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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救援队的同志认准房屋,跳下洪水,游了过去。
赵长城喊道:“同志们,小心啊!”
水面还在不停的上升,赵长城等人不断往后退才能不被淹没脚跟。
李多道:“赵书记,看这样子,只怕凶多吉少啊!目测那边的水深,起码有三米了!”
赵长城道:“聂老和老夏也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不会吩咐别的人去救啊,非得自己亲自下去!”
一个本地干部说道:“赵书记,当时也是情况紧急,其它同志都在忙着转移村民们值钱的物什,有些人连家里喂养的猪啊,牛啊,羊啊,都舍不得扔下不管,也叫我们一起带走,不然他们就不离开。我们只得分了人手去拉这些动物。当时也就聂老和夏书记两个人有空了。他们一听说周老人是个瘫痪老人,便想着去背他出来。那个洪水还没有过来呢!可能就在他们下去的时候,洪水就来了。我们忙起来,就把这事情给弄忘了,还以为他们已经救人上来了呢!”
赵长城忧心忡忡的看着那浊浪滚滚的洪水,看得头晕,嗓子因为连续不断的高声喊叫,已经嘶哑了,说道:“天偌好人,希望聂老和老夏都平安无事!”
众人举着灯,紧张的看着前面房屋处。
几个救援队员们潜进房屋里去了,还有几个爬上了屋,掀开瓦片,撬开椽子,进里面。
紧张的过了几分钟,忽然,赵长城听到屋上有人大喊道:“在这里!在这里!”
李多道:“赵书记,找到了,他们躲在楼上呢,看来没什么事情呢!”
赵长城也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
李多道:“可能是洪水来得太猛,他们来不及转移,就爬到阁楼上去了。”
赵长城道:“嗯,这种土砖屋,只有一层半的房子,阁楼很小,他们三个人躲在里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边救援队的同志们都爬上了屋,把屋的洞口开大一些,从里面救出几个人来。
李多视力好,看得比较清楚,说道:“赵书记,人都救出来了,聂老和夏书记都在,另外还有一个老人。不过三个人都是躺着的,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
赵长城放松的心猛的一紧,说道:“怎么会这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李多道:“水太深了,屋都快淹没了呢!他们三个人在水里憋了这么久,估计是被水呛晕了。”
赵长城道:“赶紧叫医护人员下来!就在这里施救!”
李多道:“赵书记,这里离水太近,反而不好抢救,不如把人抬到上面去吧!”
赵长城道:“多下去几个人,把人抬过来。”
李多招手道:“水性好的跟我下去!不会水的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后面来的那些人,主要是来保护赵长城安全的,此刻哄然答应,跟着李多,相继跳入水里,游过去跟救援队员们会合,一起把聂、夏、周三人救出来,缓缓游向岸边。
“情况怎么样?”赵长城帮忙把聂贤拉上来,问道。
聂贤和夏坤都一动不动,那个周老人除了不能行动之外,还能说话,他大声说着什么,说的全是当地的土话,口音又重,口齿又不清,赵长城是一句话也没有听明白。
所有的救援队员全部上岸,坐在地上喘。
赵长城道:“同志们,辛苦了,再辛苦一把,把人抬到上面去施救。”
众人应了一声,又从地上起来,四人全组,抬着三个人往上面跑去。
医护人士已经准备好,人一上来,马上就进行抢救。
救援队的一个平头男子,喝了一口水后,对赵长城说道:“赵书记,我们发现他们三个人时,那情形很古怪。阁楼里,两个人把那个瘫痪老人骑坐在他们的肩膀上,两个人站在水里,瘫痪老人坐在他们肩膀上,把头露在水面之上。”
赵长城紧皱眉头,说道:“你们去的时候,水有多深了?”
“很深,已经没过了那两个同志的头。”
赵长城眼睛一酸,说道:“那他们还站着?”
