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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夏渺渺的签证没法申请展会展台,所以所有的文件必须由公司所有人俞嘉签署,然后以新世纪公司的名义去申请。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夏渺渺是通过kim阿姨拿货,所以成本非常之高。随着业务扩展,夏渺渺和俞嘉商量后,决定亲自回国去进货。
俞嘉来自于浙江,他父母的工厂虽然不生产这些小玩意,但是他们人脉广泛,几经周转倒也给他们联系上了一家。
这事儿本来说好是俞嘉回国解决,但是,临走前一天又出幺蛾子,他父亲的销售在欧洲出了一点问题,急需他帮忙解决。既然俞老板走不开,就只有夏渺渺自己跑去国内找厂家联系,可是,欧洲的展会销售就全靠她顶着,要是她也走,那无疑就是一盘散沙。
于是,这事情一拖再拖。
半年后,夏渺渺在家结算盈余,刨去所有的开销和成本,他们一共赚了七万。按照三一分,夏渺渺拿到两万多的红利,再加上展会做的,有三万。6个月赚到三万,平均一个月赚五千多欧元,折合人民币4万多,比起以前天天抠门数钱的日子,不知要好过了多少。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月既然能赚到五千欧元,就想赚一万欧元,赚到一万,就想赚两万。
所以夏渺渺思虑了一下,觉得这进货的渠道还是得改变。她粗略的估算一下,现在从kim阿姨这边拿货,是20欧元一个,但是从国内拿货,只要5欧元。不过,唯一的缺点是要自己去包集装箱海运来德国,另外还有入关关税和仓库管理的支出。无论是包集装箱,还是清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就算加上这些费用,成本也只有12欧元,每卖出去一个就可以多赚8欧元,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他们不是没路,找不到厂家,而是没人去做这事。于是,夏渺渺硬着头皮,只能亲力亲为。
她和俞嘉商讨了一下,重新分配利润。俞嘉仍然占大头,拿55%的分红,夏渺渺拿35%,剩下的10%给宣姐。
这么处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这一块上,俞嘉除了掏钱,基本什么活都不干。现在夏渺渺又要去国内和厂家联系,在欧洲跑展会的事情,势必要全权交给宣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渺渺和宣姐倒不是有多说的来,但经过一起奋斗一年多,彼此之间也建立了一些战友情。夏渺渺不想她跳槽,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分红的法子。
令人欣慰的是,宣姐也担得起她这份信任,替她带队跑销售,将手中的展会打理得井条有序。
夏渺渺处理完手头的事后,立马飞去了中国,幸好,她家在上海,而厂家在浙江义乌那一块,坐火车过去也没多长时间。
夏渺渺在当地找了一家小宾馆入住,说实在的,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独自去外地。在出国前,她爸妈怕女儿被人贩子拐走,连去杭州找叔叔都不放,没想到现在一个人出来跑业务,真是事事难预料啊!
夏渺渺按照俞嘉给的名片,打电话给厂家,结果那个名片上的那个人没联系上,前台就将电话转去了厂家的销售部。
销售一听她的业务量这么小,理都不理她,找出各种借口搪塞一阵,然后就挂了。在德国的时候,是俞嘉联系的厂家,那时候一切都说的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到了那边就变卦。
夏渺渺不知所措,只能回头求助俞嘉,俞嘉老神在在地道,“你先别急,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4个多小时,从下午4点一直等到晚上9点,俞嘉的电话才进来。
夏渺渺沉不住气的问,“怎么样?”
俞嘉的声音有些沉重,“厂长双规被抓了。”
夏渺渺的脑袋嗡的一声被炸开,开什么玩笑,早不抓晚不抓,就是她来谈生意的时候抓了。
她问,“那怎么办?”
