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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司徒媗大闹了育芳苑,棉姑后来就再也没有为难过她。并不是棉姑怕了司徒媗,而是育芳苑主人的命令。即使棉姑心中再怨恨,也不得不遵守。
司徒媗和众女子在一起日夜练习技艺,琴棋书画各个方面均是突飞猛进,没过多久居然赶过了苦学多年的其他女子。
众人皆纳罕不已,棉姑更是私底下疑心她是坊间所传的狐妖所化,就司徒媗双手不治而愈的事情而言,这事就奇怪的很。不过也没几个人知道,棉姑也不敢随处乱说。
至于司徒媗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奇遇,心里自有一番见解,源头就在她睡梦中所到的那处书坊。
随着各种技艺的增加,她逐渐发现梦中书坊中有字的书籍逐渐增多了。她虽然心中还是不甚明白,但是隐约觉得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她所说的身世并非是自己所附身躯体原主人的身世,而是司萱仙子的身世。想当初她死后魂魄在掌命司时,就听到有声音说她失去了原来的灵性,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而梦中的那个女子也说她在逐渐苏醒中,这苏醒的可不就是她的灵性吗?也许这些个东西是她本来就精通的,在育芳苑不过等于是温故而知新了,故此技艺才会突飞猛进。
裁红点翠阁里的众女子也对她是佩服不已,姐妹们在一起偶生事端,也不过是拌嘴小闹而已。
有事话多,无事略过。
春去夏至,秋末冬来。时光倏忽,不知不觉中司徒媗已经在育芳苑中的裁红点翠阁待了三载有余。
正统三十五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京都城中花红柳绿,燕子回巢。闺阁里的女子都纷纷出来踏青赏春。
严华寺是京郊一座中等的寺庙,每到春季的时候寺里的香火尤其鼎盛。原因在于寺庙的后山有一片野果林,林中桃李争妍,花香醉人。一股天然的山泉自山顶流将下去,形成一个桃花潭来。潭水清澈见底,偶见水底有鱼虾游过,水面有花瓣随着水流打转,白得是梨花,粉的是桃花。
这几日,严华寺几乎下了封山令,除了些豪门贵族里的大家闺秀、女眷外,常人难以进入。
那些大户的闺阁女子一年到头都出不去几次,借由这个机会又可上香许愿又可赏花踏青。
严华寺的后山一片莺莺燕燕,竟然是人比花娇。
当朝丞相之嫡女王若瑧当然也不例外,她正同自己的贴身丫鬟伺琴流连在林中观赏。若瑧是个喜静的人,嫌人多喧闹,便携同伺琴径直往林子深处幽静之处走去。
林子深处自然是别有一番景致,两人正蹲着摘取野地上不知名的小花。没曾想忽然跳出几个蒙面的汉子来,几人二话不说就把主仆两人给绑了掳了去。
可怜若瑧和伺琴被堵了口蒙了眼,叫喊不得。那几个蒙面汉子扛着两人从林中一条小道下了山,山下有两辆马车接应,看来是有备而来。
正当那伙蒙面人要把两女子塞入马车时,小道转弯处传来马蹄车行声。队伍前有一面旗帜,金底黑字上写着‘兴盛镖局’四个大字。
前面领头的两位男子身着劲装、腰配利剑,一位骑着白蹄乌骏,脸孔清异俊秀,剑眉入鬓,星目生威,偏偏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跟他并骑而行的男子骑匹青骓骁,脸庞棱角分明,浓眉蚕头雁尾,杏核大眼炯炯有神。虽然看起来比那位男子年龄稍小,不过自有一番阳刚气质。
“前面那厮,做甚呢?”浓眉男子见状怒喝道。
“子磐,别把他们吓跑了,有道是见了面分一半儿,他们跑了,我们岂不是也捞不着一丝了。”剑眉男子故意笑道。
那几个蒙面的汉子见对方人多,也不多加言语,把马车和两位女子扔下自行跑路了。
王若瑧心喜有得救的希望,不料又听到一个声音说见一面分一半的,顿时唬的全身筋皮骨软,挣扎的尽头都熄了。心道难不成又来了一伙儿强盗?真后悔不该远离了人群往林子深处去逛。
两个骑马的男子跳下马,浓眉男子道:
“萧大哥,慎言,别把两位姑娘给吓坏了。”说着自己去给王若瑧和伺琴解了绑。
王若瑧手脚得了自由,忙把蒙眼的布给摘去,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姑娘莫怕,我等是京都兴盛镖局的,押镖路过此地。姑娘是哪个府的,请告知,在下好送姑娘回家,免得再遭不测。”浓眉男子道。
王若瑧抬眼看到前面的队伍,并有绣着兴盛镖局的旗帜,这才放宽了心。她略整了下衣衫,这才上前施礼道谢,接着众人把她送回严华寺不提。
那剑眉男子正是萧刈寒,浓眉男子便是石子儿。
由于上次司徒媗在冀州客栈的不辞而别,让萧刈寒很是担心,怕她又被密宗的人所掳。为此萧刈寒找遍了整个冀州府,也没寻到司徒媗的踪迹。
他又猜想着也许司徒媗又回石家村了,便又找上石家门去,然后才知道了石子儿也就是石子磐也在到处寻找司徒媗,司徒媗就此消失不见了。
萧刈寒到了石家村没找到司徒媗,反而把石子磐给带了出来,正好子磐的大哥服徭役期满回了家,正好也可以照顾二老。
至此以后石子磐和萧刈寒成了结义兄弟,两人性子不同,却脾气相投。他们借助严立兴盛帮的力量在京都成立了兴盛镖局,一边经营着,一边继续寻找着司徒媗。
而同时萧刈寒也在暗中查探当年自己家的血案,只是京都中密宗帮众发现的倒不少,可始终无法查出幕后宗主到底是谁?
