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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的那几位小姐,听了这话,相顾而视,便都泯嘴一笑。显是心中了然。
卫临潇看了那位说话的小姐一眼,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红装,也十分美艳,那艳红便衬的眉眼间却有些凌厉。才刚也是因为那身扎眼的红,卫临潇进门时便多看了一眼,依稀记得从前也见过的,应吏部吴大人家的二小姐。卫临潇笑呤呤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陶晨芙脸色一冷,斜斜瞥了她一眼,道:“我正同卫小姐商量着四月踏青,去栖凤山还是青灵湖呢。”
今春踏青节时,众多贵胄子弟在栖凤山踏青赏春,这位吴小姐在那里见过韩若封,舔了脸上前搭讪,韩若封却全然未理,巧的偏是又被另一家的小姐看到了,因此传开了去。
吴二小姐听了,脸立时红了起来。眼中已有水光,本欲发怒,终是忍了忍。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卫临潇对这情形虽然纳闷,心中却不得不佩服起陶晨芙来。这样仙女般出尘脱俗的人,原来也有如此杀人而不见血的厉害一面,只一句话,便叫堂堂吏部尚书家的千金红了眼。不禁感概自己多年在侯府的庇护下生活,修为到底差了很多。
陶晨芙见卫临潇眼含疑问,淡淡一笑,聊起了别的话题。虽只是平常一笑,可在她那通身明丽的湖蓝衣衫映衬下,却端的是风光霁月,不由叫卫临潇看有呆了。
不想坐在她下首的临雨却拉着她的袖子道:“大姐,你昨儿说要把你养的那只火红鹦鹉送我的,可我实在讨厌鹦鹉绕舌,前些日子陶姐姐不是送了你幅画么?我好喜欢的,大姐既与陶姐姐素来交好,不如央陶姐姐也送我幅字画如何?”
临雨声音清丽宛转,又刻意提高了声量,众人听了,更是好奇的看向卫临潇和陶晨芙两人,又听临雨说到火红的鹦鹉绕舌讨厌,俱会心笑了。吴二小姐,已气的满面通红,却又作声不得。
临云正端着茶杯,听了临雨的话,吖了口茶,也淡淡道:“大姐,那红鹦鹉,临雨既不要了,你送我如何?我刚好近来闲着无事,帮你好好调教了,再给你送回去。鹦鹉原本就喜学舌,只要教好了就是,那样通身赤红羽毛的鹦鹉本来少见,若就此扔掉了,岂不可惜?上次陶姐姐可是送了本自己亲写的贴子并一幅字画给大姐的,不如以后把这稀罕的鸟儿送给陶姐姐好了。陶姐姐这样风雅的人,想必喜欢。”
言下之意,那吴二小姐甚缺家教。卫临潇心下不禁一声衰叹。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么多女人,可唱多少出?以她的性子,根本无意于这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但临云和临雨此时的作为,却也叫她感到一丝温暖。站在外人面前,她们便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岂有叫别人欺辱了,却不帮衬的道理?
陶晨芙便十分欣赏的看着临云和临雨:“临潇,你这两位妹妹倒有意思,精灵古怪对我脾气,别说讨一幅字画,就算再要几幅,我送些又何妨?”
那吴二小姐心道不过武人之女,装什么风雅?她心中虽是怒极,却也不得不忍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极力平淡道:“陶姐姐玉洁冰清之人,满萧国的女子,能入了姐姐眼的,怕也没几位。所谓宝剑赠英雄,难得这几位将门之女,倒让陶姐姐喜欢。实在叫我们羡慕呢。”
临云一听,怒道:“吴小姐这几句话,却叫我听不懂了。吴小姐言下之意,我们将门之女,乃粗鄙之人,故入不了你们书香门弟的眼?”
吴二小姐眉毛一挑,却温婉笑道:“卫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可绝没有这层意思,只是羡慕几位能得陶家姐姐喜欢罢了。”
临云端着茶,又喝了一口,方冷笑了一声,缓缓道:“那便罢了。若是有人以为我家姐姐一向低调行事,便无才德,那就真是可笑了。家兄虽不敢自许才学过人,可在京都俊才中,也算略有蔳名,却没有人知道,家父长年行军,自幼家兄的课业,除先生授业之外,都是由大姐教导的。我家大姐,八岁已熟读《史记》,十岁已阅完家中所有藏书,若论才学,虽不敢说能及陶家姐姐,可如有人能以为就比我家大姐胜了多少,就算我家大姐不计较,我却是不服气的。”
语调不高不低,可这一番话,却说的众人怀疑者有之,敬佩者有之,诧异者也有之,便俱看向卫临潇,卫临潇目不他视,看着临云,微微一笑,淡淡道:“临云休要胡言,在坐诸姐妹,皆家学渊源,我们岂能班门弄斧?”
