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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笑得诮皮又明朗,此刻的她才颇有一些小女孩的天真无邪与娇俏。徐舒玄看得心神一慌,也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
“那正好,我也与他达成了一个协议,那我陪你一起去见他吧!”他说道。
韩凌微微一愕,然后便笑了起来,不用问他与景王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心里已是清楚明白。
“好!”她十分感动的应道。
正要走的时候,徐舒玄却唤了她一声道:“等等——”他再转向马车上的车夫命令道,“将车上的那只匣子拿过来!”
车夫应了一声是,便立刻钻进车中,抱了一只红漆木的匣子出来,几步便跑到了徐舒玄的面前,将那匣子恭敬的呈到了他手中。
“阿凌,去换一身衣服吧!”徐舒玄说道,“你既然不喜欢丰臣泷一送你的东西,那我便将它改制成了一件金缕玉衣,这样也算是我送给你的了,希望你能一直穿着它,直到我们成亲的时候。”
“金缕玉衣?”韩凌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望向徐舒玄,心底涌起的一份感动已是无法言喻。
徐舒玄对她一笑,说道:“快去换上吧!我和墨玄就在外面等你!”
韩凌慢慢的接过了匣子,感觉犹为沉重的道了声是,便迅速回到府中去了,片刻之后,她便身穿着一身雪白生霞的金缕衣走了出来,徐墨玄见之不觉眼眸微翕而失了神,脑海中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大哥曾教他读过的一首诗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阿凌真的好美、好美!他心中感慨,只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三人一起上了马车,便向着玉树胡同外行驶去了,就在他们走后,韩嫣便从一处院墙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含泪痴痴的望着那辆马车驶去的方向,心中的恨意不由得越来越浓:徐世子竟待阿九这样好,为什么我就要被人践踏到这般地步?为什么?徐青玄,都是你毁了我,都是你!不,我不能任人贱踏,谁欠我的我就一定要让他十倍的还回来!
想着,她不自禁的又将下唇咬得极紧,然后飞快的向真武庙胡同的方向跑了去。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驶向了一处澄塘碧水边的阁楼之下,徐舒玄与韩凌、徐墨玄三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守在阁楼下的一名女婢望见他们后,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向他们走了过来。
“杨小姐终于来了,殿下已等候多时!”说着,她看了徐舒玄与徐墨玄一眼,眸中露出一分犹豫。
韩凌说道:“不如你先去回禀了你们殿下,就说杨氏阿凌与其未婚夫一同前来,可还方便相见,若是不便,那我们便回去了!”
这言外之意便是,她一个与人定下了婚约的女子自然不方便独自见外男,与其未婚夫一同前来那是理所当然。
婢女答了声是,便转身拾着木阶走上楼阁去了,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婢女才从楼阁上走了下来,含笑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殿下说无妨,几位便随我一同上去吧!”
楼阁虽然有些陈旧,但也是雕梁画栋,十分古雅,景王便坐在了窗边的一个案几旁,正好可以从窗外眺望那湖光山水的风景。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不知不觉,都已是深秋了!”景王见他们到来,端着一只瓷器茶杯,好似十分伤感的叹了一句,又笑道,“还能再见京城赫赫有名的魏国公世子与杨小姐,便是本王的荣幸!”
“几位请坐!”虽是这样说,可这个房间里却仅仅只有一张桌两张椅,而其中一张椅已让景王占用了,景王尴尬的笑了一笑,然后再命一名婢女从他们的马车上去取了几匹虎皮塔子过来,便学那魏晋时期的士人一般席地而坐。
“上次与杨小姐一别,算起来也不过几月时日,未想这几月之间,人世变化就已是天翻地覆!”
景王说着,为韩凌倒了一杯茶,送至韩凌的面前,韩凌立时拦住了茶杯,抬起眸子说道:“殿下屈尊降贵,亲自斟茶,阿凌受不起。”
说着,她朝身旁的徐舒玄看了一眼,盈盈一笑道:“还是让我来给各位斟茶吧!”言罢,拿起茶壶,微微倾斜,便将一泓热气腾腾的碧水倾入了三只空杯中,她的玉手十分洁白,倒茶的姿势也十分的优雅,尤其一身轻绡璀璨的金缕衣更衬她恍若洛神妃子一般,美华得不似人间。
景王的眼神微微一变,旋即黯然的垂下了眼睫。
“不知景王殿下邀阿凌到此,是所谓何事?”徐墨玄忍不住率先问了一句。
景王抬眼看向他们,轻声一笑,道:“杨小姐现在名惊四野,京城士子无不钦佩,我心亦然!”
徐墨玄拿起茶杯,嗤了一声,说道:“殿下,你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拐弯摸角的,非得让人去猜,你知不知道,这样聊天很累的,咱们不如就直接一点,你说明你的来意,我们来谈解决的办法,既省时又省力,还不会饿肚子,你说好不好?”
旁边的两位侍卫听罢愤然拔剑:“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与景王殿下说话!”
