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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公孙信双手合十，对姬彩做了一揖，淡淡地说道，“这位姑娘……你是我目前为止所有看到过的人类当中，最为奇特的一个。你身上缠绕的的‘业火’断断续续，隔着很长时间，却又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完全空白，这说明你在某些时间段完全没有做过什么罪恶的事情，而这些时间竟然还长达百年……
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在西方的基督教中，重点强调了人类“有罪”的事实，甭管你是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带着原罪的。在活着的时候，你要尽可能地多做善事，通过苦修、祷告、行善，或者给教会捐钱的方式来赎还自己身上的罪孽，否则的话，最后的下场便只能是堕入地狱，接受苦刑。
无独有偶，佛教的观点也和其有相似之处：他们认为世间众生皆有“业障”，那是由贪、嗔、痴三者延伸出来的恶果。只要你一天不寻得本心，尽快清净下来，业火就会在你身上缠绕一天。而一旦能让自身的业火收放自如，就拥有了成佛的潜质，可以在佛法这条道上走走看了。
虽说道教没有类似的说法，但也暗示了人们应该要“无为”，要“清心”，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凡间的种种杂志，为自己赢得长生不老的可能。
说了这么多，笔者只是想强调一个问题……智人这个物种本身就是很凶暴的，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在多人种的角逐中胜到最后，走上了万物之灵的宝座。说我们戴罪而生，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好斗、阴险、凶狠的基因深深地融化在我们的体内。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正是靠着这样的基因区分于其他动物，并一直活到了现在。
当初看到尹族的第一眼，公孙信就确定他的寿命一定在三千年以上，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会有这么旺盛的业火……可姬彩却完全不同。零零星星地有一点儿，却不成体系，中间还空着那么多。她是途中做了一百多年的圣人，然后做两年屠夫，再做一百多年圣人是怎么着？
“教主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好难得哦……”说这话时，姬彩显得特别兴奋，显然在未来公孙信的角色定位就不是这样了，“不知道没关系，你随便编点什么东西来糊弄我好了，这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我和你认识吗？”公孙信微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那并不算长的一生，却并未从中找出姬彩的影子，摇了摇头，有些痛苦地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事儿，现在不认识没关系。”姬彩见他放松了警惕，心下暗喜，抽出右手，轻轻地拨了一下那串挂在她胸口的吊坠，“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
“咔咔咔咔……”
一串细密而又紧促的声音从姬彩身上传来，放眼看去，只见有一层纯黑色的金属从她的吊坠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遍布全身，像一件绝无仅有的紧身衣，很快就将她的整个身体都给包了进去。公孙信不禁看的目瞪口呆：他的金银眼理应看破一切凡间的虚妄，却分辨不出来这层黑
色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有点儿像某种寄生生物？从外观上来看，这层金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蜘蛛侠3》里的共生体——毒液。二者有着近似的构造，如同液体一样粘稠的延展性，以及相当出色的弹性。
纳米机器人盘旋而上，在姬彩的周身组合成了一台不菲的机甲驱壳。由于它是贴身生成的，且具有着惊为天人的厚度和硬度……当机甲生成完的那一刻，金属便将姬彩和地面焊住的几处液态金齐齐切断，发出了无比清脆的响声。
“轰————！！！”
机甲的手肘处变形出几个氮气喷射口，将无极号整个儿撑了起来，双脚“崆”的一声砸在地上。淡蓝色的液态能量呈网格状分布在了机甲的外壳上，隐隐透着一股极具爆发力的能量。反正公孙信看不出这身驱壳是什么玩意儿做的，在视野中，只有那些蓝色的液态能量环是可以看见的，而且相当显眼……
无极号的原材料是一种叫做“末日合金”的超强金属，于2103年在亚马逊海沟的深处被发现，又经过了两年的实验，方才被确认为了世界上最适合做纳米机器人的材料。而那些蓝色的能量环，则是被未来技术“固体化”之后的核聚变光束，原理就和尹族放的射线差不多，通过高度循环，几乎可以给无极号提供用不完的能量。
“全能型智能AI，东方朔，已为您连线。”一个诙谐幽默的男声从耳边传来，隐隐还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好像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战场上一样，“正在为您扫描对手，请稍后……所谓不出兵可使人服，方才是上上乘的兵法。公主殿下，您这样的做法并不怎么高雅，确定要直接使用武力吗？”