“还站着,两个人面对面,双手互撑,头靠着头,互相交叉支撑着没有倒下去。他们的头都淹在了水里,不能呼吸,完全就是靠一股精神意念在支撑他们。”
赵长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同志们了。”
医护人员进行紧急检查和治疗后,来向赵长城报告情况:“赵书记,那两个同志因长时间窒息,已经死亡了。脚瘫老人并无大碍。”
“什么?”赵长城身子猛然的一阵摇晃,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医生再次回答道:“赵书记,两位同志都已经牺牲了。”
“你胡说什么!”赵长城大吼一声,冲到临时搭建的救护棚里,看到聂贤和夏坤两个人并排躺在担架,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赵长城缓缓走过去,两人的脉搏,再探探两个人的鼻息。
除了冰凉之外,还是冰凉!
赵长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
聂贤和夏坤同志,为了救周老人,为了实践他们做为党员的承诺,英勇的牺牲了!
所有的村民们都安然无恙,没有一个人伤亡,但聂贤和夏坤同志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赵长城头脑一阵剧痛,连日来的高烧和紧张工作,加上这个打击,让他悲从中来,忽然直的倒了下去。
李多向来是不离赵长城左右的,他时刻留意着赵长城的动静,一见赵长城要摔倒,赶紧几个箭步冲到前面,伸手扶住了赵长城,喊道:“赵书记,赵书记!”
赵长城嘴唇煞白,双眼紧闭,没有回应。
一个医生过来抹赵长城的额头,说道:“好烫手!高烧啊!得赶紧送到医院去。”
李多用右手大拇指用力按压赵长城的人中穴,一边呼喊着:“赵书记,赵书记。”
赵长城悠悠醒转。
李多松了口气,说道:“赵书记,你发高烧呢,得赶紧到医院去。”
赵长城摆手道:“无妨。刚才只是一时之间过于悲伤罢了。现在好多了。”
医生道:“赵书记,我给你打一针退烧针吧。”
赵长城答应了,让医生注射了一针退烧针。
“宋平同志,洪水情况怎么样?”赵长城问站在一边的宋平。
宋平道:“赵书记,我们严格按照您制定的应急预案来处理,又有充足的物资,一切都不成问题。洪水被我们控制在附近村庄,没有流到市区去。”
赵长城道:“把聂贤同志和夏坤同志的遗体运回市里,通知他们的家人吧!”
这个结果也是赵长城所不能预料的,为了救一个老人,居然牺牲了两个同志!
真不知道聂贤和夏坤的家人得知这一情况后,能不能接受?
而赵长城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送走聂夏两个人的遗体后,继续在附近巡查,指挥抗洪工作。
吴东的电话再次打到了赵长城手机上,这次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悲痛:“赵长城同志,我悔不该没听你的建议啊!唉,吴州大水,淹死了不少人,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数字肯定不会少!”
赵长城道:“吴省长,吴州难道没有做一点预防工作?像这种决口子的事情,只要事先做好了工作,又有足够的物资,人员伤亡完全可以控制在最低水平。”
吴东道:“是我大意了啊,吴州这帮小兔崽子,被我惯坏了!那边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赵长城同志,我没有看错人啊,你是咱们江南省里,最年轻有为的厅级干部!”
赵长城心想,看来吴州那帮官吏,根本就没有做好相应的抗洪准备,只怕连基本的抗洪物资都成问题。而这场洪水大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要做好长期的抗争准备。
吴州安,江州才能安,帮别人也就是别自己。
赵长城一念及此,便道:“吴省长,如果吴州还缺少防汛物资的话,我可以跟我的朋友联系,他们企业准备了这种物资,可以无偿提供给吴州。”
“真的?你这个企业家朋友叫什么名字?是哪家企业?他们怎么会囤积有这种防汛物资?”吴东饶有兴趣的问。
“四海集团的童总,他跟我是发小。”赵长城道:“当初我得知市里财政困难,只能批下来十分之一的物资时,就找到了他,叫他帮忙准备一批物资,应备不时之需。”
吴东道:“哦,那他们是不是打算卖钱?钱不是问题。”
赵长城道:“童总说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愿意把所有的物资全部捐献出来,一部分留在江州备用,一部分可以运到吴州去应急。这批物资,总价值在一千多万。”
吴东闻听之后,大喜道:“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不知道童总在哪里?我想亲自见他一面。”
赵长城道:“童总就在江州西泽区的抗洪前线,我叫他去你那里吧。”
吴东道:“不不不,我去见他!这种肯为国家捐献财产的企业家,值得我吴某人结交啊!”