“子磐,你是不是刚才看上那女子了,何曾见你待我如此温柔细语了?”萧刈寒骑在马上打趣石子磐道。
“萧哥哥,我以后也这样跟你说话可好?”子磐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哇!”萧刈寒做呕吐状。
“你别恶心我了,本来今日赶这趟镖还没好好用饭呢,别介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这趟生意来回也不过是半天的路程,是你非要拉上我亲自押送的。”石子磐接着道。
“这般春意盎然,不骑马踏春岂不是辜负了美景。”萧刈寒摇头晃脑的道。
“哦,敢情你是这般个想法啊!”石子磐又道。
“可不是嘛,本少侠虽说喜欢深夜出动做些劫富济贫的买卖,这明面上的生意也得做做样子不是?”萧刈寒笑道。
其实他们这兴盛镖局也不过兴盛帮的一个分舵,押运的事情平日有下面人专门打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想到刚才的事情,就胆战心惊,如果是媗儿遭此不测,又没人救助……”石子磐陷入了沉思。
萧刈寒懂他心思,安慰道:
“你放心,司徒姑娘不是个一般的人,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安逸无忧呢!”只是萧刈寒这句话说出来脸自己都骗不了,他也想起了在冀州时破庙里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是及时赶到,司徒媗能顺利脱身吗?
萧刈寒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右手,虽然事隔三年,那上面的疤痕逐渐在变淡,但他心里的疤痕却始终存在。
他忘不了翠莲死的那个夜晚,司徒媗像疯了般。他从身后抱着控制住她,怕她想不开。她又喊又叫,指甲如利刃般抓把他右手抓的血淋淋。
忘不了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埋怨他为什么没早些来。
忘不了她在烛光映衬下血红的眼睛,她笑魇如花,出手如鬼似魅,把三个歹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忘不了同福客栈中,她失魂落魄的呆坐着。
忘不了她对他充满戒备之意,怕他拿她去跟密宗交换消息。
他没赢得她的信任,这才使得她不顾外面的千难万险不辞而别。
而这些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和自己情同兄弟的石子磐。如果子磐知道了他是为了密宗的缘故才故意接近司徒媗,子磐会怎么想,还会如此的信任他吗?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半晌,石子磐才道:
“但愿她已找到了亲生父母罢!只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寻找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没听说过有姓司徒的。”
“司徒姑娘曾经跟我提起她的事情,说她尽失了记忆,不知姓名。她自称姓司徒是源于她手上戴的一个碧玉镯,只是那镯子暗淡无光,实在没什么稀奇之处。”萧刈寒道。
“怎么会暗淡无光,那分明是一个在夜间会发出幽幽碧光的珍宝之物啊!”石子磐反驳,他年少时曾跟司徒媗睡在一个寝室。那镯子司徒媗从来不曾摘掉过,尽管隔着几层衣物,石子磐仍然能在夜里看到有碧光发出。
“我也不过略微瞥了一眼罢,或许是我看错了。”萧刈寒道,毕竟他跟司徒媗只相处几日,哪里会像石子磐那样了解她。
石子磐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萧刈寒居然还知道司徒媗姓氏的来历,心里不免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萧刈寒怎么也是救了司徒媗几次的人,司徒媗告诉他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吧。
由于今日遇到歹徒掳去女子的事情,两人心里不免都有些担心司徒媗,不知她现在在哪里,究竟是什么处境。
兴盛镖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京都。
却不曾想刚才那几个蒙面的汉子换了装束也进了京都城,几个汉子一进城就走进一间酒楼里。
“事情办的如何了?”酒楼中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凑近他们低声问道。
“放心吧,挺顺利!”其中一个汉子道。
那酒楼伙计满意的笑了笑,立马换了副样子喊道:
“几位客官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