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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两日一直风平浪静,也无需忧虑王爷会夜临西苑。那日小院滴血救治景澈,她意外发现积福袋竟有了些反应,虽说里头福气浅薄,好歹有胜于无,顾盼瑾这两日睡得满意又踏实。
这日,直至日上三竿,她才悠哉悠哉的踱出门,甚至还笑着同桃丫玩笑打趣。
闲来无事,她干脆窝在躺椅里晒太阳。
院门被人扣响,桃丫赶紧去开了门。这西苑难得有人来一趟,除非有要事。
一个小厮跟在桃丫身后进来,慢悠悠的倒像是来串门子。顾盼瑾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澈亲王府里的奴才可真是一个德行。
虎落平阳被犬欺,亏得本仙懒得同尔等计较!
小厮停在她跟前,双手拱起懒懒作了作揖,慢吞吞道:“禀王妃,丞相夫人已在前厅等候多时,管家差奴才来问一声,王妃何时才能前往!”
顾盼瑾:“……”
顾盼瑾瞪大了眼。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无人来通告一声!
扭头看了眼同样一脸惊愕的桃丫,她简直要被气笑了。久经俗世,倒也晓得友人入府久候不至,实在有驳脸面。
桃丫率先反应过来,虽然心里骂狠了管家能折腾,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
忍痛自袖口掏了几颗碎银子塞给小厮,她讨好道:“劳烦前去禀报一声,王妃这便过去。”
倒是挺会做人!小厮颠了颠分量,点点头催促一声满意离去。
拖着顾盼瑾进屋拾缀,桃丫一边绾发一边叮嘱:“丞相夫人看似柔弱,可能在丞相府中做了十来年的当家主母想来也定是不简单的。丞相府里的那些个姬妾个个安份守己,就连侧夫人那般能耐受宠的也不敢放肆,王妃还需小心些。”
顾盼瑾不以为意:“你也太过小心了些。我如今再不济,好歹也是个亲王妃。又不倚靠她过活,何需畏首畏尾!”
桃丫无奈叹气:“王妃,都说了多少回,要自称本宫!呆会可莫要再忘了!凭白让人笑话。”
顾盼瑾不满的撇嘴,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前厅里,丞相夫人徐氏坐在客椅上面色铁青,跟前的茶冷了换热热了又冷,来来回回不知换了多少回,前去通传的奴才个个回来都说稍后便到。活到这把岁数,几乎是人人争着来捧她,她早已忘了候人是何滋味。
好一个顾盼瑾!
又一个小厮回来禀告,稍后便至!
一旁站着的林嬷嬷饶是再经世事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不满道:“王妃这也太自持身份了些。不过出嫁几日,竟将当家主母如此晾在一旁,可当真是失了礼数!”
刚进门的顾盼瑾听见的便是她这番话。即便知晓是管家做了手脚却也无处申辩。不过一场拜会还能引得丞相府内先自相矛盾,倒果真是好手段!
可即便管家卑鄙那也是为了人家王府着想,哪像这些人。当初见她被求娶赐婚,为求自保怂恿顾武将她推出来嫁人,如今见她平安无事,上门讨好巴结却又来挑她的错处。真真一副小人嘴脸!
当初说什么“俊美无双的王爷嫁了是她的福分”不过是哄她的话罢了。一年娶了三回死了俩,剩下的那个至今疯癫。她竟也能面不改色地将谎话说得那般顺溜,生怕她不嫁似的。
扫一眼厅内堆着的礼盒,再瞧一眼面色铁青的丞相夫人,顾盼瑾忍不住心里冷笑,如此三番两次诋毁,竟还妄想交好?虽说本仙不愿沾染俗事,可这具好歹也是本仙过渡的肉身,岂容尔等忽悠玩弄!
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袖拢,顾盼瑾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即便本宫尚未出嫁做亲王妃,又哪能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主子的份?”
林嬷嬷抬头便瞧见了她,忍了忍,最终识趣地闭上了嘴。
丞相夫人瞟她一眼,锦衣华服,金钗玉簪,倒是衬得越发娇艳了些,果真同她那个娘一样一副狐媚像,如此下作货色,她又岂能视之如己出。
想起今日来访的目的,强压下心头上窜的火气,她笑着起身相迎:“瑾儿莫恼。下人不懂事,何须同她计较!”
林嬷嬷赶紧低下头:“老奴多嘴,望王妃恕罪。”
顾盼瑾好笑的看着林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且不论在丞相府十来年同那徐氏狼狈为奸坏事做尽,想来之前那徐府也不是泛泛之辈,如今你竟以不懂事轻言两语便来搪塞于我?莫不是忘了当初让她出嫁时,这嬷嬷可是口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本仙可不是先前的顾盼瑾,当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不动声色地走向主位坐下,顾盼瑾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袖,又唤了婢女端来杯茶,这才慢悠悠开口:“既是本宫来得晚了些你等就无需再起身行礼了。不知夫人无故造访是为何事?”
竟还妄想我同你行礼?丞相夫人顿了顿,十指深深嵌进手心里。时至今日,竟连一声额娘也不愿再叫,她是有多久不曾受这等闲气了!
忍了忍,面上重新挂起笑,她嗔怪道:“你这小丫头,额娘明明昨日便递了帖子,方收到王爷回帖便急忙赶了过来,怎地就成了无故造访了?”
与我说话便说话,提那景澈作甚!莫不是以为拿他来压我我便能同你妥协?顾盼瑾瞟她一眼,不为所动:“既是王爷回的贴,你来找我做甚?”