赵长城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您。”
童城正指挥手下往西泽区这边运送物资,听到赵长城打来电话,告知吴东要见他,他大大咧咧的一笑,说道:“赵书记,我正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他啊!”
赵长城道:“人家是省长!”
童城这才说道:“那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见见他吧!”
赵长城笑骂道:“你就贫嘴吧!”
放下电话,赵长城心想,现在好几个省市都需要抗洪物资,这正是四海集团和三江重工打开沟通政府桥梁的最好时机啊!只要企业大肆为政府捐献物资,一定可以获得政府方面的厚爱,这对企业将来的成长是极有好处的。
这种利国利民利己的事情,一定要做啊!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江州的各种事情,没有顾及到别的省市,现在既然想到了,还不算晚,长江的几次大洪峰,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到来。
赵长城想到就做,当即跟三江重工的钟达和四海集团的童城进行通话,说了自己的想法。钟达和童城自然没有意见,一切依照赵长城的想法行事,调动资金,准备购买防汛物资进行捐赠。
省委省政府的小车队来到了西泽区抗洪前线,吴东认真听取了赵长城等人的工作汇报,当他听到没有一个村民伤亡,但有两个优秀党员不幸牺牲时,不禁唏嘘连声,称赞江州市的抗洪工作做得好,表扬了赵长城等防汛指挥部的同志和参加本次抗洪行动的所有公安武警消防卫生部门的同志,追认聂贤和夏坤同志为模范党员,赠予聂贤和夏坤同志舍己为人英雄称号。
童城以代表四海集团,接受了省长吴东的亲切接见。
吴东代表江南省委省政府,对四海集团的慷慨捐赠表示感谢,并邀请童城与自己明天共进晚餐。
省委一行人,在指导完工作后,就驱车离开,吴东打算亲临吴州前线指挥抗洪工作。
吴江因为吴州大堤的崩溃,而使水情得到了缓解,吴州中下游地区,反而相对安全了。现在整个江南省,抗洪的中心地点,就是吴州。
江州在赵长城诸多保护措施之下,顺利的抗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洪峰冲击。
这场大洪水,一直持续到八月底,才渐渐消褪。
令赵长城欣慰的是,这场洪水并没有造成前世那么大的破坏,各级政府的重视,加上近几年水利工程的修建工作,把这次特大洪灾造成的损失大大降低了。江南省也就吴州出现了一次大险情,死亡和失踪人数为二十多人。江州方面只有聂贤和夏坤两位英雄光荣牺牲。
英雄的追悼会,在市殡仪馆的追悼大厅里举行省市两级高官都参加了本次追悼会。
夏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亲眼看到父亲那张病情诊断书之后,这才真的相信赵长城所说的话,自己的父亲,患上了肺癌晚期。这纸诊断书让夏红悲痛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她心想,父亲已经患了不治之症,反正是要死的,与其在家里窝囊的等死,还不如像现在这般,死得光荣,死得有意义!
