口,这就是胡星河自己动手做的猫窝。
两只小猫想睡觉的时候往里一挤,热热乎乎,既挡风又保暖,除了丑了点,没别的毛病。
在猫窝的外边有一个清水碗和一个食盘子,每天都要换水,一天投喂一次吃食。
这猫不能喂多,吃多了它就不抓耗子了。
你还别说,家里养猫还真管用。自从这俩猫进家之后,房梁屋角再也没听见老鼠的动静,也不知道是搬家了还是被它俩消灭了。
有人说,英短不抓耗子,那是扯淡!英短的老祖宗就是随军队征战的猫,专抓老鼠的,后来人们把英短当成观赏猫来养,它就不抓老鼠了,是呀,有肉谁吃槽子糕啊。你净给它好吃的,它肯定不抓老鼠。
“来,来,大宝石,小翡翠!”
为了好分别,胡星河给蓝身铜眼的取名“大宝石”,给蓝身绿眼的取名小翡翠,两只都是小母猫。
胡星河左手抚摸大宝石的脑袋,右手摸着小翡翠的后腰,两只蓝猫喵喵的叫着,使劲的在胡星河的脚边蹭着,寻求着主人的关爱。
胡星河靠在椅子上,面前的煤炉子火燃的正旺。
上午的鹅毛大雪现在渐小,惨白的阳光时而出现,时而不见,今天黑的格外早,下午五点胡同里就没了动静。
从东厢房厨房里拿进堂屋的热馒头和一盘猪肉炒白菜被胡星河吃的一干二净,剩下点汤汁,他蘸着馒头放进了猫盘子里。
两只小猫喉咙里打着呼噜,跑向盘子,吃完之后又在水碗里叭叭的舔起水来。
今天在前海看的这套院子是真不错,位置太好了,以后的升值空间大了去了。
想想要是自己住在里边,那得多舒服,面南背北,面前有水,旁边就是王府,四周都是闹市,常言说得好,大隐隐于市,这里是大隐之所!想想都美。
初三这天,胡星河又开始操起了旧业,卖鱼去了。使馆区里的外国人可不过春节,这几天胡星河没来,这些吃顺嘴的老外就跟猫抓心似的,他一来,好家伙,每家十条,一天就去了十家使馆,这一天他收入五万四千块外汇券。
回到家,他捅开炉子,加煤烧旺,又做点吃食,伺候了一下宝石翡翠,这才有时间一边烤火,一边思考。
自从大马哈鱼卖给使馆之后,他的外汇券就越来越多,年前剩的和今天卖的,现在有十五万了,自己留着这玩意干啥?别看现在值钱,以后就是废纸。
胡星河早就想过,在友谊商店门口私下兑换出去,可这办法一个是慢,再一个,利润不高,风险还大。
他过年这段时间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把外汇券重新变现,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增加利润。
自己就是学经济的,办法总是有的。
他想到了一个又安全又稳妥的变现方法,不过,要初七上班之后问问情况才能知道可行性。
就这样,初七之前,胡星河每天卖卖鱼,然后回家伺候猫,偶尔也去一趟小姨家蹭顿饭吃。这几天,他的外汇券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三万多了,是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了。
初七这天一大早,他就把自己收拾的利利整整的,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手套,坐公交去了房管所。
下车之后,步行了一百多米,来到了什刹海房管所。这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建筑,如意大门旁挂着一块刷着白漆的牌子,牌子上写着“XC区什刹海房屋管理所”黑色字体。
叮铃铃自行车铃声不断,一些男男女女的工作人员在门口打着招呼,然后搬车进院。
胡星河站在门口等了一阵,庄教授、关教授和老罗就走了过来。胡星河紧走几步迎上去,“庄教授好,关教授好,老师好!”
“哎呀,小胡来得早呀?!”庄教授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包,笑呵呵的打招呼。
“星河离这儿比咱们近。走吧,早完早利索。”老罗张罗着。
“对,对,办完手续,还有烤肉等着呢,我这都没舍得吃早饭!”关教授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呵呵,走走,我也馋酒了!”庄教授带头往里走。
在私房交易科,庄教授把手续拿出来,在办事员的协助下,签订私房交易协议。
胡星河有了交易手续的经验,也不慌张,稳稳当当的交了房产交易税,拿着发票,办好了新的房产证。
至此,XC区什刹海街道前海北沿十七号这套房产就正式转换了主人,胡星河合法拥有了这套一千二百多平方的大院子。
庄教授把四万五千块大团结装进挎包里,心情复杂。他终于要和在米国的儿子团聚了,他也终于把老祖宗留下的祖产败光了。
摸着挎包里厚厚的几叠钞票,他心里感慨万千。
“唉,这房啊……属于……你啦……”庄教授把一串钥匙塞进了胡星河的手里,心头万分的不舍。
“庄教授,您要是不舍……”胡星河实在不忍心老头子伤心。
“不……不舍……也得舍呀!儿子在那边等着我呢。”
“走吧,咱们去院子那,烤肉店就在附近。”老关现在也有点心里不好受,毕竟老友要走了,谁心里好受啊。
“对,对,一会儿多喝点!”老罗拉着庄教授就走。
胡星河跟着三位一起从千芊胡同往东就到了前海西街,往北走就到了前海北沿,走出不到一百米,就是京城烤肉店。
进门之后,四人开始点菜上酒,功夫不大,厨房师傅把烤好的肉菜一盘一盘的上来,二锅头这种酒几位教授还喝不惯,胡星河就点了茅台。
庄教授酒后吐真言,说起这个院子的来历和往事。
这个院子是老庄家在解放前买的,那个时候他们家人口多,一大家子全靠老爷子教书糊口。
解放之后,他们家老爷子就成了人民教师,连带着他也从事了教育工作。后来运动一来,全家人就各奔东西。
当时他是没走成,却把儿子送走了,家里的院子也给没收了。前两年落实私房政策,优先照顾高级知识分子,他这才把房子收回来。可是儿子在外面也长大成人了,自己岁数也大了,再不去团圆怕是没什么机会了,这才申请交流学者,主要是为了和儿子团聚。
这房子对于老庄来说,处处是故事,可人生不就是这样么,处处有选择,他选择了离开,就要承受失去。
老罗虽然没有离开的想法,可是自己的那套院子也卖了,心里也跟着伤感起来。
关教授安慰几句之后也开始闷头喝酒。这顿酒喝的很压抑,胡星河买到心仪房子的喜悦都被他们搞没了,他只能当一个倾听者和陪酒员,当然他还是买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