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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早的占了优势,缤纷的多了看的人浑浑噩噩,燕瘦环肥都过了一遍。
终于轮到了阮梦烟的这一场压轴表演,歌舞是古代女子必备技能之一。
连着几场下来,也不乏有杨柳腰肢,移步生花的。
要用这样的技能取胜,阮梦烟也是够沉的住气的。
一袭桃花衫布料是薄纱一样的质感,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不同,夜间微风这么一照吹,衣衫轻盈,才更显步履婷婷悦。
还没走上台便先在主席位前面,盈盈下拜,“小女之舞当以各色彩灯为引,若有唐突,还请太皇太后以及各位贵人海涵!”
谢贵妃在一旁帮腔,“这丫头想来是个想法巧得,若你能博太皇太后一笑,还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搀”
众人含笑称是。
太皇太后笑盈盈的应了,挥一挥手,让下面的宫人们帮忙着布置一番。
阮梦烟在上台前,脉脉含情的望了一眼秦逸轩。
纵然她有倾世容颜一朝翻身,可这诗歌画意绝非一朝一息可以速成。
阮梦烟铁定了心,要在这一方面,狠狠碾压清宁,自然不遗余力的想要展现自己。
然后最先忽的拉住云梦台上一根随风飘荡过来的彩绫,缓冲几步以极其柔美的姿态翩然而飞,淡粉轻纱的裙摆在空中犹如花开。
在阮梦烟飞向台中央的那刻,落花飞舞中水袖飞扬,迎风招展。
在一片惊叹声里,玉足轻点,四周同时升起了早就让人备下数十盏两米高的孔明灯,这回热气还没聚拢。
半飘半浮在台面上,有宫人默默的将席间的大半宫灯聚到台旁,越发映的整个云梦台灯火辉煌。
帘幕后,有琴欢快悠扬的古筝之声相和。
台中央,窈窕佳人霓裳水袖半遮面,袅袅身姿于层层灯影之中。
叫原本有些倦意的人们一下子又新鲜了起来。
台上阮梦烟轻纱拂动,露出一张粉面含羞的俏丽容颜。
下面看呆的不少,紧接着筝声忽快,舞步急转。
阮梦烟以彩绸为笔,转身一个回旋间,沾上兑了水的朱砂,翩然一送。
一边舞姿妙曼,一便飞快在每一盏上面都以不同的笔法写了“寿”字。
舞姿翩翩极具美感,用彩绸写字本来就已经很难的一个挑战,阮梦烟还一口气不停歇的写了十来个,似乎要把一切的目光的都牵引到一处一般。
美人香汗淋漓,水袖落下的那一刻,孔明灯迎风而起,飘向高空。
想要鸡蛋里挑骨头,说字写的不好的没了由头。
这一舞,当得艳惊四座。
知暖在身后咬牙道:“大小姐果然是早有准备!”
人长得好看,又有些心思,看来是秦逸轩这次说逃不过了。
清宁伸了个懒腰,笑看一众被美人勾了心魄的男子。
“她今天要是没有准备才怪呢!”
阮梦烟站在云梦台上盈盈一拜,柔声软语:“吏部尚书阮樑华之女阮梦烟,恭祝太皇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天增岁月人增寿,福满乾坤春长在!”
太皇太后笑道:“真是灵巧的妙人儿,过来给哀家看看!”
秦惑不在,各宫妃嫔们也放开不少。
皇后看着如花一般娇嫩的容颜道:“也不知阮尚书家烧了多少高香,养出来的姑娘啊,可真是个个都是标致人儿!”
谢贵妃拉了她的手,不着痕迹往秦逸轩跟前送了送:“姐姐说的极是,只是日后娶到家里的那才叫真福气呢!”
一时间全是夸赞之声,阮梦烟在秦逸轩的惊艳目光下羞涩的低了头。
接受席间无数嫉妒、恋慕的目光,心中是无尽的快意。
阮清宁,阮家嫡女!平阳世子妃!