谈红也素颜白衣参加了夏坤的追悼会。她表情冷静,并没有表现得很悲伤,但只有夏红知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谈红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消瘦了十几斤。
江州市在本次洪灾中的损失,是所有受灾城市里最小的,这得益于赵长城上任后对江州排水系统的改造,以及防汛应急措施的得力。
赵长城在江州市里的声望,再次攀上一个峰。
而江州因为全部采用了麦套稻技术播种稻谷,稻苗的生命力明显强于普通的秧苗,在各种恶劣环境下,也茁壮成长,在其它受灾地区普通减产减收的情况下,江州反而增产增收了!
江州的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在这个到处洋溢着果香的季节里,江州人民获得了大丰收。
农业大丰收,工业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化工产业园区逐渐成型,一期已经建满了厂房,二期已经完成五通一平工作。德国威茨格机械集团已经跟江州签订了合同,在江州土地上破土动工,兴建超大型机械生产基地。
赵长城繁忙工作之余,就去音乐学院学习钢琴,他渐渐迷上了这个乐器中的王子,叫童城购买了一架德国的斯坦威三角钢琴,放在别墅里,偶尔前去练练手法。
洪水过后,一直摇摆不定的江南省政治局势,终于有了定音。
吴州大堤垮掉,从江州调派防汛物资的事情,被江南早报的记者曝光了,在社会上引起了大的反响。
随后,赵长城写给省里的应急预案以及省里对这份预案的处理结果也被记者们挖掘出来,虽然不知道记者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内幕消息,但丝毫不妨碍世人对这个新闻的猜测。众人都说赵长城有先见之明,吴东若是同意了赵长城的这份预案,那么吴州的灾情就不会这么严重。
这一切,自然是赵长城的有意安排。
林荣不是需要一个借口吗?
现在有了!
吴东因为这次失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在中央大加文章,说吴东的能力尚不足以担任一省书记,留在省长位置上再锻炼几年是必须的,这也是对江南人民负责任的做法。
怎么样的辩论,哪些大佬参与到了其中,赵长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结果就足够了:温天厚将调任江南省!
温天厚来到江南省只属于平调,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温天厚一直努力争取,希望可以前进一级,可惜事与愿违,只能继续当一届中央委员了。
既然是继续当一届中央委员,对温天厚来说,与其调任别的省份,还不如留在南方省,温天厚在南方省经营多年,已经小有根基,在省委常委会议上也能一言九鼎,控制住常委会的节奏,而现在又要调任到江南省,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中央不会让一个封疆大吏在某个省份一家独大,也不会让他在某个地方担任太久的高官,形成连中央都难以驾驭的势力。
江南省里,吴东算是一个地头蛇,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如果这一届他顺利上位,那他在江南省里的地位和声望将如日中天,说是土皇帝也一点不为过,然而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被温天厚横刀夺爱了!
中央出于何等考虑?是忌惮吴东在江南省势力太大,还是因为吴东近段时间的表现实在不如人意?或者兼而有之吧!
吴东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自己还得当江南省的老二。
这两个多月来,他主持省委工作,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肩挑,所有的工作和大事,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段时间让他尝到了权力集于一身的甜头,那种在全省发号施令却无人反对感,是当老二时候所不能比拟的。
这种好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温天厚来当,吴东还得当他的省长。
吴东心想,你温天厚在你南方省当你的多好啊,偏偏跑到江南省来奏热闹,江南省是这么好待的吗?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哼,我已经挤走了一个宋明,并不介意再挤走一个温天厚!
然而,吴东也明白,温天厚不是宋明,也不是宋明可以比拟的,宋明是从中央下来的人,基层经验薄弱,斗不过自己也是情理之中,而温天厚却是当过一届省的人了!而且听说他在南方省干得风生水起,与南方省的省长唐春强合作愉快,在南方省开创了全新的局面,这次洪灾,南方省是受灾比较严重的省份,但温天厚硬是把损失减到了最低点!这是能耐啊!
