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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边界处，昨日还人心惶惶的军营据点。
今日竟充满了喜悦。
今日是特殊的一天，连很少出现的月亮，都展现出了她那美丽的一面。
朦胧的月光洒在据点上，据点的校场内有几百堆篝火，两万名士兵皆在于此，士兵每个人手上拿的不是武器而是酒，他们都异常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每个人的眼神都望着同一个方向，正座之上一名年过花甲的老翁，缓缓站起身来道“今日宴会，这祝酒词本应我老说，但老头子我的话，肯定你们都听出老茧了，既然如此，这次的祝酒词就由此次最大功臣，总指挥来说吧。”
两万人瞬间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音，连身在几公里外倒在病床上的仲顺之也听见了，胸口一阵疼痛差点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随手一抬，封绝了中军帐，不让声音传入其中。
双眼并紧，好似要入睡一般，只是紧皱的双眉和跳动的眼皮，出卖了他，今夜对于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晚，注定无法入睡。
听着众人的喝彩声，方辉一有些懵逼，也没人事前通知他啊，还没来得及写个演讲稿，上去不是去出糗的么。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高大形象，可不能葬送在这里，方辉一摆手说道“元帅太过抬爱了，我就是个临时指挥的，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开场了？”
“凭什么，凭你不费一兵一卒，就击退了敌方五万大军，凭你让我们两万人的性命得以保存，凭这场战役足以载入史册，这些难道还不够么。”霍顶天有些激动说道。
“够，够，够。”
两万名士兵替方辉一回答。
“去吧队长，这么多人等着呢。”凤九在一旁推搡，说道，周遭的队友也朝方辉一点了点头。
“快点，我等着开饭呢。”
一个欠揍的声音在方辉一脑袋里催促道。
“帮忙就不见你的踪影躲在最后面，一到吃饭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方辉一反击道。
看着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自己，此时再不说两句就有些不识大体了，于是乎方辉一站起身子，等了一会才张口说道“我的家在绒火城，虽然那里不是很富庶，但生活得很安逸，我本以为这份安逸是理所应当的。”
“但我错了，错得还很离谱。”
“这份安详是由你们这么一群伟大之人默默守护的，这场战役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份功劳是元帅的信任，是军长们的配合，也是四百名士兵和工匠彻夜的努力的结果，更是两万名士兵团结一心的必然结果”
“你们的名字也许不被世人所熟知，你们所做的一切也许也得不到世人的认同，但今日你们的精神却永远的留在了我的心中，你们是无私的，是伟大的。”
“各位端起你们酒杯，这杯酒我们不敬别人，敬你们自己，敬你们是如此伟大。”
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激动之情怎么样也藏不住。
看着众人的反应，方辉一长呼一口气，还好自己前世在公司年会时也会说个一两句，还好自己在两万人面前没有怯场，自己表现也还算过得去，勉勉强强打个六十分吧。
随后将士们又把酒满上，举起酒杯对着方辉一道“敬元帅，敬总指挥。”
方辉一也端起酒杯，只不过酒杯里的酒早就被方辉一换成了水，方辉一并没有喝酒的习惯，自己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状态，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得小心点。
“队长，从今后，你就是我凤九唯一崇拜之人。”凤九满眼都是小星星的说道。
“我都有些羡慕绒昊阳那老家伙了，他是上辈子干了何种好事，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外孙。”一旁的霍顶天也说道。
“域主言过了，我这些只是小才，您才是大才，这杯酒我敬您，您能把指挥权交给我真是太看得起小子了。”方辉一把手中酒杯的举过头顶，谦虚地回道。
霍顶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仰天长笑道“好，好，好。”
随后方辉一又敬了第一军团长，第一军团长也回敬了方辉一。
方辉一本还想再敬另外几位军团长，但发现几位军团长正小声商量着，不好意思打扰，只好作罢，等商量完毕在上前也不迟。
没一会儿就听见第三军团长说道“几个大老爷们在这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我先来。”
随后一脸憨笑地走到方辉一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老三是个粗人，但不代表我是一个不识好歹之人，之前还质疑过总指挥的能力，我在此向您赔个不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今后有用得上我老三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杯酒我敬您的。”