“好了闭嘴吧，你的话也忒多了……”姬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着视野中蹦出来的虚拟界面，她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就是一顿打，“现在基因溶解枪没带来，现在就只能仰仗你了，别在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就行！”
“好吧……”东方朔颇为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已确认身份，‘公孙五霸’中第五子，公孙信，于2045年创立穆教，并担任教主。于2050年被判定为星系级超能力者，列入危险等级六的监视名单。迄今为止，并未发起过任何非法的宗教活动或游行……”
“诶呀，这些东西可以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战术！针对他的战术呢？！”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东方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战术就战术，你稍等一会儿……”
————
只见得一片深蓝色的光芒从公孙信的右臂之中一下子迸发出来，如同拥有实质的黑暗，让人不禁联想到那旷古已久的恒沙——在大风的鼓动之下，原本平静的沙漠也会呈现出狂暴的一面，倒卷起千百米的浪潮，将一切生物都啃噬得只剩下一地残渣。幽蓝色的光芒席卷而来，几乎将整间会议室完全鲸吞在其中。霎时间，只剩下头顶的那盏水晶灯依旧在闪烁着微光，但即便如此，它在公孙信造成的黑潮中也反射不了多少光辉……
姬彩的视野中，很快就跳出来一则对话框。
“警告！侦测到有
多元宇宙正在靠近，该宇宙尚未被登记……”
您瞧瞧，二十二世纪的科技树攀到什么地步了，竟然连多元宇宙靠过来都能侦测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到了二十二世纪，公孙信的影子宇宙也依旧没有在联邦政府那儿留下什么案底，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过谨慎了……
不等姬彩反应过来，几团幽蓝色的能量团便已经从他的右掌之中轰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几道陨星般的弧线，朝无极号飞速袭来！这些小玩意儿的攻击模式完全就是随心而发的，只消公孙信一个念头，它们就能改变弹道，做出锐角拐弯之类变态的战术动作。在高速飞行的途中，这些能量团的尾端亮着一股冰蓝色的灼痕，划过空气时也会留下一股明亮的轨迹。即便是以无极号的机动性，也无法闪躲开这次攻击，正面硬生生地吃下了五发要命的蓝火球。
“轰——————！！！”
蓝色的淬火苗轰然炸开，形成一堵宽厚的高墙，势若惊鸿，向着现实世界倾轧而去。姬彩甚至连喊都没能喊一声出来，便已经被这种半是烟雾半是火焰的玩意儿给淹没了……数不清的信息透过机甲的驱壳，直接撞进了系统中，扑到了虚拟交互界面的深处。精神链接框架狠狠地震了两下，就在视野被黑色吞噬的前一个瞬间，姬彩透过视觉共享系统，勉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它就在公孙信那条闪着光芒的右臂上！象征着“黑暗”的青金石，本应有着琉璃的澄澈，却因为其自身的选择而堕落，成为了一个地狱的开口。
幽蓝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缓缓飞出，联合成一支壮大的军队。或许这些家伙本身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只是单纯地象征着什么……
下一秒，黑色的力量翻涌而上，将一切都纳入怀中。
……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孙信做完这一切，用金刚石制成的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右手，一面自己念道，“想要做成大事，就必须要有所取舍……不仅是我一个需要恒星魔法，四哥也需要它。而既然四哥需要，就说明这种魔法在未来的计划中是不可缺少的……”
他对着姬彩被击中的方向，微微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神色——但也仅仅只是遗憾而已。
“我没有杀她，只是开启了影子宇宙的通道，将她暂时囚禁在了里面而已。”尽管没有人听，但公孙信还是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解释道，好像这样就能让所谓的“神佛”宽恕他的行为似的，“等我认为她不再具有威胁之后，自然会放她出来的……”
对于公孙信来说，“杀人”这件事，可以说是底线，也可以说是上线。
只要不杀人，或者说……人不是他杀的，他并不在乎对别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种概念有点儿像美苏之间的冷战：只要不直接动手打，其他的做什么都可以。
……
忽然，一阵猩红色的光芒暴射而出，瞬间冲破了青金石带来的黑暗。
顶上的水晶灯察觉到了光谱的变化，也随之做出了调整，顿时，整间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莲花刚玉一般的艳红色，辅之以青金石冰蓝的碎屑，煞是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