可惜的是,这一届省委班子大动,温天厚并没有成功的前进一步,而是平调到了江南省。
中央或许是觉得温天厚跟唐春强两个人走得太近,怕他们拉帮结派吧,一把手和二把手同心协力,这对百姓来说是大幸事,对官员来说也是大幸事,但对中央来说,就未必是好事了。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这些远离中央管理的封疆大吏,个个都是土皇帝,一省政事大事全部由他们来决定,中央为了便于管理的控制,绝不会让一把手或是二把手一家独大,也不想看到一把手和二把手亲密无间。那样的话,中央就把不住这个省的脉了!
这就是权力平衡之术。
温天厚在南方省跟唐春强同气连枝,而江南省的吴东又一枝独秀,这两种场面,都是中央所不乐意见到的,于是稍加调动,把温天厚调到江南省来,让这两个强势的人,在江南省硬碰硬,产生制衡和监督效果。有矛盾才会有协调,才能显出中央大佬们的能力和手腕。
不管吴东如何猜测,如何气愤,事实就是事实,中央的决定不可能擅自更改。
江南省的秋天,微具凉意,天高气爽,万里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
一架飞机飞临江南机场上空,缓缓降落。
机场里,进来了一群特殊的人,这些人将自己的小车子直接开到了机场里面,一溜排的黑色小车,看上去气派非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江南省委的车队,可想而知,这趟航班上坐着的,肯定是什么大人物!
舱门口走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五十多岁年纪,穿着长袖白衬衫,藏青色西裤,他抬头一望,向着江南省委车队这边挥了挥手。
此人名叫安任,时任中组部部长!
安部长此次来江南省,是送温天厚上任的。
温天厚回京述职之后,就到中组部报道,然后由安任部长亲自送下来。
温天厚跟在安任的身后,缓缓走下舷梯。
刚才坐在飞机上时,他就从窗口俯瞰了这片土地,这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土地啊!从飞机上往下看,绿意盎然,交通发达,比起南方省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一个相对贫困省份,调任相对较富裕省份,这也算是升职了吧!温天厚如此安慰自己。
新征途即将开始!自己将来的政治前途如何,就要看在江南省的表现了,如果表现得不好,那自己就只能黯然终老,如果在江南省颇有建树,说不定下一届就能进政治局班子!那自己的政治生命,就能得到更好的延续。
江南省委一众人等马上迎了上去,站在舷梯下面,脸含笑容,等待他们下来。
“安部长,您好!欢迎来江南省指导工作。”吴东站在领头位置,主动伸出手去,跟安任握手。
安任微笑点头,跟大家一一握手。
温天厚走下来时,吴东也主动伸出了右手,笑道:“温书记,你好。江南人民欢迎你!”
温天厚收敛起所有的心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跟吴东紧紧相握,说道:“吴东同志,你好,今后我们就要搭班子工作了。你对江南省比我熟,我若有什么不懂之处,是要向你请教的,你可不能藏私。”
吴东的手掌大而有力,温天厚也同样用力,两个人用力摇了摇,相视大笑。
省委众大佬一一跟安任和温天厚握手。
赵长城并没有前来接机。
他只是江州市委副书记,按照今天的级别,他是不应该来的,省委并没有通知江州市委,要他们去接机。
江州市里,除了游恩是省委常委之外,江州市其它领导都可以不来。
赵长城以前在南方省工作过,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他以前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工作,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扯上多大关系。
他跟温天厚的那层亲戚关系,江南省这边知道的人应该很少,当然并不排除有些耳目灵通人士,在京城有关系的人,如果要打听的话,估计并不难打听出赵长城和温天厚之间的这层关系。
所以,赵长城为了避嫌,也为了为自己成为温天厚主政江南省之后的一步暗棋,起到意想不到的妙用,这次赵长城并没有前来接机。
温天厚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赵长城的身影,先是有此诧异,心想赵长城这小子,居然敢不来接我的机?但他也是聪明人,旋即一想,就明白了赵长城的用意。同时暗赞一声,这小子成熟了啊!多长了几个心眼了。
赵长城今天如果来接机的话,以他的身份,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他跟温天厚关系不一般!不然,他凭什么来接机?这样一来,那些有心想对付温天厚的人,就会把赵长城也当成靶子来打!
