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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在府中泱泱度日,积福袋里那点绵薄福气带来的喜悦终究消散殆尽。
顾盼瑾坐在庭院,单手支颚甚为惆怅。眼见着下界已是半月有余,可积福袋依旧软瘪,如此光景,似乎同她所想相去甚远。
这肉身虽无甚苦楚,毕竟身份敏感,若再这般拖下去实在太过危险。
她从来都自持有度,即便面临险境依旧能面不改色镇定面对,可她也不傻,无端端为难自己之事断然不能为。
捏紧积福袋,她狠下决心,既然得不了令牌,她便偷溜出去便是,行善事大,刻不容缓。
既已做了决定,她偷偷观察一阵,这日夜间趁着守卫换班偷溜出府。
此时已过五更,天色微亮,盈盈露水晶莹剔透,带着些凉意。
顾盼瑾独自走在街道上,左顾右盼寻找一切契机。自打上回河边偶遇恶鬼之后,她再不愿去往阴暗荒芜之地。
为时尚早,街道上鲜少有人,除却几个摆着早点摊子的生意人,寥寥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顾盼瑾瞪大了眼,一排排小摊晃过去,再一排排晃回来。看着一个个轻车熟路忙碌的众人,莫说行善,就是想要搭把手都无处可去。
最终一个卖豆浆包子的老太太叫住了她,一手颤颤巍巍举着包子,一手端着碗豆浆,慈祥的看向她:“闺女,老婆子瞧着你也不像穷苦人家,晃来晃去好几圈,莫不是丢了银子?左右也值不了几个钱,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也好。”
顾盼瑾一愣,看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倒的确有些饿。
好意难却,她干脆接过来,轻咬一口,满口留香。真真美味至极!
狼吞虎咽下肚,她甚为满足的打了个嗝,引得老太一阵大笑,“别家闺女都是谨遵礼教,你这丫头倒是直爽,老婆子跟你倒是投缘。行了,姑娘家独自出门总是令人忧心,既已吃饱,还是早些回去才是,省得家人担心。”
顾盼瑾看着满面慈祥的老太,心中一阵暖意。在腰包掏了掏,她挫败道:“老婆婆,我出门太急,忘了带银子,早点多少钱,我改天给你送来可好?”
老太摆摆手,笑道:“都说值不了几个钱,送你吃便是,实在无需客气。赶紧回去吧,回去吧!”
顾盼瑾无奈看着她,见她实在坚持只得作罢。左右观察一阵,心里想着改日出来送来便是。
千恩万谢告别老太,她继续游荡。
日头焦灼,午时已过。顾盼瑾晃得有些晕。恍惚半日,头重脚轻,饿的两眼发昏,莫说积福,她觉着自己都快要倒下。
忽闻有人唤她名字,她四下张望一番,哪有什么人!
一只手搭上右肩,紧接着传来似熟悉的嗓音:“总算追上你了。喊你好半天也不见答应,想什么呢?”
顾盼瑾转身,看着一脸灿笑的墨安宁,犹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嗓音干哑道:“带银子没?请我喝口茶吧。”
墨安宁一愣,继而笑道:“我正要去用饭,还有一个朋友在等着,你若不介意,不若同我一起去?”
顾盼瑾赶紧点头,感觉肚子更饿了些。
随着他身后入了香满楼雅间,方一推门便瞧见了李宝玉,正拿着个鸡腿啃的津津有味。
瞧见她进来,惊得鸡腿都掉了,瞪着她诧异唤了声,“王妃?”
顾盼瑾敷衍的摆了摆手,直接走过去坐下开吃。狼吞虎咽一阵,好歹填了填肚皮。
抬头看一眼目瞪口呆的二人,她有些赫然地捋了捋额前碎发,解释道:“出门太急,忘了带银子,得亏遇见你二人,快饿死我了。”
李宝玉咽了咽口水,诧异道:“王妃怎会独自出府?”
“王妃?”墨安宁吃惊,方才听他含糊不清唤了一声还当是听错。此刻再一细想,景澈所娶丞相之女名顾盼瑾,小瑾可不就是王妃。
顾盼瑾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道:“既是旧识,在外唤我小瑾便可。那些个虚名,提起没来的束缚。”
墨安宁就着她身边位置坐下,笑得颇有深意:“遇着你总能给我惊奇,就你这般模样没曾想竟还是大名鼎鼎的澈亲王妃,实在让人震惊。”
顾盼瑾斜睨他一眼,哼道:“能结识本宫是你几辈修来的福分,你当感恩戴德。”
墨安宁赶紧附和,“是是是,统共遇着两回都是满身狼狈的,可不就是福分么!”
顾盼瑾瞪他一眼,又看向李宝玉,奇道:“一个四方游士,一个贵勋公子,你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李宝玉一听,简直双眼冒光,讲起来是滔滔不绝。从他如何落难,如何身陷困境被墨安宁所救到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讲了个通彻。
顾盼瑾揉揉额角,开口打断他:“也就因着他没嫌弃你像个疯子,赶走了你面前的一堆猫?我就不该问!”
