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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灵和姚玉莹在逸梅院一直待到了下午,直到申时过了半,杨灵才在外头嬷嬷的催促下同林晚告了辞,姚玉莹也跟着一道坐了马车回姚家去了。
林晚伸了伸懒腰,心里还惦记着姚玉莹舅舅严庆的事,一时间又想起还没有消息的胡万达,眉头也蹙了起来。正愣神时,眼前一道暗影闪过,林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去,见到来人时,慢慢吐出一口气,带了几分气闷道:“你不知道出个声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没被人追杀吧?”
岳六穿着件洗得有些泛黄的麻布外衫,腰上挂着那把半旧不新的破剑,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潦倒。林晚不禁蹙了蹙眉,指着岳六破烂的衣袖惊异道:“你的衣服呢?”
岳六微微低头错开林晚的视线,缩了缩手,声音依旧刻板而简短地答道:“昨晚回来,去找了廖仲文,衣服没换。”
林晚神情古怪地看着岳六的眼睛,良久才叹了口气,正色道:“受伤没有?”她问的话,他答了三句,却根本就是避重就轻。
岳六紧绷着脸,手上下意识地握了握剑柄,却没答话。
“看来还伤得不轻!”林晚哭笑不得地看着岳六,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去歇着去,找个大夫瞧瞧,回头我再来问你其他的事。”
岳六瞄了林婉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皱了皱眉头,一甩手走了。
林晚扬声叫了玉竹,吩咐她去二门找了小厮请大夫,这才去刘氏处陪着她用晚饭了。
晚间,岳六已经换了往常的衣服,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等林晚。林晚进了垂花门是就看见岳六一动不动地定在院子里吹冷风,跺了跺脚。有些无奈地气恨道:“回了北边一趟,你这毛病倒是见长了。进屋去!”
岳六一言不发地跟林晚进了屋,沉声道:“胡万达那头仍旧没消息。”
林晚心里咯噔一声,挑了挑眉。“你在北边也没收到消息?”
岳六“嗯”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种种田养养娃最新章节。“北边的消息卢家最灵,我找的人有用的少。”
“你常年不在北边,消息自然没那么灵通。”林晚点了点头,对此并不诧异。“没事儿,卢家那头也没透消息过来。若是胡万达他们有事,卢家总得给我个信儿。也怪我。以后你还是少回北边了,这一趟又挨了几刀,也确实不划算。”
见岳六又是嗯了一声不说话。却立在原地不动,林晚挑眉笑道:“算了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你这些。”说到此,林晚眼神骤然而亮。目光戏谑地打量了岳六一圈。“你今年二十几了?”
岳六诧异地盯了林晚一眼,闷声道:“二十五。”
“二十五了啊——”林晚拖长了声音,饶有兴致地抚着额头,一边看着岳六一边思量起来,半晌才冒出一句话,“要不。姑娘我给你娶个媳妇儿吧?”
岳六惊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目光惊骇地盯着林晚,屋子里静寂无声。岳六深吸了一口气,拧着眉断然拒绝道:“不用!”
“你还不领情!”林晚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慢慢嘀咕开了,“你看看你,都二十五了!也该成个家了。我可告诉你啊。这年头,你再老点可没哪个姑娘敢要你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去闯你的江湖去?”
岳六脸涨得通红。想要辩驳又无理可说,只瞪着林晚,半晌才皱着眉,没理林晚的戏谑,一甩手出了门。
林晚看着岳六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巧被打水进来的连翘瞅见,奇道:“姑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我正想着给你岳六哥找个媳妇儿呢,可惜人家不领情。”
门外岳六的背影僵了僵,随后快速转过垂花门不见了。
连翘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岳六的背影,又看了看林晚,突然抱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岳六哥脸怎么拉得这么长!哈哈哈,姑娘也太会想了,居然想给岳六哥娶媳妇儿……哈哈哈……”
林晚无语地看着连翘叹了口气,自己往内室去洗漱了,拿了账册蜷到榻上揪着烛光慢慢翻着,又要到年底了。
十一月初,卢俊昭亲自带着人来下了聘礼,连带了还有圣上赏赐的一些物件。刘氏欢喜地迎了卢俊昭进去,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抬了东西进屋,各色箱子柜子等物摆满了大半个逸梅院,当中还有些南边过来的珊瑚雕件等极其精美的物件。
