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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得知这一消息,气得差点灵魂出窍。
又是香刹教,这香刹教究竟还能不能做个人?哦,他们一直不是人!
此时天已明,夜晚昏暗之下看不甚清楚,天亮的瞬间,待看到那些人身上一个个骤然而生的脓毒,还有那如打摆子似的寒战与高热,更有几乎要填满整座城的咳嗽声,孙乾这才终于意识到,昨晚那小丫鬟为何会对自己那般不客气。
换做是他,若让自己关心之人落得这般境地,他只怕早已提刀上前了。
此刻,他脸上带着盛兮派人连夜做出来的,一种名为口罩的东西,身上更是穿着一身罩衣,行走在那一间间临时征用的屋子前。待过了许久,他这才回头对手下人道:“不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弄到郡主需要药材!”
鼠疫无解,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在确定这疫症时所想,香刹教留了一个几乎要他们所有人命的天大麻烦。
鼠疫不常发,但每一次发作,皆死伤无数,而“绝户”往往是每次统计之后出现最多的一个词汇。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上宣府的未来,也想到自己这次怕是有来无回。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与寻常百姓一样的想法,逃出去,逃出这座城,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然而他不能,且不说自身有没有被传染,一旦被传染,那将波及的是整个黎国!而他身上军袍,时刻在提醒着他,莫要真的犯下这等最叫人鄙夷的错误!
而他本以为结局就是如此了,然而盛兮却对他们说,她可以破了此局,她能救下他们!
这句话无疑实在死潭之中,抛下一块巨石,直冲击的所有人人心震荡!
救下他们?这当真,可以吗?
经过一夜发酵,上宣府的百姓终于弄明白了发生了何事,也终于清楚地认识到香刹教的真面目。
本以为可以救他们于水火,却不想,偏偏就是对方亲手将他们推下火坑。
这算什么?背叛吗?枉顾了他们长久以来对其信任与支持,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切真心为了狗!
百姓们,尤其是那些曾经信奉过香刹教的人,情绪激动非常,挣扎闹事不可避免。更兼遭遇灭顶疫症,一时间,不论信教或不信教,百姓们皆吵闹着想要出城。
然而这是不行的。
孙乾早知会有此番动静,一早便做了准备。也幸而先前宵禁,让他的准备更加充分了些。
也因此,此番闹事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镇压下去。与此同时,孙乾将疫症可治之事命人广而告之。
百姓们头一次听闻鼠疫能治好,一时不信,但那些兵士们宣传特意说明,负责此次救治的乃监国郡主,是盈安堂的那位女神医。
神医先放一边,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位郡主竟然没走,反倒留了下来!
“你们放心!郡主说了,只要你们听话,好好配合吃药,这疫症定会消除!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大家都一样,谁不想活?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大人没走,原本郡主可以先离开,但她自始至终从未提过一句要离开!你们要相信郡主,相信朝廷!有郡主和我们大人在,朝廷一定不会放弃我们!且你们想想,你们真若出去了,万一被感染,没有人帮你们医治,反倒避你们如蛇蝎,你们当真想要看到那样子吗?”
负责安抚百姓情绪的人,将其中利弊得失说得清楚明白,而原本还想再试着挣扎的人,慢慢地心中也开始动摇。
他说的对,从这里逃出去,定然会被通缉。不但被通缉,还要时刻担忧自己是否被感染。真若感染了……将心比心,谁敢将感染了鼠疫的人领进家门?
“所以,相信郡主,相信我家大人!”那兵士不停地重复道,“遵照医嘱,好好吃药!相信我们定能一同渡过这难关!”
类似的话一遍一遍地在人群中传播,渐渐地,那声音汇聚成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轻轻地拍打在每个人心间,让那生于心间的畏惧慢慢地缩回了头,一丝名为希望的力量,就这样一点一点地,从他们心中生了出来。
上宣府鼠疫之事,第一时间传至了京城。
骐文帝得知消息,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双眼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听着蔡让惊异的汇报声,他不禁反问:“蔡让,你莫不是跟朕开玩笑?”
蔡让冤枉,心中担忧,却又不得不先压下那份担忧,回骐文帝道:“皇上,奴才没开玩笑,孙大人与郡主同时发来了消息,想来不会有错!”
定然不会有错,这等要人命的事,谁敢随意开玩笑?
且其中一人是盛兮啊!她本就精通医术,有女神医之名,这种事必然不会乱说。
“哐当”,骐文帝双腿一松,径直摔在椅子上。他看了眼蔡让,又看了眼其手中信纸,喃喃自问:“那……那沈安和可是也知此事了?”
他这是又一次把那孩子推向死亡边缘啊,沈家父子会不会跟他闹造反?
蔡让苦意挂满嘴角:“皇上,上宣府所需药材不足,郡主已经下令附近盈安堂,以最快速度应援。沈大人时刻关注郡主,想必……想必早已知晓了。”
骐文帝轻“啊”一声,双眉紧紧蹙起,却是半晌没再说话。
蔡让知其难处,刚想开口安慰,却听骐文帝忽地问他:“那鼠疫……当真能治好?”
“这……”蔡让迟疑,“奴才,奴才不曾听说……”
也是因此,才真的担忧。
这疫症能活命,全靠老天爷给运气。可谁又能猜透老天爷心思,这运气给你,还是给他,谁又能说得准呢?
骐文帝按在桌子上的拳头渐渐捏紧,沉默片刻,他猛地抬头对蔡让道:“蔡让,去宣卢开宇!让速来他来见朕!”
“是!”蔡让不敢耽搁,退出书房,随即也顾不得礼法,拔腿就跑。
而彼时,刚下衙到家不久的沈安和,从两个孩子房间里走出,面上不显,然而手中攥的那张纸,好似只需再用点力,便就要化作齑粉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