景王抬手示意两名侍卫退了开,然后看向徐墨玄道:“徐五少爷真乃豪爽之人,本王也听说了徐五少爷的滴血验亲之事,不得不说世子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墨玄脸色陡沉,大怒。
韩凌也微变了脸色。
景王含笑继续道:“本王虽然拿不出什么实证,但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单凭徐五少爷的这种俊爽傲烈的性情来说,与徐家的人相比,可真是大相径庭!”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殿下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太过偏执!”韩凌不禁接了一句。
景王看向了徐舒玄,问道:“世子难道没有话说?”
徐舒玄亦是笑道:“景王殿下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朝局,我徐家之事恐与殿下无甚关系!”
景王再次一笑,应道:“不错,世子慧眼如炬,应也早知本王心中的忧虑,而且世子曾托徐五少爷送了我一只锦囊,我相信世子是守信之人!”
“难道殿下认为朝中局势对殿下不利?”徐舒玄微笑的反问。
景王微顿片刻,方才问道:“世子有何高见?”
徐舒玄道:“殿下应该也听说了昌化伯府邵家之事,如今邵家的几位公子为承袭爵位而闹上了朝廷,邵氏嫡系子孙皆已绝,所争者尽乃其旁支,甚至是冒充身份的庶子,皇上得知此事,已是十分震怒,邵家本就无军功,亦无功名,食国泰禄,却并无政绩,不但如此,邵家还仗着外戚之势以及一面免死金牌而骄奢横行,现在朝中已有不少人上疏褫夺邵家爵位,而皇上也因忌于外戚之力而打算尽革外戚封……”
听到这里,景王的神色大变,若是革除外戚袭爵,这京城将有一大部分的勋贵都要从此淡出京贵圈,而朝中站立裕王一方的赫然有多位都是靠外戚袭爵的公卿王候,这的确对来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景王不自禁的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徐舒玄续道:“而且景王殿下根本就无须去争这太子之位,我大眳朝立储素来立长,先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不容逾越,你若是争了这太子之位,反而还要失去一些忠诚耿直的臣民之心,这对于一直以贤名著称的景王来说,并不划算!”
景王的神情微微变幻,忖度了片刻后,含笑答了一句:“世子言之有理,但若本王不去争这太子之位,又如何才能成为下一任储君?”
徐舒玄含笑朝韩凌看了一眼,韩凌亦付之一笑,对景王道:“裕王急功近利,性情急躁,待他成为太子之后,必会揽其军方力量,从而向皇位逼近,若是他等不及而起兵造反,景王殿下便可以清君侧之名而名正言顺的继任帝位。”
听韩凌这么一说,景王只觉心中砰地一跳,握着茶杯的手微颤了一下。
“但若是裕王不反呢?”他反问。
韩凌便笑了起来,她答道:“殿下放心吧!裕王一定会反,而且他还会与蒙古鞑靼人勾结,通敌之罪为我大眳臣民所不耻,到时候就是景王不举义旗,这满朝的忠臣良将也会举旗平叛!”
韩凌笑容微展,慧黠的双眸晶莹璀璨,盛满了自信而胸有成竹的光芒,景王望之失神,踌躇了甚久,才道:“杨小姐为何如此肯定?”
景王这么一问,韩凌又沉默了下来,她记得前世裕王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谋反,但与蒙古鞑靼的塔罗王子甚有交情,后来景熙帝的死也未必没有他的一份功,若说他没有谋反之心全无可能。
“若是景王不信,那就静观其变吧!”她最后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几盏茶过后,徐墨玄便道晚膳的时辰已到,皆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韩凌忽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景王殿下,我还有一事相问,那日魏国公府中的宴会,邵云艳之事,可与景王殿下有关?”
景王微愣了一下,垂着的长睫轻抬,许久才道:“是!与我有关!”
韩凌不禁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景王道:“那景王殿下应该也知,邵云艳已因此事而丧命?”
景王眼神一黯,答道:“她的命运,与我无关!”
竟是这般冷漠的回答,韩凌不觉心中一颤,似乎才发现朱城昀原来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但是以这种手段来回拒别人毁人名节,实在是令人耻寒。
“最后再提醒殿下一句,小心宫里的那个女人,殿下好自为之!”
韩凌说完这句话后,便携徐舒玄的手一起走了!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影离去之后,景王的眸中透出了一丝极为不甘而阴冷的光芒。
“如若得不到你,那我就一定要得到帝位,到那个时候,我也一定要让你回到我的怀中!”他心道。
在回去的路上,韩凌赫然想起韩嫣之事,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如实的将实情对徐舒玄道了出来。
徐墨玄听完之后,不由得惊讶的揶揄了一句:“没想到这两人还贱到一起去了,阿凌你管他们作甚?”
韩凌其实不想管,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前世也怀过一次孕,尝过失子之痛,并且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孩子,便觉得心里十分的难受,韩嫣虽然可恨,可毕竟是个豆蔻之龄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手足无措,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帮她,那她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舒玄,我也并非大善之人,但是徐二少爷的这种行为太过卑鄙,这件事情他必须要负起责任!”韩凌想了想,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