省委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和晚宴。
晚宴过后,安任和温天厚等人,下榻在喜云大酒店。
温天厚此来,孑然一身,没有带秘书,也没有带司机,家属也没带。他在房间里接了一个电话,就出来坐电梯下楼,来到咖啡厅里。
咖啡厅里正在演奏悦耳的钢琴曲,声调像流水一般清澈明亮。
温天厚走进咖啡厅里,驻足一望,看到赵长城就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卡座上。
赵长城起身迎了上来,笑道:“温书记,你好。”
温天厚微微点头,两个人走到座位上坐下来。
“叫我伯伯!你这小子,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见个面还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温天厚笑着摇了摇头。
赵长城道:“温伯伯,现在江南省的局势,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这都是为你好呢!”
温天厚道:“我看你是为你自己在考虑吧!你怕我镇不住场子,把你也拖下水去,成了别人的猎物!”
赵长城笑道:“我还真不怕这个。温伯伯,我听到风声了,有人放出话来,要像对付宋明一样对付你,不用两年就要你跟宋明一样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江南省。”
温天厚浓眉一扬,说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敢跟我温天厚叫板!”
赵长城道:“还能有谁?在他想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你温伯伯虽然是猛龙过江,来到了江南省,但他们可不这么认为。”
温天厚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恐吓我来着?还是给别人做说客,叫我知难而退?”
赵长城笑道:“不敢,不敢。我请温伯伯出来,主要是想向您献计献策,好让您尽快打开局面。”
温天厚道:“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现宝吧!”
赵长城嘿嘿一笑,说道:“温伯伯,你今天观察所见,觉得江南省委班子怎么样?”
温天厚道:“很不错,大家对我都很热情,十分尊重,十分客气。”
赵长城道:“那您觉得吴省长此人如何?”
温天厚道:“还不错啊,就跟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
赵长城道:“那我今天算是白瞎了,根本不就该屁颠屁颠的跑来向您现宝!”
温天厚笑道:“好啦,言归正传。这些人的客气和友好都是表象,我在官场这么多年,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尤其是吴东同志,那笑容里面藏着锋利的刀子呢!他跟我握手时,很是用力,想征服我似的。每次跟我碰杯,杯沿也要不经意的高出我的杯沿,想高我一头。这些都是小细节,但从这些方面,我得出结论,吴东同志对我的到任,是持不欢迎态度的。”
赵长城道:“岂止是不欢迎啊,他恨不得现在就一脚将你踢回南方省去!”
温天厚淡淡地说道:“那我得跟他说声抱歉了,我还打算在这里干满一届!为下届谋个好出路呢!”
赵长城从温天厚表情的微弱变化里,看出来温天厚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此来江南省,肯定也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温伯伯,看来您很有信心啊!”
温天厚道:“信心都是假的,手段才是真的。你刚才说有什么好的计策献给我?说说吧,我听听你的意见。”
赵长城道:“现在江南省里,吴东省长的势力一家独大,也是您在江南最大的对手。”
温天厚道:“废话!我浪费休息时间,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
赵长城好不郁闷,这个温天厚伯伯,以前不是温文尔雅的啊,今天怎么这么火爆脾气啊。想想他初来江南省,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万事开头难,有些急躁有些火气也是正常的。
“温伯伯,江南省里,刘平同志,袁野赎买,梁生同志,游恩同志,这几个人,你是可以争取的。”
“嗯,你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东西了。”温天厚微微点头。
赵长城道:“彭玉同志,是吴东的人,这个人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撤换掉?”
温天厚道:“不是那么容易撤换的,前任宋书记没有撤换他,就证明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我可以拉拢他,或是利用他。一个间谍可以同时为好几个机构服务的嘛!”
