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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拥有了慧眼,但并不代表他进入了盘枝期。之所以拥有慧眼,只是因为长生丹所凝聚之神力无处宣泄,以双目为引,进而将慧眼打通。
“两颗长生丹,换回一个永远不能修仙之人的性命,值得吗?”看着远处楚非的马车越过山峰,江鼓雨背后一位老者问道。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当年诸侯进贡,七颗长生丹便是我的,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江鼓雨冷冷地说道。
“城主今日来这邢城,怕是早有人通报的吧?”老者再次问道。
“只许你在这邢城要饭十几年,就不许我来吗?”江鼓雨寒声反问。
说起行乞,并且会让江鼓雨如此恼怒之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人。两仪手傅俊仪。
“城主这么说,莫非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吗?”傅俊仪微微一笑,问道。
“傅俊仪,扶君易,负君易,所谓两仪手,大体就是这个道理吧。”江鼓雨冷笑一声。
“难道城主认为,五年前的那场屠杀,是我告的密?”傅俊仪问道。
“两仪手,玄机第一人,可算计天下事物,我等当年要做的事,自然只有你清楚,不是你,又会是谁?”江鼓雨说道。
“魔藤谷谷主叫智千秋,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傅俊仪叹息道。
“当年这话便是你断言的,不是吗?”江鼓雨怒道。
“可事实证明,智千秋就是白发先生啊……”傅俊仪苦笑道。
“满门抄斩,一夜白发。孟城城主智千秋,竟然被你们这些混账称为魔头,简直可笑。”江鼓雨骂道。
傅俊仪无奈摇头道:“事已至此,城主还是不肯说出当年事情原委,真是要保那个人吗?”
“胡言乱语,疯言疯语。”江鼓雨皱眉说道。
“你给他吃了两颗长生丹,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您还期待吗?”傅俊仪问道。
“期待与否,不用你来操心。当年你献策晋王,将刑狱亭变成今日之邢城,百姓惨死数万,你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是期许?”江鼓雨说道。
原来,当年献计于晋的人是傅俊仪,指认妖星与魔主的也是傅俊仪。
智千秋是孟城城主,如今下落不明。邢城百姓是无辜人儿,如今死伤参半。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一个两仪手。
“大哥,布置妥了。”马车内一直没有出来的江惜月忽然说道。
随着她说完,傅俊仪和江鼓雨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浅粉色的罩子,一看便知,是结界屏障,
“城主这是要鱼死网破吗?”傅俊仪说道。
“鱼死网破?傅俊仪,你想的倒是简单,我这么做,无非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实力罢了。”江鼓雨说道。
“城主这么做真是薄情寡义,我现在也就是个没有修行的新手,至于这么防着我吗?”不远处,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十二朝元掌旗令任风来,即便传功于蓝旗旗主邱泽,我也不觉得是个新手。”江鼓雨说道。
任风来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城主有意防我,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在下告退。”
话罢,任风来就和黄冉离去了。
傅俊仪是十二朝元的第一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但江鼓雨也不是一般人,即便他不在十二朝元中。