你不配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下一句也就离把两人系上红线不远了。
小侯爷看了一眼快要被捧到云端的那位道,打了个哈欠:“完事了吗?要是就这样结束的话,小侯就先走了!”
韩淑妃目光怨恨的从男才女貌到两个人身上移开,“小侯爷且耐心些,阮大小姐是压轴,你看那不是还有一位没献艺吗?
众人闻声看了过来,都带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意味。
永安城中谁人不知阮家二小姐是个痴傻大草包,早先两句打油诗也不知道从哪里随手牵来的。
清宁坐在后面又不幸躺枪,这种场合的才艺表演难道不是自愿上场的吗?
她这里不声不响的,没有任何表示。
主席前面的阮梦烟却已经开始给她揽事,“回娘娘,我家二妹才艺双全更盛于我数倍,只是她从不曾轻易展现给常人看,我看您还是别为难她了吧!”
韩淑妃冷哼:“常人?太皇太后在上,皇后与各宫嫔妃于此,又有哪一个是常人?”
太皇太后笑而不语,主席位上,一下子气氛有些紧了。
“小女失言!”阮梦烟看着有些害怕的往秦逸轩身边躲了躲,小声道:“我家二妹一向脾气不大好,您又何必非要和她过不去呢!”
韩淑妃是皇后的族妹,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年纪。
正当好年华却要陪在一个年近五十的北和帝身边,平时里荣华富贵被人捧着还好,今天这桃花宴,满座公子正当年纪,这个些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都能为自己的以后博一博。
而自己却只能困在深宫里,心情自然是美丽不起来了,再被阮梦烟这么一撩拨,哪里还能安安静静做个端庄妃子。
这还真是一个替她说话的好姐姐啊!
谢贵妃状似无意道:“淑妃妹妹,她一个小辈不懂事,你就不要计较了!”
这刀补的真是妙。
身侧妃嫔道:“阮二小姐既然在这里,不妨表演一二…”
东西宫面和心不和,清宁看的真切,找准时机在上头强发号令前站了起来,穿过众人席位走到前面
皇后见状,问道:“阮家姑娘,你可会歌舞?”
“不会!”
“那琴瑟你可会?”
“不会!”
“那作画茶艺呢?”
清宁静静而立,还是“不会!”
略沉不住气的韩淑妃,忍不住噗呲笑了:“你既然什么都不会,站起来干什么?”
她面容恬淡,“清宁不才,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在各位面前献丑的,只有些许小把戏,希望能让太皇太后一展笑颜!”
这话出口,前面争论着瞬间都停下了。
谁都以为即便是她容貌大改,多年呆在乡野之地的姑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
真要拿些上不得台面在舞姿闻名已久的阮梦烟后面献艺,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好!”太皇太后笑着看她:“大伙儿不过是寻个乐子,你且随意些!”
清宁颔首,朝着面容慈善的老人道:“请太皇太后撤去台上所有宫灯!”
安仪公主心直口快,“你莫不是怕自己的那点小把戏实在上不了台面,这才叫人把灯都撤掉吧!”
方才阮梦烟献舞时,满台灯火生辉,达到了叫人没法忽视的效果。
叫前面献艺的姑娘们懊恼不已,差点悔青了肠子。
席间掩唇低笑的笑成了一片,更有人接口道:“把灯都撤了,你打算让我们看星星看月亮吗?”
“长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
小侯爷摇扇子,“草包怎么了,只要长得好看别的都没所谓!”
