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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心!”知暖一惊,连忙把她往下一拉,主仆两险险避过,那长剑来势汹汹,嗡声一晃竟直接刺入屋梁三分之一。
青砖碧瓦杀伤力尚且如此,若是活人岂不一剑穿胸,当场毙命!
身子猛地从屋檐落下,清宁连忙一手死死扣住一旁的飞檐脊兽,一手拉住已然跌出半空的知暖悦。
小丫头虽然看着挺瘦,分量一点不轻,她秀眉一皱,正想借势将知暖甩到塔楼另一侧面的屋檐上。
便听得一阵碎裂之声火速蔓延而来,清宁攀着的飞檐脊兽正在碎裂范围之中,手上一轻,主仆两齐齐往下坠去。
虽然不高,但下面都是尖石随片,这么一摔不废也要一身伤。
“小姐…”知暖猛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自己承受大部分落地面积。
黑暗处一个绿衣女子猛的飞了出来,伸臂一托两人,又连忙将那边男子径直朝着清宁而来的长剑挡开,森冷剑光在黑夜中划破寂寂风声。
“绿影…搀”
这是祸害身边的唯一一个女影卫,清宁见过几次自然有印象,当下也不是问她为什么在这的时候,当即趁机带着知暖退出数步之外。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已然经历数次生死盘旋。
七八招之后,相互制衡之下有一瞬间的停顿。
就在这顷刻之间,雨势徒然加大,雷电交加之中,长剑上倒影出两人杀机四溢的眸子。
韩淑妃在不远处,急声喊道:“哲,杀了她,杀了她们!”
如此亲密的称呼,只怕是关系见不得人这才要杀人灭口,清宁脚下一动,走到墙角黑暗处悄无声息往那边靠近。?男子微顿的剑芒猛的加重,脚下的攻势也变的十分凌厉起来,一招一式力求取人性命。
绿影亦是招招凌厉,但显然的有些不敌男子,奋力一击争取到一丝空隙的时候,连忙朝着清宁道:“少夫人快走,属下替您拦住他!”
走进黑暗处的清宁却没了声响,知暖反应过来却不知她去了何处,连忙追去了她消失的那一片墙角。墨绿衣袍男子不屑道:“放心留下你的命,她一定走不了!”
“就凭你!”
然而,下一刻,绿影发出一枚冷镖,略带发紫的颜色。
后者飞快撤剑一挡,在出手时已然慢了一步。
而绿影原本略显弱势的剑招猛的反扑而来,连发数招,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连忙以为自己稳操胜卷的男子面色一紧,改攻为守,一瞬间气势被压低不少。
韩淑妃看的一阵心悸,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哲,往左往左!”
“快后退!”
“快…”?最后一句声音猛一抖,三根冒着冷气的银针已然抵在她喉咙前,几乎是说话时微微的颤动都会被刺穿之感。
清宁幽幽站在她身前,长袖临风,指尖正夹着银针在她的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轻轻滑过,“我这银针没长眼睛,淑妃娘娘可要小心了!”?“你…竟然是你…”韩淑妃的表情有些难以抑制的愕然,奈何自己的小命被她掌握在手里。
眼中一阵挣扎之色还没震惊完,清宁手上的银针么猛然扎破了她的皮肤。
“啊!”韩淑妃十分凄厉的尖叫在,狂雨夜色里尤其惊恐。
清宁满意的抬眸望那边正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那男子听到惊叫之后果然回头看一眼。
只这一眼的时间,绿影把握时机,当即一剑砍向他执剑的手。
后者连忙避开,只是还是免不了晚了一步长剑落地。
绿影的剑锋已经堪堪抵在了他的心口位置,又往清宁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没想到禁军副统领竟然在此夜会淑妃,还想杀人灭口,只怕你们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了!”
“没想到,你当时求我不要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清宁看着顿时面色惨白的韩淑妃,顿时心下了然,北和帝年事已高,后宫又美人如云,一个月怕是两三天能招她侍寝都算恩宠的了。
年轻貌美的宫妃耐不住深宫寂寞,找个近水楼台的相好的,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怕是这腹中龙嗣,也是鱼目混珠吧!
