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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临潇心中冷笑,老夫人的情她承,可要她回府,却是不可能的。她当然清楚这大概也是公公张敛的意思,否则老夫人不会遣了魏妈妈来这几趟,不由想起当初她娘家最艰难的时候,张敛非但没有雪中送碳,竟还落井下石。她不是古人,从来也没有愚孝的概念。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中思虑。
但卫临潇还是把老夫人的意思跟张掖说了,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回府。张掖不置可否,只安慰道:“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我看你住在这里,气色倒越发好了,又大着肚子,搬回去实在太过劳动,回头我会去回母亲一声的。”
如此自然很好。
到了十一月,大皇子完婚,那一日卫临潇因守孝不便前去陶府道贺,只遣了沈妈妈送了贺礼,除了那一套秘色瓷,另送了一套名家书画,都是陶晨芙会喜欢的东西。
大婚那一日,晨间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午时也是一片素白。
卫临潇坐在窗前,开了半扇窗,看着外面的银妆世界,说不上是喜是悲。
想着不过一年,物是人非。父母俱已不在,临风身在边远之地,好在临尘日子过的平顺,公主贤淑,两个姨娘也一切安好,二妹妹婚事已定,临雨虽然还小,人也越发懂事了,可活泼的性子却一点未变,也算是合家平安。就是自己,夫君疼爱,公婆不在眼前,自己住在别院里,亦是十分自在。想着想着,不由微笑。
幼楠在身后笑道:“奶奶,今儿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陶小姐的婚礼,想来也是极为隆重的。说起来,您和陶小雪相识,可正是这样的大雪天。转眼之间,也一年过去了,那会儿真是想不到,您会嫁给我们二爷,而陶小姐正是嫁给了大皇子。”
谁说不是呢?也许这便是缘份吧。
幼楠给卫临潇上了热热的蜂密茶。又道:“奶奶还是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又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沈妈妈和惜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真想听她们说说陶小姐出嫁的盛况。”
卫临潇闻言笑道:“怎么?陶小姐出嫁,你是不是也想着嫁人了?你放心,等明年开了春,你和金掌柜的婚事也就该办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也风风光光的出嫁的。”
幼楠一听,便红了脸,嗔道:“二少奶奶您拿奴婢打趣什么,这会儿说的是陶小姐,奴婢哪里能和陶小姐比。”
卫临潇笑着嗔了她一眼:“谁说比不得了?你在我心里,可是再没有人能比的,要不是你自己看上了那金掌柜的,我还舍不得把你嫁给他呢?我们幼楠这么漂亮的脸儿,这么能干,又是这么好的性子,就是嫁给王孙贵胄,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刚好素妗进屋,听到这话,奇道:“奶奶您难道是不想把幼楠姐姐许给金掌柜的了?幼楠姐姐再好,可都定了亲的,怎好再改?金掌柜要是知道,岂不伤心?”
幼楠一听,气得回头就拧素妗的脸:“叫你乱说。”
素妗委屈又替金书墨感到不平:“姐姐,你气我做什么?还是好好求求二少奶奶吧,我看姐姐不是挺中意金掌柜的么?”
“死小蹄子,是你中意吴掌柜的吧,拿我说什么事?谁说奶奶要把我另许他人了?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次了都不改,下回听话听全了再说。”
卫临潇被她们这一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大概是肚子里的宝宝知道妈妈高兴,也调皮的蹬了两脚,使得卫临潇突然收了笑,抚着肚子皱了眉,唬得素妗和幼楠两人俱是大惊,忙上前扶了卫临潇:“二少奶奶,可是肚子痛?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你们不用紧张,只是宝宝踢了我两脚,大概也是被你们给逗乐了吧。想急着出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这一说,幼楠和素妗也都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红了脸。
卫临潇因肚子里孩子的胎动,心里异常温柔,连带的说话都轻声轻语起来:“要说,吴掌柜的我看着倒对素妗有些意思,他的性子配素妗也是刚刚好,素妗,你要是觉得吴掌柜的也不错,回头我让沈妈妈去说说?”
素妗见说到自己身上,一改平日的伶俐,扭着头不说话。
卫临潇笑道:“你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要是不愿意,我再让沈妈妈帮你挑个好的?”