逻辑太强大,下面议论的压低了不少。
“二妹妹真是别出心裁!”阮梦烟这会儿已经坐在了秦逸轩的席位上,后者的眼睛在她上前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被牵引。
从来没想过会在容貌上被清宁甩出十条街的阮梦烟,笑意温柔,却拽紧了帕子。
用不了多久,只要她再狠狠出一次丑,这一切就能成为定局。
太皇太后点点头,宫灯很快被人撤了下去,由于想看她笑话的人实在不少,帮忙把自己席位的灯灭掉的也不少。
不多时,竟然连主席上的宫灯都吹灭了。
夜色朦胧,并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花下玉阶前。
席间满满的都是等着看笑话,平衡自己的。
清宁在各式的嘲讽声里,丝毫没有一点新意和浮夸,步履从容的踏着月光走上云梦台。
一阵东风吹过,腰间斜斜挂着的披帛迎风扬起,与及腰的墨发飞舞在空中。
不需过多的动作于与言语,她站在那里,只需一个背影,已是一片风景。
然而,她走到台中央的时候,忽然将披帛一扬,右手隐形手环里取出的玻璃药瓶开了盖,白色粉末撒在柔软丝薄的布料上。
瞬间冲天而起,水袖翩翩与落花间,与月光、流水成一色。
朦胧间,看不见台上女子的容貌,只有初现玲珑的身姿在一旋转一回眸间,似有风华无限。
这舞步好像和阮梦烟的相差无几,又好像完全不同。
一个腰肢楚楚让人恨不得捧在掌心怜爱,一个却朦胧神秘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她其实并不会跳舞,只是速记能力极好,只看了一遍的舞步,便记了七八成。
她原本也就不同于这个时代,弱质芊芊要靠人照拂的姑娘,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傲雪风骨,这跳出来的效果自然也就格外不同了。
既然存心要隔应别人,并没有什么用别人最擅长最引以为傲事情上面碾压回去,效果更好的事情了。
安仪公主撇撇嘴,“切,还以为说多有新意的才艺,原来只是跳个舞,这么看也看不出来哪里比别人好嘛!”
下面姑娘们应和声成片,“也不过如此嘛!”
话声落下,天上缓缓飘来一片乌云遮月。
底下越发黑的只能看见台上身影灼灼,花溪流水潺潺。
忽的清宁指间燃起一抹火焰,些许微风撩过,迅速将她手中的整条披帛烧了起来。
满场夜色朦胧里,火苗以极快的速度传了起来,火光映着如画一般的玉颜,桃花开在她的额间,四周万物本该是陪衬一般。
直到火光燃尽她的披帛,化作飞灰飘散空中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变化。
底下的人惊愕万分,这阮二小姐是要干什么?
片刻后,萤火之光从一点点从林间穿过,在清宁素手翻飞间,越聚越多。
不一会儿,整个席间都是满天飞舞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
月下酌酒醉花阴,谁人飞火扑流萤。
太皇太后含笑看着,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
便是满天繁星远在万里云空之上,一时也比不得这近在咫尺的莹莹之火来的璀璨夺目。
清宁在台上轻轻巧巧一个回旋,食指在空中划出几个弧度。
她微微笑着,是闲来无事在家找趣的从容模样。
那些萤火随着她指尖舞动,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汇聚变幻,灵动而飘渺。
“清宁祝太皇太后,平安喜乐、子孙满堂!”
末了,清宁伸出手臂,萤火在半空聚成八个大字,一分钟后,又逐渐分散开来,没入桃林间,水流深处。
和方才各家姑娘舌灿莲花的祝寿词相比,“平安喜乐、子孙满堂”这八个字。
其实真是相当的简短、平淡,然而在帝王之家最是难求。
满场寂静无声。
忽的太皇太后击掌轻叹,“心思奇巧,还是如此聪慧的女子,你叫哀家怎么能不喜欢你!”
席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片刻后,重新掌了宫灯。
安仪公主道:“做的好不如做的巧!”
清宁刚下来,便听见了这话,嘴角已经微微扬着。
无所谓巧或好,能赢便够了。
却看见秦逸轩以更快对速度,上前两步跪地行大礼道:“太奶奶,清宁便是轩儿的心上人,今夜正是良辰美景,还请太奶奶成全轩儿!”
清宁听的有点雷,唇瓣的弧度便漠然了几分,“怕是轩世子记性不太好,去年腊月你我当众退亲,有半个永安城的百姓为证,你现在这么做,难道是忘了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不成!”