“阮清宁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本宫…”韩淑妃柳眉一竖,想要证明些什么,忽然面露痛色,捂着小腹就蹲了下去。
她本就胎位不稳需要各种药物调养,今夜风雨摧人,受了刺客的惊吓还没缓过来,又被清宁几根银针吓得悬了一颗心到嗓子眼。
这也就罢了,心中千藏万埋的秘密还被清宁一语道破,当下心神大乱,身子一下子撑不住大约是要保不住了。
清宁伸出另一只手去探韩淑妃的颈息,孩子无辜让她流产绝非她的本意。
后者却连连往后退去。
“小樱!”那边原本已经被挟制住的男子忽然一下子徒手劈开了绿影的长剑,双掌鲜血淋漓的也要朝这边奔来。
身后绿影条件反射的反手一刺,那男子竟然一心朝着这边而来,丝毫没有躲过。
长剑瞬间穿胸而过,鲜血顺延这剑尖滴入雨水之中。
男子回首反击一掌,绿影连忙抽剑而退。
转眼之间,那男子便到了清宁眼前,一双血掌直逼而来。
清宁凤眸一禀,抬手就发出三枚银针。
身材高大的男子满是杀气的一顿,片刻后,轰然倒地,
韩淑妃抬眸一愣,都捂腹部的动作都忘了,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愣住了。
她亦是不解,绿影的那一剑虽然狠却没有伤到要害,她发出的银针位置亦不是一朝取人性命的做法。“阮清宁,你居然在这仙家福地趁夜杀害禁军副统领,害得淑妃娘娘小产!这样的死罪只怕是皇叔也没法替你开脱!”
秦逸轩诡异的从倒地男子的身后走出来,声音阴狠中透着一股压制不住的快意。
清宁皱眉,这人分明是他杀的!
而韩淑妃从极度惊吓之中反应过来,不顾病体冲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探了探那倒地男子的鼻息。
“哲!哲!你快醒醒啊!”
她跪坐在那男子身侧,握着那人被鲜血染透的手掌贴到脸颊一阵哀泣哭喊。
雨水打湿长发衣衫,身下不断有献血流淌而出,而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反应。
入眼的只有三根银晃晃的银针的十分醒目的插在胸口的位置,在抬眸时,一双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住阮清宁,恨不得将她抽皮扒皮一般道:“阮清宁,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逼我至此!”
她近乎癫狂的嘶吼,只是身子刚一站就又跌回了雨里。
“无冤无仇?”清宁凤眸之中冷意渐浓,“方才要杀我们灭口难道不是你!更何况你的情夫根本不是我杀的,你要怨恨也该找他才对!”
伸手一指,对面秦逸轩正站的笔直。
四周的灯火渐起,一阵阵的脚步朝着这边院落而来。
他忽然笑了笑,毫无半点真凶的自觉道:“你的凶器还在这里,这么污蔑本世子未免也太过低劣了!”
这话刚落下的时候,来的最快的紫云观道十几名人已经飞奔上前。
不远处的院落里一片狼藉,黑衣刺客的尸体从清宁原本要住的房间到塔楼这边一路横陈着,鲜血和雨水混合而流。
各处都掌了灯,很快就就这边的情形看了个大概,眼中皆是愕然之色,随即是面目愤色,“这么会有这么多死尸,快看看淑妃娘娘怎么了!”
而淑妃身侧正是血流最严重的区域,来的道长都是男的,深受礼教熏陶,更何况面前的还不是普通姑娘,皇帝的女人这会儿衣衫不整的,一时也没人敢去扶。
她一脸要把清宁生吞活剥的模样,清宁知道她痛失痛失情夫和腹中孩子,又听了秦逸轩的话,恐怕是要把她当作仇敌不死不休了,想着都有些头大,自然不会扶当烂好人了。
一身白衣被雨沁透,却没有沾上半点血渍的秦逸轩接话道:“这就要问阮二小姐方才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了!”
