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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推门进来,为首的竟是贺楼光,手里抱着一只酒坛,醉醺醺地问:“看到小奚儿了吗?”
玉蔓不言不语。
贺楼光不爽:“喂,问你话呢!”
玉蔓依旧不言不语。
贺楼光急得去掀玉蔓的盖头:“你哑巴了?”
玉蔓不紧不慢地道:“贺楼长公子,你敢掀了我的盖头,恐怕不合规矩吧?”
“什么破规矩,这是你们汉人的规矩!”
“杜夫人也是汉人,我倒要问一问她,这规矩守还是不守。”
抬出杜夫人,贺楼光登时没了言语,杜夫人在外虽没什么势力,但在元府的身份绝对远非常人所能比较,如今他的妹妹也做了杜夫人的儿媳妇,他若得罪了杜夫人,只怕会给金薰惹来不少麻烦。
“喂,你们来做什么?”小奚儿房里的大丫鬟冉竹看见房门敞开,于是过来看个究竟,结果看到四五个大男人挤在玉蔓的新房之中。
“老子来闹洞房不行吗?”贺楼光无比傲慢地斜睨冉竹一眼。
“就算要闹洞房,也要等香哥儿来了,你们如此无礼,信不信我到老爷夫人面前说去?”
玉蔓心里有些欣慰,第一世的时候冉竹不过是她身边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如今的气魄倒是远胜她当年了。
贺楼光果然有些敬畏:“香哥儿刚才不见了踪影,我们过来找找。”
“贺楼长公子好糊涂,少夫人是嫡妻,今晚洞房香哥儿必然先到少夫人的房里,你到少奶奶房里找个什么劲?”
贺楼光仔细一想,似乎也有道理,招呼众人离去,又到金薰房里闹腾。
然而金薰醉得不省人事,李嬷嬷和玲珑正在伺候着她更衣,贺楼光好生没趣,只有带着众人继续又到前厅喝酒。
冉竹关起了门,望了玉蔓一眼:“少奶奶受惊了。”
玉蔓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刚才谢谢你了。”
“香哥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奴婢要去找一找,上一次二公子成亲他被人灌了好些的酒,结果就在假山洞里睡了一宿。幸亏当时是在三伏天,没有着凉,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睡在外头,可不叫人担心吗?”
“好妹妹,你对香哥儿倒是用心。”
“少奶奶原是不知道的,香哥儿虽在外头胡作非为,但对自己房里的人就如亲人一般,不许外头的人欺负我们半分,平日若是得了什么好处,总是赏给我们底下的人。少奶奶切莫看他如今不长进而嫌弃他,我们家哥儿是极有慧根的,日后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旁人只瞧见他的痴,却不知道这是他心性纯良的缘故,到底也只有我们身边的人明白就是了。”
玉蔓微微一笑:“是,我知道了!”如今她倒有一些佩服小奚儿,他虽在外没有寸土之功,但故园的下人个个对他死心塌地,这一份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这要放到现代,绝对属于管理人才。
治家就如治业一般,他能将故园管理得上下齐心齐德,未来必然也能管理更大的生意。
“好了,奴婢要去找人去了,少奶奶只怕还有的等,要是乏了就在床头靠一靠,不会有人知道的。”
“别找了,他在我这儿。”
玉蔓伸手到了裙底将小奚儿拽了出来,却见他软绵绵的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玉容红晕生辉,双目紧闭,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冉竹不禁扑哧一笑,和玉蔓一起先将小奚儿扶上了床。
接着,冉竹打来热水,笑道:“奴婢给他擦一擦身子,否则这一身酒气的,他也睡得不踏实。”
“他……他让你碰他的身子吗?”
冉竹微微泛红了脸:“从前也只有琪花姐姐可以碰他,后来琪花姐姐不知怎的就死了,香哥儿就不让旁人贴身伺候他了,奴婢只有偶尔在他喝醉的时候帮他擦一擦身,但也不敢告诉他,不然他肯定会骂我是女淫贼。”
玉蔓不禁莞尔。
冉竹忽然就将拧好的热气腾腾的面巾交到玉蔓手中:“如今香哥儿也成亲了,他再喝醉的时候就只有请少奶奶受累了。”说着红着小脸一溜烟地跑出去,她听说玉蔓已经怀了小奚儿的孩子,虽被金薰给打没了,但到底是做过那种事情才能怀的,所以也不怕玉蔓会难为情。
玉蔓怔怔地看着手里面巾,只有硬着头皮先把小奚儿擦了把脸,接着为他宽衣解带,但也不敢全部脱完,让他穿着中单,拧着面巾伸入衣里胡乱地擦了一通。
第一世的时候也是这般伺候他的,然而当时他是一个不知人事的稚子,如今六年过去,他都已经成为自己的丈夫了,虽然已是夫妻,但到底她还是会有一些羞涩,她不能再当他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了。
玉蔓帮他擦完身子,将一条大红金线绣芙蓉的锦被拉了过来盖到他的身上,自己脱了外面的大红嫁衣偎在他的身边,闻到了他身上簌簌幽香恍若梦境。
仿佛回到第一世,每当天气寒冷的时候,她要先给他暖床,让他睡在自己的体温里,他不愿意拿暖炉或者暖水袋来暖床,说是暖炉和暖水袋没有她的气息。
他又说,长大以后他会娶她。
而今,他总算兑现了他的承诺,只是不知她就是他当年心心念念的琪花姐姐。
她从金钩上放下了双重的红罗幔帐,莹莹烛光依旧细细地渗了进来,仿佛一层薄纱如梦似幻地萦绕流动。
侧着身子盈盈注视着枕边的妙人,五官精致犹如白玉雕琢,鼻翼微微翕动,可以听见他匀称而清晰的呼吸声,睡得十分安详,就如一个初生的婴儿。
一切,就像梦刚开始的样子,她在梦刚开始的地方悄悄地守护着他。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玉蔓看见黎明的曙光透了进来,一双大红龙凤花烛刚刚烧了开头,她知今日她要早起去见公婆,微微撑起了身要从被中出来,却见小奚儿忽然搂住了她。
“好软的枕头。”他说。
玉蔓偷眼看他,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地把头埋到她的腹部。
“天亮了,该醒了。”她轻轻地推了推他。
小奚儿睁开惺忪双眼,陡然见到玉蔓躺在自己身边,继而掀开锦被看了一下身子,尚幸身上还有一层中单。
“你……你昨晚是不是占我便宜了?”小奚儿抓着锦被缩到床角。
玉蔓:“……”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小奚儿悲愤交加,“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玉蔓:“……”
“我守身如玉十四年,竟然……竟然被你这个女淫贼……”说着他的泪水又充盈了眼眶。
玉蔓目瞪口呆,他的眼睛是水龙头吗?
眼泪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要的时候打开,不要的时候关掉。
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洞房花烛的情景,甚至就连小奚儿想要霸上弓的应对方法都想好了,结果他在自己身边睡了一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然而醒来之后竟然说她占他便宜。
这和她想的出入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