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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20日,周一,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当然也有很多文艺青年在朋友圈里发着很多励志的段子,大体是说新的一周开始了,人生需要努力、加油!而这天注定要成为何思成人生中最黑暗的纪念日!从早上起床开始何思成就已经魂不守舍,上午强打精神在公司处理公司里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烦恼事,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何思成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何思成没那么矫情,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在乎你会怎样在深夜里痛哭,外人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那彻头彻尾是自己的事。
下午两点半,何思成向陈副总编了个谎言说自己下午有事就不进公司了,有什么事让陈副总给自己打电话。交待完毕,何思成驾车向G区便民服务中心驶去。三点不到,何思车便到了便民服务中心,他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没有下车,坐在车上等着赵佳一的到来,他感到很无助也很无奈,仿佛是个等待枪决的死刑犯,明知道结果很可怕,可能做的却只是静静的等待!
远远的,何思成就看到妻子的车驶过来了,他下了车,站在车旁等着,恍惚之中他想起了过往的日子里无数次在车旁等着妻子下班、看电影、逛商场的情景,而这次他是等着妻子来终结彼此的关系,一样的等待,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妻子下了车,礼貌的和何思成打了招呼,问道:“你在哪里住的?条件还可以吗?”“哦,我在城南一个小区租了个公寓,条件还凑合,慢慢来吧!”赵佳一听到,神情有些难过。看得出来,这两天她也没休息好,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何思成有些心疼,却又觉得自己已没了这个资格,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两人会走到这个地步,两个人都折磨成这样,何苦来?何思成问道:“证件都带了吧?”“带了,走吧!”
俩人并肩向便民中心大厅走去,进得大厅,里面一片繁忙的情景,办事的人、政府的人都在忙碌着,没人在意何思成、赵佳一这两个神色黯然的人。俩人在大厅里找了很久,才在大厅里远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民政”字样的柜台。别的柜台都是人来人往,这里却门口罗雀,这让何思成略感失望,看来这世上同他样命苦的人并不多!柜台里坐着两个身着深色西服,神色漠然的中年妇女,何思成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请问,离婚手续是在这里办吗?”两人抬起头看了看他和赵佳一,年长一点的女人回答道:“是的,你们俩要办离婚手续吗?”何思成有些害羞的答道:“是的。”“《离婚协议》签了吗?”“签了。”“拿过来我看看,格式是否对。”何思成和赵佳一连忙各自拿出《离婚协议》递给她。
工作人员认真的看了一遍《离婚协议》,说道:“格式是对的,内容你们也约定得很清楚了,按我们的工作程序,要询问你们是否需要调解,你们需要调解吗?”何思成和赵佳一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谢谢,不用了。”“好,那我要提醒你们,手续一旦办理完毕,《离婚协议》里的内容是不能做任何修改的,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走程序了。”“没问题了,你们开始吧!”何思成感觉自己是在受刑,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他只想让这个过程快点。
不得不说现在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是大为改善了,两个女人分工合作,半个小时后,何思成和赵佳一可以签字画押了。原来鲜红的《结婚证》上盖上了说明证件作废的条形章,《结婚证》上的照片里何思成和赵佳一都还很年轻,赵佳一依偎在何思成身旁,俩人眼中满是幸福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何思成盯着照片如在做梦,十六年!他们把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给了对方,原以为会生同衾,死同椁,未曾想竟人成各,今非昨!造物弄人,不由分说!《离婚证》竟然也是红色的,只不过是暗红!何思成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如同看着一座墓碑,上面写着“何思成与赵佳一之婚,生于2002年1月20日,卒于2018年8月20日,享年一十六岁。”
俩人黯然走出便民中心大厅,向停车场走去,夫妻成了陌路,俩人都还不太适应,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走到车旁俩人站住,何思成伸出手说:“握个手,道个别吧。”赵佳一已是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握住何思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何思成突然想起一句话说:握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可今天他的一只手断了!他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对赵佳一笑笑说:“别哭了,爱哭的人容易老,以后还要找男朋友呢,再哭不漂亮了,上次看的电影《再见前任三》里的歌不是说分手也要体面吗,我们都体体面面的,笑笑。以后要办什么事尽管开口,虽然离婚了,但至少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希望你一切都好。”赵佳一神情黯然的说道:“我的心已经死了,还找什么男朋友,我实在不敢再去承受一次这种感情的伤害了,我余生的意义就是把可可好好的培养好,把我爸妈服侍好,仅此而已!也希望你把你自己管好,你也四十多岁了,现在我不再会在你身边唠唠叨叨了,没人管你了,你更要自律,少喝酒,不该踫的东西绝不要再踫,不管怎样我希望可可有一个让她自豪的父亲!”“我记住了,你先上车,你先走,心情不好,开车更要小心。以后有什么难处,记得联系我!”“保重!”赵佳一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上车,启动,摇下车窗和何思成摆摆手,一加油门向无处驶去。何思成呆呆站在原地,想起杜甫的一句诗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自己虽然和赵佳一同生活在G区的这片天空下,但以后真是难以相见了,心中酸涩无比。婚,就这样离了,没有一句争吵和抱怨,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何思成驾车向住处驶去,时间虽然还早,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回公司,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车里的音箱传来了周华健翻唱的《痛哭的人》,当听到“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是否我对你还有些依恋。已到了尽头无法再回头,我不是全都想过。我怎么哭得如此狼狈,是否我还期待你的出现,无法再相信,相信我自己,肤浅而荒唐的我!”时,何思成强忍多日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多年未痛哭过了,何思成任由泪水淌过脸膛,淌过脖颈,他在用泪水祭奠刚刚逝去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