俞嘉道,“再联系其他厂家。”
这句话说的容易,厂家生产一个产品,需要开模子,如果批发的量大,成本才会降低,哪个厂子都愿意。而他们一年才卖五六千个按摩器的小零售商,谁肯花大成本接这笔生意。如果成本高了,那夏渺渺还不如在kim那边拿货。
俞嘉本来说好的这个厂家,和俞嘉的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为了讨好俞家的人,所以才肯接这笔赔钱生意。现在厂长被抓了,合同又没来得及签订,基本是黄了。
挂断电话后,夏渺渺很快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爬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工厂。
但中国的公司,和德国还是有些区别的,在德国基本一搜谷歌,生产商的资料、网站、联系方式就出来了,一目了然。而国内,很多小工厂都没有网页,搜索引擎也搜不出到。夏渺渺忙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工作,她颓废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刚回国内,时差还没倒回来,所以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清早6点,被俞嘉的电话吵醒。
俞嘉在电话那头道,“我又替你找了一家厂家。不过在山沟沟里,你得自己找过去。”
“山沟沟。”
“是在村里。要不这样,我帮你找个地陪。”
也幸亏是俞大老板神通广大,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弟陪她跑腿。两人坐了一天的车,在山里上下颠簸,终于是给她找到了。
这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民营工厂,就两个车间,机器加起来不超过五台。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接了单。
签下订单后,夏渺渺激动的,立即请厂里的人吃了一顿饭,工厂上上下下加起来才10个人。不过,这不影响生产。
夏渺渺晚上暂住在当地的招待所里,那环境之差就不用形容了,但她心情还是很愉快,迫不及待的给俞嘉打了个电话。
俞嘉提醒道,“这些工厂平时没什么订单,来者不拒,但他们就这么几台车床,如果同时有其他单子,他们会选利益最高的来做。你得多盯着他们一点,还有,就是让他们别偷工减料。”
这些事情夏渺渺之前都没想到,因为没经验,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肃然起敬,“看来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呢!”
俞嘉笑了笑,“做生意赚钱,哪有这么容易。”
可不就是,要不然人人都是比尔盖茨了。
模子一开,生产起来倒是很快,工厂三天后交货。
期间,又赶去了宁波。宁波,是主要出海港,很多去往欧洲的海运货物都走这个港口。
夏渺渺要在这里联系国内运输,以及国外海运。他们的货物并不多,加起来才8吨,连一个集装箱都包不满,只能和别人拼箱走。
这牵扯到进出口生意的,手续并不简单,货物既然从中国走,就要办理出关手续,进了欧洲后还要办理入关手续。不过,唯一欣慰的是,中国有很多中介服务,只要你交钱,他们就帮你一手包办。
实在不是夏渺渺想偷懒,而是第一次涉及这个行业,很多地方完全不知道,又没人带她,只能花钱消灾。
三天后,夏渺渺又回到义乌,验收货品。她定了一批货有八千个按摩器,不可能一个一个查收,只能抽样检查。
在国内的几天,夏渺渺忙得焦头烂额,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日子不超过三天,在这批货出港不多久,她又回到了德国,还得办理德国所有的通关手续。
夏渺渺和俞嘉说,“这省下的8欧元应该全部归我。”
没想到,开玩笑的一句话,俞嘉却当真了。
“我也觉得这55%我拿的有些不妥,要不然这样,我们平分,一人45%。”
夏渺渺一怔,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我只是随口说一声。”
俞嘉却道,“我是认真的。你马上就可以换非限制性长期居留了,以后,经营这家进出口公司,你一个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夏渺渺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便道,“为什么是我独当一面,我还有你呀,你是我的合作伙伴。”
俞嘉有些犹豫,但还是坦白,“我在德国,可能呆不长了。”
夏渺渺心口一紧,“什么意思?”
“我爸希望我回国接他班。”
夏渺渺这才想起来,俞嘉是正正宗宗的富二代,相对他父亲的产业来说,他在德国弄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一阵恻然。先是方珏,再是费恩,现在又是俞嘉,她最要好的朋友情人伙伴,都一个个在离去。这条道上,是不是到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夏渺渺突然恐慌了,紧紧的拽住她的手,道,“就不能不去吗?”
俞嘉满是无奈,“我是独生子女啊。”
一句话,说明了一切,权利和义务相等,虽然独生子女享受父母全部的爱,但是也要承担所有的义务。没人和你分享亲情和财产,责任义务也同样没人分担。
夏渺渺叹了一口气,站在现在的制高点,转头望回去,发现自己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远。曾经的风景,都逐渐看不见了。而望向前方,却还是雾气蒙蒙,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俞嘉见她脸色不佳,便安慰她,“别想太多了,现在我还没打算走,如果将来要走,你放心,你的业务我会照看着。”
她扯了个笑容出来,“将来的事情谁知道,没准是我照看你。”
俞嘉哈哈地笑了起来,“希望你会成为一个中国版的比尔盖茨。”
恭维的话挺受用,不过,夏渺渺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分量,“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用再巴巴地数钱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俞嘉像一个慈祥的大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也快熬出头了。”
其时,经过这一年半的打拼,夏渺渺存了不少钱,少说有七八万欧元。她早就不用再担心钱不够花,或者承担欠债还钱的压力,只不过,签证一天没拿下,她的心始终吊在半空中。一直以来,努力实现的一个梦,几乎已经助长成了她的精神,她身体一部分。但是,这个梦始终是梦,缺少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随时都会像爆发的洪水,让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