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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应欢愣了一下,眼神很明显地空洞了一会儿,大概十几秒钟后,她眼中的光圈淡去,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回到了现实中,“这是哪儿……部长?”
公孙仁和公孙智立在她面前,神色肃然。
“怎么了?我……奇怪,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现在我应该在去安吉念书的车上才对啊……”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儿轻松的意思——从今天早上七点开始,各部门传来的都是噩耗,现在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欢欢,过年的时候业务比较忙,这个给忘记了。”公孙仁眯着眼睛,露出了长辈的慈善微笑,他弓下身子,拉开办公桌最下头的那个抽屉,从里头掏出一个红包,“拿着。”
“……诶????!”自打四岁之后,应欢就再也没收到过长辈的红包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神色慌乱,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公孙部长,不用了,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我……”也难怪她这么紧张,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打工仔收到了部长的红包,只不定得比应欢还紧张。
“没事的,收下吧,大哥给所有人都发过的。小年夜那天你刚好不在,所以你的那份儿就暂时被扣下了,正好等今天给你。”公孙智轻轻地笑了一声,从他大哥手里接过红包,几乎是半强迫性质地塞到了应欢手里,“到了学校之后,先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要好好学习哦。”
被心上人如此关照了一句,应欢兴奋得心神荡漾,面色也变得有些羞红。她没多说什么,半低下脑袋将红包塞进了大风衣的口袋里,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了句,“那我走了”便拉开房门,匆匆地下了楼。
“嘭”的一声轻响,房门轻轻扣上,公孙仁和公孙智的笑意迅速暗淡下来。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气氛正在一点点冻结,像暴露于冰天雪地之下的水滴。
“大哥……没有漏掉吧?”公孙智问道。
“没有,整个杭州的人,都已经忘记了这场车祸。我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没人会记得叶鹰这个人曾经在城南出现过,更不会有人记起任何与‘超能力者’有关的事情……唉!”说到这儿,公孙仁原本坚挺的背影忽然往下塌了几分,他长叹一声,拉开座椅,无力地靠着红色的椅背,“放心吧阿智,这样的事情我干多了,就算是部门里的同志们也从未识破过,不会出问题的。”
“……”公孙智和公孙仁毕竟是兄弟,血浓于水,彼此的情感起伏还是能猜个大概的。就算公孙仁此刻不说出他的内心所想,身为四弟的公孙智也能明白:他是在质疑,自己究竟有什么权利随便地更改别人的记忆。任何人都有**,记忆和思想本就不透明,无疑属于**中的**。而现在,公孙仁就好像一个鲁邦三世那样的高等窃贼,不仅在他人的记忆中来去自如,还随心所欲地更换着他们思想的内容。若要按一般人的道德来看,此举自然是不能忍受、厌恶至极。
毕竟,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间,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平日里,人们用仁义道德做遮羞布,谈吐得体,个个都是体面人。可要是心里所想的东西一旦暴露……那简直就不能看了。
这种能力首次觉醒时,公孙仁还是一个在念高中的学生。在一个晴朗的礼拜五,无聊的数学课上,就仿佛得到了某位神明的授意,水到渠成一般,他的脑袋里突然就爆出来一连串他人的心声,吓得他差点儿没从座位上跳起来。起初,他最多只能听到一个班级里的人,随着力量的逐渐强大,公孙仁听到的越来越多,也对人类的社会越来越失望——那些尚且处在青年时期,看上起纯洁无邪的孩子们,心中的念头都是如此污秽不堪,更不要说成年人了。他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孩子想要杀死父亲,妻子想要杀死丈夫,只不过碍于社会的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他们将这种**掩埋在心中,没有动手而已。
高中毕业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去当了兵。
现代的孩子生活条件上去了,倍受父母的宠爱,他们懒懒散散、贪图享乐、胸无大志而又畏惧艰险。因此,他们的心声简直恶劣到不堪入耳。在这种大环境之下,还愿意主动去军营里吃苦头、受不自在的,估摸着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当时的公孙仁,想法就是这么简单。一直到两年新兵当下来了,他才明白也并不就是这么回事儿:社会里人的素质确实良莠不齐,但保不齐也有那么一部分真君子;部队里虽说军纪森严,但也免不了出几个兵痞流氓。不管是哪个整体,想要做到所有人都是好人,几乎就和所有人都是坏人难度一样大。
在部队里干了几年,公孙仁的职位一再调动,最后不知怎么地就被调入了超自然调查部。现在想来,应该是父亲在暗中调动吧。
相信各位已经看出来了,公孙仁的超能力和战斗无关,仅仅只是精神操作方面的:他可以感知到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并且可以大范围地修改他人的记忆。这种能力是由他主动控制的,因此,公孙仁不必担心会被周围人的“心声”困扰的问题。当他不想听的时候,主动将能力关闭即可。而就在三分钟前,得知了城南的案件可能会和超能力者有联系之后,公孙仁更是果断地从整座城市居民的记忆中删除了这一段,所有人都不会把这场特大车祸归结到超能力者身上,而是仅仅会认为这是一起单纯的不幸连环追尾车祸。
别看这种“精神系”的超能力没什么威慑性,若是公孙仁铁了心要搞事情,其破坏力是相当惊人的。
他的能力足以在瞬间完全毁掉人的逻辑思考能力,让他面带着微笑,心情愉悦地去自杀、上吊、伤害别人。且这种心灵病毒会像瘟疫一样在人堆里扩散开来,照这个效率传递下去,不出半天,杭州市就会乱成一锅粥,其原有的社会体系和秩序也将完全崩溃。
更可怕的是,其能力的操作范围是没有界限的,如果稍微努力一下,修改全地球人的记忆都不成问题。他可以让所有地球人都认为自己是一台烤面包机、电冰箱、空调……然后所有人都会去摸电门,或是往自己的嘴里塞五十斤面包,这么一来,人类就被他轻松灭绝了。
仁鸩仁鸩,这个鸩字究竟是何意味,自是不必多说。