来的是观中管事的道人,一听这话,齐齐皱眉看向了清宁。
与双目全然没了神的韩淑妃完全相反,即便是站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里,满身水污依旧傲骨凌霜的女子。
为首的掌事道人,法指朝她一扬:“你是什么人,会何会出现在此!”
清宁皱眉未语,知暖忙奔过来,颤声道:”这院子是傍晚的时候,观里的小道长排给我们老夫人的,我家小姐方才也是被刺客追才跑出来的,那些死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真的!“
小丫头语速飞快,生怕别人不给她机会说完一般。
为首的掌事道人毫不停顿的反驳道:“妄言!这院落是拍给淑妃娘娘养胎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你们住进来!”
可分明,她们进院的时候,那么些个仆人婢子也没有一个出来说此处不让进的。
“可是…”知暖还欲再言。
只听得一声“得罪了!”
“先把这两人拿下再做定夺!”
一众道人,转移步伐,形成一个半圆将主仆两围住,长剑相向,怒目含霜。
来紫霞观的人身份在贵重,也贵重不过一个身怀龙嗣的宫妃。
只是这韩淑妃实在太难伺候,不让道人侍卫在四周护卫就算了,今天晚上竟然把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赶走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刺客钻了空子,如今紫霞观大难临头,自然不能放过在场的头号嫌疑犯。
雨水扑面寒凉,清宁将知暖拉至身后,只觉得越发清醒非常。
只怕是有人早就设局相待,而她就是落入局中的那一个了。
“淑妃,你如何了!”
好半饷过后,秦逸轩恍然未见前面的情形,转而去扶的韩淑妃。
他本就生的俊朗,就是这几日被千寒折磨的失了大半颜色,还是比一般人颜值高出不少。
在韩淑妃六神无主满是杀人以平杀情夫之仇的时候,忽然这么放软音调,体贴一句,效果显然还是很不错的。
不远处灯火大盛,清宁听脚步声也知道明显来人不少,绿影朝她一颔首,悄然避入暗处。
无论如何,一旦牵扯到容王府和皇族一脉,事情就一定简单不了。
更何况今夜这般场景,只怕是难以善了。
抬眸一看,那边人近了。
却是王公公一边替北和帝打着油纸伞,一边小跑着跟上主子的步伐,连声劝道:“皇上...皇上你慢些,淑妃娘娘吉人自有…”
话还没完,北和帝的脚步顿住了。
清宁亦是凤眸一暗,阮粱华这两厅都没有上朝,听说是皇帝身体不好讲修养几日。
没曾想,会在这里见他。
但显然的,北和帝的身体并没有差到连早朝都不能上的地步。
要说是为了带韩淑妃上紫霞观求庇佑一举得男的,自己走的毫无踪迹,把后妃一个人扔在这么偏僻多位置,这个理由好想也不怎么成立...
身后一众侍卫随从,都只得在皇帝身后站定,一共看着前面发生了何事。
风雨夜里,飞灯火把被吹的半明半灭,却正好看见韩淑妃柔若无骨一般靠在平阳王世子身上,整个人都贴上去一般。
顿时吓得魂飞了一半。
那边秦逸轩显然也看到来人,连忙将韩淑妃扶开了一些,提高声音道:“皇上,淑妃娘娘方才遭了行刺,这身子怕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北和帝的目光往韩淑妃下身一看,顿时怒气上涌,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出得哪门子刺客,范兴给朕搜,抓不到就提头来见!“
顿时,满场寂静,只余风雨声在耳边呼啸。
北和帝即位十几年,一向以仁和孝义自居,便是朝堂之事也少有怒色。
如今对着这个盼了这么多年的后嗣,一时也是冲冠一怒大发雷霆。
被点到名的巡防营统领连忙上前把头一低,道“臣领命!”
心下不禁大骂,运气怎么这么背!
再看一眼不远处,被众道人围住的清宁主仆,顿时觉得人生有望,上前问道:“道长,这两个女子是做什么的?”
为首的据实答道:“有平阳王世子为证,是这两名女子谋害了淑妃娘娘腹中胎儿!”