素妗一听倒急了:“奶奶拿奴婢说什么,不是在说幼楠姐姐的事么?再说,哪里就轮到奴婢了?惜竹姐姐还没有……”
素妗才十四岁。确实不急,可看书白的意思,倒是中意的,还曾暗地里问过沈妈妈的意思,只不过卫临潇觉得素妗年纪太小,并没有明着应承了。至于惜竹,倒是张掖身边的长随任生看中了,还央了张掖来说项,卫临潇也是允了的,只因她来年四月要生产,离不得惜竹,所以才多留惜竹些日子,再则她如今大着肚子,沈妈妈也不允许她操心这些事情。
“惜竹的事,你操个什么心?自然有我这当家奶奶做主了,我看你这样子,想来也是中意吴掌柜的,回头我就请沈妈妈找吴掌柜的说亲去,只是奶奶我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就离了身边,少不得要多留几年了。”
“二少奶奶,厨房里的妈妈叫奴婢来问您晚上想吃些什么的?奴婢这就去回话了。”素妗羞的不待卫临潇说完,匆匆忙忙逃了出去,倒惹得幼楠一阵笑:“这还没有问奶奶呢,她倒跑了,回头看她拿什么回话?”
过了会儿,果然问夏进了屋,问道:“奶奶,素怜姐姐刚才怎么了?去寻奴婢的时候脸上红的象樱桃果子似的,明明厨房里的周妈妈请她来问奶奶晚上要吃什么的,可她转了一圈儿,竟又使奴婢来问。”
幼楠和卫临潇听了,俱都笑了。笑的问夏一脸迷糊,卫临潇这才道:“就去跟你素妗姐姐说,二少奶奶并没有什么想吃的,只是嘴有点馋了,想吃点糖。”
“奶奶,二爷特地吩咐的,要奶奶三餐多吃些,糖果只是点心,不可多吃。”问夏回的一本正经,“要是奶奶想吃甜食,奴婢就请周妈妈做个银耳红枣羹吧。”
“去吧去吧。”卫临潇撑不住赶紧遣了问夏,转头对幼楠笑道:“你说这孩子平时再聪明不过的,怎么这会儿尽糊涂了?”
幼楠笑道:“这可不怨问夏,还不是奶奶平时再正经不过的人,这会儿倒拿我们打趣了,问夏哪里想得到呢?”
素妗见问夏一脸的不解款款而来,便问:“奶奶可说了想吃什么?”
问夏回道:“奶奶今日可真奇怪,好久没见奶奶这么开心了,一径儿笑。平日也没见奶奶多爱甜的东西呀,刚去问,奶奶让我告诉你,她想吃糖呢?”
素妗一听,刚退了的红晕复又上了脸,嗔骂道:“糖可是主食?怎么让你问个话也问不明白的?”
问夏刚被二少奶奶笑了一通,这会儿素妗又骂她,也是莫名其妙,奇道:“你们今儿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幼楠姐姐笑我,奶奶也笑我,这会儿你又骂我。我也是说了糖不是主食呀,还劝奶奶甜食不能当主餐用,说要回了周妈妈,给奶奶做个银耳红枣羹呢?”
这一回话,让素妗哭笑不得,奶奶哪里是想吃什么糖了,分明是在拿喜糖来打趣她呢,因此也懒得再说问夏,自往厨房里去了。沈妈妈不在,幼楠姐姐又在二少奶奶身边服侍,问夏又是个不靠谱的,少不得她要去厨房里看着去。
问夏见她走了,摇了摇头,也自去找小丫鬟们玩去了。
晚膳前沈妈妈和惜竹回府,洗漱了一番,便过来给卫临潇回话。
“果真是皇家的婚娶,真真的十里红妆,场面热闹又壮观,妈妈我也是活了半世的人了,还真是没有见过。”
大皇子乃是圣上长子,陶晨芙又是宰相之女,如此盛景,也不足为奇,卫临潇笑问:“可见到陶小姐了?”
“见到了,”沈妈妈回道,“奴婢去给陶小姐问好时,我们府上的大少奶奶也在,正和陶小姐说着体已话儿呢,奶奶送的东西,陶小姐也很喜欢,还让奴婢给奶奶带话,得闲了再请奶奶去絮话。”
说着,拿了陶晨芙赏给她的一个碧玉镯子,“奶奶您看,这是陶家小姐赏奴婢的,要说奴婢跟着奶奶,什么样的好东西也都见过,可这镯子多好且不说,但是奴婢一个下人,能得这样的好东西,真真是福气呢,何况这可是未来的王妃赏的。”
萧子兄大婚,已择府另据,封了楚王。如今的楚王府,倒是离卫临潇住的地方不远。
卫临潇便接过那镯子也观赏了一番,赞道:“确实是难得的好玉。”
沈妈妈这才接着道:“大少奶奶也问了奶奶好,还说过几日来看奶奶呢。”
说了半响的话,卫临潇用了晚膳,便去歇下了,到了半夜,张掖才回来,满身的酒气,丫鬟们点了灯,上了醒酒汤,又服侍张掖洗漱了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卫临潇被吵醒,索性披了外衣依在床头等他。等张掖洗漱完了,还有淡淡的酒气,就见他微眯着眼,看着卫临潇笑:“吵醒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