不过阮梦烟显然根更难接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险些整个人都栽了下去,还是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地。
秦逸轩张口欲辩,另一边的小侯爷也笑嘻嘻的朝着主席跪下了,指着她故意抬杠一般道:“太奶奶,栩儿也看中她了,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逸轩想吃明看着这阮家姑娘也不乐意了,太奶奶不妨先成全我吧!“
话是这么说的,一双桃花眼却还在人家的知暖丫头身上转,气的后者狠狠瞪他。
太皇太后看着他们一时没有说话。
这两个从小到大抬杠就分外眼红,好在一个在自己封地,一个养在都城。
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以前什么玉器古玩、稀奇玩意争着争着不是毁了就是丢了,反正一向都是讨不了好的。
不容易盼的两个长大了一些,谁也瞧不上谁的眼光,这才算是安宁了一阵子。
可今天,这阮清宁...
上面的不开口,秦逸轩对着从小就看不顺眼的那人道:“你平日多情荒唐惯了,现在连我的未婚妻都要来抢吗?”
秦暮栩笑:“你的未婚妻?谁承认了,几天不见你这脸皮厚度倒是渐长啊!我多情怎么了,我起码不滥情啊,与我相好的姑娘,现在都在府里锦衣玉食的养着呢!”
这话说的极是有理的模样,太皇太后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们这是争什么!栩儿,哀家且问你,你为何要娶清宁?”
小侯爷不假思索道:“她挺特别,她家丫头也很有意思,我娶了她再把她家丫头收了,以后人生漫漫数十年岂不有趣许多?”
果然是纨绔子弟的思路,清宁看他一脸期待的盯着知暖,顿时有些想一巴掌拍他脸上。
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太皇太后问道:“轩儿你且说说,是何缘故?”
后者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我与阮清宁早有婚约,先前年少不知情事,又听了小人之言,这才伤了她的心,以后我必定…”
清宁打断他一番悔过之话,一点颜面也不留道:“既然世子难得有这样多愧疚之心,不妨从今以后遇到我的就绕行百米,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交谈!”
无耻的很多,但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真是多听一个字都想吐。
“阮清宁!”秦逸轩脸色铁青的抬头看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压着满腔怒火道:“这是你娘与我平阳王府定下的婚约,你娘没有反悔,你便只能嫁进我平阳王府!”
“呵呵~”清宁忍不住笑了,真是想呵呵他一脸。
她娘死了十几年,早已成了沙下白骨,还能从棺材里面奔出来替她退婚,才真是见了鬼了。
“不行了不行了”秦暮栩更是夸张的笑的直不起腰,旁边的宫人忙扶住了他:“我一向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的了,原来和你一比,我只能算个初入无耻门的!”
皇后轻咳了两声“你们这是像什么话,还不快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各怀心思,同时朝着太皇太后,拱手鞠躬道:
“太奶奶,她是我的未婚妻!”
“太奶奶,我就是要娶她!”
两个容貌出众的少年,各自转向一边,目光却都落在清宁身上。
她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按眉心,因为这会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的探究和怨毒。
她绝不能示弱!
“清宁…“太皇太后依旧和蔼可亲的唤她,“你觉得如何?”
皇后笑的温婉:“安乐侯是个会疼人的,平阳王世子更是少年俊才,如此夫君皆是不可多得,你可要想清楚了!”
阮梦烟笑的有些勉强,“二妹妹何必和轩世子赌这一口气,而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呢?”
嫌弃容貌有缺退婚和求娶被拒绝完全是两回事,前一个你便是为他生为他死也换不回他看你一眼。
而后者,越是得不到越是捧在心尖的朱砂痣。
阮梦烟是个聪明人,眼看着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在这种地方帮上秦逸轩一星半点,日后也许还有有点情分可言。
若是她选了秦暮栩,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付水东流流。
“阮家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你到底要选谁?”
耳畔一个个一声声,清宁听的脑袋都涨的发疼,轻敛凤眸,深呼了一口气,刚把一句“滚你丫的,老娘谁都不嫁”情绪酝酿的到了位。
忽然,耳畔传来那人低沉而撩哑的嗓音。
“既然谁都不想选,不妨来祸害本王!”