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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了油水的甜汤,简直不是一个难以下咽可以形容的。
清宁艰难的把那一小口咽了下去,从不知道有一种面会有这么难吃的时候。
可刚才那祸害,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把一整晚都吃完了!
她有些愕然,简直不懂他问那句愿不愿意陪他过每一年的生辰,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简直不能想象容王爷以后每年固定吃这样一碗面,会不会对自己生辰的这一天产生心理上的阴影。
凤眸朝他看了过去,秦惑却早已在原地起身,透过窗看向她,墨眸里好像有一种早就知晓的神色偿。
“好难吃!”
男童含着泪,把面条往自己嘴里塞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了。
哭着道:“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可是好饿啊!”
这小子被影卫从街上绑回来以后,就仍在了柴房,从上午到现在,没人管他也饿了两顿了。
厨房着了这么一次,竟然被这小子摸了进来,刚好吃到了清宁做剩下的面。
她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如果不是这个小插曲,她大概这辈子都不知道容王的口味这样“特殊”。
扫了一圈,厨房里其实也不剩什么完好的东西了,随手塞了一根胡萝卜给他。
男童连忙接了过去,感动的眼泪鼻涕快要一块下来。
“虽然你这小孩儿挺讨人厌的,但是总不能把你饿傻了。”
清宁淡淡道,心下却越发确定了贤妻良母这个设定果然离她不是一般的远。
方才的心中的那点小动摇,一下子就变的十分清醒起来,祸害会因为这样一碗面感动,无非是因为年岁渐远,许久没有她这样不怕的人。
今天,就是换了别人来做这样一件事,他照样会有这样的反应。
与人无关,只是时间刚好,恰恰令人心中微动,她却差点以为,那是不同。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蹲在厨房里啃胡萝卜,清宁净了手,凉意十足的水从肌肤上划过。
她的思绪一时也变得十分清醒起来,然后从厨房大步而出,走到秦惑面前。
他嘴角的笑还停留在方才的那个弧度,方才的那句话在音犹在耳。
清宁凤眸半敛,清声开口道:“我……”
“今日这碗面,我此生难忘!”
秦惑忽然开口打断她,眸中微微荡漾的笑意。
却在此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却仍是开口道:“是该难忘。”
这么难吃……想忘都难。
秦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率先打断道:“祸害!你听我说!”
“嗯?”
眼前人眸色渐深微顿在那里等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说来说去,总共也就那么几句话,多说无益,再说无力。
可是容王爷,有时候总是有这样超乎常人的耐心,不论她这么说怎么做,到他面前总免不了一个被无视的结果。
更不能接受的是,她有时候明知道结果是这样,还是得这么无力的重复的做着无用功。
厨房还呆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暗处也不知道藏着多少个看热闹的影卫。
清宁站在他两步之前,尽量摈弃一切外界纷扰。
凤眸闪过一丝闪躲之色,樱唇微启道:“我不……”不愿意。
话还未落尽,秦惑面色的神色已经微微的暗淡了。
忽听得院外一声盖过一切音调的通报声,“主子,谢家来人了。”
小侯爷等人便在一瞬间冒了出来。
“谢家?一个铭州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也不见走动的,这会儿倒知道赶热闹了。”
小侯爷摇着扇子率先开口道,说罢桃花眼瞥了身侧的知暖一眼。
后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微白,朱唇轻颤道:“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一群人讨论开来,各种各样的理由全用上了,有影卫偷偷看自己主子的脸色。
这七嘴八舌的,大抵也只是为了把清宁原本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自己主子的情路这样坎坷,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实在是为此操碎了心。
事实上,清宁也真的在这个时候默默的住了口,谢家?
原主亲娘就姓谢,据说十几年前就携全族退居铭州,远离永安城的是是非,她今天才到的铭州,该不会这么巧。
第一天就找上门来吧?
如果说是为了她这连半个谢家人都算不上的,之前被阮家欺压到那种地步也不能出手相帮一下,现在要是真的找上门未免也太搞笑了一些。
众人在为了打断清宁那句要说出来的话同时,也对谢家人这次的来访很是疑惑。
院外的人刚通报完没多久,又传来一声,“主子,人已经到前厅了。”
谢家不同于普通世家,门生满天下,又颇是清高自许,便是王侯家在谢家勉强也不好轻易拿大。
“我爹……是我爹来接我了。”
厨房门口忽然蹦出来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脚还被绑着,手上的胡萝卜才啃到一半。
眼泪汪汪的,颇是滑稽可笑。
谢家的小公子?
清宁的目光落在那男童身上,生的倒是不错,就是举止之间实在有些奇怪。
“呀,裤子破了,待会爹肯定又要教训我了。”
满院子的影卫站着,其中还有之前绑他进来的,小男童却完全没有看见一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被磨破的裤子上面,乌黑的眸子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谢家家教甚严,要是有这样男童,不是心智太过早熟就是谢家早有密谋。
入府之前,小侯爷那么大张旗鼓的宣告众人,把这男童带进长风侯府,怕是也有把来人引进的意思。
男童挣扎着要把腿上的束缚也解开,却被知暖一把按住:“老实点,动什么?”
那男童一改对众人的无视之色,转而泪眼汪汪的望着她:“姐姐,我疼……”
小侯爷一扇子敲砸他头上,“知道疼就老实点!”
那一个委委屈屈的拉着知暖的袖子,一时乖巧的不像话。
清宁这样在街上看过他耍赖戏弄别人的,一下子都被这两幅面孔惊呆,目光不自然落在秦惑身上。
两人一对视,免不得又闪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无需多言一字,两人便并肩往院外走去。
玄衣紫衫飘扬至一处,有淡淡的重复,只是两人都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清宁心下更是郁结,虽然她同谢家人并没有关系,但是纵容一个七八岁的幼童,当街对着她动手又是什么意思?
这铭州城里,从来也不是风轻云淡地。
分明这样有默契的两个人,偏要在一件事上兜兜转转,怎么绕不出去。
身后一众影卫见众,颇有些面面相觑的遁了。
小男童还拉着知暖的衣袖不肯放手,“姐姐,这里只有你一个是好人,你陪我一起去爹爹那里好不好?”
小侯爷轻笑:“好人?只有你们谢家人才是好人?”
说罢,摇着百折扇往院外去。
知暖忽然觉得衣袖忽沉,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面色不佳的带着小男童跟着往前厅去。
说起来,走的最早的清宁面色也不太好。
唱了这么一闹剧,面上余温尚在,对着这秦惑已经是千头万绪理不清,再来一个从未有过联系的谢家,更是头大的紧。
厨房离前厅还有一段路,她大步往前,气息有些微乱。
身侧的秦惑却不着痕迹的把速度放了下来,忽然伸手拉住她。
“祸害,你干什么?”
清宁眸色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他此举何意。
指尖温凉,墨眸却有些幽深不见底,开口道:“你若是临时反悔,只管起身走人便好。”
她微楞一下,心下有些温暖莫名的蔓延开来。
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来没有什么亲人,这个所谓的谢家人更加不会是。
只是各家王侯府里都要以礼相待的谢家人,在秦惑眼里也并没什么不懂,亦或许可理解为他并不想她有半分的不快。
后面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清宁完全不能多想。
前厅花开正好,远远便闻见了茶香,两旁侍女婷婷行礼,穿过其间。
便见前厅的客座的上,有一儒生模样的正襟危坐,见到来人,见礼道:“容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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