赵长城哈哈笑道:“还是温伯伯的手段高超啊!”
温天厚道:“你来江州也快一年了,你在江州的情况如何?常委里面,拉到了几个盟友?”
赵长城嘿嘿一笑,说道:“温伯伯,说句自大的话吧,我在江州混得还可以呢,常委会上,我还能掌控好节奏。”
“哦?”温天厚道:“赵长城,你是个人才啊!来到江州近一年时间,就能掌控住常委会上的节奏。我还要向你学习呢!”
赵长城道:“我就是瞎玩的,说到手段和能力,我离温伯伯还很远,我对官场的一些斗争技巧,还是在南方省时跟您学的。”
温天厚道:“可嘉就没有你这么厉害啊,他现在还在西州那边当他的小小县委书记,常委会上偶尔获胜,对县里的干部和人事安排,也能说得上话,但有好几个常委,声望和能力都比他要强,平常小事情倒也罢了,一碰上大事情,彼此之间互相争斗,可嘉得胜的机率很小啊。他每次回来,都会跟我谈谈他在县里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本想把他调走,但他却坚持要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走。唉,由得他吧,我现在反正还在位,就由得他折腾几年。实在不行,我再扶他一把。”
赵长城暗道,温天厚跟自己说温可嘉的事情,估计是让自己动员一下以前的老部下,帮帮温可嘉。
可是,自己离开西州都有几年时间了,那边虽然还有几个以前的老部下,但官场向来是人走茶凉,我说的话,还能管用吗?
赵长城说道:“上次可嘉兄弟来江州,我们谈过,他跟我说的,也是这么几句话,他说家里的安排,只会助长他的骄气和纨绔气息,真正的能力得不到锻炼,没有真本事,就算当上了市长或是省长,也同样没有能力保住那个位置,还不如脚踏实地,慢慢升职,我同意他的想法。”
温天厚道:“嗯,你说得好对。可妮这次嚷嚷着要跟我来江州,我没同意。我初来此地,连脚跟都没有站稳呢,她们跟过来,不是给我添乱吗?”
赵长城笑道:“可妮考上大学了吧?”
温天厚道:“京城大学,学的是心理学。这门学科不是不好,我只是觉得太琢磨人了,天天跟心理有病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变得抑郁吧!她喜欢,我也劝不动她。”
赵长城道:“心理学好啊,到时我压力太大了,就找她去放松放松。”
温天厚哈哈笑道:“赵长城,你跟林清如丫头的婚事?也该办了吧?”
赵长城道:“快了,快了。”
温天厚道:“你别打马虎眼啊,眼瞅着你都快升正厅了,这个人问题再不解决,有些说不过去吧?男人都喜欢玩,你这几年在外面也玩够了,是时候找个妻子好好过生活了。”
赵长城神情一震,讶然看向温天厚,心想他这话是何意?
温天厚道:“赵长城,你我都是男人,男人心里想的什么,你知我也知。你不必解释,我都清楚。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多玩玩,多经历几个女人,对今后的婚姻生活是有好处的,但是,一个男人,总要有自己的家庭。成家立业,这家还在业的前面。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家还是在前面。可想而知,这家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赵长城还以为温天厚知道自己在外面跟多个女人来往的事情了呢,原来他只是用一个男人的直觉在劝诫自己呢,便松了口气,连声道:“我明白,多谢温伯伯。我估计也就这一两年之间的事情了。到时一定请温伯伯来喝喜酒。”
温天厚道:“依我看,今年春节,就把婚事给办了吧!林丫头也不小了,你们两个人,老这么天南地北的处着,也不是个事。把婚结了,两个人争取到一个单位工作,过一段夫妻生活,把娃生了再说。”
赵长城头皮一阵发麻,心想温天厚这是在代表女方家里跟自己说话吗?
“我回头跟丫头商量商量,确定一下日子。”赵长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