四弟公孙智能够免疫“记忆抹消”,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恰好是一名超忆症患者。从他生下来、有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件小事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公孙仁的能力也无法从他的脑袋里拽走什么记忆片段。因此,他也成为了唯一能够帮公孙仁分担这些记忆的人。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件好事。
“这不是你的错,大哥,你不能为所有死去的人负责。”公孙智宽慰道,“也没有人能。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叶鹰逮捕。虽然目前他的动机和立场都不清楚……但无论如何,放任一个间接杀死十九个人的杀人犯在外面走,还是太危险了。”
“嗯……没事,哥哥很刚的,这点儿小事不算什么。”公孙仁毕竟也坐到部长这个位子了,心理抗压能力还是相当强的,在短暂的恍惚之后,他的神色又变得坚毅起来,好像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重担能将他压垮,“不过啊……阿智,其实我并没有给部门的同志每个人都发过红包啊。”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好像是在为刚才的举动不好意思,“要是欢欢以后跟她的同事聊起这件事来……哥哥不是很尴尬吗?”
“那你为什么要单独给她发红包呢?”公孙智笑盈盈地问道,好像这件事和他完全没关系似的。
“这个……哥哥看她好像对你有点儿意思,长得又挺清秀,小巧玲珑的,觉得你俩迟早能成……”
“哦~~~是这样。”公孙智轻轻地哦了一声,并用一种不会让语者感到恼怒的软糯语气打断了他,“不要紧的。”
“应欢不是那种会去到处炫耀的人。”
……
杭州汽车北站。候车大厅。
此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应欢呼哧呼哧地赶到售票大厅,看到窗口那儿排着的长队,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在,旁边还有几台自动售票的机器。她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二代身份证,验证完成之后,用支付宝扫一下码,可算是抢到了一张十二点四十五分的车票。在行程确定下来之后,应姑娘终于松了口气,她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地朝候车大厅走去,准备在那儿安安稳稳地坐半个钟头,玩玩手机什么的。
应欢也是坐大巴的老手了,知道给自己留出一段足够充裕的时间,虽然还有十二点十分的一班,但她就是不买,就是要把这段时间给空出来。这样的话,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也就有空余处理了。
就比如说生理问题……有一回应欢买了趟十分钟之后就要发车的车票,赶的一塌糊涂、气喘吁吁,最后好不容易上了车,又觉得身体不舒服,想上厕所。从杭州开到安吉一共四十四公里,将近一个半钟头的车程,姑娘就这么硬憋了一个半钟头,憋到最后都快哭出来了……
“叮咚”一声轻响,微信的提示音响了。
应欢滑开屏幕,就在刚刚买票那会儿,竟然又多了两条未读消息。最上面那条是公孙智的,一看到“学长”这两个字的备注,应姑娘就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这个小小的红圈看着也是格外顺眼。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的晚自习可能赶不过去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吧。”
“嗯嗯,好哒。”应欢一边花痴般地敲下回复,一边考虑着要在后边加个什么表情,最好是那种可爱但又不做作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她还傻乎乎地握着手机,紧盯着屏幕,期待着那位学长能和自己多说上哪怕一句话。就算不说话,发个表情什么的也好啊!
可能公孙智真的是太忙了,过了很长时间,还是什么回复都没有。
应欢稍微有些失落,便将注意力暂时移开,转向了第二条信息。出乎她意料的,这条竟然是尹族发来的!自从小年夜加了她好友之后,尹族还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呢,应欢几乎都要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点开一看,尹族的头像居然是著名的日本动漫——哆啦A梦。看着这个笑容可掬的蓝胖子,应欢突然寒毛一竖,产生了一种无比强大的违和感,“都已经是工作的人了,居然还看哆啦A梦这么幼稚的动漫啊。”应欢用视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自己书包上的齐木楠雄挂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哈喽,好久不见啦,直说了吧,我有事情找你商量……在经过了一番考虑之后,我打算加入你们超自然调查部,顺理成章地做你的同伴,和你在一起面对种种艰难困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报道、注册、登记,完成一系类或是繁杂,或是简洁的手续。你们毕竟是超自然部门嘛,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总用该有的吧?”
“PS:那天游戏里的事……你先别上报上去,等我下次见到你,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 “诶???!!!”几秒钟过后,应欢像个傻子一样在候车厅里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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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叶鹰发现自己躺在操场上。蓝天,白云,呼呼刮过的暖风,不远处屹立着的两三栋教学楼,这一切都让他莫名地放松下来。眼前的一幕充满了童真与纯洁的暗示,和他记忆力的最后一幕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让叶鹰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哦。”一个邪魅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叶鹰,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