徐氏被她噎的说不出话,脸上有些不好看。
桃丫在她身后扯了扯衣袖,见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过来,只得出面解围:“王妃你可真是。即便同丞相夫人感情好,断也不能这般说笑。岂不让人尴尬。”
顾盼瑾一脸茫然,我句句真话,何时同她说笑了?
桃丫如此一说,丞相夫人也就顺着台阶往下,僵硬地应声:“无妨。瑾儿平日里同我玩闹惯了!何需那般客气。”
一来一往,气氛倒也不那么剑拔弩张。
顾盼瑾撇撇嘴,这会子又来打亲情牌,像模像样,就跟当真与我关系紧密。
虽说在丞相府声称视她如己出,可毫无血缘的二人,又是情敌之女,能有何交情,再则当真交情匪浅想来那顾盼瑾也不至于被一道赐婚圣旨活活吓死。如今前来,约摸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顾盼瑾活了千把年又如何能不明白。
客气寒暄几句,桃丫赶紧提醒她邀请丞相夫人往西苑小坐。此话一出正合了徐氏的意,遂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往西苑而去。
一路走来,见过路的家丁婢女皆对她尊崇有加,纷纷跪下行礼。余光中瞧见顾盼瑾面色平静,并无半点讶异之色。丞相夫人暗自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些,看来澈亲王倒果真待她不错,听闻前两日还特意带她外出游玩。瞧这光景,她悄悄捏紧了手心,暗喜此事或许能成。
若是顾盼瑾得知外头传言澈亲王夫妇恩爱缠绵,前两日甚至外出游玩定会觉着荒谬。又是闹鬼又是刺客!那破地方,谁乐意去!
入得庭院,徐氏四处打量观望,瞧着像是观赏景致,可那脸上柳眉深蹙,实在扫兴的紧。
桃丫端来茶水,几人在庭院小坐片刻,徐氏不慎被茶水湿了衣衫,借着擦拭的由头拉着顾盼瑾往内室而去,徒留林嬷嬷同桃丫在外候着。
掩好门窗,确定无人偷听,徐氏一脸心疼的看向顾盼瑾:“归宁之日额娘未曾细问,嫁来王府过的可还如意?”
顾盼瑾盯着她端看良久,见她神情认真不似作伪。想了想,景澈虽性情变幻不定鬼点子颇多,除却恐吓倒也不曾为难与她。尤其那日意外积得福气,心里着实欢喜,遂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喜形于色,徐氏一颗心算是完全着了地。想了想,试探道:“王爷待你如何?”
顾盼瑾想起景澈时而暴露时而阴沉的模样,摇了摇头:“喜怒无常。”
话已至此,徐氏自是不信的。端看她一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俗话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嫁来几日,瑾儿倒是心心念念向着王爷了。”
顾盼瑾好笑地看着她。这妇人,简直莫名其妙!
见她沉默,徐氏自当她是默认了。又拉过她的手,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这女人家,即便嫁了人,也还需得娘家帮衬着才能过的好。若是娘家出了事,哪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顾盼瑾不动声色看着她,出嫁前不还说找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呢?你这变得也忒快了些。
徐氏只当她是没曾想自己能同她这般亲近,再出口的话也就放柔了些:“你也无需慌张,即便你不是我亲生,也是我看着长大,心里怎能毫无感情,如今虽已出嫁,丞相府里也是念着你的。若是王爷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尽管差人来通知一声便是,丞相府自会替你撑腰。”
她特意加重了不该做三个字以暗示她平日多留心些。见她不为所动,又自袖袍里拿出一个长盒子交给她,小声道:“这是额娘前些时日到庙里求的平安护符,刀剑无眼,你且在王爷书房里搁着,就当是求个心安也好。”
“平安护符?”
许是有些心虚,丞相夫人眼神闪了闪,又改口道:“若是怕人笑话,王爷召见时带去东苑搁着也成。如今已是一家人,我同老爷自是希望王爷平安健康,你二人才能幸福绵长。”
顾盼瑾还想说什么,只听外头林嬷嬷提高嗓音唤了一声“管家”,徐氏赶紧嘱咐她将盒子收好,便匆匆整理衣袖往外走去。
顾盼瑾无奈,作为一只妖仙,对这类物什实在不屑一顾。哪个神仙有闲心管这诸多琐事!左右看看,将盒子随意往床底下一扔,她跟着出了门。
事情既已办妥,又旁敲侧击询问了管家澈亲王些许事宜。等不及王爷归来,徐氏便领着林嬷嬷告辞离开。
无人瞧见,房顶上一道白影晃过,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盼瑾看着丞相夫人远去,心头简直莫名其妙。莫非这人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送个平安护符来?瞧着也不像是那么闲的人呐!
脑中一个片影闪过,忽而福至心灵。摸了摸下巴,她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想来是归宁之日本仙所为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如今不敢肆意妄为前来讨好了。想起那日顾盼嫣所言她那个在宫中为妃的姐姐似乎过的并不如意,她微微颔首,若是你母女几人少些小动作,本仙倒是可以酌情考虑庇护一二。
原来话本子里演的果然都是真的!顾盼瑾不由地更为佩服百合精,真是有学问!
满脸得意地侧头,她看着桃丫打趣:“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好歹如今嫁为亲王妃,何需惧她?这不赶着往上凑着巴结我?”
桃丫满脸无力地转身。亏她方才还兴奋小姐越发稳重了些。
顾盼瑾:......
本仙难得心情好同你玩笑,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