就如同齐二狗说过的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昊门根本不敢放孟城之人进去,因为这不仅仅是修仙之事,更有可能是政事。
任风来离开二人后,只见江鼓雨周身缠绕橙色雷电,将脚下的石粒尽数劈成粉末,一看便知,已是祥元高手。
怪不得不想让任风来看,因为少年天才,可不止任风来一人。
橙色电光飞奔于傅俊仪眼前,傅俊仪并没有躲,就是站在原地,双眼微闭,即便那电光越来越近。
就在电光快要碰到傅俊仪脸颊之时,空间似乎有些扭曲,那橙色电光居然自行拐了弯,跑到了一边去。
橙色电光减速,这才看出是江鼓雨本人。而手上似乎有黑印。
而傅俊仪,虽然还站在原地,没有睁眼,但脸上还是被划伤。
“铜雀楼台,傅俊仪你真是好手段啊。”江鼓雨冷笑道。
“城主,这铜雀楼台阵法单一,但易守难攻,您还是不要胡闹了。”傅俊仪轻声说道。
“废话真多,我今日就让你出了这铜雀楼台。”
江鼓雨凝聚周身电光于手中,化作橙色雷电光刃,与周边空气碰撞,更是出现不少的火星,并且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就好比。
龙啸一般。
周天子是真命天子,所以亦是真龙之子,他的这招电光火石,可以被人们看做是龙啸,一点也不为过。即便是圣人龙王,也不敢说自己是龙,唯独周天子。
江鼓雨没有动,他将手中的电刃高高举起,随即顺势劈下。这电刃在空中炸裂,更胜起初,刀身忽然变得巨大无比,坠落之时,居然已经可以盖住二人之间的距离,自然,可以劈到傅俊仪的头顶。
而自此,那座隐形的铜雀楼台现出了踪影,竟是高大无比。楼台之上的屋顶,是最先接触那道雷电之刃的,上面的瓦片,墙壁,一点儿接着一点儿的破裂,在电刃面前,如同利刃与西瓜一般顺利无阻,毫不费力。
但江鼓雨不这样认为,因为他知道,这是傅俊仪刻意的。
顺势而为,大道三千。逆境而勇,险象环生。
既然没到最后,自然不会逆境而勇。而所谓的顺势,却不是趋势。更像是旁门之道的引导,引向错处。
果然,那道闪电顺势劈下,但却并非分毫不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了很多,自然就会——
劈歪了。
没有劈到硬茬,自然施术者不会费太大力气,躲术者亦是如此。
“奸诈之徒。”江鼓雨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但傅俊仪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喃喃道:“不似龙啸。”
此话一出,江鼓雨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发怒,而是运作周身气脉,调集天地风云于周围,越积越浓,一眨眼,竟是出现了冰晶白雪,但个头大了很多,更像是落叶,白色落叶。
傅俊仪看着这落叶,感慨说道:“城主小小年纪,竟然可以这般调配天地理法,真可谓是天才啊。”
是天才,还是天妒英才?
江鼓雨更加气愤,右手雷电影灭,纵然一挥,数片白色落叶飘出,速度不快,但却笔直无比。
之所以笔直,是因为这落叶凝聚天地之气,只要挥出,便是施术者对天地理法的说服,更可以理解为,天地理法对施术者的信任。
这份信任,傅俊仪不可能改变,自然,笔直的轨道不可能会像刚才一样被改变。
纵使再慢,也会到的。而这段时间,傅俊仪考虑的不应该再是更改,而是毁掉,毁掉眼前的白色落叶。
既然不动,便需要抵挡,所以,傅俊仪脚下没有动,而右手却是伸起,随后,画了一个符。
这道符也很随意,但也并非简单,因为,这也是集天地之气于手中的符。随后,一个圆球从这符里飞出。
看到那圆球,江鼓雨知道他的白羽叶会被破解,因为那是一道火符,元灵祈。
知道会被破解,自然就会出别的招,所以,江鼓雨没有“看戏”,而是迅速跃起,直接挥舞着拳头向傅俊仪轰去。
“喝!”一声大喝从傅俊仪口中道出,威力更是惊人,江鼓雨居然被震飞。
与此同时,白羽叶与元灵祈交融,居然是相互吸收,并非爆炸,更像是一个漩涡。
被击飞的江鼓雨恰好飞到它面前,但似乎更像是刻意为之。
他伸出双手,用力抓住这两道力量,生生的按在掌中,随后胸口处金光大显,运输于两掌之中。
傅俊仪皱眉道:“城主何至于如此?”
江鼓雨看着他,意外的平静,随后,如同顽童一般说道:“我愿意!”
