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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庞玉清泫然欲泣的脸,绽出了一抹亮丽的笑来。钺哥儿虽只有六岁,却很持重,明明十分雀跃,却硬是忍着,只是把身子略往外探了探,倒是琴心拉着庞玉清的手,摇了摇,奶声奶气的问道:“是爹爹回来了么?娘,你抱着琴心看好不好?”
卫临潇听了失笑,原来人多,琴心又小,站在人群里,实在也看不到什么,便从庞玉清身边把她抱了过来:“娘要迎接琴心的爹爹,婶婶抱你好不好?”
琴心长的粉雕玉琢般,卫临潇本就十分喜欢,所以素来也极亲近。
琴心便伸出两只小手,搂着卫临潇的脖子:“好呀,婶婶好香。”
一旁伺候的幼楠见了,就道:“二少奶奶,还是我来抱琴心小姐吧?”
这样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也是极累的,二少奶奶又有了身孕。幼楠毕竟不大放心。
卫临潇摇了摇头:“不妨事。”
庞玉清感激的朝着卫临潇一笑。
张掖见马车停了下来,同着张恬张复一起迎了上去。庞玉清亦领着钺哥儿和陆姨娘走到了马车前。
车夫跳下,就有小厮搬了脚踏放到了车厢前。丫鬟们撩了帘子,张治下了车,转身便伸出手,扶了车上的一个女子一同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张治肤色古铜,五官与张掖甚象,却又比张掖显得更成熟稳重,眼中有凌历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便有些冷。
那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五官猛一看倒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瞧起来,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气质清冷里透着婉媚,两种原不搭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溶合的十分妥贴。大着肚子,显然已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站在张复身侧,两个人看起来,气质倒十分相近。
庞玉清原本笑着的脸,见此情形,一舜间就凝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复又笑了起来。
卫临潇心想,这便是大爷的三姨娘崔清涧了。
张掖三兄弟同张治打了招呼,庞玉清便搀着钺哥儿朝着张治盈盈一拜:“见过大爷,这。”又朝着崔三姨娘笑道:“哎呀,看崔姨娘的样子,是有了身孕吧,也不来信说一声,既有了身孕,就应该留在那边好好将养,这一路上,可不是辛苦受罪了?”
三姨娘便朝着庞玉清福了福身,见了礼,笑着回道:“谢大少奶奶怜恤,妾身见过大少奶奶。”
声音清清冷冷,却又不让人觉得无礼。
那边钺哥儿也给张治见了礼。
庞玉清一把托住给她行礼的三姨娘:“我们姐妹间原不必如此多礼,你又有了身孕,免了吧。”又转头对着陆姨娘笑:“看看我们三姨娘,有了身孕,倒越发美丽了,二姨娘你过来扶着三姨娘些。这一路上丫鬟们也累了,只怕不能周到。”
陆姨娘一听,不禁怒了,可大少奶奶的话不能不听,便忍了胸中的那口气,上前扶了三姨娘,心中暗恨。又想着乘大爷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一定好生服侍了,到时候大爷上任,定叫他带了自己去。崔清涧这个贱人此次既回来了,因着生产,大少奶奶必定不能让她重跟了去的。到时候自己趁着在大爷的身边,也定要怀个孩子,她在这府里,才能有了真正的依靠。
她这边心中百转千回,崔清涧倒也不客气,伸出手任她扶了,笑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连辞都不辞,如此居傲,更是惹得陆姨娘一肚子火。不由在心中诅咒起来,复又一想,不定能不能生出来呢,这才把那火给压住了。
众人见过,各自行了礼,便请进了院里。张治领着一起去了前院花,张老大人和上官老夫人已等在那里了。
琴心被卫临潇抱着,有些委屈:“婶婶,爹爹不理我。”
卫临潇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傻琴心,现在人多,爹爹顾不上呀,刚才琴心的爹爹不是还看着琴心笑了吗?等一会回了你们自己的院子,爹爹定会陪我们琴心玩的。”
小琴心这才笑了:“婶娘不会骗琴心的。”
等一家人各各坐定叙了会儿话,老夫人便带着女眷们散了,回后院的时候,同两位少奶奶说着话,却没有提崔清涧一句,只让卫临潇先回院子,等晚上用膳的时候,若是觉得不适,便不必过来了。又对大少奶奶道:“玉兰斋至崔姨娘走后,就留作了琴姐儿教养的地方,琴姐儿也别再换地方了,就把你后院里的淑芳斋给她住吧。”
淑芳斋在静思院西后院的偏辟处,屋子比起玉兰斋来,小了不少,又老旧,就算是收拾起来,只怕也收拾不成个舒服的地方。
庞玉清听心喜,却为难道:“娘说的是,只是淑芳斋偏辟了些,而且月阴冷,这眼看着入了秋,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三姨娘有了身孕,我看还是就住在玉兰斋吧。琴姐儿就在我屋里辟一个屋子,日常跟着教养妈妈就是了。”
老夫人只淡淡道:“有了身孕,刚好在静处养养。”再不多话。
庞玉清便应了声是:“那就听娘的。”
老夫人这才点了头,让翡文扶着,上了小轿。
庞玉清和卫临潇送了老夫人,也各自回了院。
晚上卫临潇推说不适,便没有去老夫人处用膳,张掖亦到了三更天才回,想来是兄弟相见,吃了饭喝了酒,又说了半天话的原因。
进了屋,一身的酒气,知道卫临潇受不得,便先去洗漱,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喝了碗醒酒汤,这才进了内屋里。见卫临潇还没有睡,便拥着她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最近白天睡的实在多了些,到了晚上,倒精神了。”卫临潇说着,便往床里面挪了挪,“快上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的。”
张掖便放开她,脱了鞋,翻身上了床,放了帐帘,躺了下来,重又把卫临潇搂进怀里:“大哥这次回来,怕是不走了。”
张治政绩不错,此次述职,只怕是要升了的。张掖既说不走,那便是要留京了。卫临潇便笑道:“一家人在一起,岂不更好。大嫂要是听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张掖却叹了口气。
“济舟怎么叹气,难道是有什么不妥?”
张掖摇了摇头,却说起别的来:“明日早朝,大概又不得安稳了。圣上晾了吴越使者二十多日,前儿已定了接见的日子,就是明日。”
卫临潇听了心中一动,却笑道:“那也不关你们吏部的事情,就是忙,也是礼部忙。”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张掖却也不说,只笑着道:“睡吧。”
卫临潇因他的话,有了心思,却是睡不着。又怕吵着张掖,便也不敢翻身,只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思索起来。
吴越使者带来的那份大礼,张掖至上次提过,便再没说起。那是什么大礼?
第二日上张掖上朝。卫临潇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便陪着缘哥儿玩,随便教他认些字。到了九月,缘哥儿也该去学堂里了。
虽缘哥儿一直在身边闹着,卫临潇却总觉得心中不大安稳,象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幼楠见她恍惚的样子,似是提不起兴致来,用过午膳,便送了缘哥儿回去。眼看着过几天就是团圆节了,等卫临潇午睡醒来,沈妈妈便过来商量要给卫府里送什么礼过去,张府的各房又按排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