曹嬷嬷和魏嬷嬷目不暇接地看着人往院子里送聘礼,笑得合不拢嘴。虽说这都是要算在姑娘的嫁妆里在送过去的,可到底不一样,这样的重礼,又是准姑爷亲自带着人来下的聘,足见卢家的重视。
等过完了礼,刘氏又留卢俊昭说了几句话。虽说还是板着脸,可语气却好了不少,后头见卢俊昭目光无意往内院瞄了几眼,刘氏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硬是多说了几句,末了才朝曹嬷嬷咳了两声,道:“去跟姑娘说说,她若有空,请她过来看看吧。”
依旧礼,男女双方订了亲不易见面。只是太祖建立新朝之后,民间风气逐渐开放了些,刘氏也从不过分拘泥这些教条俗礼,倒没过分为难卢俊昭。
林晚心里正有事,卢俊昭又是个向来不懂规矩的,一来二去根本就没想到这会儿要避嫌,曹嬷嬷一说让林晚去客厅,林晚想着正好不用让人传信了,当面说更清楚,便忙跟着曹嬷嬷去了客厅。
因刘氏在,卢俊昭规规矩矩地站在客厅的椅子旁,脸紧绷着,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想到慈寿寺那天林晚的落荒而逃,心里渐渐漫开一层欢喜温软。
林晚朝刘氏笑了笑,末了又无声无息地斜了卢俊昭一眼,想了想,扭头示意曹嬷嬷将人遣开焚神道。曹嬷嬷会意。忙拉着魏嬷嬷一块儿,带了屋里的几个丫头往院子里清点聘礼去了。
刘氏诧异地挑了挑眉,也跟着出了门,人却站在门口盯着卢俊昭没动。虽说是准女婿,可先前卢俊昭不守礼刘氏心知肚明,这会儿自然不会完全放了心,索性站在门口盯着。
林晚哭笑不得地看着刘氏戒备的目光,又看了眼卢俊昭,也没拐弯,直接开口道:“阿莹的舅舅。”话刚出口,林晚猛地笑了笑,改口道。“就是严庆,先前在虞衡清史司任副职,管军务督造。就是先头姚家那事儿过后圣上任命的,你记不记得?”
卢俊昭和刘氏都愣了愣。
刘氏听林晚说得古怪,眉头挑得老高。心头也升起一股疑惑来,听晚姐儿这话,怎么先前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卢俊昭心里惊讶的同时又觉得高兴,没料到林晚在这时候提了严庆,想着背后还有准岳母的目光,便依旧规规矩矩地站着。眼里漫开了一层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记得,他押送军资去北边。刚升了职。”
“嗯,听说他这升职还多亏了你,阿莹舅母还想着到西宁王府去道谢。”林晚被卢俊昭灼然中带着戏谑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恼,一眼瞪了回去。这人就是死性不改,前头是只知道横冲直撞乱说话。这回倒是学乖了没再爬墙,可说话还是那么没遮拦。昨天在慈寿寺……哼!
卢俊昭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应道:“我知道了。”
林晚嗯了一声,也不再管卢俊昭,转而出了门,朝刘氏笑道:“母亲快些进屋吧,外头吹着风,您也不嫌冷。”
刘氏嗔了林晚一眼,让林晚回屋了,自己慢慢进了屋,皱着眉将卢俊昭上下审视了一圈,板着脸严肃道:“晚姐儿这些年被我惯得性子有些娇,她又是个胆大的,连朝堂的事业要打听打听。若她是个男儿,倒是好了,可偏偏是个女儿。日后过日子,你是有担当的那儿,还得多多容忍她。”
卢俊昭忙拱手应道:“您放心,卢家不同别家,小子也不是别人。阿晚有这份见识,这是卢家之幸,小子之幸。”
刘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了卢俊昭离去。
晚间,卢家的婆子又拿了个漆木盒子送到崇安侯府来,说是他们家二爷挑的,忘了放在聘礼一处,赶着就送来了。
刘氏笑着让人给那老婆赏钱,又笑着将人送了出去。这才诧异地将那匣子打开了,这一瞧,刘氏神情又古怪了起来,那盒子里躺着的,就是一支翡翠蝴蝶簪子和一支水头极好的碧玉簪子。刘氏怎么看那碧玉簪子怎么眼熟,恍然记起去年卢俊昭来送礼似乎就送了这个东西过来——后来她让人跟回礼一齐还回去了。难不成那时候根本没搞错?自己这女婿就是专门来送簪子的?
刘氏恍然大悟,看着那匣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招过身旁的丫头吩咐道:“你将这匣子给姑娘送过去,就说是卢家送来的,算在聘礼里。”
林晚看到匣子里的物件时也愣了一瞬,还是朱槿凑过来咦了一声,诧异道:“这簪子不是去年卢家送错的那支?”话刚说完,朱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信地问道,“难不成那时候没送错?”
林晚咳了两声打断了朱槿的话,将那匣子塞给朱槿道:“管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是聘礼,你收着吧。”心里却把卢俊昭又骂了一遍,他居然还留着这破簪子!突然又想起自己收着的一对玉佩,林晚顿时感觉有些无奈,想了想,招过朱槿将那玉佩拿出来,同簪子放在了一块儿。
朱槿莫名其妙地看着林晚拿出的玉佩,皱了皱眉,满肚子疑惑,却没再问,转而将东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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