随即饮尽杯中之酒。
另外几个军团长也纷纷举起酒杯上前说道“我们几个也一样，希望总指挥原谅我们，有什么事吱一声，我们几个随叫随到。”
也纷纷把杯中酒给喝干净了。
方辉一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商量这个，随即急忙站起来说道“几位军团长不必如此，这事换作是我，我当时也会和你们一样，甚至更甚。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我之前还指着你们的鼻子骂，实属大不敬，希望几位军长不要生气才好。”
然后一口气把杯中“白酒”给喝完了。
“哪里，哪里，总指挥您太过谦虚了，今后如果说有人胆敢质疑您，我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第二军长受宠若惊道。
“对，对，对，我们几兄弟都不会答应的。”另外几个军团长纷纷附和道。
一旁的霍顶天和阎日，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意，能见到这几位倔驴同时道歉，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有几位军团长的加入，气氛很快都调动起来了，平日那些繁琐的礼节都被抛诸脑后，大家唱着、跳着、一碗酒接着一碗酒喝着。
一旁的凤九凤眼迷离地看着方辉一，方辉一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借机溜了出去放个风。
凤九看着落荒而逃的方辉一喃喃道“哥，真的有人能做到一人，一言，定生死。”
城墙之上，平日守卫的士兵已全都不在，都去参加这盛大的聚会，此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正坐在城墙的边沿上。
此人正是方辉一，他脸上的喜悦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罪恶。
城墙之下，满是疮痍的地面上，铺满了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被火烧得看不清模样，有些尸体眼睛死死撑着，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也有些尸体正跪在地上似乎在祈求谁原谅一般……
目光前移发现不少野狗正啃食着尸体，方辉一随手一指，野狗纷纷丧命于火矛之下。
银色的月光撒在尸体上，仿佛是给死去之人盖上了一层通往极乐世界的裹尸布一般。
此情此景，方辉一百感交集，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方辉一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答案。
虽然前世的小说里已经告诉了方辉一答案，但真正地落在自己的头上，是没那么容易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们曾是我的同胞。”
霍顶天的声音从方辉一身后传来。
“顶天域主，您怎么来了。”方辉一回头说道，欲起身行礼。
“不必了。”
霍顶天点点头表示不必行礼。
“既然是同胞，他们皆因为我而死，我这么做又是否是正确的。”方辉一看向远方问道。
霍顶天没有回答，拿起手中的酒坛饮了一大口，目光看着远方，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也伴随着我的一生，我自从军以来，我只要闭上眼睛我都在问我自己这样做真的就是大义吗？我这么做就是一定对的吗？”
“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我清楚的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死在这儿的就是我们。我不希望我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我的面前，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希望你找到之后也来告诉我。”
“诺，现在你需要的是这个。”
一个酒坛稳稳地落在了，方辉一的手上，方辉一不解地回道“霍爷爷，我之前喝过了，这酒本就不多，还是您喝吧。”
霍顶天笑骂道“你真当我不知你的杯中装的是水吗，好歹我也是域主魔师，这点小伎俩还看不破。”
方辉一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小子自作聪明了。”
随即举起酒坛，醇厚的酒精顺着喉咙流入了方辉一的体内。
异界的酒远比方辉一想象的烈上许多，一股沉醉之感瞬间涌上大脑，醉意取代了之前的悲情。
果然酒是好东西啊，能让人忘记刹那的罪恶感，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辉一把酒坛放在一旁，缓缓站起来，一个个小火球出现在方辉一的面前，它们缓缓降落在尸体之上，尸体瞬间被火焰铺满。
一旁的霍顶天也含笑的点点头，无数个小火球奔向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火光冲天。
大家皆被吸引而来，见状也纷纷加入。
城墙之下已然成为火海，方辉一拿起酒坛，站在城墙边缘，将剩下的酒全部洒入火海之中，缓缓说道“死去的同胞们，愿火焰照亮你们来世之路。”
众人也纷纷上前，也将手中的酒洒入火海之中，道“死去的同胞们，愿火焰照亮你们来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