之所以傅俊仪这样说,那是因为这金光大显并不简单,它出自江鼓雨的胸口,并非掌中或者脚下,因为,那是祥元之本,亦或者说,金丹前的筑基。
如果将这比武打个比喻的话,那么,刚才的比武,只是铁匠的锤头和被打铁器的碰撞,而这一次,是这个熔炉妄图浇打着铁器。炉器欲空,铁器欲毁。
这招十分可怕,拥有玉碎之力,被称为,三分归元气。
而傅俊仪,号称玄门第一人,又是十二朝元之首,他自然能够应对,但代价也是一样,玉碎。
所以,他还是得应对,用另一种方法应对:
他动了。
并非是妥协或者投降,而是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昊天之力。
世人都认为,傅俊仪是纯粹的玄门,但他还是昊天之人。
这是欺骗,亦或者虚伪,起码在江鼓雨看来。
随即,天空中凝结出一道道飞剑,越来越多,若是细细数来,是九十九把。
九九天元盾,虽说是盾,却是以攻为守之意。
“虚伪,不把你逼到这个节骨眼,真是看不到你的虚伪。”江鼓雨冷冷地说。
虚伪不单单是因为傅俊仪使用了昊天之力,更应该是说,他即便使用了昊天之力,也看上去更像是玄天功法中的御剑术,极其虚伪。
江鼓雨如果要使用三分归元气,需要的是时间。
傅俊仪如果要使用九九天元盾,不需要的是尊严。
二者没有再说话,因为战事已定,气力需存。
二人同时大吼一声,两股能量同时发出。
江惜月制造的结界更是坚韧起来,她不想让邢城之人受劫。
当两股力量即将碰撞之时,一个身影忽然跳了跑了进来。
不是跳进来,只是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在两股力量即将交接的地方,那人的手掌抓住了他们,随后又一股力量产生,将两股能量反向震回。
二人同时接受自己的能量,但却感受其中夹杂着另一股能量,而后的接收,更像是一种忍受。
特别是江鼓雨,三分归元气漏了一些,因为他在容纳那元灵祈之时,就已经占了下风。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而些许火气也正好交融在上面。
傅俊仪也不会没事,唇角也有鲜血沁出。但他没有在意这个,更没有在意那个人影,只是看向江鼓雨,更确切地说,是地下被火点燃的那些血迹。
烧完了是黑色的血迹。
“你果然不是周天子。”傅俊仪无奈的说。
“原来你早就有所怀疑。”江鼓雨看着他说道。
“我不该怀疑吗?”傅俊仪没有看江鼓雨,而是看着那个身影,问道。
“关我屁事?”那人怒道。
“我的伤比他的重,而且他看到了不该看的,曲不韵,你来的正是时候。”江鼓雨苦笑道。
没错,来人正是十二朝元之一,药堂农帝,曲不韵。
两大家的徒弟要千里迢迢去赵国,只有一辆坚固的马车,一个降阶的修仙者?那是不可能的。
曲不韵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如果不是那辆马车,以他的脾气,早就出手剁了那些邢城士兵了。
“哈哈,不好意思,乐大药罐子的百草行我练的不到家,刚才情急,脚下的力量转换在掌中,你这里给多了一点点。”曲不韵没有对江鼓雨说的话进行回应,而是笑道。
但这一点不好笑,药王的百草行,是神速之术,更是上乘仙法,居然这般轻易的教给了农帝,两大家的实力以及势力,恐怕又大了一些。
二人听后,都没有说话,但曲不韵不同,他说话了:“你们打就打,我不管,但要是伤了我未来徒弟媳妇怎么办?”
这下,二人更是无言以对,更确切的是,无语。
马车内,则更是无语,也许那女子早就红了脸。
见众人没有说话,曲不韵只能自语道:“其实吧,我就是个粗人,不像我那两个徒弟一般想得多。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周天子,有什么用,但乐大药罐子来之前还是跟我说了,遇到傅俊仪要带几句话给你。”
“什么话?”傅俊仪恢复了以往的痴傻,随即问道。
“他说……说……”曲不韵挠头,好像是忘了。
随后,他从腰间拿下竹简,扔个了江鼓雨,说道:“你念给他听,我看见字就头疼。”
显然,药王知道农帝记不住,所以写在了竹简上。不显然,药王知道江鼓雨会碰见傅俊仪,所以,他还是叮嘱农帝,竹简要扔给江鼓雨,而不是傅俊仪。
“今布冯兄弟来我堂中一聚,说了件急事。”江鼓雨念到此处,却是语塞。
因为“布冯”,这人是魔藤谷的人,自叛变后,传言变节成了四宗门的人,四宗门的影部,宗主执掌的影部。但这以前是传言,现在是真相。
“宗主暂时离任,由乐常平代理。”
只是简单几句,但却并非简单。
原来,真的有影部,真的有宗主,那现在宗主在哪里?为何代理宗主的是药王,不是大将军李牧……
这些年,周天子,妖星,冥帝,魔主,宗主等等都被缠在了一起,无非是因为一件事,国将不宁,因谁而不宁。
江鼓雨不是周天子,自然,他的可能性最大。但现在呢?难道所谓的妖星、冥帝、魔主、宗主,都是一个人吗?那人,是不是圣人?
不是周天子的周天子江鼓雨一下子并非重要,自然,方才发现的惊天秘密不再惊天。
“农帝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傅俊仪皱眉问道。
“这么多年,你们为了你们所谓的天下,蝇营狗苟,但布冯只引用宗主的话总结了一句。”曲不韵说道、
“哪一句?”
“关你屁事!”
他是对两人都说的,自然是对天下那些妄图从天下人身上牟利的人说的,不管这份利是福利还是私利,都是那一句,天下人的事是天下人的,你们操着什么心,关你们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