吴二小姐本欲出言再讥,可侯府却不是她能得罪起的,何况又有陶晨芙在,因此忍住未再出声。
临云见卫临潇眼中虽然有丝责备,语气却很坦然,临云便知道姐姐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姐姐何必太过自谦?虽妹妹多嘴,可我们侯门之家,也实在不必太叫人小瞧了去。”
临云虽从小妒忌卫临潇深得父亲宠爱,又得哥哥敬重,在侯府之尊,仅次于一家之主的父母还有未来主人的世子哥哥,那些,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卫临潇毕竟是她血脉同承的姐姐,在外人面前,她们是这世上最亲的姐妹,自然不愿意让人小瞧,何况她也知道,此次母亲带她们三姐妹前来,必定是与传闻有关。又岂能让自家大姐在未来的婆家失了脸面?她知道大姐的性格素来低敛沉阔,未必会与吴二小姐一般见识,何况那吴二小姐的话,分明是在挑唆大姐与陶家姐姐的关系,她再不懂事,也知道尚书令大人家是不可轻易得罪的,又岂能让她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得呈?
那些小姐们见气氛紧张,俱不说话。这些小姐,个个出于豪门,谁也不会傻到为一个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出头。倒是陶晨芙听了临云的话,心下暗自叹服,人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然如此。又想吏部尚书毕竟是自己父亲的门生,也不好叫吴二小姐太过难看,便打了个圆场,点着卫临潇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我虽早知道你见识不凡,淡吐不俗,因此才极喜欢你,倒不想你深藏不露至此。你倒说说,对我也隐瞒,我该怎么罚你?”
卫临潇正想认错,却听临雨脆声道:“陶姐姐不必生气,自您上次送了书画给姐姐,姐姐不仅把您的画亲自挂在了墙上,那本您亲自临写的书,我家大姐更是整日奉在手上,轻易不让我们碰的。不知有多宝贝,可见陶姐姐的字画,我家大姐是多喜欢了。前年父亲得了兰少月的字,给了大姐,也没见大姐喜欢成这样。”
陶晨芙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怕我生你大姐的气,所以给我戴高帽子呢。”
临雨就睁大眼睛,天真而无辜地说:“陶姐姐不信,可以问问我二姐,临雨可曾说了一句假话。临雨最乖,大姐说,小孩子要诚实,不可以说假话的。”
陶晨芙见她实在可爱,便欠了欠身,捏着她的下巴道:“好了,陶姐姐知道你最乖,是姐姐说错话了,明儿给你送你要的画去,给你陪不是可好?”
临雨便露出了招牌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露出细细的贝齿,可爱又玲珑:“姐姐说真的?不许反悔哦。”边说,边跳到陶晨芙面前,歪着头,头上的两个发髻上插着的珠钗便如雨滴般摇摆闪动,更显得她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般晶莹可爱,临雨伸出了手,“我们拉勾。”
陶晨芙倒确是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象是小仙童一样的女孩子,因此真就伸出了手指,与临雨拉了勾:“姐姐一向说一不二。”
众位小姐见无戏可看,也便三三两两找着平日要好的小声聊去了。那边各位夫人们出相谈甚欢。倒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卫临潇见未引起什么错乱之处来,也松了口气。同陶晨芙又闲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大少奶奶庞玉清便在丫鬟们的陪同下进了屋子,朝上官夫人福了福身,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娘,是现在就请诸位夫人入席还是再聊会儿?”
上官夫人问:“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媳妇亲自去看了,娘请放心。”
上官夫人便点头道:“那便请诸位夫人们去一进院的正厅入席吧。你同那边小姐们年龄相近,年轻人好说话,她们就由你负责招待着。”顿了顿,又问:“膳后请夫人们听戏,后园子里可打点好了?”
大少奶奶笑道:“娘放心,您今日可是寿星,可别操那么多心了。都交给儿媳,一点儿错不了的。真要出了差错,随您罚去。”
“你这猴儿。”上官夫人笑着便在大少奶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众位夫人们道:“还请众位夫人们移驾前院,这时辰也不早了,用完午膳,我们后花园里听戏去。今儿我那二小子,特地请了馨德班的两位角儿来助兴。”
众夫人便都起了身,庆国公府的张老夫人就笑道:“二小子这按排不错,听戏不难,我们这样的人家,哪家都请得起,可大家聚在一起,这气氛儿却是真正难得。”
众人点头应是,上官夫人便先请了武王妃,一行人便去了上院的花厅里。
大少奶奶先按排好了正厅里的夫人们坐定,又忙去了东厢房按顿诸位小姐们。
几位公侯府上的小姐们一桌,余下诸人一桌,落了座,便有丫鬟们井然有序的开始上菜布菜。正吃着,就听外面有人说话:“老夫人,二公子过来给王妃娘娘还有诸位夫人们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