北溱整个后宫唯一怀有龙嗣的宫妃在紫霞观中流了产,即便是百年名观,也难逃帝王发怒之下的灭顶之灾。
现今有这么好的挡箭牌在,自然是能推多快就多快。
秦逸轩刚把快要晕厥的韩淑妃交到宫人手上,转身看了一眼清宁道:“我可以作证,淑妃娘娘流产时阮家二小姐在场,却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阮家二小姐策划的!”
他这话看似是在替清宁说话,停在别人耳中却全然不是这样。
出了韩淑妃和平阳王世子外,刚才在在场的便全是这些早已经气息全无的死尸了。
只有这阮家二小姐主仆两毫发未伤,若不是两人早有谋划,便是真凶无疑。
这一刻,谁还管你有没有能力做这事,出了事,自然第一时间想着别人背了黑锅,别连累自己才好。清宁上前两步,这会儿皇帝在场,那些道人也不好越主代疱拿她,只好眼睁睁看她三两步就走出了包围区。
她的如墨青丝被雨水打湿,轻薄的外衫紧贴在身上微微起伏着,是少女独有的妙曼身姿。
只不过面上一阵万夫莫当的傲然之色,叫人不敢生出半点的他念来。
她行如风,脚下轻踏水花朗声道:“回皇上,方才我和知暖是真的在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
见过活腻了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北和帝看着她,眸中怒气明然。
只听她又继续道:“只是还有一个在场的人,我想皇上也很有必要知道!“
“谁?”
韩淑妃面色一紧,难掩焦急之色,虚弱道:“这里全是死人,皇上!臣妾好怕啊!”
近段时间,皇帝很是宠她,但凡她要的都紧着送她宫里来,不上朝的时候更是常常陪在她身侧。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怀了龙嗣,一旦没有了这个,北和帝哪还有心思去安抚这个唇无人色的嫔妃。
见清宁没有开口,复又开口问道:“你说的是谁?”
“我不知他是谁!”清宁伸手,指向了地上没了声息的墨绿衣袍男子。
“你去看看!”
王公公得了示意,连忙上前看了个真切,半蹲的身子却忽然有些僵硬了。
许久才开口道:“回…回皇上,是禁军副统领方哲!”
“方哲!”北和帝轻咬二字,面色晦暗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韩淑妃在两个宫人扶持下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时间唇瓣轻颤,越发的站不住了。
“方统领方才是为了保护淑妃娘娘才被人重伤而亡,皇上当擒住凶手,让方统领安心下黄泉!”秦逸轩出来解释道。
“这些刺客居然能把方统领都杀害,武功定然不低,皇上!”范兴声音含怒“末将请命封锁紫明山一切出口,定要这些刺客拿命来还!”
只是方才来袭的刺客,已经全部折损在这里,在封锁出口,还能抓到什么?
“只是方才杀害方统领的并非是什么刺客,而是眼前这个阮家二小姐…”韩淑妃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终于等到说这话的时机,当即声音孱弱,眸色恶狠:“胸前银针尚在,皇上请看!”
三枚银针径直盯在方哲身上,自那日桃花流水宴后,大多人都知晓清宁通些医理,所有随身带着这样的银针,毫无怀疑之处。
北和帝的目光落在清宁身上半饷没有移开,让人徒然觉得一阵威压之势压来。
清宁淡然而立,不紧不慢道:“皇上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方哲出手?”
“你且说来!”
“这么晚的时候,这么偏的地方,试问不是随御驾前来的方统领是怎么找到淑妃娘娘住的院子呢?”
武将夜会宫妃,随便想想就有无数可能性!
清宁瞥了一眼张口欲辩、却又无话可辨的韩淑妃一眼,静待他人出声持反对意见。
果然,便听秦逸轩道:“此处竹林风景甚好,许是方统领入观赏景路过,恰巧碰到淑妃娘娘遇刺便舍身护驾,可真是一片忠心可表!”
他字字句句都为方哲说话,韩淑妃看着他的眼睛都是带了泪的感激之意。
若不是清宁知晓,他背后一掌送了方哲下黄泉,她还真要以为平阳王世子改了心性,要作个烂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