见墨安宁听得有趣,李宝玉尴尬地咳嗽一声,转而问她:“你怎的独自出府来了?也不见半个丫鬟跟着。”
说起这个,顾盼瑾颓然趴在桌上,看着他二人抬了抬眼皮:“我就是想行善做些好事,可兜兜转转大半天也没瞧见需要帮忙的。”
墨安宁眼波轻转不作声,李宝玉瞪着她,有些不明所以:“行善?好端端的你跑出府行什么善?”
你也觉着是吃饱了闲的。顾盼瑾撇撇嘴,无奈道:“啊,就当是积点福。”
顾盼瑾正欲回话,忽闻楼下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嘭的一声,似乎有重物坠地。
雅间正对楼梯口,垂眼看去,一身着鹅黄广袖长裙的女子正趴在楼梯上,似乎跌的不轻。
随着墨安宁一阵大笑,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顾盼瑾头疼揉了揉额角,果真是冤孽!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远大将军之女——安逸郡主。
安逸郡主匆匆而至,面上染了层薄怒,扫了一眼,朝着顾盼瑾柔笑道:“我当是谁,原是澈王妃啊。瞧你此身妆扮,约摸是偷溜出来的罢?也难怪,听闻王妃在府中步步为艰。既是如此,怎的也不知避着我些。”
李宝玉闻言蹙眉,“你好歹也是谕旨亲封的郡主,怎的说话如此不管不顾!”
安逸郡主瞟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笑得温婉:“你好歹也是定北侯家的公子,既晓得本郡主驾临,怎不见你行礼?”
不等李宝玉反驳,墨安宁忽而噗嗤一声笑开,上下打量她一番,好笑道:“我还当真没瞧过谁家郡主跌个狗吃屎满身狼狈的还主动跑来强词夺理的,想来你也不晓得脸红为何物?”
安逸郡主一怔,仔细端看他一阵,笑着挽了挽手帕,优雅的模样同一身糟污对比鲜明。她道:“你是哪家的贵公子?本郡主怎的不曾见过?”
瞧着她甚为滑稽的模样,墨安宁好看的眼睛快要弯成一条线,朝她摆手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安逸郡主闻言,抬袖轻掩朱唇,柔声笑道:“无妨。既是羞于启齿,本郡主便原谅你出言不逊。”
瞧着她明里暗里讽刺墨安宁无教养,顾盼瑾甚是厌烦。
她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特护短。原本想着既是即将嫁入王府,以后好歹同住屋檐下不好弄得关系太僵。此刻见她如疯狗般四处乱咬,她心头便起了层怒火。
伸手扇了扇风,她笑着朝二人道:“听闻艺曲园申时有一场九龙戏珠的好戏,你们是在这听还是随我过去?”
见她将安逸郡主比作戏子,李宝玉侧脸忍笑,肩膀不住的抖动。
瞧见安逸郡主青红交错的脸,墨安宁笑得极为好看,一本正经道:“久闻艺曲园盛名,自当是要与你同去。”
说罢,站起身来,一副立刻要走的模样。
安逸郡主在京城横行多年,几乎是被那群纨绔子弟捧在手心的,哪受过这等呛白。
见她三人当真要走,眼波微转,她莞尔一笑:“我劝王妃还是自重些才好。爹爹即将归京,指不定以后还得同住屋檐下,若是届时我一不小心在王爷跟前说漏了嘴……”
明里暗里表示她即将入主王府,似乎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得意之色尽显。
顾盼瑾不禁沉下脸来。她生平最烦被人挑衅被人威胁,这安逸郡主倒好,两者皆占全了。
那婚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说,即便嫁进来,她顶多也就是个侧妃,拿这来说事简直幼稚。
再则凡事还论个先来后到呢,我瞧着那景澈对你也无那般心思,这般欺人太甚岂不好笑!
盯着她那暗自得意的脸,顾盼瑾笑道:“将来之事谁又能料得准?与其在这听你痴人说梦,我还不如听听戏曲来得舒坦。”
说罢,不理会安逸郡主黑沉的脸色,出门而去。
三人游荡在大街上,皆沉默不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李宝玉一路偷偷瞟她,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劝道:“小瑾,你还是早些回府去罢,若是被澈亲王知晓……”
顾盼瑾侧头瞪他一眼,气闷道:“他知道又如何?我行得正坐的端,又没做甚见不得人之事,还怕了他不成?”
李宝玉挠了挠头,筹措其词:“虽说你并无意图,可总不能落人话柄不是。时日已晚,还是早些回去罢?”
顾盼瑾抬头看一眼高悬的日头,哼道:“难得出府一趟,你若不愿,先行离去便是。”
说罢,不顾他二人,大摇大摆往前走去。
见她如此固执,墨安宁无奈摇头:“就这性子,指不定何时就得吃亏!走吧,省得又出啥幺蛾子来!”
想起方才毫无形象狼吞虎咽之相,李宝玉只得认命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